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会,看着赵氏喝了药,去东间躺下了,云霞亲自送了乔乔回厢房,司徒越就问云霄“今儿林瑜来说了什么?”
“也就是给您和王妃娘娘拜年,略坐了一坐就走了,就是发愁初三他娘要不要去贾家走亲戚呢,林大爷说这半个月来他外祖母派人送了东西过来,他娘看样子是想和贾太君和好呢。”
这是人家的事儿,司徒越也不多管,总的来说,是贾敏想不开,她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荣国府度过的,那个时候她父亲贾代善还没有去世,荣国府还处在鼎盛时期,吃穿花用比其他人家都要豪奢,所以贾敏常常对孩子说:你们外祖家与别家不同。这话说的多了,让林黛玉记着了,林黛玉在潜意识上对荣国府高看了三分,但是对林瑜这话就没起什么作用。林瑜很小的时候被送来京城,他那个时候住在王府,王府的用度自然比一个落魄的国公府要强,就是偶尔被接到贾家,看到的听到的他也自会比较,比较完了就不相信母亲说的。
这本是小事,但是林如海突然离世,让贾敏没了安全感,她想着重新回到贾府,那里还有疼爱她的母亲,靠着贾府也能庇护她的儿女,当母女两个数十年后再见,母亲仍然对她疼爱依旧,但是贾府已经物是人非了。贾敏内心是不愿意接受现在的贾府的。贾元春的崛起让贾敏看到了希望,她和贾家的人一样,把这当成了贾家复兴的机会。她想抓住这个机会,尽管是和她的二嫂互相看不上眼,她还是想着让女儿嫁入贾家,在她的心目中,贾家过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如今,贾太君使人来说,元妃省亲就在眼下,想着让林黛玉先去元妃跟前露着面,贾太君到时候了再去宫中求一求,这事就成了七八分了。
贾敏是愿意的,就是林瑜不愿意,为此贾敏还哭了几日,和林瑜怎么说都不成,林瑜不同意,还扬言说就是贾家的婚书到了,他这个当弟弟的不接,这事也成不了。贾敏哭一阵难受一阵,心想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你们两个讨债的。
到了上元节的前一日,林瑜上吐下泻,把贾敏吓了个半死,母女两个在家看顾着林瑜,到底是没去拜见贾元春。不提王夫人心里怎么想,单说到了上元节这一日,乔乔想要去外边玩,听了众人说外边的花灯有多么好就闹着要去,司徒越真心觉得几盏灯没啥看头,但是乔乔不依,为了这事在白日里在宴会上还闹到了上皇面前,一张小脸强装出来难过的样子,惹得上皇哈哈大笑,许诺她晚上必定会上街看花灯。
上皇就微服出了宫中,数百名亲军混在人群里,除此还混杂着一些暗卫,今上要在宫中和诸王饮宴,只有司徒越和承岳陪着出来了,带着福源和乔乔,承岳和司徒越把两个孩子扛在肩膀上,福源还好,显得安静些,就是乔乔,不住的喊着“那个灯好看,爹那个灯好看”。
司徒越真心觉得带乔乔出来太累,这丫头还闹着要去猜灯谜,司徒越自认为肚子里的二两墨水也只能让她能看懂文章,连写文章都费力的文化水平去猜那种雅致的灯谜简直是受罪。最后还是承岳带着两个孩子去猜了一会,赢回来几盏灯,等人累了,在一家酒楼歇脚。
出宫前因为带着孩子,太后小心,不让两个孩子吃外边的东西,早早的让人打包了吃的在路上带着,到了酒楼,几个人打开食盒,看着两个小孩子先吃了,随后叫了一些酒菜上来,福源和乔乔每人拿着一盏灯,趴在酒楼的窗口上看着楼下,过了一会,乔乔跑回来,拉着上皇的手说“太爷爷快来看,娘娘们省亲了。”
上皇放下筷子,跟着乔乔来到窗边,乔乔和福源颠着脚尖向下张望,上皇坐在两个孩子中间,三个人一起趴在窗台上向下看。楼下正是省亲宫妃的车架。
承岳站在三个人是身后,看了几眼,对上皇说“这是汤母妃的宫人,跟车的嬷嬷孙儿认识。”
汤妃在今上跟前是老资历了,据说比皇后进门的早,性情比较和顺,皇后平时也高看她一眼,当日太子妃生下福源的时候,她在院子里等了一天,皇后当时抱着福源出来让今上父子两看的时候,汤妃拿着小被子帮着捂着。
总之现在看来,汤妃的车架也是赫赫扬扬。
“我记得,汤家没人上本吧,汤妃如何能省亲呢。”和贾元春的高调相比,汤妃可是个透明人。
“是母后的恩典,让汤家打扫一遍就成了。不必修建园子别院。”
司徒越吸了一口气,这位汤妃论资历比贾元春老,和今上略微有一点感情,看来后宫大戏这一折就要落幕了,贾元春代管宫务这份权力的替代者已经出现了,皇后只等贾元春失势了把宫务交到汤妃手里呢。
“从上面看,和咱们平时看到的不一样。”福源仰着小脸,跟上皇说话,“太爷爷,是不是?”
