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后,又将牡丹花饼放在了碟子里,朝着玉绵道:“倒是跟香轩斋的花包有些相似。”
说完扫了众人一眼,道:“退下。”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谁都不提,随后无声退下。
闲杂人等离开后,赵恒目光落在玉绵身上,主动将那碟子交给玉绵身旁的田翘,“你也退下!”
田翘为难的踟蹰,只听的赵恒声音淡淡道:“不听话的,就如同这杯子。”
田翘还未缓过神儿,就见到赵恒手上的茶盏落在地上,渣滓碎在她的脚踝上,一抹猩红滚成珠儿一下冒出来。
这时的玉绵正抬头,眼光猛然撞进赵恒的眉眼里,随后不由猛地攥住了手,连忙让田翘退下。
“三小姐……”一直面色冷沉的赵都督这时忽然伸手将玉绵拉到身边,低声道,“京郊有处浴足药疗的温泉,他们都说好。”
玉绵正想拒绝,却被赵恒大掌捏住了腕子,“正好得闲,带你去。”
山壁上杂草里的虫儿吱吱的叫,玉绵不想去,但是又不敢直接抚了赵大都督的面子,便小心的伸手推了推捏着自己腕子的赵恒。
不想那修长纤细的指节竟如此有力。像是铁烙一般更是捏的她紧了,腕子上像是被千斤坠跟压住一般,疼得玉绵眼泪一下出来。
赵恒看到她娇的这般,不由不满的轻叹一声,但是手上的力气却陡然变松。
眼看着自家小姐被赵都督捏的哭了,田翘惊恐的瞪大了双眸,双手几乎发颤,头脑也嗡嗡的发昏的厉害。
赵都督在夜黑风高时节带走了小姐,说什么足浴,可是谁在夜里足浴?!
田翘实在担心玉绵的情况,低着头去求那些小厮,但是那些小厮立马就逃走了。
都督带走,他们哪里敢管,莫说是夜黑风高,就是天上下刀子,只要赵都督说带走,也就是带走。
他们可不敢管,更不敢去跟着。
先前那足浴的温泉的确是开着的,可是后来就被人承包了去。
那些夜里来足浴泡温泉的,尤其是一同来的男女,那掌柜就会故意关闭温泉池子,让他们住在高价的温泉客栈里,让他们明日再去泡池子,好痛宰一晚的房钱。
赵恒这人不重享受,只是见玉绵眼圈发黑,才想起部下说的有足浴温泉解乏这事儿。
只是来了这里,他才觉得自己是失心疯了,想着泡泡温泉池子便把这小东西送回去的,不想竟阴差阳错的被温泉客栈的老板娘安排进了这些潮湿的温泉客栈。
还偏生只剩下了一间房。
玉绵讪讪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只是温泉这等地儿,端的是热气腾腾的,外面的客厅又是请了胡姬欢快缠绵的逗着男客人,一来二去的就无端勾起了人的情愫,像是从香炉里冒出来的烟,暖暖的让人熏熏醉醉的。
玉绵不喜欢潮湿,也不喜欢那些胡姬逗;弄男客人的调调,可是又不敢再赵恒跟前说走,便将桌上的帕子洗的干干净净的,安安顺顺地收拾有些带着发霉气的房子。
玉绵不说话,只是干这活儿,收拾房间里的霉气味儿。
“别擦了,一会我送你回府。”赵恒淡淡说了一句。
见到玉绵没回声,这才想起她有耳疾听不见的事儿。
赵恒走到玉绵身边,用长剑按住玉绵手里的帕子。
擦到一半,忽然被他用长剑戳住帕子,玉绵不由皱眉,想要那另一块,结果另一块儿又被他用剑戳住。
玉绵雪白的脸儿顿时就恼的有些晕红,“到底是做什么?!说是足浴的,偏生又来了这等潮气的地方,让人这般无休止的干活擦洗的。”
赵恒听到这句,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就漾开了。
他自幼寡言沉默,平日里都是被那些大臣捧着讨好着,可是今日这小东西却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只是不说话。
他还是头一次这般觉得闷,也是头一次有了想跟人说话的念头。
所以他用剑来阻止她,想让她跟他说说话。
可是这一戳,素来压着多年的少年胡闹习气却破天荒的冒了出来,她选那一块儿,他便用剑割破哪一块儿。
看着她恼了脸,忽然心里就一阵莫名的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淘气份的赵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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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妻文案】
张玉芊是新亭侯嫡女,大伯是秦国帝君,二叔是秦国大将军王,是整个京师最贵不可言的姑娘。
及笄那年,她被皇上钦点为东宫妃。
他戎马归来,不想还未入城,就被她怯生生地拽住了马缰绳。
他一身白缎子绣金长袍,眼角眉梢具是恣纵笑意,一眼便知是倜傥风流之人。
她轻轻握紧缰绳,眉头微微蹙着,与其成为那个懦弱浑噩的东宫太子之妻,倒不如趁乱冒犯惹恼跟前这个男人,判罪也好,软禁也罢,只要能脱身。
想到这儿,她借缰绳之力轻巧上马,用匕首逼在他喉结之上……
魏潜敛眉看着那微微发抖的细白手指,不由勾唇一笑,随后张嘴重重咬住。
素腕如雪,弱态生娇,玉榻之上,正好慰行军之渴。
【婚后】:
“早知当时被侯爷当成那等工具,我倒不如嫁入东宫,毕竟秦国太子谦恭待人,爱德下士。”张玉芊双目微合,娇美艳丽。
她本想刺激刺激他,
不想他却一脸笑相,径直将她拉进怀里,薄唇贴她外耳低低沉沉道:“既是芊儿如此神往,本侯立刻将他捉来,拴上钢链儿,任夫人责打驱使!”
