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水蜜桃味
时间:2020-08-30 08:47:59

 
第23章 仰望
  晚上, 许宿野明显感觉出时绿的不同。
  今天的她格外热情,格外温柔。
  平时他们做的时候,很少有交流。
  但是这一次, 时绿会在最后主动仰起上身,吻上他的唇。
  让人上瘾的甜香味立刻将他整个人包裹。
  许宿野的身体小幅度地抽搐,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他眼睛微眯,手指插-进她发间,舌尖顶开唇齿。
  良久, 他们的唇分开。
  时绿靠在床头, 弯起唇,笑看着他:“你今天好兴奋。”
  许宿野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亲。
  “要抽烟吗?”许宿野问。
  时绿摇头, “不用。”
  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缓缓开口:“你怀念中学时期吗?”
  许宿野颔首,“嗯。”
  “为什么?”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怀念。”
  说话时,他胸腔的震颤, 也同样传递到时绿耳中。
  时绿轻笑一声。
  她微低着头,黑色卷发垂落, 许宿野没发现她眼里没有笑意。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难吗?”
  许宿野喉结滚动,找到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难。”他说。
  不只是创业难, 更难的其实是失去她。
  跟时绿纠缠了那么多年,许宿野早已习惯依附她,作为她的附属物而生活。忽然被强行与她剥离开, 心中的不适应才是最让他受不了的。
  “我出国这些年,你是不是跟我家人闹矛盾了?”
  “算是吧。”
  “大事小事?”
  “小事。”
  “你没试着联系过我吗?”
  “有过,”许宿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喉咙微哽,“但你换了联系方式。”
  时绿没再说这件事。
  “那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他们终于能够重新开始,他当然开心。
  时绿无声地笑了,“开心就好。”
  沉默片刻,许宿野说:“能把那个人删了吗?”
  “谁?”
  他舔了舔唇,犹豫着说:“别人给你介绍的对象。”
  他说完,时绿陷入安静,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许宿野快速眨了几下眼,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心提起来。
  在他快要忍不住道歉的时候,时绿把手机解锁,交给他:“自己删。”
  许宿野看她一眼,接过她的手机,找到新加的联系人,删除。
  退出之前,他看到云三冬给时绿发来的消息:【帽帽,是不是你帮我砸的礼物榜呀?呜呜呜你不用破费啦……】
  他关上手机,还给时绿。
  时绿把手机丢到一边,懒懒说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许宿野永远都是最能藏事的那个。
  明明心里介意得要死,居然还能忍这么久,甚至能若无其事地跟她上床,看她心情好了才敢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让我看看你有多能忍。”时绿从他怀里抬起头,冰凉的指尖从他身前划过。
  许宿野绷紧身子,嘴唇用力抿成直线,黑漆漆的眼望向她。
  时绿最会折磨他。
  她最喜欢看他动情难耐,看他因为得不到想要的欢愉而痛苦。
  最后,她让他疼了一下。
  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时绿望着他的眼神过于专注,在光下显得有些冷诡:“许宿野,你要永远记住我。”记住我给你带来的所有,包括痛楚和快乐。
  许宿野用手肘撑着床,眉眼低垂,因为突然的疼痛皱起眉,乖顺应下:“好。”
  丢下一句“你自己来吧”,时绿下床,走进浴室,把一室暧昧都留给许宿野一个人。
  五分钟之后,许宿野换下床单,去另一个浴室洗澡。
  他们重新躺回干净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时绿难得说这么多话,就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
  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许宿野的心跳停滞了一瞬。
  不会的,肯定不会。
  时绿现在的状态很好,不会有事的。他这么自我安慰。
  聊到很晚,他们相拥入睡。
  很久都没这么亲密过。
  -
  第二天,时绿借口回学校拿文件,一大早就出了门。
  许宿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看一眼时绿的车的定位。结果却发现,她的车并不在祁大,而是在往郊外的方向行驶。
