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男装——则美
时间:2020-09-01 08:57:58

  尽管一切看得清楚明白,赵老太爷才会痛哭,别人以为,皇帝登门就是荣宠,实际上,没准就是灾祸啊。当年他和甄家做了亲家,到甄家事败,他都没和甄家的人见过面。不是不愿意,而是甄家看不起他们,就是当年家里出了王妃,他们家也还是窝在乡下。他连孙女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忽然今儿成了皇帝的孙女婿到了家里,尽管脸上带笑,但是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磨好了刀子,不是割肉就是要命啊。
  赵老太爷还想坚持一下,强调了一遍“草民想回家,人老了,想葬在祖坟里。”
  司徒越捧着杯子没再说话,赵皇后的叔伯看着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纷纷上前劝赵老太爷,赵皇后的小叔叔还赔罪说老爷子糊涂了,前几日要去西市卖饼子,想一出是一出的。赵皇后的大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求赵老太爷别这么说了。屋子里一时间闹哄哄的。
  到了晚间,回到宫里,赵皇后看着两个孩子分别睡下,到了寝宫褪下首饰,让宫女给她梳头。司徒越坐在塌上,把玩着一颗围棋子,拿着棋谱,对照着棋盘有几分举棋不定。赵皇后想了想,和司徒越对坐,宫女跟着到了榻边,接着给她梳头。
  “今儿,我看着我娘家,哎,有几分不像话。”赵皇后委婉的说了。
  “怎么了?你们女眷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今儿我带着咱们乔乔到了我祖母哪儿,谁知道,屋子里站了一屋子的人,不是我堂姐妹就是我的小婶子们。”赵皇后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我祖母让丫头们奉茶,谁知道,是我的一个堂妹端上来了,乔乔就顺势接了过来,我祖母也是稀罕乔乔,从身上掏出一个糖罐儿,用指甲给她挖了一块糖放到杯子里,太快了谁都没拦住,咱们乔乔没说什么,但是,也吓着了,就没喝那杯茶。我一个婶子,我没见过的,就话里话外的夸咱们乔乔标致姑娘,一张嘴就把自己家的亲戚提出来,要给乔乔说亲呢。”
  “哼”司徒越气笑了。
  “您啊,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一个村妇,粗鄙着呢。”
  “朕九五之尊,自然是不会跟她计较。算了,今儿就不该带着两个孩子去。”说完把棋子扔到一边,自有人收拾这些。
  赵皇后想了想,把赵老太太拉着她说的话咽了下去,也不是什么都必须让夫君知道的,何况,他们这种人家,继承人的事情比其他事情更怕让人提起来。
  “龙胜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地洞。”陈六嘟嘟囔囔的扛着棍子往前走,摸了摸肚子,站住看了看日头,叹了一口气。“俺就不该跟他一路,他是谁啊,人家祖宗都是皇帝王爷,听说他们家的东西吃不完扔了,老话说的好啊,......老话是怎么说的?噫,忘咧。先去要饭吧,要了才能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六哥。六哥等等我。”福源追上陈六,亲热的在陈六边上喊着。
  “哼,谁认识你咧。”
  “六哥,好六哥,你是对的,我该听你的,咱们先去讨饭,吃饱了好赶路。”上去亲热的把陈六的棍子抢到自己手里,提着就走,陈六自好追上去。
  “你不是找你做官的姨丈去了,咋还跟着俺呢?”
  “因为我看到一个人,我自幼就记忆惊人,我小的时候,跟在先帝身边,有谁去觐见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来人的官爵名位,说一遍我都记得。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见到京中一个藩王的家将到了长安,从一处官邸出来了。”
  陈六听的一头雾水,瞪着眼看他。
  “我伯父最恨藩王,这么说吧,我伯父眼里容不下藩王,她说他们仗着王爵,经常往吏部递话,给亲信安插官位。导致有些地方政令不通,王府里说话比宫里说话都好用。自我伯父掌握了吏部,就出手剁了他们的爪牙,只是,有些人藏的深,”福源回头看了一眼官邸的方向,“长安是重地,处在咽喉之处,更是天府之地军粮输出的唯一通道。他们这个时候偷偷摸摸的,绝不是好事,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傻得送上门让他们使唤。六哥,还靠你保护我了,你最讲义气了。”
  陈六忸怩着不答应,等着福源央求了几句才傲娇的同意了一起去京城。和解之后,两个人相携着去讨饭了。
  司徒越去南苑接上皇回宫,往年都是这个时候回宫,上皇的后宫宫眷们早就打包了行李,当时就装车,车马粼粼回了西苑。
  “你怎么突然回了京城?”上皇在马车里问司徒越。
  “因为政令出自崇政殿。”
  “话是这么说没错,政令出自崇政殿,必是大事的时候,崇政殿才彻夜灯火,是出事了吗?”