玉芊:“……”
第13章
二更鼓响,温泉客栈的房檐下亮起一盏一盏的油灯,玉绵隔着雕着忍冬花纹的窗子,听到不远处衙门里传来一声声的威武声。
夜深人静,这种官家的更鼓声听起来格外刺耳,玉绵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顿,桌上一道浅浅的水渍干的花里胡哨的。
衙门夜里抓人,怕是又抓了一个政敌,且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玉绵心里揣测着,不由朝着赵恒瞄了一眼,心中的疑虑和猜测更是疯狂滋长。
京郊衙门,排排官差用力地戳着地面,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匍匐在大殿之上,乌压压的皂角靴将那个中年男子围住。
座上审问的官员声音淡淡,却将秦景进的相关情况审问的一清二楚。
而地上跪着的那个秦家的老管家,面如土色,老虎凳刚搬上来,档里就冒出了热腾腾的水汽。
将灰扑扑的地面浸湿了。
赵恒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梨花木桌面,见玉绵托腮凝想,便道:“走,带你去衙门瞧瞧。左右是你们秦家的老管家。”
玉绵听到这话,大大的眼里闪过一丝疑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大横抱起径直扔在了马鞍上。
赵恒骑马带着玉绵,夜幕沉沉,马儿刚吃饱了很是兴奋,在四下无人的路上跑个欢畅。
马速很快,玉绵初初在后面是紧抓着马鞍子的,毕竟她一个姑娘家还是不怎么好意思抓着一个男人腰间的衣裳。
可是马速的确是快,玉绵只能缩头缩脑的紧紧抓着马鞍子。
身下的马是赵恒在战场上常骑的战马,为了防止敌人抓马,便在马鞍的外边缘缠了一圈掐金丝的蒺藜状的东西。
马上颠簸,玉绵抓着那个蒺藜状的东西,很痛,但是手依旧不敢松开,小小的一段路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抓着。
赵恒洞若观火,自然是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儿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更是加快了脚程,酣畅淋漓的跑了个痛快。
风从玉绵耳边嗖嗖掠过,马速比先前更快了不止一倍,像是要将她甩出去一般,玉绵眼底闪过恐惧,怕自己摔下来,不得不紧紧搂着赵恒的腰。
赵恒垂首,看着她那双白莹的小手儿放在他的腰带上,不由勾唇一笑。
马鞭一甩,那小东西更是将小脑袋紧紧贴在他身上,微微侧身,可以看到她小巧挺翘的鼻梁,弯弯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展翅欲飞。
马上颠簸,像是山涧湍急里的溪舟,上上下下,颠颠簸簸,玉绵的一只小手儿不小心落在他的外袍上,身体没有支撑,手一下又落在了他的尴尬处。
他原本就是逗着她玩儿的,可是她的手遗落的位置却很不一般。
但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自然不知道男人的外袍位置,有些可碰,有些不可碰,更有些简直不能碰。
他常年在战场,见得碰的都是疆场的粗糙男人,未曾被女子碰触过,再者马上颠簸,不过三五十下,一些旁的便如竹笋一般膨胀增长起来。
玉绵头一次碰到这等情况,不知道男人外袍还能这般增长,不由吃惊的一下挪开手。
可是马速又快,刚一松手,整个身子就朝后一个趔趄,朝着硬邦邦的地面摔去。
电光火石间,玉绵只觉得快要落地的身子一下被人抄起,等回过神儿来却见赵恒一把将她抵按在一旁的青石墙壁上。
玉绵因为受惊吓,嘴唇微微抖着,唇珠显得更是水润樱红。
赵恒再没有说话,玉绵却感觉到他眸底的神色极为暗哑炙烈,像是草原上狩猎的豹子,只要再往前一点……就一小点……就会把猎物彻底的吞咽进肚腹中。
玉绵生性单纯,又不通人事,原本是不知道这种眼神的意义的。
可是秦家还有个纨绔公子哥儿秦绅,秦绅整日不是去花楼里听戏,就是三天两回的去斗狗撒鹰,观鸟养虫,有次还把一个花娘弄回来,惹得秦老太爷抄起棒子反复责打教训。
而玉绵在秦老太爷棒打秦绅之前,就见过秦绅将那花娘压在火红花朵上,眼神跟赵恒如出一辙。
正回想着,唇忽然被堵住了,樱红的唇瓣被一抹冰凉吮住,动作青涩又带了几分急。
玉绵心里一怔,忙伸手推他的人,“祖父曾说吴家被灭门的事是都督……”
玉绵的话未说完,脑袋还晕乎乎的,而赵恒却脑中闪过一丝清醒,忙推开她。
距离撑开,那双炙烈的凤眼立刻危险地眯起,看着玉绵那张微微晕红的脸儿,道:“吴家灭门……”