上皇一脸菊花褶子,摸着福源的小脑袋“是是是,福源就看明白了。确实是换个地方看着就不一样,以后也这么琢磨事情,你要想,下面的百姓没见过这等场面,是如何想的,你妹妹见过了又是如何想的。多看看所揣摩。”福源就看乔乔,乔乔一脸没意思的表情让他看的明明白白。
等到车架远去,刚才禁止通行的街道上挤满了人,被远远回避的百姓如今摇头晃脑的议论着刚才的事情,无非是说着这是谁家的娘娘,那宫人穿的衣料是如何精美,整个街道谈论这事。早不复开始的时候当家出来看花灯的心情了。
月上中天,时间已晚,司徒越转身喊了内侍上来,把在另一件雅间里正在烘烤的狐裘拿过来,亲自伺候着上皇穿了,温言请上皇回驾。
几个人上了两辆马车,在周围侍卫的保护下车轮碾过京城的石板路到了内城,转眼就到了宫门口,守护宫门的将领米兴凑近马车,看清了上面坐着的是上皇祖孙,方放下心来,放车辆上了御道,关了宫门。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的跟各位小天使说一句求原谅,昨天没有更新,原因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去组团纹眉了,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一点了。到现在眉毛那里还是火辣辣的疼,昨天回家一看已经肿了,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先看看三天后的效果。
昨天欠的是会补上的,爱你们(*  ̄3)(ε ̄ *)。
第70章
过完年之后, 司徒越跟着皇帝去了直隶地界,今上主持春耕,内容是深耕细耙撒上种子,劳累了几日, 今上才带着大队的人马回到了京中。
京中对议论宫妃省亲的热潮还没过去, 说的最多的是谁家的园子建的精妙, 谁家的戏子唱的好。说的就好像是这些人看得到人家家的园子一样。宫外的闲话传到宫里,今上宣了当时跟着去的几位太监, 这几位的口才了得,把宫妃家的园子在不夸张的情况下说的惟妙惟肖, 什么地方建筑是什么样的, 有什么样的装饰,种了什么植物,一一道来。
今上除了对戏曲的痴迷以外, 对园林建筑也有一些建树, 听了要么点头要么摇头, 靠这些过了一个下午。
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不到第二天的早上,后宫里已经得了消息,娘家的园子建的好的, 纷纷觉得扬眉吐气,建的不好的,也传了消息出去要改动什么地方。
当时今上在皇后宫里用膳, 对皇后说“要说这些个园子,只有贾妃家的建的最好,甚是精妙。叫什么?”
背后的太监躬身回答“大观园。”
“嗯,大观园, 果真是因着见识做事就高出一截来,几代国公府邸就是比别家高明些。前几日承岳还教福源呢,说平日里来朕面前,不能只学会憨玩,也要来学会见识一番,絮絮叨叨的的说了许多。”
在御前伺候的人不少,今上夸贾妃家的园子二度传遍了后宫,没几日,进上去贾妃的凤藻宫的时候,贾妃一边夸赞自家的园子,一边不着痕迹的高了司徒越一状。
“......只是臣妾父亲无职,算不得外臣,父女相见要额外的宣召,隔着帘子,再看臣妾的父亲,如今已过半百,身形消瘦,问了原因也不说与臣妾,让臣妾......”贾妃哭的梨花带雨,拿着帕子点了几下眼角。
皇帝自然知道原因,安慰贾妃,“千金难买老来瘦,朕若是到了那时候,也想着自己瘦一些,瘦一些好。”
贾妃的告状仿佛是开了头,朝廷上突然开始联名弹劾荣王司徒越来。
让司徒越说全是一帮子的酸儒,有本事碰死在金銮殿上啊。
起先是有人弹劾司徒越不按照历年以来诸位吏部尚书的作为擅自革职众位国之栋梁,举例了工部的一些被革职的大臣,又说明了礼部如今人手紧缺,吏部不但安排还在消减官员,这样下去,必然令众位官员寒心。
说完,一半的人跪下去求今上将荣王治罪。
今上翻着奏折,翻了几页,看着文辞精美,四六句写的文采华美,心里对写奏折的人赞了一句,随后把奏折扔下,让荣王自辩。
司徒越在改革之初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然是有准备的,然而对方自然也有准备,大家车轮战一样的和司徒越辩论,司徒越被他们吵的脑门疼,还要打起精神应付他们。
看着时间到了中午,兵部诸人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的蚂蚁一般,如今大军还在外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快马来报,不能及时处理战报会留下无数的隐患,自然是不愿意在这里看着这些人打机锋。
兵部诸人出列和今上告假,十分干脆的走了。今上看了看天色,也让人散了。
司徒越没理这些整天不干事就会挑事的人一眼,骑上马,到了吏部大让,让秦五进来,捡出来今天联名弹劾的履历,让秦五看了一边。
“让你看这些已经是爷渎职了,你才要妥妥的把事情办完,看完之后,你记得跟你说的这几个字:分化,收买,拉拢,打击。谁在哪个范围内你自己琢磨,要不留痕迹要快。”
秦五看了一遍,抱拳出去了。
很多人觉得司徒越作为一个先太子的儿子太过于孤直,没有盟友,没有手下,但是司徒越却有着谁也代替不了的优势,她有着两个能随时变成暗卫的商队,这个商队数量庞大,行动谨慎。手里有着无限的财富,光明的身份。能够在帝国所有的土地上游走,能都进入任何地方的借口。
司徒越的时间不是拿来和那些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的人来消耗的,她的目光已经转到了刑部。兵部这个地方司徒越不打算改革,这个地方是今上的逆鳞,说的准备点是所有皇帝的逆鳞。
到了晚上散值回家,乔乔跑来问她,“父王,今天福源哥哥说有人在叔祖面前告状了是吗?”