  “有人私藏军械盔甲,有一万之多。缓缓的往直隶而来,更有人囤积了粮草,收拢了铁匠,看样子,是要放手一搏了。”
  “何人如此大胆?”
  “祖父别生气,您保重身子骨才是咱们家的大事。这种手段,咱家祖宗用过,当年咱们家在金陵起事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兵法上也说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有些人读书读的太多,已经成了书呆子了。从不想想,祖宗是怎么得了天下。”
  “京中的几处王府有异动?”
  “人家蓄大志了三代人,这份忍功孙儿佩服。”
  “你待如何?”
  “自然是让他们措手不及。孙儿过几天在宫中大宴,邀请一些才子和各个派系的子弟到南苑饮宴。在哪儿,上演一出斧声烛影。”
  “斧声烛影?你要......如今福源不在,承岳难安大局,福鸿幼小......”
  “您想多了,我说的,可不是我和承岳来一出这样的大戏,我是说,四王里面,让他们唱一出这样的大戏,他们不是到处说四家如手足一般吗?就让他们做手足,然后拔剑相向。”
  上皇松了一口气,拉着司徒越的手“咱家如今处处仰仗着你,孩子们还小,你弟弟的眼睛又不能视物,再则他如今越发的心软,当不得圣主。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知何时就山陵崩。好孩子,万万不可拿自个的命和他们斗。”
  司徒越回拉着上皇的手“是,咱们输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我周四休息,争取把新文的开头给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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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么么哒
 
 
第155章 
  “家将和家臣一样, 是一个家族的附庸,不听皇令,只听从主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是随便能遇到的,多数是有本事的, 家臣通常是幕僚和谋士, 他们是怀才不遇的贤才, 肚子里有些乾坤,这些人往往是择主而侍, 就如咱们在坊间听书,上面说到三国的时候, 常说, 良禽择木而栖,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不是拿银子聘请的账房先生, 人家跟着你, 是要实现抱负的, 有朝一日, 他们发现主公实现不了他们的理想或者是抱负,他们大都是离开了。有些人感念主人恩德,会留下来服侍, 但是很多时候,主人恩德不在,抑或是昏庸无能, 都留不住这些人,他们宁肯回到田间,日日躬耕,也不愿随便找个主人浑浑噩噩的过完一辈子。”
  福源啃了一口包子, 对着陈六解释了一通。
  “那,家将呢?”
  “他们有勇,不一定有谋,要是有勇有谋必定受到重用,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情。当主人的,用抱负笼络家臣,用感情挽留家将。比如说,我祖父,把我姑姑嫁给了我姑父,当时我姑父就是一个家将,后来,我祖父去世,我姑父转投我伯父帐下,因为我姑姑和我伯父有血脉之情。这种靠结亲的法子,必是那个家将有过人之处,不然,主人才不会让两家血脉相连。”
  陈六接着问,“昨天哪个,你在你姨丈门前看见的,是家将还是家臣?”
  “自然是家臣,谋士嘛,靠的就是三寸不烂之舌。我怀疑,那家的家将也在这边。要是我,我就不放心家臣一个人出门,他们大多是弱质之流,弄不好,路上淋些雨水都能一命呜呼了,别说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更是容易掉脑袋,当然要一个得力的家将跟着。”
  说着,他把头低下来,默默的啃着包子,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被书童扶着上了马车,随后有几个孔武有力的人骑上马,看样子,是向着川地而去。
  “咱们咋办啊”
  “回京城。”
  “不跟着吗?你就这么回去,空口白牙的跟你伯伯说了,他不信你咋办?”
  “当皇帝的都会猜忌。这话是我伯父说的,而且,我伯父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想找个由头废了他们。只要我说了,就有人来查,就是查不出来,”福源对着陈六呲牙一笑,把那句“我伯父不是良善之辈”咽了下去。
  “啊......你咋不说了。”陈六呆呆的问。
  “说这个没意思,六哥,咱们赶紧走吧,如今天气越来越凉了,咱们连个袍子都没有,等上一个月,北方更冷,咱们不能没衣服穿啊。”
  这个是个大事,陈六两下把包子吃了,“咱两找个寺庙讨两身衣服吧。”
  “干嘛去寺庙里讨?”因为司徒越不喜欢出家人,他当了皇帝之后,更是整顿过天下寺庙的私产,别说一般的寺庙,就是皇家寺院,也不见得日子好过。因为司徒越讨厌去烧香,连带着皇室的人,也几乎除了祭祖的时候,平日里也难烧香。他们福字辈的,更是没接触过寺庙。
  “你不懂,有些寺庙,日子过的好,手头松。比较好要饭。”
  “我伯父最恨和尚和道士。我才不去呢。”
  “知道知道,你伯父还让人把一些和尚抓起来了呢。俺知道的,有些尼姑也.....你长大了吗?”
