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便乖顺的点了点头。
赵恒见玉绵点头,眉头微微一皱,“还会假装不知道自己唇上沾了东西……”
他不耐烦的说着,眉目里闪过一丝复杂,半晌却向前迈了半步,将炕几搬开,伸手将玉绵拉进怀,微凉的唇贴上玉绵的,将那点点浓汤吞解入腹。
赵恒很是清晰的记得唐氓通说的这话,他心里很是鄙夷女人用这些手段,可是看到那小东西沾了东西还一副天真点头的模样,心里一根什么东西,“蹭”的一声就断了。
软软绵绵的唇相接,像是裹了一层甜甜的蜂蜜,让人不由他来势凶猛的在上面攻城略地。
赵恒这样想着,又忍不住亲吻着怀里的小人,像是被宿世的纠缠一下下的拉扯进去,再也不愿放开。
玉绵却差点儿过不来气儿,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在宫门口的情景,他不由分说地贴过来,矜贵清冷中又带着一抹生涩和着急……
两唇相接那刻,玉绵当时就觉的脑子一白,一种极其陌生又很异样排斥的感觉。
她性情应该算是最随和温善的了,可是那一刻她皱了皱鼻子,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她幼年时曾无意撞见,秦绅和他房里的小丫鬟胡闹,那小丫鬟躺在秦绅的身下,一双眼睛亮晶晶,两人就那样滚在一起嘴对嘴的亲。
那时她只觉一阵阵的犯恶心,可是不成想那日自己被赵恒箍在怀里,肆意又生涩的吻着时,竟是那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
陌生、排斥又很新鲜。
但是自打那次之后,玉绵就想了很多,按照她对赵恒的了解,这种生理的冲动怕是很快就被常年的肃然和清冷克制住。
但是不想,玉绵这次是打脸了,赵都督不光没被肃然和清冷拘束。
反而像是一只吃了腥儿的猫一般,不知餍足的一日日的抱着她,每次都亲的她的唇肿肿红红的。
这次,更甚,一双修长带着微凉的手,竟往她的小衣里滑,玉绵一下清醒,张口重重咬了他的唇一记。
赵恒从未在男女之事上上心,这还没什么,单单就是亲一亲,这一咬却明显勾起了些旁的。
他伸手揽住了玉绵的腰,将她微有些微微敞开的衣领儿拢了拢,柔和了眉眼。
玉绵心里慌得不成样子,正在这时,忽然听姚管家伸手在雕花木门上“咚咚”一敲。
“都督,叛将利隆又逃跑了,留下了三万骑兵。”姚管家趁着气儿的说着。
赵恒一下从炕几上起身,这次他派出去的是从岭南那边儿得来的最强骑兵——袖山部队。
要除掉利隆的人是极为简单的,毕竟利隆是不可多得的军事蠢材。
只是这次令赵恒意想不到的是,利隆的逃跑技术竟然与日俱增,甚至还这次还是带着三十七万军队跑了的。
利隆带着三十七万叛军日夜从西域逃往云南,袖山部队的将军刘辉前去阻击,却死活没找到利隆的人。
将士在外,兵粮都是大头,刘辉也是着急,这才八百里加急的给赵恒送来了书信。
见赵恒走了,玉绵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想着总算逃过一劫。
玉绵起身将墙壁上悬挂的一只香囊取下来,朝着田翘道:“你打听打听,近些日子可有去福州的船。”
田翘听了目瞪口呆,“小姐,去那等远地方做什么?”
