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位名作家——富茶礼
时间:2020-08-19 09:52:08

  薄易并不感到惊讶:“嗯。”
  若雨不敢耽误地从医袋中取了针灸帮人引毒,过程中没忍住感叹道:“炽殒之毒按理一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但大人这药膏刚好抑制了毒性……幸好现在毒素蔓延的范围不大,否则怕是要断臂削骨才能除清余毒。”
  薄易眼底平静无痕,掩在袖袍下的左手静静摩挲着冰凉的瓷瓶瓶身。
  若雨把毒素除清,又重新将伤口包扎好,收拾医袋时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爆棚的求知欲,惴惴又激动地问道:“大人,您先前用的药膏还有多余的么,可否送属下一点?”
  担心对方不答应,他还特意用指缝比划了下距离,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宏图伟业:“您也知道目前炽殒之毒尚未研制出真正的解药,中毒之人除了在一定时间内将毒素引出,别无他法。但您的药膏显然有克制的特性!您只要送属下一点拿去研究,属下保证一定能研制出真正的解药来!”
  说着觉得不够有保障,又抛出了其他诱人的条件:“您要是不愿意送,属下用买的也成啊,我药库里的那些毒药、补药,您随便挑,只要能赏我一点粉末就成!”
  薄易神色淡淡,袖袍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瓷瓶,再自然不过地陈述道:“已经用完了。”
  “……”若雨一腔热血泼了冷水,小脸垮了垮,格外忧郁。
  末了又不死心道:“那您的药是从何人之处得来?”
  清风看薄爷神色出游,并没有想回答的意思,怕人会恼,连忙按了小老弟的脑袋,讪笑着让人早点休息,便双手缚着小老弟退出营帐。
  营帐彻底静了下来,薄易将手中握了许久的瓷瓶放回了桌案上。
  看了眼若雨帮他解下来的布条,还搭在托盘里并未收走,红白的纹理,带着暗色的血迹。
  当时夜色看不清楚,现下见了,确实值当她说的那个价位。
  轻笑了一下,掀开桌上小锦盒的盖子,从里头取出一块白色方糖来,含嘴里化开。
  想起方才若雨的问题,沉吟少许。
  何人呢。
  许久不见的故人吧。
  若雨被清风连拖带抱地拽出营帐时,两胳膊两腿还在空中各种扑腾晃荡。
  不依不挠地大闹道:“风哥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得到大人回答呢。实在不行我把空药瓶子讨过来闻闻气味也行,虽然没办法研究出所有成分,但花上十天半个月尝试,总能取得点进展!我可是……”
  后半句还未说完,就被清风慢悠悠地接过:“我可是励志要当第一神医的男人。”
  他说着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瓜:“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就成天男人长男人短的。”
  若雨平生最恨有人因为岁数问题瞧不起他,恨不得分分钟跟人来场生死决斗。
  指尖银针一亮,簌簌朝清风飞去。
  清风机敏地旋了身,在银针力道削弱后悄然接过。
  正笑嘻嘻地想要逗小老弟两句,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营帐后有道黑影掠过,视线一眯,借势将指尖的银针朝那个方向飞去。
  若雨也意识到不对劲,没敢再胡闹,连忙和清风一同追了上去,然而营帐后空空如也,什么人影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暗叫糟糕。
  薄爷受伤是一等机密,是以带若雨进营帐时都是悄悄潜进去的,然而方才那出一闹,两人都忘了这事儿,不仅光明正大的出来,还生怕旁人不知道的在门口大打了一架……
  一盏茶后。
  清风和若雨你推我打地挤进了摄政王殿下的营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交代了个遍,还不忘互相推卸责任。
  末了互瞪对方一眼,非常没骨气地跪求主子帮忙想办法。
  姜九黎失笑了一下,习惯了云淡风轻的样子,置之度外道:“还能怎么办,去求你们薄爷不杀之恩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写主人公栏了,请大家高举“生姜”(沈姜)大旗~~~站其他股的也别失望,如果你们够倔强,或许可以来个双结局番外???反正每个人的故事都会完好进展的,请大家继续爱我们的二爷、易哥还有段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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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这夜下来, 几乎没有两个人睡上个安稳觉,次晨天蒙蒙亮,一行人又整装待发地来到御帐前求见。
  然而帐篷里老早就传来嬉笑闹闻声, 但帘前的公公始终义正言辞地表示陛下还在睡梦中。
  群臣无法,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外头踱来踱去, 叹声低语。
  薄易一身蓝缎官服,矜贵冷然,不言不语地立那儿,也无人敢上前攀谈, 眉目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决抱着受伤的手时不时哎呦哎呦叫唤两声,引来同僚注意了,又将昨晚的事添油加醋道一回, 感慨自己的福大命大, 顺带竭力要求大家伙儿一会见了陛下一并帮他恳请主持公道。
  朝臣敷衍地应和,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这时不知谁人通报摄政王殿下到了,众臣顿时正襟危色,夹道并列两行,大气不敢一声, 垂头负手而立。
  “参加殿下!”
