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位名作家——富茶礼
时间:2020-08-19 09:52:08

  姜水脆生生应了句“好”,在边上环顾一圈,又跑回他脚边道:“阿易哥哥,你有看到秋秋姐姐吗?”
  薄易视线可以说非常之快地扫向了围场西面的一棵大榕树,仿佛在人落队离开时,便已经不动声色地关注着了。
  姜水见他不说话,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往那方向望去,看到榕树后露出的一隅灰白色衣角,瞬间了然。
  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道:“秋秋姐姐一定又是被皇叔气到了。”
  薄易眸光动了动:“怎么了。”
  “父皇和母妃本来商量着想给秋秋姐姐和皇叔赐婚的,不过皇叔拒绝了。”姜水心情沉重,“秋秋姐姐追了皇叔好长一阵子,可惜皇叔就跟没感情的木头似的,怎么也不开窍,连我都替秋秋姐姐感到不值了。”
  薄易眸色黯深少许,低喃一句:“是么。”
  “是啊。”姜水没反应过来,“噢,可能是没人敢在您面前嘴碎皇宫里的事儿,您不清楚个中情况,秋秋姐姐追皇叔的这些日子可轰轰烈烈了,宫中上下没有人不动容的,也就皇叔一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薄易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攥了攥紧。
  倒也并非没有任何风声走漏到他耳边。
  只是他自己一直想着自欺欺人,所以刻意不去相信,不去听闻。
  每日午后的武场相见是他一天下来最盼望的时光,即便很少与她说上话,但就在这百来平的空地上一同呆着,也是件不敢奢求的幸事。
  城中大雪的那几日,他时时望着窗外,心想风雪何时能停,积雪消几日才化……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动过念头,向她坦诚布公,沈家人是他除的,没了那家人的牵绊,她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前往南方,往后余生,由他护她周全。
  如今,也省了问出口的机会。
  她从不属于他。
  就像父亲饮下毒酒在他面前倒下时说的那句话,像梦魇般时刻缠绕耳边。
  从从前的不甚在意,到遇见她后的害怕成真——
  父亲用他记事以来最温柔的语气笑着对他说:易儿,为父愿你此生不得所爱,心有所绞,孤苦而终。
  ————
  姜九黎晚上在殿里等了很久,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也没见沈宴秋过来。
  看院外的圭表,早过了武学课的时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让傅朝去看了看。
  傅朝离开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回到主殿时,一脸难色,在门口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硬着头皮进去,按照来前姑娘让他说的那套,胡诌道:“殿下,姑娘感染风寒病倒了,今晚不来了。”
  靠在榻上看书的姜九黎指尖一顿,道:“严重吗?”
  傅朝咬咬牙,点头违心道:“严重,现下倒床不起,说是已把明日上书房最后一天课的假也请了。”
  姜九黎凝重着脸,将古籍扔到一旁,起身道:“太医请了吗?”
  “请是请了,不过……”
  姜九黎乜斜:“不过什么?”
  傅朝梗着脖子道:“太医说,姑娘这病,一半是心病所致。”
  姜九黎怔然。
  傅朝实在脸臊得慌,索性眼睛一闭,憋着一口气尽数说了出来:“您白日里在圣上那儿拒婚的消息传到姑娘耳朵里了,姑娘魂不守舍了一日,傍晚在湖边吹了许久的风,回来后就染了高烧。属下方才过去时,姑娘一直在梦中呓语,说什么喜欢您太累了,往后再也不要喜欢您了的话。太医说,若是不能解开姑娘的心结,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姜九黎干拄在那儿,神情有些僵硬,又有几分无措。
  脑子里似乎只剩下傅朝的那句“姑娘说喜欢您太累了,往后再也不要喜欢您了”,除此之外再也思考不了旁的什么。
  傅朝小心睁开一只眼,弱弱试探道:“殿下要过去看看姑娘吗?”