玉绵将香囊在眼前晃了晃,半晌吸了口气道:“从福州乘马车能到陈国,听说母亲是陈国人……”
田翘不知道玉绵的打算,总归玉绵让她做的,她都会尽心竭力的去做。
田翘一直差人打听,直到黄昏时节,才略略打听到一两趟船只。
但是赵恒这边儿却是出了事儿,带领袖山部队的将领刘辉忽然毒发身亡。
仵作围着刘辉的尸身转了很久,“中毒……怕是雷公藤……”
“雷公藤?”赵恒长眉微皱。
“雷公藤少量,服用时看不出来。但是只要混上几片新鲜的嫩叶子作为引子,引子到了,就会毒发身亡。”
赵恒和刑部尚书狐疑地对看了一眼,刑部尚书步至赵恒身旁,低声道:“只用在驿站用了茶水,驿站的驿长就是刘辉的亲姐夫,姐夫对内弟也狠下毒手……”
赵恒并未直接回话,只是差人封锁了驿站,细细的查探当时的情况。
据刑部尚书所说, 整个驿站都是跟刘辉有着亲戚关系的,不至于就下毒,再者,那里都是暗探,若是进了外人,自然也会知道,但是暗探那边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疑点重重……
赵恒一路思虑着这事儿,不想在路过胭脂铺子时,却正巧遇到带着丫鬟出来买朱钗的玉绵。
玉绵听了赵恒说的,沉默了半晌,忽然伸手拉住了赵恒的袖子,“驿站都是自己人,外面都是暗探,照道理的确不存在下毒的机会,但是刘大人自始至终就喝了一盏茶,若是茶壶上有暗格,倒出毒茶水的几率就大的大了。”
赵恒侧目看着玉绵,玉绵知道他的考虑,便继续道:“若是那个人跟驿长有私仇,想故意嫁祸……”
赵恒清冷的脸上表情如旧,但是眉眼里却像是毒刀子剜人。
“世面上有不少的机关淬了毒的茶壶,只要打开机,下毒就绝非难事。”玉绵想到秦绅曾给她介绍过的小玩意儿。
刘辉是赵恒的悉心培养的年轻武将,是个福将,三战三胜。
见赵恒面色阴鸷,玉绵又不紧不慢道:“也只是揣测,还需要都督差人查清楚,不要牵连无辜。”
正说着,就听到旁边一条小路上一帮秀才围在一起,大谈治国、修身之道。
其中一个最是嗓门大,扯着高亢的嗓门,“‘以象天明,以从四时‘,要按照自然规律,若是悖逆了自然法则,就是悖逆上下之纪……”
那秀才嗓门很大,说话调调又带了些方言的味儿,一下就把玉绵和赵恒的注意力吸引力过去。
先帝在位重用宦官,张太后又是这般,现在赵恒掌政多月,政治已经肃清了不少,现在秀才能这般各抒己见,将来在选择清明廉洁的官员,也是极好的。
赵恒稍稍欣慰,对他而言,这种渐渐清明的吏治,也算是一种安慰。
正这么想着,忽然一阵小风儿吹过来,挟着一大些卷子纸,在小路上乱飞,还有些飞在了赵恒的脸上。
赵恒揭下来,只见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那秀才刚才高谈阔论的那一套。
玉绵侧目瞄了一眼,那纸上都是秀才说的话。
怕是那秀才故意在赵恒跟前展露才华,想要提前上位,这才花银子买了这些文稿子。
还专捡他们经过时,说。
这帮秀才当真是比先前的还厉害。
赵恒深长地看着那乱捉纸张的秀才,最终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却捏着那张作弊的卷子朝着吏部衙门去了。
原本赵恒是要带着玉绵去的,但是玉绵还要忙着去奇货居去找一个八卦镜,见到赵恒走远,便也朝着奇货居去了。
但是那奇货居的生意并不怎好,再加上京城的铺子租金贵,玉绵知道这奇货居还是十二岁时跟着秦绅来过一次,现在奇货居早已搬家……
玉绵一路打听,知情人说绕过一处小树林,便是奇货居的新地址。
玉绵找的腿脚发软,见快出了小树林,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又走了一阵,听到有人说话,一转头却不小心掉进了坑里。
“嘶~”玉绵胳膊撞在了坑的侧面,的亏是泥土的,倒是没什么大碍。
但是洞里黑乎乎的,玉绵只能扶着坑壁,一步步的走着,待看到了日光照下的地方,终于松了口气。
有阳光照下来,说明这个位置是出口。
大约是猎户用来狩猎布置的陷阱。
等待猎户来了,呼救一二,应该就能逃出这黑坑了。
正想着,一转头忽然发现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人横斜躺在那里。
玉绵心里一惊,莫不是掉进来日子太久,给饿死渴死了吧。
毕竟猎户也是追水而居,指不定搬到哪里去了……
玉绵怯怯地探头出脚来,想要踢踢他,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不想刚伸出脚,就被一双有力又干净的大手捏住了小脚。
那人捏着她的脚,滑腻腻的像是白玉一般,偏生又软的跟缎子似的,让人不想松手。
玉绵见他还活着,忙松了一口气,又把脚急忙收回来,一脸惊讶道:“你活着啊?!”
那人捏了捏手指,随后又躺了回去,但是心情却像是略好了几分,打起精神道:“耳聪目明的,怎么这么不注意,掉了这等脏地方来?”那男人声音沉沉的,因为回声显得更是钻耳朵。
玉绵心里一惊,这男人竟然一眼看穿她不是小聋子,但是出于防范心理,玉绵还是扬扬眉毛,道:“公子怎么进来的?”