  在宏伟有力的恭敬声中,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徐徐踱过。
  白色衣袂在空气中拂过涟漪, 不染一丝尘埃。不同于私服的随意懒散,白色华服上勾勒着金色的细纹暗路,彰显贵胄之气,形成无声的气场。
  流云碧玉簪发着润泽的光, 万千乌发倾泻而下,与白衣形成显然比对,如墨如画, 矜华皎溶。
  来到帐前,侍前的公公俯首鞠身,甚至没向里头通报,便直接拉开帘帐,恭迎进去。
  姜九黎施施然地进了营帐,只见硕大的帐里,当今圣上和小太子殿下虽已整装束发,但正盘腿坐在床褥上虔敬地打坐,双眸轻闭,下巴微扬,练呼吸吐纳之技。
  小太子显然道行不够深,装模装样地坐那运功发力,略显浮夸,时不时挥舞起两条肉胳膊打个诀,接着又放回膝上捏兰花指状,活脱个小半仙。
  边上十一百无聊赖地趴伏在桌案上,一边啃着晨间糕点,一边翻看轶事杂书,对榻边两人的形态恍若未闻,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并学会了如何在推脱之后,自己给自己另外找点事做。
  听见帘边的动静,眼皮轻抬,顿时眸光闪烁,蹭蹭甩开案上的黄皮书,兴奋地迎了上去:“小皇叔!你来啦!”
  姜九黎神色淡淡地拂过小丫头的黄毛发髻,面上看不出多亲昵,但动作挺轻柔。
  床褥上的小太子听见皇姐的声音,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也想找皇叔一并玩儿。
  翘在膝盖上的兰花指不安生地乱动,抓了抓大腿内侧的软肉,末了眼皮也小心翼翼地睁开半边,挤眉弄眼地瞅了瞅并排而坐的父皇,见对方双眸紧闭,打坐入神,还大着胆子冲皇叔小幅度挥挥手,一脸憨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智障小子。
  “白儿,平心静气。”随着薄唇轻启,缓慢延长的声线在侧边悠悠响起。
  小太子没想到父皇闭着眼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一下子像是受了惊吓,忙不迭闭上眼睛,挺直起腰板,兰花指捏地一板一眼,响亮回应道:“是,父皇!”
  姜九黎抚抚额心,表情略显一言难尽,也不打扰他们父子的“交心”时刻,反和十一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正好没用早膳,便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吃起糕点来。
  约摸过了半炷香时间,皇帝长吐一口浊气,结束每晨例行的冥想修炼,拍拍儿子脑袋:“行了,去用早膳吧。”
  姜白得令,乐颠颠地套上鞋,跑到皇叔边上,抓人袖子讨好道:“皇叔,一会儿围猎时你帮孤抓只兔子吧,孤想带回宫里养,父皇已经恩准了。”
  姜九黎不急不缓地沏茶,拒绝道:“御膳房后院笼子里多的是兔子,你回宫向他们讨一只便是了。”
  姜白严肃地摇摇食指,奶里奶气的声音一本正经:“不行,那些都是家养食用的,既温驯又胆小,孤要抓只有野性的,这样带在身边才有风度和气派。”
  姜九黎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养只兔子你还想要什么风度和气派。”
  十一在边上暗戳戳地覆在皇叔耳边告密道:“皇叔,其实十六是看我养大帝羡慕了,这才也想养只宠物。前阵子他去御膳房挑了好一阵子,什么小羊羔啊,小奶牛的,不过他嫌块头太大,没法像我一样把大帝带在身边,这才选了兔子……”
  小太子不乐意了:“兔子怎么了,你们看孤到时候怎么把它驯养成只战斗兔来,届时你们可别太佩服孤!”
  那边皇帝笑意盈盈地来到桌边,煞有其事地帮自家傻儿子助长威风道:“就是,白儿,告诉你皇叔,你给兔子取了什么威风的名字。”
  姜白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叫好,骄傲地扬扬脑袋,自豪无比地报出三个字:“姜大彪!”
