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等钱多多下来,果真没见青木身影,顾目四下寻了寻,知晓青木走了,却也不恼。
  双手背在身后,上前朝钱老和沐老道,“爷爷,沐爷爷。”
  比起早前看柏炎时候的严肃与恼火模样,两个老人家眼下看钱多多的目光里都能溢出亲厚来。
  苏锦是看出柏炎有些恼火的。
  钱老看向多多,“还有呢?”
  多多咯咯笑了笑,转向柏炎,亲切唤了声,“炎哥哥!”
  苏锦心底顿了顿。
  这声炎哥哥,唤得可就真亲厚了。
  柏炎心头忽得骇然。
  遭了,之前忘了同某人说……
  余光瞥木看向某人,某人正亲和笑着,“多多,我是柏炎的夫人。”
  多多却意外,“小阿锦姐姐?”
  这回轮到苏锦意外了。
  他连这些都同人说起过了,真的是,亲厚啊……
  她眸含笑意,瞥目看她。
  柏炎很有些头疼。
  ……
  从平阳侯府回宫的马车上,苏锦靠着马车一角入寐。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今日见过了钱老和沐老,两人还要赶回宫中去。
  晌午过后,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都会在宫中候着,为明日的登基大典做准备。
  柏炎还有诸多琐碎的事宜要出面,随意在平阳侯府只呆了半日左右,既是家常小聚,主要是同老人家在一处说话,又吃了顿饭,很快便过了晌午。
  遂乘马车折回宫中。
  苏锦这几日都起得早,她晌午惯来有午歇的习惯,眼下回宫的马车中,正窝在一处打盹儿。
  柏炎看着她,心中很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后悔。
  早知,今日就不带她一道出来见二老了,只是她是他妻子,长辈面前总需要合适时候露脸,今日就是极好的机会。他心中忐忑的是,眼下这情况颇有些难同她解释清楚,而且,看模样,他的解释她也未必肯听。
  譬如当下,“阿锦……”
  他唤她。
  她偎在马车一角,眼皮子都未眨一下,“我困,先睡会儿。”
  他都不好猜她是真困,还是不想同他说话。
  她鲜有同他置气的时候,便是他在恼人的时候,也大都是她在哄他,少有让他先低头。
  他的小阿锦最善解人意。
  当下,他不安心上前,“阿锦,多多是小时候唤习惯了,有些改不了口……”
  她微微睁眼看他,眼神中稍许迷离。
  柏炎心中微舒一口气,她应当是真困了,而不是先前醋了,才特意不搭理他的……
  柏炎心中似是雨过天晴。
  只是刚雨过天晴,睡意朦胧的人轻声念了句,“嗯,青梅竹马……”
  他晴天霹雳,这回应是真要哄了。他上前拥上她,认真道,“夫人,你对青梅竹马怕是误解了?我长多多十岁,我同她怎么青梅竹马?夫人这醋吃得有些没由来……”
  她终于睁眼了,他趁机先下嘴啃为强。
  苏锦被他啃得瞌睡全无,有些恼火,“柏炎……”
  连炎哥哥都不愿意唤了,柏炎觉得事态很严重。
  “小阿锦,叫炎哥哥……”他非要听到才安心。
  她酸酸应道,“炎哥哥,那是你多多妹妹叫的呀……”
  果真是醋的,柏炎懊恼,“她就是个小孩子,爱闹腾……”
  她阖眸,“……你也闹腾。”
  是真置气了,柏炎干脆抱起她坐在怀中,不让她靠着马车一角睡了,苏锦有些奈何,“柏炎……”
  他认真道,“真要气我?”
  苏锦顿了顿,他仿佛真当真了,“阿锦,如何才不气了?”
  他是怕她头他置气。
  见他眉头皱着,苏锦轻叹一声,附上他耳畔,“哥哥,你愿意听旁人唤我小阿锦吗?”
  柏炎微怔。
  苏锦又道,“我是醋了,我不想听旁人唤你炎哥哥……”
  她咬上他耳垂,娇嗔道,“尤其是生得好看的。”
  她咬得他心都乱了。
  “那换一个……”他心底似是被她撩拨,她在他耳畔呵气幽兰,“换哪个?”
  她吻上他耳后,他闷声道,“唤哪个都可以……”
  “好哥哥……”
  “卿卿哥哥……”
  “哥哥……”
  他眉头越皱越紧,似是再忍不住,指尖颤了颤,将她摁在马车上,声音嘶哑道,“小阿锦,你特意的是不是?”