  姜九黎垂着眼睑,也没应声,半晌,抿抿唇,自顾往殿外走。
  傅朝见任务完成,松了口气,赶忙抱上斗篷,跟了出去。
  然而真到了偏殿,姜九黎却只是停在屋外,眸光沉沉地望着窗上闪烁的烛光,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傅朝焦灼,这可跟姑娘叫他做的不一样啊。
  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心儿和婆婆掩门退了出来,两人冲姜九黎行了个礼,道:“姑娘已经歇下了,殿下要进去看看吗。”
  姜九黎脸上破天荒地冒出点怯和迟疑,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颔颔首,郑重地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因为心里想着事,是以错过了进屋时傅朝与心儿她们相视一笑的神情。
  屋里点着香薰和暖炉,热气很足,雾气缭绕的,凭印象朝内室走去,却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床时愣了愣。
  茫然四顾一周,回首时,却发现沈宴秋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站在他侧后方的位置,正冲他盈盈笑着。
  “方才在外头不敢进来,是因为听我说不要再喜欢你了,所以害怕了么。”
  她歪着脑袋,得意的小表情很是娇俏。
  姜九黎久久地凝着她,眼里仿佛只盛着她一人。
  两人就这么间隔三米不到的距离站着,熏香氤氲的视线朦胧,就在沈宴秋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姜九黎低低应了声“嗯”,竟承认了下来。
  沈宴秋怔忪一瞬,脸上的笑意彻底扩散开来。
  但想着自己表现过于开心,又会叫人蹭杆子往上爬,于是背着手大爷似的朝人踱近两步,装模作样道:“知道害怕了,但又拒了圣上的赐婚不愿与我在一起。姜九黎,你这是在玩弄我吗?”
  姜九黎没料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舌头打了下结:“没,定天下而安家……本殿只是……”
  “哦——”沈宴秋夺过他的话梢,拖长调应了一声,戏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等战乱过了,便愿意娶我为妻了?”
 
 
第131章 
  姜九黎盯她两秒, 突然软下眉眼,无奈道:“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些。”
  将他要说的那些话尽数抢先说了, 叫他如何是好。
  他本都盘算好了,尽管对薄易、虞优抱有诸多歉意, 但男女之间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人世之大,众生之多,好不容易遇见两情相悦的人了, 无论因何缘故,将其拒之于外,多心有不甘。
  他无意永居朝堂之上, 原想着战乱结束, 再同她提起,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倘若她喜那城中荣华富贵,他也不介意再谋一官半职,纵她享乐。
  不过,她总是早他一步先开口……
  沈宴秋并不知晓他那些心理活动, 凑到他跟前,也不觉得臊地一字一句应道:“不、能。”
  她说着理直气壮地哼了哼:“矜持又不能当饭吃, 要是你被其他女人拐跑了,那我怎么办。”
  姜九黎微垂着眼,看她近在咫尺的脸,微鼓的腮帮子看上去很是气闷, 没止住心动地抬手用指尖轻点她的左颊,轻声道:“本殿像是那种轻易被美色所惑,任人拐跑的人?”
  “呵呵, 能像么。”沈宴秋却是不走寻常路地嘀咕吐槽道,“美色要真那么有用,你现在也不该站在这儿,早被我拐到床上去了……”
  姜九黎愣怔,也不知道这姑娘脑子怎么生的,他原意是想让她宽心,他并非为色所迷的人,她倒好,直接把这个“色”认定到她自己头上去了,还一个劲地觉得自己没成功拐上他。
  嘴角噙了点笑,点评似的道了一句:“看来是真傻……”
  沈宴秋:“……姜九黎,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爬我头上说些欠揍的话,小心我变狠起来,连你都打。”
  姜九黎淡淡回敬一句:“你舍得?”
  沈宴秋瞪他,这家伙是料定她被他吃定了,虽然有些不爽,但却无从争辩,索性顺着他的意道:“对——我是舍不得,你就可了劲地开心去吧。”
  她一边走到桌案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小声愤懑道:“每次都是这样,论嘴皮,我一句都占不到你的上风……”
  她说着气呼呼地一口将水饮尽,道:“行了,我乏了,要歇息了,你跪安吧。”
  姜九黎莞尔,装病绕了那么一大圈把他引过来,最后竟也不听听他的答案便赶他走,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一点也耐不住。
  他道:“刚还说要把本殿拐到你床上去,怎么,现下又不准备留人了?”
  沈宴秋整个人呆了呆,侧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嘴巴张了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讷讷向他靠近两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带着几分不确定:“姜九黎,是我想歪了吗,你的意思是……”
  姜九黎好笑:“方才不是都由你说了么,战乱结束后,娶你为妻。所以依你看,本殿这话什么意思。”
  沈宴秋的眼肉眼可见地亮了亮,充满光彩,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所以我的美色还是有一点点用处的,对不对?”
  姜九黎彻底被她这话逗笑了:“你非要这么理解也无妨。”
  沈宴秋被他笑的样子弄得几分心痒痒,突然间又变得有些不满足与此,舔唇软声道:“姜九黎,你看我追你追的那么努力的份上,是不是该表扬表扬我。”
  姜九黎看她渴求的小眼神,格外好脾气道:“你想要什么。”
  沈宴秋得逞地张了张手,迫不及待地扑上去:“要抱!”
