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0-08-21 09:08:51

  那一人是谁,自然不用明说。
  阿妤耸了耸肩,不用去便罢了。
  ——
  圣驾在乾玉宫前停下。
  封煜没急着下銮仗,他手指敲点在窗栏上,他在想着昨日阿妤的话。
  之后越来越冷,陈才人宫中开设小厨房一事,定要势在必行的,不过,昨日那小女人提起这事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陈才人。
  他捏了捏额间,下了銮仗,他扫了眼乾玉宫的牌匾,淡淡地收回视线,对身侧的杨德说:
  “你下午跑一趟印雅阁,就说她昨日求的事,朕允了。”
  求的事?什么事?杨德有些懵。
  封煜没管他,继续道:“之后天会冷了,陈才人那里也该开设小厨房了。”
  至于她住的哪个宫殿,封煜自然不记得。
  他又想起刚刚御花园内站着的三人,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头。
  “既然都跑了,就多跑一趟周美人那儿吧。”
  说完这句话,封煜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那人跑一趟御前,就知给他添麻烦。
  后宫突然添了三处小厨房,还不知旁人要如何多想。
  杨德跟在身后,也有些惊讶圣上突然的大方。
  这满后宫,原也只有乾玉宫和瑜景宫有这个待遇,如今一下子多了三人。
  至于坤和宫,那是正宫,无需和旁人相提并论。
  而且听圣上的意思,这要求还是钰美人主子主动提出的?
  杨德悄悄瞧了眼圣上的背影。
  他打眼瞧着,这段时间,圣上对钰美人主子的恩宠似有些过了。
  也不知皇上自己有没有发现。
  早就有人来传了旨,淑妃领着宫人在院子里接驾。
  她到底是听了母亲的话。
  她不顾腹中胎儿,也要妆容精致,为得不就是讨皇上欢心?
  她今日穿了宽松的衣裙,全然看不见腰线,面上不带一丝妆容,洗净了脸,有些苍白,但她面容精致,如何也是不难看的。
  只是她往日过于在意这方面了,才会觉得到处都是瑕疵。
  封煜踏进来,视线在她身上落下,眸色微缓。
  看来,周夫人进宫一趟,还是有些用处的。
  万事皆以皇嗣为重。
  他伸手,亲自扶起女子,低声:“身子重,还行什么礼?”
  淑妃望着被男人握着的手,眸子一亮。
  皇上先前虽常来陪她用膳,但其实好久不待她如此亲近了。
  她抬眸,心底有些说不出的后悔。
  这两日,她似清醒了些,竟有些弄不懂之前她为何那般执拗?
  她抿起唇,泄了一分温柔轻韵,她说:“皇上,您不生臣妾的气了吧?”
  “臣妾之前迷了心窍,险些酿成大祸,皇上虽不说,但是不是一直怪臣妾?”
  她眸子有些红,她轻声细语地说:“臣妾知错了,皇上不要再生气了。”
  封煜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他与皇后,是先皇定下的婚约,成亲前几乎从未见过面。
  但是淑妃不同。
  她是京城有名的贵女,及笄之日,百家相求。
  他和她相识过久,知道她娇气任性,也知道她入东宫为侧妃时的委屈。
  更知晓,她之后压着性子,拼命做出温柔姿态,只为讨他喜欢。
  因此,他一度捧她在手心。
  甚至有一段时间,因她而折了皇后的脸面。
  他愿意宠着她,纵着她。
  但是,她不该将手伸向皇嗣。
  许是他的神色太平静,女子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和以前许多次一样,她哭得时候悄无声息,低低柔柔的,让人止不住地怜惜。
  但是这次,封煜没升起往日的那丝心疼。
  许是这段时间,他看惯了女子的眼泪。
  甚至有个人,哭起来就要闹得旁人不得安宁,封煜总被吵得头疼。
  所以现在,封煜心底没升起一丝波澜。
  但是,他还是伸手擦去女子眼角的泪珠,将人拥入怀中,带了一丝温和,低声安慰:
  “行了,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妤:我想知道那个 哭起来就要闹得旁人不得安宁的人 是谁?
  狗皇:你心里没点数?
 
 
第40章 
  消息传到印雅阁时, 阿妤在软榻上笑弯了眸子,她对来传旨的杨德乐呵呵道:
  “杨公公代我向皇上谢恩。”
  说着话,她将案桌上的瓜子盘递给他, 顺便让周琪给他倒杯茶, 不等人推辞,她就笑着说:
  “一路来, 杨公公也应累了, 先喝口茶水解解渴。”
  她试探性地问:“杨公公可有去灵越阁?”