  苏锦眸间更醋,“你连小阿锦都能同旁人说,还说不是青梅竹马?”
  他恼火,“我那时让她给我看簪子!”
  苏锦愣住。
  他继续道,“钱老家中是经商的,各处都有首饰坊的声音,当时许多家都说做不出来,我废了多少心思到处寻人,最后寻到了钱家,我那时年轻,诸事都挂在嘴上,恨不得昭告天下我喜欢你苏锦,我放心尖上的姑娘,我唤她作小阿锦,谁没年轻时脑抽过,但谁知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小丫头记得!”
  苏锦美目含韵,“那枚步摇吗?”
  他不应声了,也干脆瞥目。
  苏锦笑了笑,伸手扯上他衣领,“哥哥……”
  她终于不唤他柏炎了,他眉目间似是气顺了些。
  “哥哥你脾气真大……”她下一句话风就变了。
  柏炎的脾气也似是“嗖”得一声上来。
  马车一路从平阳侯府驶到外宫门,再入到内宫门处。下马车换轿撵的时候,苏锦左手摸了摸唇角,下唇都被他咬肿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还不知能不能好,有哪个中宫是肿着下唇去登基大典的她心中后悔不已,当时就不当惹他。
  另一只手,已酸到不行。
  轿撵上,柏炎却明显精神爽利,怀中揽着她,轻声道,“阿锦,多多喜欢青木,她唤我一声炎哥哥,才好唤青木一声青木哥哥,她可机灵着……”
  苏锦倒是愣住,片刻似是忽得反应过来,“你……那你先前……怎么不早说?”
  骗得她在马车上‘哄’他。
  柏炎笑笑,吻上她嘴角,轻声道,“方才唤得什么?哥哥改主意了,日后不做炎哥哥了,做小心肝的卿卿哥哥。”
  “……”,,
 
 
第163章 帝后(一更)
  五月十一,诸事皆宜。
  寅时起,宫中各处便纷纷起了灯。
  今日新帝行登基大典,新后册封礼,整个宫中上下各处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礼部四司从大前日起便已悉数守在宫中,准备今日登基大典和新后册封的诸事。
  礼部下设钦天监测算今日吉时为巳时三刻,登基大典需在巳时三刻进行。
  寅时起,丰和殿外内外便忙碌了起来。
  帝后沐浴更衣。
  新帝着龙袍中最隆重的日月星辰十二图案九条金龙龙袍,头戴十二玉藻冕旒。整套典礼礼服极其繁琐,七八个宫娥伺候了不短时间。
  等礼服加身,冕旒安戴,帝王的气势与威严俱在。
  尤其是柏炎本就在军中多年,一身英气,秀颀挺拔,将龙袍的庄严与气势衬托到极致,举手投足,瞥目之间,都让人不觉心生臣服。
  宫中伺候的宫娥和内侍官都有些看呆。
  这比宫中早前那位,多了不知多少威仪与气度在……
  卯时初,新帝需在太庙由礼部官员陪同祭祖,并跪拜天地。
  眼下便要乘龙撵离开丰和殿。
  苏锦福身相送,他单手扶她的手起身,今日口中皆需正式,“梓潼,正殿见。”
  他声线低沉却富磁性,口中这声正式的梓潼便唤得别样郑重却撩人心扉。
  苏锦低头。
  他本是要离殿,还伸手挑起她下巴,仔细看了眼,“梓潼,今日很美。”
  她亦着凤袍中最隆重的祭祀典礼袍。
  锦服华袍镶着金丝绣线,一身的佩戴珠光宝气,也只有这样明艳的宫妆并着这等姿色容颜,才真正撑起了这身母仪天下的凤袍行头。
  得他一句话,苏锦眸间不觉潋滟。
  身后的宫娥和内侍都纷纷低头。
  他指尖未松开,唇畔却勾起一抹笑意,“朕的皇后,衬得起这身凤袍。”
  苏锦被他挑着下巴,逼着她看他,她低头福身不得,只得朝着他,温声道,“谢陛下抬爱。”
  柏炎笑笑。
  时辰到,要出丰和殿。
  今日每一处时间都需卡得刚好,礼部官吏紧张不已,预留了时间,便请大监在丰和殿中催促。
  不待大监来催,柏炎已出丰和殿。
  龙撵下落,柏炎一步跨上龙撵。
  龙撵往太庙去。
  柏家三代排位已请至太庙供奉,礼部官吏悉数到场。
  龙撵至太庙的时间皆已算好。
  每一步卡点都极其精准,到太庙正好是祭祀时辰。
  在礼部敬文下,柏炎对祖宗牌位和天地,及诸神奉香叩拜。
  礼部官员在太庙两侧观礼。
  等太庙祭祀和叩拜完成。
  又上了龙撵,龙撵此番便需折回正殿之外。
  此时,太庙至正殿外,宫人跪了一路。
  每隔三米一禁军值守,龙撵过时,皆行瞩目之礼。
  从太庙到正殿外,恰好是巳时二刻。
  京中文武百官,皆在正殿外两侧恭敬等候。
  龙撵落地,柏炎下撵,文武百官自两侧,皆跪拜于脚下。
  柏炎行至殿外中心处,礼部官员呈上行文卷。
  柏炎接过。
  自中心处台阶,步步踏上,直至正殿外最高一级阶梯之上。
  礼部官员高呼一声,“起身。”
  百官皆奉礼起身,遂转向正殿方向,再随着礼部司仪一声,“跪!”
