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妾——凝鹊
时间:2020-09-01 08:58:45

  赵恒并未听她的话,而是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拍掉了床帏帘儿,“不要说外人了,你身子不好,太医让推拿,本都督为绵儿推拿一二。”
  床帏上的流苏剧烈的晃着,玉绵静静地枕在软枕上,身上如同万火烧心,但是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程子聃的脸……
  有些事,有些人,从一开始遇见,便是椽木求鱼。
  方向错了,结果也大抵好不到哪去。
  赵大都督故意闹她,不过是为了程子聃的的事儿上不痛快,但是脑中心里却是记得那日谭女医说的玉绵的八字被人取了改命的事儿。
  油尽灯枯……始终是他心上梗着的东西。
  所以,真闹得身上燥热,便也停了。
  再者,张太后暴毙,朝廷的外姓藩王还蠢蠢欲动,他手里的事儿太多,待忙过来,也待他的绵儿真正红鸾星动,到改命的那刻。
  好不容易赵都督走了,田翘才敢来玉绵这里辞行。
  玉绵见田翘进门,从橱柜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红木盒子,交到田翘的手里道:“程子聃娶了周瑞珠为正妻,但是想必会被派遣到灾荒不断、流民遍地的地方,周家不会让周瑞珠跟着,跟着的只能是你。”
  田翘看到那只盒子,眼圈瞬间就红了,这是玉绵攒下的私房钱。
  “没钱寸步难行,你且收着,以备不时之需。”玉绵拍了拍田翘的手。
  田翘眼泪一下跌落出来,“小姐……奴婢愧对小姐……”
  “是我没本事,护不住你,往后你不是我的奴婢,是程家的半个女主人,不可自卑自贱,惹了旁人欺负你。”玉绵一句句地嘱咐着。
  田翘听了哭的更是抽噎的厉害,玉绵在赵恒手里,日子更是难熬,却把这攒了十几年的私房全部给她……
  “走吧,迟则生变。”玉绵扶起田翘,抬手拍了拍她的发心,“不用担心我,我毕竟还是钦天监的女官,有一二分的本事傍身的。”
  待送走了田翘,玉绵觉得心里闷闷的,想着往后院子却走走,不想却见她当时差人扎的秋千架被明月让人强行施工拆除。
  看到这一片混乱的木屑和秋千绳络,还有那些起起伏伏地斧头砍伐声,玉绵只觉得混乱的地动山摇,浑身上下也难受不已。
  她从未曾想一个婆子竟这般踩在她的头上,这秋千架又是她唯一能放松心情的地方,索性也便耐着性子朝着明月求情。
  果然,无论玉绵如何求情,明月还是让人强行拆除了。
  “外室便是外室,府里还有白夫人,夫人还未荡秋千,你倒是会享受。”明月厌恶玉绵,声音冰冷也无半分情面。
  之后,更是当着玉绵的面儿,将那秋千架的木头尽数烧毁,浓烟滚滚。
  玉绵望着那灿烂的火苗,唇角噙着笑意。她已经心如死灰了,认了命……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赵恒养的外室,就是活该被他府上正妻的人欺负的。
  玉绵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明月冷哼了一声,无尽的得意。
  佛堂中的火苗一跃一跃的,玉绵跪在蒲团上,静静地看着跟前的贴了金箔的佛像。
  人心……究竟还是如此。
  赵恒忙完了差事回来,见佛堂中灯火明灭,便顺口问了一句。
  素光为难地看着赵恒,半晌,还是吸了口气,道:“是三小姐……跪了快一夜了。”
  “玉绵,为何?!”赵恒拳头攥起,他以为是玉绵是因为程子聃的事儿。
  素光顿了顿,摇头说道:“明月,烧了三小姐的秋千,说三小姐是……是……您养的外室……”
  “外室?”赵恒拧眉,径直朝着明月的住处去了。
  “都督,那个秦玉绵,飞扬跋……”
  明月婆子话还未说完,一巴掌猛地落在脸上。
  “你烧了她的秋千架?”赵恒匕首横逼在明月喉咙上,阴鸷逼人。
  “是秦玉绵那个狐狸精,少夫人她……”明月答非所问,又加了“狐狸精”三字。