  很多不好的念头顿时涌上心头,许宿野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下楼,离开公司,循着定位追了上去。
  他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开了助理的SUV。
  离市区越远,路上的车越稀少。
  车窗外的景象从繁华的高楼大厦,变成了荒凉的树林和田地。
  光秃秃的树影飞速闪过,远方田地里盖着一层厚厚的雪,把庄稼盖在下面。
  时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车窗紧闭,车内没开音乐,静得只剩下引擎声。
  回家那几天发生的事,不停地在脑海中播放。
  哥哥结婚第二天,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大嫂出身豪门,跟哥哥门当户对。算是联姻,但也不是完全没感情。
  聊着聊着家常,他们说起了公司的事情。
  大嫂跟哥哥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大致了解了时家公司的一些情况。
  她是金融学硕士,又管理过自己家的公司,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
  爸妈,哥哥,大嫂聊着天。
  时绿默默听着,有很多事都听得云里雾里。她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大嫂提到最近时家公司在做的核心业务,却没人接话。
  原本氛围融洽的饭桌上,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大嫂茫然看了一圈,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声询问时青延。
  徐双和时文远赶紧岔开话题,期间视线从时绿身上扫过。
  大嫂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眼全程都很安静的时绿,隐约明白了什么。
  同一个圈子里的,基本上孩子长大后,不管多不成器,最后都会进入家里公司锻炼。像时绿这样,做着跟家族事业完全无关的工作,很少很少。
  这其中的关联,其实并不难猜。土
  不愧是生意人,他们很快就云淡风轻地带过这个话题,聊起其他事。
  大嫂猝不及防对上时绿的视线,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她善意的笑容,于时绿而言,却像是一根刺。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时绿忽然发觉,她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她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却比不上刚嫁进来一天的大嫂值得信任。
  车停在一座山下,时绿下车步行。
  有条陡峭的石板台阶通往山顶,时绿今天特意穿的平底鞋,倒是不难走。
  她的目的地是位于山顶的寺庙。
  寺庙很小,不是旅游景点。每年只在特定的时间对外开放,其他时候,庙里的师父要在里面清修,不许人进来打扰。
  再加上山路陡峭,所以来这座寺庙的人并不多,时绿一路上都没看到几个人。
  她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小时候父母带她来过。
  那时家里遇到困难,听说这座寺庙很灵,每年过年,父母都会来这座庙烧香许愿。
  后来家中果真时来运转,父母再也不需要来这里。
  时绿却记下了这个地方,成年后每年都会来。
  抵达山顶,时绿额头出了一层汗。
  她今天素面朝天,面孔干净白皙,深棕色的眼瞳清澈。穿的衣服也素净。
  走进山门的瞬间,心也跟着静下来。
  许宿野按照车和手机的定位,一路追过来,沿着山路,也进了寺庙。
  走过三重大殿,他看到了正在殿前上香的时绿。
  背对着他,她动作轻缓熟练,在一众急躁吵嚷的香客中尤为突出。
  许宿野眼中的时绿,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漠高傲的,偶尔会露出孩童般的纯真。
  但他从没见过这么安宁的她。
  上完香,时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豆睛默诵着什么。
  许宿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躲在暗处默默看着她。
  直到过了中午,时绿才站起身,走到大殿前面的许愿树下。
  树上零星挂着几条红色的许愿带,跟那些人流如织的其他寺庙比起来,显得有些荒凉。
  时绿拿了条许愿带,不用考虑就提笔写下了她的愿望。
  七年了,她每年的愿望都是同一个。
  即使如此,她还是每年都会来这里,所求的无非是希望愿望能实现得更好。
  写字的时候,时绿又想起小时候,跟父母哥哥一起过来的场景。
  他们每个人都写了愿望。
