屋子里没有点灯,能听见微弱的呼噜声,李燕玉朝里走了几步,看见正在呼呼大睡的公子嘉。
没想到这一眼反而把他弄醒了,公子嘉醉意朦胧地看见她,痴笑:“美人?你来了?”
李燕玉瞪大眼,转身就跑——
公子嘉清醒了一些,动作迅猛地扑上去:“别走啊——来都来了,装什么贞洁烈妇!”
院子很小,来时的门外把守着三个武士,李燕玉慌不择路,在几根柱子之间和公子嘉追逐着。
猎物没命地奔逃让公子嘉兴奋不已,他特意挥退了要帮忙的武士:“本公子要亲自将她捉到床上去!”
话说间,李燕玉已经寻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一头钻了进去!
公子嘉紧随其后,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李燕玉的背贴着墙,像被堵到角落的猎物。
“跑啊,你再跑啊!”公子嘉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院外的武士安下心,能听见声音就好,不必管公子的“兴致”。
李燕玉额上渗出冷汗,打湿了她脸上的粉:“你别过来,我不是普通舞姬,我父亲是当朝丞相!”
公子嘉一听更高兴了:“贵族出身?那更好了,你的肌肤一定比奶还白……”
“你别过来!”李燕玉拼命躲着:“值得吗?为了一时之兴,毁了两国关系!”
“哈哈哈!”公子嘉大笑,手已经贴到了她的身子,正在胡乱摸索:“卫公尚且不能自保,何况你父亲!”
“知道此事之后,他们只会把你送给我,继续换取几日偷生日子!”
“并非本公子看不起卫国公室,实在是他们自个儿,在自轻、自贱!”
“救命啊!救命啊——”李燕玉大声呼喊。
“别挣扎了,他们哪怕知道你在这受难,谁会救你?”公子嘉嘴巴喷出难闻的酒气,手往李燕玉下面摸去……
忽然,一声闷响,他浑身一僵,缓缓朝旁边倒去——
“姐……大姐姐!”李燕玉惊魂未定,看清了来人。
李诗兰万分紧张,她手中举着一根木棍,正是用它击打了公子嘉:“三妹妹,快、我们快走!”
李诗兰丢下木棍,拉起李燕玉要跑。
李燕玉低头,看见公子嘉躺在地上,鲜血从头部缓缓往外流。
“姐姐,你杀人了!”李燕玉大叫。
李诗兰一下就慌了:“我、我杀人了?怎么办?”
李燕玉哪里知道怎么办,忽然间,地上的公子嘉抓住了她的脚:“贱人!”
“啊!”李燕玉拼命踩他,公子嘉很快被踩松了手,可他很快又把目标转向李诗兰。
“妹妹!你快跑!”李诗兰拼命挣脱,公子嘉这回用上了两只手,拼命抓着她,甚至将她一下拽倒在地,狠狠抽了两巴掌上去!
“啪啪!”
李诗兰本来力气就不大,胆子更小,被公子嘉骑在身上扇了两巴掌,口鼻流血,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了。
李燕玉捡起地上的木棍,想狠狠击打公子嘉的后脑,像刚才李诗兰救她那样——
可是临出手时,她犹豫了。
公子嘉已经受了伤,再打一次没准会死在自己手里!
不行!杀死邻国使臣的罪责太大了,她担不起。
“当啷啷~”木棍掉在地上,李燕玉后退了几步,似乎是那日被全家审判的屈辱给了她最后一丝勇气,她提起裙子就跑。
“姐、大姐姐,你等我找人来救你!”
“啊!”李诗兰手腕被狠狠一折,余光看见李燕玉离开的背影。
公子嘉的血从后脑勺一直流到脖子,又滴到李诗兰身上,染红了她藕粉色,看起来很温柔的裙子。
他大笑:“姐妹情深?哈哈哈哈!你觉不觉得你就像个笑话?”
“你将她当姐妹,她呢?”公子嘉抹了一把鲜血:“所谓的手足之情就是个笑话,公室之间是,贵族之间,也不外乎是!”