  姜九黎被人撞了个满怀,还错愕了一下,继而眼角一弯,沉沉低笑一声,回抱住她,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就这么好满足?”
  沈宴秋从他怀里扬起巴掌大的小脑袋:“亲亲也可以?”
  姜九黎抱着她脑袋,把人按回怀里,目不斜视地正色道:“不行。”
  末了又怕她会不开心,生涩地补上一句:“等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沈宴秋闷在他胸膛,嗓音也被蒙得低低的,想到什么,不满大叫道,“喂,你可别告诉我你的下次是打算等到洞房花烛!”
  被说中的姜九黎身形顿了顿。
  沈宴秋:“……艹,姜九黎你是和尚吗。不对,和尚都没你保守。”
  姜九黎敲她后脑勺:“不准说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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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沈宴秋从前没觉得自己有多“重、欲”, 等真的过上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懊悔起答应姜九黎以婚约为期的决定有多么愚蠢。
  不过她对自己未来王妃“预备役”的身份适应的极快,参加起芸姐姐和寻安姐组织的贵妇下午茶, 可谓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不消几日工夫,便成功打入兰心会,成为其中一员。
  除夕前夕,芸贵妃邀请她一同参加宫里的晚宴。
  沈宴秋想了想, 她往年新年都是与心儿和婆婆一起度过的,今年多了个莲巧,多少有些不舍让她们一老两小自己清冷地在偏殿里守岁, 是以婉拒了下来。
  姜九黎得知后, 也没说什么,只是等到除夕夜,让御膳房的人把大明宫的宫宴菜肴配置,尽数往沈宴秋屋里送去一份。
  夜晚,随着幕色降临, 天边的烟花此起彼伏,好似火花银蛇, 绚烂不已。
  沈宴秋这一主三仆,在屋里饱餐一顿后,纷纷抱了矮凳、暖炉,以及一菜筐地瓜与一壶青梅酒, 到了院里的空地上,一边烘烤地瓜,一边欣赏漫天烟火。
  薄易是这个时候悄然来到凝辉殿偏殿的。
  匿在墙垣外的阴影里站了许久, 眸色沉沉地凝着院里巧笑如练的倩影,直到暗处一束亮如白昼的烟火划破黑夜,在他肩头洒下莹莹光亮,这才稍稍回拢思绪,从袖袍下拿出面具带上,拾步走了进去。
  莲巧率先察觉动静,站起身看清来人是谁后,略带拘地唤了声:“爷。”
  心儿和婆婆闻声望去,因为许久不见怀信,感到些许欣喜,拉着人雀跃说了几句,便张罗着到院子旁的小庖厨,准备帮人热点酒菜。
  沈宴秋看到他也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大明宫参宴才是,但还是笑着抬手招了招:“快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让我成功剥出一个地瓜,就便宜让给你吃了。”
  薄易缓步走到她跟前,看到她帕子里包的惨不忍睹的物什,不禁哑然失笑,温润柔声道:“你若不说,还真瞧不出来这剥的什么名堂。莫不是早算计好了,想祸害到别人肚子里去。”
  硕大的地瓜连皮剔没了大半,剩下不多的还都是破破碎碎的,金黄喷香的果肉堆在白帕上,染了少许没清理干净的泥土,瞧着莫名心酸和好笑。
  沈宴秋被他无情戳穿,作势想要踢他,末了低头看看帕子里的地瓜,随手捻了块到嘴里品尝,小声反驳道:“味道不错不就行了嘛……”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想想用这玩意儿招待人,确实过意不去,于是把堆着果肉的帕子放到一旁的矮桌上,一副“不跟你一番计较”的大度语气:“罢了罢了,我再给你剥一个便是了。”
  说着用木棍往土堆里挑。
  薄易被她逗得好笑的紧,搬了矮凳在她边上坐下,顺过她手上的木棍,道:“还是我来吧。”
  沈宴秋半信半疑:“你能行吗?”
  “你说呢。”薄易只是无声地笑,眉眼温柔的仿佛能沁出水光来。
  沈宴秋全程歪着脑袋看他,原想着他一介首辅,一定干不好这种事,到头来还得由她出马才行,谁想最后真让他完成的有模有样。
  “好了,吃吧。”薄易将掰好的地瓜肉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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