那男人听到玉绵答非所问,不由从黑暗里起来。
只见他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细眉杏目,但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生的极为神态威武。
那男人没太看清玉绵的脸儿,只是看着她小手紧紧抓着裙子,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分说道:“不瞒你说,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压根就没人过来,你怕是出不去了,可怜的小姑娘,花一般的年纪,可惜要死在这般土坑里。”
玉绵听了这话,不由微微蹙眉,知道这人是故意刺激来试探她。
玉绵无奈的坐下来,看了那男人一眼,从袖里掏出一把小小的甜草莓,道:“你吃吧,野草莓,但是比饿死了强。”
康禄山一怔,他天生一张毒嘴,就是个哑巴也能被他气得说出话来,可是这小姑娘却是丝毫不计较,还心善的给他一把野草莓。
康禄山不由侧目,才开始正是看跟前的小姑娘,不想竟是这般神仙似可爱娇媚的。
一双杏眼秋波流慧,颊边两只小小的梨涡儿,肤色白腻像是刚剥出来的鸡蛋,虽然年纪不大,大约十五岁左右的模样,但确是天然的清秀绝俗、娇美难言。
康禄山看她这副小可爱清秀样子,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儿上一吻。
玉绵内心陡然涌上一股子被冒犯且强烈排斥的意思,伸手就要掌掴他,却被他一把捏住腕子。
康禄山不在意地笑着,极为洒脱豪爽,道:“你这小丫头一看就少见多怪,这是我们陈国的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康禄山就是这般,知道人小姑娘年少不知事,才故意编造这些有的没的来骗姑娘。
“你说你是陈国人?”玉绵杏眼睁圆,认真的看着康禄山。
第35章
康禄山是陈国人不假, 但是却不是陈国的皇族,而是造成陈国元熙治乱的最大的割据势力。
这次来大梁,之所以掉进这猎户的深坑, 是因为当年得罪了大梁的一个督军,当时因为生擒了那个督军,把那督军吊在城门楼上三天,把那督军弄得颜面全失。
如今来了大梁,恰好就遇见了那个督军。
只是时日太久, 他已经不记得, 但是那个督军却对他恨之入骨,擅自带着三百兵士弄得他差点死在大梁。
也多亏了这个猎户弄得深坑, 平白护住了他一条命。
只是不想竟在这等黑乎乎的地方遇见了这般小仙女似的娇媚小姑娘。
康禄山以为玉绵不知道陈国, 对于陈国的一些政事、国事也是不懂, 毕竟大梁和陈国现在关系很僵化,原本的商贸也都停止了,现在的陈国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寻常百姓压根就不知道。
“话说回来了, 我们陈国现在已经极为繁华,日后得了机会带你去陈国游历一番。”康禄山将紫色的长袍往旁边一撂, “不如,在下教你写陈国字!”
康禄山话音刚落,便上前伸手要拉玉绵的手,要教玉绵写陈国字。
玉绵从未遇见这般孟浪又强人所难的人,只是这般高大魁梧的男人,她若是当下拒绝,指不定又发生怎样的波澜。
正急的要命时,忽然听见一阵阵的脚步声, 还有说话声。
“这个地方的猎物可是丰饶的很,赏赐老张在这里猎了几十只鹿、这次听陷阱里那般动静怕是一头熊!”
康禄山听到纷纷纭纭的猎户的说话声,不由神色一敛。
猎户最重义气,他们见到猎到了人,定然会搭救。
而那时候,跟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仙女就即将回家去,且瞧着年纪也快到了议亲的时候。
情知事情不妙,又听见猎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忙一把拉起玉绵,下意识的看了洞口一眼,一念及此忍不住道:“这枚戒指你手下,日后我康禄山必定迎娶你。”
康禄山不由分说的将手指上的戒指推下来,那戒指是一种银白色的圈儿,在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祖母绿,那祖母绿的颜色极为光润,一看就是世上极为罕见的稀罕物。
玉绵忙要推脱,康禄山却回头看了洞口一眼,笃定道:“天地日月为正,土坑鬼神为誓,我康禄山愿以世代相传的康氏家族戒指婚婚聘姑娘,愿白头盟约,生死相依。”
康禄山定定的看着玉绵,见她杏眼圆睁,像是笼着水雾般,功成名就又遇见这小仙女。
若是同意嫁给他,日后必定滋润的她水润幸福。
康禄山想着,上面的猎户已经开始神色慌张解陷阱的绳索,方才忽然一队衙门里的官差赶来。
那些官差是张太后派来的赵玉绵的,原本就想着找到带回去就算了,可是不想这竟遇见了陈国人求娶他们的钦天监正六品女官,这就为难了。
不搭腔儿还好,这要是秦女官答应了,太后那里就不好交代,再者朝廷里还秘密传着赵都督跟秦女官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弄上来,弄出个嫁到陈国去,这才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罪过,最后替罪羊只能成了他们这些跑腿儿的。
鸟鸣声天边悠悠传过来,满树的花软软小小的,吏部衙门听到那个秀才作弊在赵都督跟前卖弄的事儿,顿时神色有些紧张不自在。
当时赵都督来了,拿着那张写满了演习对话的单子,吏部尚书没敢说什么,但是却暗暗传话给了负责春闱的考官,碰见这等相似语段的,直接淘汰。
赵都督是个清冷阴沉性子,有些事办不到他心里满意,怕是脑瓜子上乌纱都不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