  彻底惹恼了赵恒。
  “拖出去,剪了舌头,重打三十大板,赶出府邸,永不收用。”赵恒面色决绝。
  明月这才慌了,“都督……老夫人她还需要……”
  “拖出去!”赵恒面色阴冷,语气不容置疑。
  任何人碰了玉绵,如同触他的逆鳞,即便是拿着他的母亲莫氏出来,也不可。
  素光见了,忙去把玉绵搀扶进了房里歇息。
  等玉绵醒过来,府里就吵吵嚷嚷的。
  “都督说,府邸太破旧了,要重新的修葺,要修的巍峨壮阔,所有亭台楼阁都要是大梁最好的。”素光笑着端着参汤进门。
  “明月她……”玉绵看向素光。
  “跋扈了甚多年,早就该有的教训。”素光将参汤摆在玉绵的跟前,语气很是淡然。
  她昨日见了赵都督对玉绵的态度,那根本不是对外室的态度,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最深而不自知的疼惜和爱护。
  玉绵叹了口气,等到了夜里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起来点着灯看看书。
  不想窗户却一响,人影闪动。
  玉绵立刻握紧了手里的小银刀,房内一黑,床帏一把被那人影扯断。
  玉绵大声呼喊“救命”,一直退到墙角,直到退无可退。
 
 
第52章 
  赵恒刚从定北侯府回来, 想着顺路看看玉绵,不想竟听到了玉绵的大喊救命生,心下不由一惊。
  他皱眉一脚踹开门, 仗剑跃入,看到那黑衣人压在玉绵的身上,顿时横剑劈刺向那黑衣人,狠厉不留情面,剑尖猛地刺透黑衣人的后背。
  那黑衣人一下从床上栽下去, 玉绵则是吓得脸色苍白, 手指扯着赵恒的袖子瑟瑟发抖。
  赵恒看着她慌乱惊恐的眼儿,不由分说将她圈在怀中, 下巴抵在她的发心, 修长微凉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轻哄道:“没事了。”
  素光和谭女医听到动静,忙急匆匆的进门,看到地上那个满是血迹的黑衣人, 谭女医不由走过去, 抓起那个黑衣人的腕子检查什么。
  素光看到瑟瑟发抖的玉绵,不由心里一阵自责, 最近府里修缮各种假山亭台楼阁,一时间的疏忽,竟然让那些坏人有机可乘。
  也是太大意,总觉得都是工部差来的人,总觉得没事儿,却忘记了这里不是都督府,而是一个全无自保能力的弱女子。
  “三小姐……”素光张张嘴,想问她有没有被那坏人得逞, 却又咽了回去。
  她的主子赵大都督,都没有问,甚至不介意,薄唇紧紧抿着,
  很明显,他只心疼怀里女人无端遭到的惊吓,第一反应不是介意,而是安慰,是哄着。
  谭女医看到那个黑衣人腕子上纹着的黑蝙蝠纹路,不由拧眉想了想,“这纹身,怕是其中必有猫腻。”谭女医目光望向玉绵,“只是三小姐这等温柔腼腆的性子,应该也没得罪什么人……”
  正在这时,工部差来主管府内修缮的金大人,慌里慌张地进门,一下跪在赵恒的脚下。
  一双细细的眼儿看到旁边昏死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由一怔。
  “说。”赵恒看着金夙,眸底带着威逼和探究。
  “都督饶命,这个人,是前个儿才招进来的,不知道他竟敢行刺三小姐。”金夙很顺手的将一切矛头都指向那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样一说,一切矛头都会指向那个黑衣人身上,这样他的罪责就减少许多。
  否则,所有的怀疑和嫌疑就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这个黑衣人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了。
  他说的认认真真,脸上的惊慌也是哀哀切切。
  谭女医又盯着他看了半天,过了好半晌,才指着地上的黑衣人徐徐道:“他可是你招来的?”
  金夙听到这话,额头上的汗珠颗颗落下来,“小人当真不知,这狗才竟敢来奸污三小姐……小人要是知道,定会剥了他的皮!”