  姜九黎:“……”连取个兔名儿都是跟姐姐学样的,到底在得意什么劲儿。
  十一像是感知到了皇叔心里在想什么,冲人无奈地耸耸肩,仿佛在说“没办法,摊了这么个傻弟弟,跪着也只能宠下去”。
  也就皇帝老子一人,配合地为儿子叫好,笑笑嘻嘻,傻了吧唧。
  几人用着餐又闲聊了一会儿,皇帝用帕子擦了擦嘴,道:“白儿,水儿,你们去外头玩会儿,朕跟你们皇叔有要事商量。”
  十一、十六听话起身,冲父皇皇叔一一行了个礼,乖乖退下。
  营帐外,群臣们见帘子掀开,还当是摄政王将皇上劝说了出来,不过视线下低,才发现是两个小大人,不敢怠慢地垂首拜见:“见过太子殿下,十一殿下。”
  十六胖手一挥,架势十足。末了来到薄易面前却俨然变成了顺毛服帖的小奶包模样,严格遵守皇叔训导,乖乖叫人:“师傅好。”
  十一在后头也笑眯眯地叫人:“阿易哥哥好!”
  关于这个称呼问题,薄易跟公主殿下不知纠正了多少次,他和摄政王同辈,公主唤摄政王皇叔,却唤他哥哥,会导致他在姜九黎面前矮一个头。不过小公主每回应下,次回仍这么叫,实在是叫人无可奈何。
  些微颔首,行了个简约的臣礼:“见过两位殿下。”
  小太子一脸夭寿了的连忙扶起他的手:“师傅不必多礼。”
  薄易不卑不亢,袖袍顺势垂下,落回身侧,怡然站好。
  小太子见每天例行的要紧事做好了,这才想起别的任务来。
  环顾一周,寻到兵部侍郎的位置阔步走去,亲切问候道:“陈侍郎,孤听闻你昨夜被刺客刺伤了?伤势可重?”
  软糯的声音充满仁爱,陈决见太子上一秒还在和首辅大人叙话,下一秒就到自己面前关怀备至,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多谢殿下关心,臣无大碍。不过那刺客厉害刁钻的很,若不尽快捉拿归案,恐怕还会有所行动,惊扰圣驾。”
  小太子却是“咦”了一声,白玉团似的面容颇为困惑,脑袋轻歪,扫视周围:“孤还以为你们大清晨的吵吵嚷嚷,是已经将刺客捉到了。”
  说着还不嫌事大地不满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叹道:“陈侍郎你也真是,你好歹掌管兵部精锐,竟然被一个刺客伤到,还放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日子过得未免太懈怠了些……其他众臣都该以此事为戒,既为人官,便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职,要不然传出去有辱我朝威严。”
  小太子说得正经严肃,偏生还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老道表情,让人不能反驳两句。陈决老脸涨得通红,尽管心底并不太瞧得起这位未来储君,但奈何人家背后有摄政王和首辅大人护佑,暂时得罪不起,只得窘着声连连点头应下。
  侧身而立的薄易虽然没看向这方,嘴角却是微不可见地勾了勾,隐晦暗藏。
  其他大臣也都憋着笑意,一一抱拳俯首:“殿下说的是,臣谨遵教诲。”
  姜白满意点点头,这才携了姐姐往外走。
  姜水走出老远,才偷乐地笑出声来:“十六你可真行,竟把父皇昨夜说的话都记了下来,若你平日背功课也有这般能耐,便不会次次笔试垫底了。”
  姜白被皇姐悖了面子也不恼,努努嘴辩解道:“是皇叔教孤的,他让孤适时在朝臣面前树立威信,这样等孤继位后,这些人才会忌惮孤。皇姐,你觉得孤方才表现得可还行?”
  姜水拍拍他肩:“你要是在学业上也愿这般费心,皇叔定会更感欣慰。”
  ——————
  营帐里。
  皇帝听弟弟把昨夜之事一一说明,啧啧两声,明明自己才是一国之主,却没个主意,直接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放长线,钓大鱼。”
  姜九黎不动声色地移了移桌上姜水玩剩的棋盘上的棋子,软绵的语调却是掷地有声。
  皇帝素来嫌这些琐碎事心累,挠挠眉心:“可你方才不是说薄易昨夜受伤的事被他们发现了吗?陈决今日怕是一定会试探一番。”
  姜九黎却半点不担心的样子:“放心吧,他在薄易面前还太嫩了点。”
  皇帝怔忪片刻,舒尔轻笑:“你倒是对他够自信。”
  说着好奇地托着下巴,问道:“你就不担心薄易会有异心?薄家错综复杂,羽翼丰厚,只不准他半年来的大义灭亲都是做给你看的,实际早早就盯上了朕的位置。”
  姜九黎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不瞒您说,他若有这个异心,我应该一早就扶持他篡位了。”
  皇帝错乱:“???”弟弟你认真的吗?
  姜九黎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选贤与能嘛,找个靠谱点的,他也省心省时,早早解脱这些麻烦事儿,累不着现在这般还要辅佐未来储君。
  皇帝默了默,片刻后,不得不承认弟弟说的话很在理。
  姜氏到了他们这辈子丁稀薄,战的战,死的死,再加上几个早幺的,到头来男丁中只剩他这个逍遥皇子和年岁最小的九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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