随着他残忍的笑,温柔漂亮的藕粉色被狠狠撕开,先是中衣,后是亵衣,最后是肚兜。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诗兰哀求着,凌乱的衣裳、头发显出一种被凌/辱的凄美。
不知道她在这一刻,有没有恨过自己救妹妹的行为。
“长相得一般,这身子倒是可口……”公子嘉撕开以后一层遮挡,低头啃去。
李诗兰都绝望了,甚至想过咬舌自尽,一了百了,也不想脏了身子,玷污家族门楣!
在她绝望之际,身上的人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然后,沉重地像山一样的公子嘉被人推开,久违的夜空出现在她眼里。
诗兰的双眼全然失了光彩,听见有人问:“你没事吧?”
蔡机举着棍子问道,一眼看到了年轻姑娘白花花的肉/体,吓得他立马转身:“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他脱下外袍往后丢,腰上的肥肉抖了抖。
蔡机胖乎乎的,衣服也格外宽大,一下把李诗兰从头罩到脚。
她处在一片黑暗里,终于悲伤地大哭起来。
蔡机听到了这劫后余生的哭声,安慰道:“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先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哦对了,我是赵奉常府上的客卿,你可以叫我蔡机。”
李诗兰在外袍的笼罩下穿好衣服,把蔡机的衣服拿下来:“多谢、多谢恩公!”
“恩什么公啊。”蔡机蹲在地上检查公子嘉的呼吸:“还活着,没事了,你我都没事了!”
诗兰啜泣着站起来,离地上的恶魔远远的。
“恩公,你的……衣服。”诗兰把衣服递给他。
蔡机一看,她身上的衣服全被撕烂了,此时仅仅是掩着而已,他摇摇头:“算了,你穿吧。”
他把公子嘉身上的财物全拿走,又开始脱他衣服:“小姑娘别看。”
诗兰连忙背过身子。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诗兰心跳不止:“恩公,你在做什么?”
蔡机把公子嘉扒了个精光,全身上下一根毛都没给他留下,低啐了一口:“这么小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恩公,你在说什么?”诗兰下意识回头,尖叫一声又转了回来:“啊!”
“都说了,你小姑娘别看。”蔡机把公子嘉的东西团成一起,推推诗兰的背:“走,我带你走别的路。”
诗兰只好跟着他钻进更深的灌木丛里。
蔡机胖乎乎的,有他在前面当着,灌木枝条一根都没打到诗兰身上,她心中一暖,跟紧了几步。
灌木丛外是一片花园,蔡机钻出来,拿掉身上的叶子:“呐,那个门出去,就是宫女们换值的地方了,你让她们带你出宫吧。”
“恩公……”诗兰有些害怕,她衣衫不整,还披着别人的衣服,去宫女那不就什么都穿帮了吗?
蔡机一顿,想到了她的顾虑,一抹脸:“那算了,你跟我来吧。”
诗兰又乖乖跟在他身后,二人走了不知多远,直到路越来越偏僻。
蔡机笑:“你不怕我是坏人?”
诗兰裹紧身上的衣服,摇摇头:“恩公救了我,哪怕现在要我性命,也是应该的。”
“你……”蔡机叹了口气,不知觉得她单纯还是笨:“跑掉的那个是你妹妹?”
李诗兰神色一黯,眼泪又大颗大颗掉下来。
“你救她后悔吗?”蔡机忍不住问。
诗兰抹掉眼泪,摇头:“不后悔,救妹妹是应该的。”
蔡机又一次震惊了:“你这姑娘也太傻了吧,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宫道尽头通向一个很偏僻的院子,屋里点着很昏暗的灯,窗户上有个妇人的影子,看动作好像正在纺织。
蔡机熟门熟路地推开门。
“对了,忘记和你说。”蔡机踢开鹅卵石路上的障碍:“我是蔡国人,我娘是蔡侯的妾,十五年前带着我来卫国为质。”
“你也可以叫我——质子机。”
说完,蔡机朝屋里大喊:“娘,我回来了!”
.
与此同时,太子宫——
场面如死一般寂静。
时月两手搭在慕容野的胸膛上,腰被他搂着,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
他刚才说什么?
什么叫「我的儿子和女人」?
悼公倒吸一口冷气:“太子,你说什么?”