  得, 这下子杨德还有什么不明白。
  感情灵越阁的小厨房, 也是美人主子您求的?
  他说:“老奴刚准备过去, 除了灵越阁,还有凝华楼呢。”
  这消息待会就能传得人尽皆知,他也不介意提前卖钰美人一个好。
  杨德离开后, 周琪纳闷地问:“主子, 你要小厨房作甚?”
  她们印雅阁人少,也没有什么擅长厨艺的人才。
  阿妤耸了耸肩。
  她想得很简单,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盛宠不衰, 趁着自己现在尚有恩宠, 自然能讨得什么,便是什么了。
  更何况,这次灵越阁和印雅阁设立小厨房, 她就不信容嫔会无动于衷。
  周琪无奈, 将这两日做好的手帕递给她。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琉珠掀开二重帘进来:“主子,周美人来了。”
  阿妤翻着话本的动作一顿,和周琪对视一眼,掩住心底纳闷。
  周美人?她来做什么?
  她扶额, 叹息了声。
  虽请安时,她有些张扬,但还是不想掺和进周美人的事情中。
  她不傻,周美人的转变是从那日七巧节之后才开始的,所为原因,一猜便知,但这根本不是她能掺和的事情。
  可是,令她产生迟疑的是,周美人无法再有孕,这样的人在宫中,是最好的帮手。
  她有些头疼地看向周琪,周琪反倒是笑了:
  “主子这般纠结作甚,反正是她有求于你,你且观察些时日便是。”
  哪有那般简单?
  这后宫,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人的道。
  阿妤撑着身子起来,打量了番自己的穿着,才慢腾腾地朝外去。
  周美人坐在外殿,捧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抿着,仪态雅美,见她来了,便站了起来,同她行礼。
  阿妤笑:“如今天色不早了,周美人怎么还来我这儿了?”“来与钰美人道谢。”
  周美人看向她,笑得温柔,却有些直白地开门见山。
  阿妤拧着帕子,似是十分疑惑:“道谢?道什么谢?”
  周美人抿唇轻笑,今儿小厨房一事,她是沾了谁的光,心底自然清楚。
  中午,她瞧着钰美人瞅向陈才人的眼神,还觉得奇怪,直到圣旨下来,她才想明白,原是在同皇上示意着什么。
  阿妤捧着周琪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才说道:
  “周美人客气了,皇上怜惜你,又与我何干?”
  周美人笑了笑,不再说此事,反而另提了一件事:
  “我刚过来时,途经御花园,瞧见了宫人捧着许多君子兰朝南方去,也不知是去何处?”
  她浅笑:“那花皆开得好,我看着也甚是欢喜。”
  阿妤捏着杯壁的指尖微顿,与身旁的周琪不动神色对视一眼。
  君子兰?
  她知道此花,不仅是知道,应该说是,非常熟悉。
  容嫔爱花,曾有一段时间甚爱君子兰,那正巧是她得宠的时候,皇上曾有旨,让人特意栽培此花,每年都要送进瑜景宫。
  阿妤在瑜景宫三年,第二年入正殿,她既不贴身伺候,也不守门而立。
  因为,她做的事,便是伺候这君子兰。
  阿妤将茶杯抿尽,眸色稍动,若非周美人突然提起此事,她险些都要忘记这道旨意了。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周美人。
  她可不信周美人的那番话,若是周美人当真不知此花送去何处,又怎会刻意在她面前提起?
  阿妤弯着眸子,朝她道:
  “周美人入宫时间不久,不知此事也正常,你瞧见的君子兰,应是要送到瑜景宫的。”
  说话间,她舌尖触了下唇瓣,觉得唇上余留的茶水有些苦涩。
  她索然无味地放下茶杯,才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都是三年前,皇上下的旨了。”
  周美人没有停留太久,似乎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来道谢一样。
  她走后,阿妤蹙起眉尖,有些摸不清她的目的。
  不过,她最在意的还是容嫔的消息。
  她卧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子,脸上神色微冷淡。
  “主子,你心情不好?”这是周琪在问她。
  阿妤看向她,垂下眸子,半晌才说了句:“中秋又要到了。”
  周琪捏着帕子的手一抖。
  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中秋好呀,宫中热闹,主子也要准备准备,到时赴宴。”
  阿妤从她手中抽出帕子,扔在一旁:
  “丑死了,别笑了。”
  去年中秋,是小李子陪她们过得最后一个节。
  阿妤望着窗外,那里的桃林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但她看了许久,怔怔地说:
  “若不是今日周美人的话,我险些真的要以为她过得不好了。”
  毕竟,失宠对容嫔是多大的打击,阿妤心底清楚。
  可也只是失宠了而已,她并无大碍,依旧是宫中除了皇后和淑妃,身份最高的人。
  甚至,连花房都还记得皇上的旨意,专门为她培养她最爱的花。
  只看此般,她又能过得多差呢?