看着小姑娘的小脸,司徒越抱起她,“是的,但是父王是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啊?福源哥哥说,告状的人可多了。”
“嗯,朝廷里一半的人都告了,数量庞大。你叔祖呢,这会就再想,是谁这么有本事操纵了这么多的官员,他这会要干的是查明背后之人。他查明之后呢,也不会把父王怎么样,因为父王有利用的价值。好孩子,记住,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父王和你叔祖利益一致的时候,父王就不会有事。”
乔乔睁大眼问“什么是利益?”
“司徒家的江山就是我们的利益,一旦父王有了二心,想把江山变成了自己的,别说你叔祖,就是你太爷爷也不许。”
“王爷,请禁声。”程掬在后面诚惶诚恐。
“担心什么,本王连个儿子都没有,只有乔乔这么一个宝贝。女孩子怎么能坐江山呢?是吗?程掬。”
程掬立即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
乔乔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在司徒越的怀里搂着司徒越的脖子“前几日母妃还说呢,不能动不动就说利,不然显得咱们不尊贵。外边的那些商人才说利。看见什么物件就拿银子来衡量,岂不知世界上有多少的东西是银子没法子衡量的。”
“傻孩子,这话是没银子的人才说的。你以后在心理就悄悄的衡量一下不就完了,谁让你说出来了。商人怎么了,有句话这么说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不是与帝王家做买卖吗?而且还是那些读书人与帝王家的买卖。记住,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常常就会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所以,嫁人不要嫁给读书人,这种人最恶心,用着媳妇的嫁妆,靠着媳妇家的关系吗,最后还说大妇该贤惠着,要替他养小妇和小妇的儿女。”
乔乔点点头。“所以姑姑才嫁给了姑父是吗?”
乔乔说的的秦可卿嫁给了米兴这事。
“是啊,米兴要想飞黄腾达,必须巴着你姑姑,他敢有一点的三心二意,你叔祖就不会用他。这样也挺好的,米兴回去不敢和你姑姑大小声,不会对你表哥表姐们摆脸色,就是做父亲的教育一下儿女,你姑姑哭的狠了也不敢下手。一辈子捧着你姑姑,不是挺好的吗?”
乔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司徒越抱着她起身,对程掬说“站起来,去厨房里吩咐一声,今儿在王妃哪儿摆饭。”
转眼过了几日,乔乔去了西苑,跟在上皇后面浇花,趁着上皇没看见,一把揪下来一朵,自己美滋滋的往头上戴,刘金子心疼的不得了,然而他是个阉人,又不敢出声提醒。待上皇干完回身,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气的拧着乔乔的小耳朵,“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怎么比...还折腾。”
“谁啊?太爷爷,谁啊?”
“你一个姑姑,已经夭折了的。”
乔乔更来劲了,缠着上皇要讲,上皇躺在摇椅上,晃悠了几下,看了乔乔一眼“你祖父的长女,你父王的妹妹。叫美月,乳名叫美月。当年啊,你祖父宝贝她,就如现在你父王宝贝你一样,抱着她去太皇太后的宫里,当年太皇太后还健在,一听说她来了,满宫的宫女太监收拾花花草草,把笼子里的鸟儿赶紧的藏起来。一不留神,她能祸害的整个宫里不安宁。那个时候还没你这么大呢,小嘴惯会说笑,就是玩死了太皇太后的鹦鹉,为了看簪子扯掉了太皇太后的头发,小嘴上嘴皮碰碰下嘴皮,一会就能把太皇太后哄开心。”
乔乔一脸羡慕溢于言表,大有把那个早逝的姑姑当偶像的样子。
上皇看了,哈哈笑了,站起来牵着乔乔的手,“朕老了,就爱回忆当年了。乔乔是个好姐姐,以后也会照顾好弟弟是不是?”
乔乔仰着头就问“是母妃要生弟弟了吗?”
“不是,你早晚会有弟弟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早十几年或者是晚十几年而已。”
乔乔的嘴就撅了起来,“不想要弟弟。”
“为什么啊?你喜不喜欢福沛?”
“不喜欢,福沛老是哭。太子妃娘娘不让他跟我玩。”
“福沛是个好孩子,如今已经不喜欢哭了。你觉得福泽呢?福泽是不是也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