  金夙眼角余光扫向赵恒,见他满心地安慰怀里的女人,表情心疼得好像掉了几十万两银子一般,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谭女医却在转身拿药草时,不动声色地盯着金夙。
  这时,府里的小厮和婆子们已经纷纷开始寻找其他的线索,还有这个黑衣人的档案。
  府里的人都觉得找到这个黑衣人的档案是个突破点,所以纷纷想办法找他的档案。
  工部差来的那些人也是帮忙寻找,一切人都忙着着急着。
  只有金夙道角落去默默洗手去了,没有丝毫关心,只有敷衍。
  谭女医环胸站在暗处,从刚才开始她就十分怀疑金夙。
  此刻,她更是确定了。海棠
  谭女医看向赵恒,赵恒点了点头
  随后,便将计就计地抓住金夙,就算金夙嘴硬狡猾,但是还是扛不住重刑,还未到什么严刑酷法,就招认了。
  素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由看向玉绵。
  玉绵看着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的金夙,不由皱眉。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行刺她还是旁的,但是金夙上来便说出不知道黑衣人来奸污……
  没有人能这般笃定地说出黑衣人的目的,这是谭女医怀疑他的第一个原因。
  在所有人都帮忙找线索时,金夙却能心平气和地洗手,一来他认为赵恒已经满心扑在玉绵身上,无心去看去管,所以松了口气儿;二来,那个黑衣人的档案,他早就毁掉了,根本不可能找到了。
  所以金夙一点儿都不慌。
  但是这一切,赵恒早就注意到了,之所以这般,就是为了将计就计引金夙露馅。
  金夙畏惧地趴在地上,裤、裆里顿时就吓得湿了,“都督,不是小人,是齐国巴陵王妃指使小人的……”
  “送去刑部!”赵恒扫了金夙一眼,声音冷冽淡漠。
  巴陵王妃……王蕣婳。
  玉绵看向赵恒,他抬手拂过她的眉心,“无事,我会替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许任何你欺负你。”
  玉绵点了点头,她向来都是一个人,从来没人跟她这般承诺。
  尽管跟前这个是曾欺负她,不让着她的男人,但是此刻,她明显觉得心安,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劳烦你照顾。”赵恒看向谭女医,将玉绵暂时托付给她。
  他现在要去处理那个巴陵王妃。
  刚到礼明殿,就见巴陵王妃王蕣婳一人站在月色下,红唇噙着淡淡的微笑,月华如水,斜映双颊,把王蕣婳衬托的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她见赵恒来,不由笑意盎然。
  “听闻都督不近女色,如今瞧着这话倒是岔了,明明是深情的很。”王蕣婳声音娇柔清脆,带着碧玉镯子的细白腕子不经意地在赵恒眼前晃过。
  手腕的正中纹着一只小小的黑色蝙蝠。
  赵恒敛着眉眼,见王蕣婳主动过来,不由侧身避开,简单明了道:“齐国国君将你许配给我我大梁的丞相苏农。
  王蕣婳听到这话,大感错愕,欲停又止,”苏农……他已经七十岁了。“
  “你不应,不必回齐国。”赵恒身形笔直,目光落在王蕣婳身上。
  “我是齐国的巴陵王妃!”王蕣婳拧眉,看向赵恒。
  “你们新君并未将你当王妃,而是一个随意置换的棋子。”赵恒声音冷淡,直截了当地指出事实。
  齐国新君箫懿已经差人送来了密信,毫不犹豫地将巴陵王妃送给了大梁。
  “素来听闻赵都督守礼肃然,不想竟也是拿着女人玩弄权术的人”王蕣婳笑吟吟地向赵恒一句。
  “借着和亲的由头,逼迫张三公子,耍弄手段进宫,又暗下差人奸污旁人,王姑娘,有何资格指责本都督?”赵恒将密信扔在王蕣婳的脚下,目光带着疏离无情。
  王蕣婳看到信上字字句句,不由细眉皱起,好半晌未说话,开口第一句便是,“这般说来,可是黑鹰得逞了?!秦玉绵失了贞洁?”
  这话像是一尖锐的刀狠狠插在赵都督的心尖儿上,如果之前他还秉持着一二分地对女人的退让,此刻那便是全怒气涌动。
  一柄长剑直直刺向王蕣婳,狠厉又带着滔天的怒气。
  王蕣婳看着剑尖儿,原是淡定,但是剑尖儿挑破她的喉咙上的第一层皮儿时,却又皱眉避开。
  “她是世上最长命最有福气的女人,谁也伤不到她,若是谁敢伤她,本都督便会遇佛杀佛!”
  王蕣婳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起初,她以为赵恒就是单纯看中了秦玉绵的容色,却不想这份情竟深成这般。
  再细细地听,她倒是看出些旁的端倪来。
  “黑鹰并不是我派的人。”王蕣婳见赵恒对她起了杀心,便再不卖关子,伸手抓住他刺来的长剑。
  猩红顺着剑刃一滴滴地落下来。
  “这一切是箫懿策划的,他先是利用恶人,故意状告我夫君,污蔑他谋反害死先帝,并污蔑我王家贪污受贿,罪名无所不包。”王蕣婳脸上第一次露出悲戚,“最后箫懿这个逆贼利用钦天监弄出“当移昏君”的罪名……”
  她被迫服侍箫懿,被迫放下尊严下贱地哄着箫懿,不过是为了卧薪尝胆,找机会救巴陵王。
  可是箫懿,她漏算了。
  箫懿是个极度不重情的男人,他耍弄她的身体,只为取乐,她原想着来大梁,借着赵恒来攻击箫懿,不想箫懿竟上屋抽梯,将她送给了年近七十岁的老头子。
  终于还是到了终点,箫懿是害怕她会得了机会救巴陵王,所以故意设计了整个局,甚至还派遣了她的哥哥黑鹰来诬陷她。
  箫懿是想要害死她,而此刻,巴陵王怕是早已经……被他杀了。
  王蕣婳深吸一口气,表情不悲不喜,沉默了好半晌,“先帝曾留一皇陵军,军领刚去世,一直未确定的人选。”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