  但没人的愿望里有时绿。
  父母希望哥哥成才,希望公司早日摆脱困境。
  哥哥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帮爸妈分忧。
  他们都忘了时绿。
  最后时绿什么都没写,挂了条空的许愿带上去。
  那时有个小僧人问她,是不是不会写毛笔字,他可以帮她写。
  时绿摇摇头,说自己没有愿望。
  其实是她那时的愿望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时绿,不需要祈求任何人的爱。
  写完一行字,时绿踮起脚把许愿带挂在树上。
  她是相信这座寺庙有灵的,因为父母哥哥的愿望都实现了。
  她希望她的愿望也能实现。
  挂上许愿带,时绿像是卸下了某个重担,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最后看了眼大殿中央慈眉善目的菩萨,转身离开。
  没人的愿望里有时绿。
  时绿自己的愿望里也没有。
  -
  时绿走后,许宿野从红漆柱子后面走出来,走向那棵许愿树。
  不用把许愿带取下来,也可以看到上面的字迹。
  字写得工整,一笔一划,认真而虔诚。
  时绿的愿望很简单,短短的一行字。
  ——愿许宿野平安喜乐。
  许宿野仰起头,盯着那条许愿带看了很久,直看得眼睛发涨,发涩,心里也泛起钝痛。
  他垂眸,提笔写下自己的愿望,挂在时绿的许愿带旁边,然后追着她下山。
  ——要时绿好好的。
  佛不必保佑他。
  保佑时绿好好的就够了。
 
 
第24章 仰望
  许宿野跟着时绿的车, 看到她离开寺庙后,又在祁城一中附近停留了一阵。
  她没下车,应该只是坐在车里, 看着他们曾一起待过六年的学校。
  许宿野把车停在光秃秃的悬铃木下,调整了座椅靠背,手臂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也远远地看向祁城一中。
  现在是寒假期间,学校附近几乎没什么人, 连小卖部和早餐店都关门了。
  校门两旁是被门卫铲起来堆在一起的, 脏兮兮的积雪。
  东边是一排文具店,书店,再远一点有个超市, 他以前经常去那里给时绿买零食和日用品。
  西边则是奶茶店,快餐店。时绿爱喝第二家的柠檬水,半糖加冰。
  现在这些店都大门紧闭,门口的雪也无人清扫。
  祁城一中的这段记忆,对于时绿来说意味着什么,许宿野并不清楚。
  但是在他眼里, 这是他人生中最怀念的一段时光,也是他和时绿之间距离最近的时候。
  后来, 他去祁大,她突然出国,他们渐行渐远。
  不只是空间上的距离,心上的距离也是。
  中学那段时间, 他基本上能猜出时绿在想什么,现在却完全捉摸不透了。
  下午三点钟,他突然接到时绿的电话。
  许宿野升上车窗,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了眼前面那辆黑车,滑到接听键。
  “你在公司吗?”时绿问。她声音平静,辨不出喜怒。
  “嗯。”
  “今天几点回来?”
  “七点钟左右。你回家了吗?有没有吃午饭?”
  “知道了。”
  时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许宿野正想着,时绿为什么突然打电话问他几点回家。还不等他想明白,余光就注意到前面的车开始移动。
  为了不让时绿发现异常,他特意等了十几分钟才跟上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时绿给云三冬打了个电话。整
  车窗紧闭,手机连接了中控台,车内除了汽车平稳行驶发出的声音以外,只剩下“嘟嘟嘟”的提示音,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
  云三冬可能正在忙,没接到这个电话。
  响了七八声之后,时绿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挂断电话,没再继续打下去。
  她平静地直视前方道路,微微叹了口气,不免觉得遗憾。
  -
  跟出去一段路,许宿野发现,时绿的车正在往雁来云湾的方向开,应该是要回家。他微微松了口气。
  正好助理给他打电话提到接下来的会议,顾不上吃饭,他先回了公司。
  开完会,许宿野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处理事情。
  虽然手头有一大堆急事要处理,但他怎么都静不下心,从刚回到公司起就心悸得厉害,心跳过速。这种感受有点像是睡前喝多了咖啡,整个人都处于过度紧张兴奋的状态。
  这种情况很少见,十分不寻常。
  许宿野咬了支烟,偏头点燃,然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总裁办位于整栋大楼的顶层,视野极佳,能清楚地看到附近一圈的写字楼和楼下的车流马龙。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雁来云湾的方向,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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