有关吴家灭门的事儿,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传的,传来传去,整个大梁都觉得是赵恒做的。
而秦家和吴家是世交,总觉得唇亡齿寒,私下对赵恒也是满腔怨恨。
这也是秦老太爷为何跟赵恒很难合作的原因。
当时玉绵也不明白秦二爷为何总说与赵都督府仇深似海,直到后来知道了吴家灭门的案子,而吴家的当家主母就是秦老太爷的亲妹子,有这层连襟的关系,自然是对赵恒恨之入骨的。
而赵恒自然也是深深忌讳这点,秦家老太爷虽死,但是秦家旧部颇多,日后翻起吴家的案子,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想到这儿,赵恒眉眼里立刻泛起一抹复杂,甚至复杂中还掺了一二分的杀意。
吴家灭门的事儿是一种警告。
也是威胁,政治玉绵的这句话,把他心底那一抹最难兴起的欲给彻彻底底的撕碎了。
前朝的权臣刘氏就是因为宠爱一名叫何淑的女人,最后被部下威胁逼迫,最终迫于舆论的压力,把那个何淑交给了部下。
最后那个名叫何淑的女子被做成人彘,饱受折磨而死,那女子生下的小儿子,才不过八个月也被秘密害死了。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那个何淑跟玉绵身份差不多,是一颗棋子,权臣手里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对一颗棋子动情,是最最要不得的。
这也是最容易被部下牵制住,无法带兵的最大缺点。越想赵恒心里的那根弦崩的越紧,而避免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开始。
不开始的最好办法,就是提前杀掉,免除后患。
赵恒眼尾一挑,在那边杀气腾腾的盯着玉绵。
而玉绵方才脊背被抵在青石墙壁上,虽说他不曾用太大力,可是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不曾用力,对一个高门大户养出来的闺女来说也是大力的。
再者这个时候,玉绵先前早就是歇下的生辰,又加上刚来葵水,浑身难受,半点力气都没有,如今在寒风里一吹,肚子忽然疼了起来,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来。
双膝和后腰疼得似乎也不听使唤了。
玉绵双手捂住肚子,身上冷汗如瀑,想要说话,却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却觉得身子一轻,待抬眼时,身子已经被赵恒打横抱起,
玉绵蹙眉凝望着赵恒,低低一句,“都督……”
“多话,可是不疼了?”赵恒说完,扫了玉绵小手捂着的小腹一眼。
随后,却将外袍脱下罩在她的小腹上,淡淡道:“我在此处还有一处行馆,行军时常住。待会子,让婆子给你烧些姜汤。”
听到赵恒这话,玉绵瞬间明白了过来,只是半晌手指却一顿,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莫非赵都督起了行善积德的意思?
玉绵心里悱恻着,但是赵恒心里的想法却别有洞天。
方才,想到吴家和秦家的那层关联,还有权臣刘氏和何淑的案列,他的确是对着小东西起了杀意。
但是,看她忽然蜷缩在墙角,小手捂着肚子,额头上冷汗直冒的疼痛模样,他心里的那股杀意一下就消散了。
至于抱她去行馆,还有姜汤,更是鬼使神差的。
他垂首扫了一眼怀里的小东西,猛然一拉缰绳,马儿飞快的掠出。
而那疼得蜷缩的小东西却,将整个娇绵的小身子贴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受伤的猫儿,隐忍着疼痛却离不开人。
素来不苟言笑,不重情分的赵恒,忽然就心里一软,微微放慢了马速,“且忍着些,路不远。”
玉绵疼得厉害,听到赵恒的话,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只是将小脑袋往他的怀里深处更拱了拱。
刚到了行馆门口,就见一个穿着棕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赵恒扫他一眼道:“一会子,唐氓通会将审秦家管家的文书送来,到时你告诉他,让他全权处理,不要担忧。”
石弟孙听了赵恒的话,忙点头。
只要是赵都督嘱咐的,他都会尽心尽力的办好。
只是见到赵都督揽着马上的少女,石弟孙却是眸光一闪,瞳孔紧紧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