  百官皆朝柏炎方向下跪。
  正好巳时三刻,吉时到。
  殿外钟鼓齐鸣,声势震天。
  庄严地象征九五之尊的九长五短钟鼓相间之声后,柏炎行书卷,念祷告之文。
  苏锦便在远处遥遥望着。
  早前的朗朗少年,如何手握重兵,一步步登上天子阶梯。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如今的天子,是在刀锋剑影,血泪交织中一步步走上的皇位。
  正殿外的每一步阶梯,都沉重而庄严。
  冕旒加冠,龙袍加身,这阶梯上的人,承受得住风雨,亦撑得起这天下的朗朗乾坤。
  她远远看着他,好似从少时的浮光掠影到眼下的威严气度,君临天下。
  他一直都是她心底深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亦是他心中皎洁明亮的一轮清晖满照。
  祷告词完,礼部官员从他手中接过行文。
  他目光扫视天子阶梯下匍匐百官,最终目光定格在远处,他知晓他的阿锦一定在那里看他,目光长久停留。
  苏锦心底微暖。
  只见那道身影缓缓转身,入了庄严巍峨的正殿之中。
  苏锦目光才微微敛去。
  心中旧时的少年模样,与闭目前的天子转身背影缓缓融为一体,仿若烙印一般,深深刻在她心底。耳旁,是他今日凝眸看她,悠悠唤的那一声“梓潼”。
  再睁眼,文武百官已自天子阶梯两侧入殿中。
  身后的古嬷嬷上前,“娘娘,登基大典完毕后,稍后便是册封礼了。”
  苏锦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
  ……
  正殿中,百官其列。
  殿上,翰林院宣读早前的奏请即位诏书,礼部官员自阶梯而上,呈上新朝的玉玺。
  新帝授印,至于一侧,落座于龙椅。
  礼部司仪高声,“新帝登基,文武百官叩拜。”
  此时殿中整齐的衣裳窸窣声,殿中官员皆行叩拜大礼,高呼,“吾皇万岁!”
  一侧翰林院首宣读新帝登基册封诏书,待诏书宣读完毕。
  柏炎开口,“众卿平生。”
  登基大典便算礼成。
  众臣起身抬眸,殿上的天子头戴冕旒,威严而庄重,隔着冕旒的玉藻,既不敢窥探,也看不清殿上神色。
  登基大典成,而后便是新后册封之礼。
  礼部酌请册封。
  柏炎开口道了声,“宣。”
  大监高声,“宣威德将军之女,苏氏入殿。”
  古来授后位着,父兄祖辈加官封侯,以衬中宫之位。方才的诏书册封中,除却柏炎过世的生母盛氏,继母许氏请封太后,亦有苏锦的父亲加封威德将军。
  百官瞩目中,苏锦着凤袍,行天子阶梯入正殿。
  自正殿处,微微低头颔首,至殿前。
  身后跟宫娥与内侍各二十人,行皇后仪仗。
  殿前抬眸,看一眼天颜,而后行跪拜礼,至翰林院首在殿中宣读册封圣旨,而后领旨谢恩,起身缓步踏上殿前阶梯,至礼部处授皇后册与金印。
  再至君前,行见君礼。
  柏炎伸手扶起,以示恩爱敬重。
  苏锦遂在落座于一侧加置的皇后侧位,正襟危坐,凤颜端庄而显赫,不苟言笑。
  礼部带头,百官再度朝凤位行礼,“吾后千岁。”
  苏锦深吸一口气,端庄道,“众卿平生。”
  至此,登基大典与册封之礼皆成。
  文武百官皆抬眸,望于殿上帝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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