  周琪捡起软榻上的手帕,她没有说话。
  小李子的死,阿妤没看见,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地上的血痕,即使雨水冲洗,依旧还留有痕迹,她连夜里睡着时都记得。
  可她也知道,活着的人更艰难。
  让她用阿妤的安宁,去为小李子报仇,她做不到。
  周琪鼻尖有些酸涩,她说:“你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她都知道,阿妤姐姐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只要能给容嫔添堵的事,就是不利于她,她也会去试上一试。
  圣上不是傻子,阿妤姐姐做事也要三思。
  她没立场,也没理由去逼阿妤姐姐。
  她忽然枕在阿妤腿上,低声说:“我想要姐姐好好的,李子哥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李子哥素来最听阿妤姐姐的话,也最心疼阿妤姐姐。
  若是他还在,绝不会让阿妤姐姐为他冒一丝险的。
  阿妤一顿,望着她的头顶,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在瑜景宫养伤的那段时间,她听见过宫人的议论声。
  她们说,容嫔撞见小李子时,他正冻得浑身发颤,一点点地捂化了雪,只想让她喝些水。
  阿妤指尖微蜷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抚周琪的发丝:
  “我会好好的。”
  她若不能好好的,谁来护住周琪?
  ——
  翌日请安,格外热闹,叽叽喳喳地,吵得阿妤有些头疼。
  为得不过就是小厨房一事。
  阿妤不想搭理这些酸话,自己若是想要,便自己讨去。
  她觑向今日面色红润的容嫔,忽然笑吟吟地说:
  “听说昨儿花房,给容嫔姐姐送去不少君子兰,叫妾身好生羡慕。”
  她这话让宫中人一愣,尤其是后来入宫的新妃。
  钰美人得势后,便压得容嫔不再有宠,这句“好生羡慕”又是从何而来?
  就算花房给瑜景宫送了些花,也并无什么吧?
  容嫔还未来得及接话,皇后便笑着睨她一眼:“你惯是个小性子的,皇上三年前的旨意,你现在也能酸得起来?”
  这番话,让众人更是有些懵,这和皇上又有什么关系?
  阿妤轻吐舌尖,一副女子家的娇憨态,糯糯地说:
  “妾身不止酸皇上,还要酸娘娘,妾身的糕点明显比容嫔姐姐的要少,娘娘好生偏心。”
  皇后失笑,指尖轻点空气,无奈道:“你啊,你啊!”
  “容嫔手边的糕点一块未动,你倒是没停口,如今糕点用完了,反而赖上本宫了。”
  阿妤缩了缩脖子,只弯着眸子笑。
  皇后斜了她一眼,对身边的宫人道:“还不给钰美人再上盘糕点,不然待会莫不是要哭鼻子了。”
  阿妤不依地笑着撒娇:“娘娘又笑话妾身!”
  两人说话不断,容嫔根本插不上话。
  顶着众人探究的视线,容嫔憋着气,死死捏住椅柄,恨阿妤恨得咬牙。
  和阿妤想得不同,昨日送去瑜景宫的君子兰不仅没能让容嫔心情好些,反而是更凉了心。
  往年送去瑜景宫的君子兰都是上品,连片叶子都好生修整过,而昨日的那些盆栽,容嫔根本不愿多看两眼。
  阿妤不知道这些,但也不想听她说话,见众人不再议论小厨房一事,反而关注起瑜景宫来,她的目的达到了,便安静下来,默默地吃着糕点。
  散了请安,周美人又和她一道回去。
  途经御花园,两人停下来,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意外地听见假山旁的宫人在闲谈。
  阿妤只隐约听见了“衢州”、“三品”几个词。
  听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她在心底将后宫的妃嫔都过了一遍,也没能找出三品的妃嫔。
  周美人也听见了这些谈话,她淡淡地扫过假山一眼。
  她自是知晓这些宫人在讨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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