有君主打破沉默,林氏也站起来,伸了两次手想把女儿拽回来。
奈何太子搂得还挺紧,占有欲十足。
“她腹中的孩子,是儿臣的。”慕容野解释道,补了一句:“一个月前,在负夏。”
林氏和李丞相双双震惊,尤其是李丞相,大惊失色:“臣为何不知?”明明他当时,也在负夏的!
慕容野斜了他一眼,这老贼想怎么知道?派人通知他快来看?
轩辕王后坐直身子:“太子,你此话当真?”
慕容野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在场老人都信。
可他也不是随便跟小姑娘这样那样的人啊!
只有时月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
“闭嘴。”慕容野削了她一眼,余光看见慕容成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太子倒也不必为了解她这围,硬认下一个野种吧?”慕容成死活也想不明白太子此举目的。
难不成在太子心里,李家人已经重要成这样啦?
慕容野似笑非笑:“孤和你不一样。”他可以确定李时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而慕容成呢?
扎心啊,慕容成的心被扎得鲜血淋漓。
时月动了动,慕容野的手一紧,眼底的威胁清晰明了。
轩辕王后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出声:“这……太子,不如押后再议?”
“不,没有押后再议。”慕容野拒绝,对悼公夫妻说:“请君父将她赐给儿臣,否则,儿臣便不再婚娶。”
“!”全场二度震惊。
轩辕王后眉毛拧成毛毛虫:“太子,你这是胡闹!”
悼公当机立断:“好,寡人同意了!”怎么都好,他儿子不能不娶媳妇啊!
“君上!”李丞相失声。
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吧,他的女婿怎么就从宁王世子换成太子了?能不能给老年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啊?
慕容野点头,拉着时月的手往外走:“既如此,儿臣先告退。”
“月儿!”林氏追出门去。
太子的步子稍顿,对林氏说:“夫人请回,孤有些话跟她说。”
时月扭着手腕想挣脱,可慕容野抓得是真紧啊,像铁钳一般!
“殿下要把月儿带去哪里?”林氏对太子的话半信半疑,哀求道:“她浑身都是伤,尤其是脚上,求求殿下……”
慕容野低头看了下,她那个崴到的脚一直悬着,刚才是一路跳着被他拖出来的。
居然一声疼都不喊?
“你不疼?”慕容野问道,示意她脚下。
时月后知后觉:“疼、疼疼啊!”
她刚才是不想让林氏担心,加上牛老太医敷的药好像有麻醉的作用,低头才发现,脚又扭了!
夭寿啊,再扭就真的断了!
身子忽然一轻,慕容野将她抱起来,转身就走:“夫人请回,稍晚孤会派人送她回去。”
“殿下!”林氏想追上去,被赤金拦住:“夫人稍安,殿下不会对李姑娘怎么样的。”
林氏张了半天嘴,想起来殿里还有悼公和王后,她只好转身回殿去了。
林氏的身影越来越远,时月在他怀里怒目:“你抱我干什么!”
“那你下来自己走?”慕容野问,作势要将她放下来。
“那还是不了。”时月果断闭嘴,抬起受伤的脚:“我的脚会断吗?”
慕容野瞥了一眼:“断了正好,在宫中乖乖生下孩子,哪也跑不了。”
时月忽然安静下来,特别真诚地说:“虽然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但你是一国储君,我不能坑你啊!”
慕容野忽然在质疑自己,是不是他读书太少,为什么听不懂李时月在说什么?
时月被太子抱着走了一段路,怪她从未来过太子宫,否则她就会知道,慕容野是故意在绕远路,几乎经过了所有守卫的面,最后才进他的寝宫。
她被搁在榻上——身上太脏,不能上他的床。
时月抬头,万分真诚:“我说真的!”
“你跟君上说一说吧,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药童早已煎好了药,慕容野端药的手一紧:“你说什么?它一个月了,不嫁给孤你还能嫁给谁?”
时月捂着肚子:“可是,你是太子,以后这孩子会上皇家玉碟。”
慕容野直接疑惑,他的儿女,上皇家玉碟有什么问题吗?
碗被推到她面前,慕容野伸手:“手。”
时月把手递过去,手腕上红了一片,他嫌弃道:“怎么弄的?”
“你问我怎么弄的?”时月反问,不是他抓的吗?那手劲,活像要将她的手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