  福源立即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瞪着眼“我告诉你,别带坏我了,我伯父和我父王盯着我呢,我要是学坏了,他们肯定饶不了你。”
  陈六撇了撇嘴,“那咱们赶紧走吧,走吧走吧,早点回京城,俺好给俺师傅烧纸磕头。你也赶紧回你的金窝窝。”
  远远的丝竹之声传来,司徒越扶着承岳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提醒着他,地上有台阶了,注意抬脚。走了一段,承岳反而不走了。
  “我曾经读书,看到有些人听到乐声就知道是杀伐之音抑或是喜庆之音。我常常想,他们是如何听出来的,要论音调,明明都是一样的,此时此地,我才深有体会。”
  对于承岳,司徒越有着无限包容,也站着不动,只当是承岳的那颗才子心有感而发,漫不经意的问“那么,这会的乐声是什么声音啊?”
  “杀伐之声。一声高于一声,规模宏大,布局严谨,杀伐中带着激昂,是讨伐之声。”
  “谁伐谁?”
  承岳摸索着握住司徒越的手,“大兄,长姐,您说,谁讨伐谁?”
  司徒越把手抽出来,夕阳下只有两个人站在一处山坡上,绕过山坡,就是宴饮之处了,远远的能听到人高声谈论。司徒越用胳膊搂着承岳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讨伐你呢。弟弟,你就是心太软。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帝的龙椅下面也淌血啊。想想咱们三叔,想想如今平安县的堂兄弟们。承岳,人就该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么,是谁惹了大兄?”
  “惹了我不要紧,我向来当面报复回来,让我痛下杀手的,是犯了我的忌讳。我要让这个天下人觉得走到任何一处地方都要讲理,而不是让人去制定这个道理,就如同所有人都知道,欠债就该还钱,不能因为欠债的人是皇亲或者是功臣,就能不还钱,而有些人,明知道,我要整顿吏治,可偏偏要往各地去塞人,不经考核,不经评判,就靠人情,就靠权势,哼。”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日大兄这样,师出无名......”
  “君子讲究名正言顺,讲究顺应天命,讲究这个那个,但是,我不是君子,我也不算小人,我是一个女子,直到女人最擅长什么吗?陷害。”
  “大兄......”
  “当然,我说错了,女人擅长什么,我其实不懂,也许是唠唠叨叨,也许是刀子嘴豆腐心......总之,我是不懂的。有些话,我也只能和你说说,知道我秘密的人越来越少,慢慢的,这个秘密走向了坟墓,如果我死了,承岳,不管我什么时候死的,你要拦着别人,别把我葬在皇陵,我那皇陵,上次还有人说因着潮湿,地基都塌了。工部的尚书诚惶诚恐的来请罪,求拨些银子去修建,说是太寒酸了。我想着也是,赵氏好歹也是皇后,不能日后落一个这么窝囊的地宫,我就拨银子给赵氏在旁边修了一处看的过眼的地宫,日后就把她葬在哪儿吧,我呢,你们给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这个人还矫情了些,让我穿着龙袍葬了吧,也不必立碑,反正谁也不认识我......”
  “大兄,讨伐在即,说这些不详。”承岳简直要哭出来。
  “谁都变了,就你没变。我挺羡慕你的。走吧,去他狗屁的不详,只要是我出马,没我办不成的事儿,这个天下,只要我愿意,舍我其谁。”
  福源和陈六走到一处小城,在城门出接受盘问。前面排了很长的队伍,城门口贴着一片的通缉榜文。陈六捅了捅福源,“你认字,看看上面写的啥。”
  福源转回头,压低声音,“京城出了变故了,我伯父动手了,我没回去,他居然已经知道还动手了。”
  “动啥手啊?你说明白点。”
  “异姓王被抄家了,上面的是他们的谋臣的画像,名字和籍贯,看来是逃了。不行,我得找个地方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京城里出了什么事儿居然把我撇下了......怪不得伯父不管我直接回京了,那个挨千刀的暗卫不给我一块饼子一两银子也是有原因的。还有那次刺杀......”
  “嘿,别想了,该咱了。咱没官凭路引咋办?”
  “你以前怎么进的城?”
  “以前也不查这个啊。”
  “算了,咱们不进城了,绕过去,昼夜不停,立即回京。”
  陈六被福源拉着,扭头看了看矮小的城墙“咱们也没停啊,俺说,你不是打听你伯父动手的原因的吗?”
  “有商队呢,他们的消息才是最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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