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小夜微冷
时间:2020-09-09 08:41:10

  荷欢惊得半张着口,没听错吧,这蠢货居然全都招了,大爷,竟戴了绿帽子?
  “恐怕不行了。”
  荷欢同情地摇摇头,后退了几步,将那个垂地帘子拉到一边。
  红蝉扭头瞧去,脸瞬间惨白。
  帘子后头,竟坐着左大人、老爷和大爷。
  左大人神情复杂,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大爷;
  老爷什么话都不说,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而大爷此时席地而坐,那张俊美非凡的脸阴沉得紧,双眼含着杀气,他忽然笑了下,冲她招招手:
  “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作者有话要说:  陆令容:蠢,都是资深的
 
 
第140章 静候君至
  红蝉呼吸一窒, 心如同掉进冰窟窿里似得,脑中乱成了一锅粥。
  “不对,我、我说错了。”
  红蝉连连摆手, 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慌得左右乱看, 害怕的已经语无伦次了,拼命找借口:“我若是不这么说, 荷欢不放我走, 我那是瞎话。”
  “过来!”陈南淮喝了声。
  红蝉吓得倒吸了口凉气。
  她看见大爷站起来了,面上如同笼罩了层寒冰,强憋着怒火, 一步步走向她。
  “爷, 这真不干奴的事。”
  红蝉这会儿害怕得心狂跳, 连连往后退, 哭着辩白:“全都是我家小姐和春娘谋划的, 我只是个下人, 不敢不听啊,”
  眼瞧着大爷越走越近, 她话还未说完, 忽然就被这男人掐住了喉咙, 并且用力将她推到门上。
  “咳咳。”
  红蝉下意识往开掰男人的手,可他的力气太大, 压根掰不动,窒息感蹙蹙袭来,她看见大爷眼里满是杀气, 薄唇紧抿住,虽一个字都不说,可就让人感觉到害怕。
  就在此时, 只听内间传来茶杯落地声。
  紧接着,盈袖虚弱的声音响起:
  “谁在外面。”
  陈南淮瞬间松开红蝉,一手将女人按住,另一手捂住女人的口鼻,防止她出声。
  “姑娘是我。”
  荷欢忙应了声。
  她这会儿也被大爷这凶相吓得心惊肉跳,站在门口,腿肚子直打转。
  “刚给你熬药呢,有个小丫头打翻了炉子,我骂了她两句,对了姑娘,大人也来了。”
  荷欢边说着,边往里头走。
  陈南淮压根不敢动,身子压住红蝉,头却扭转过去,朝内间的垂地帘看去,眼里写满了担忧和悲痛。
  他看见左良傅猛地站了起来,这男人大步走到个盛了水的铜盆跟前,拧了个湿手巾,迅速将脸上的血污清洗干净,又用水把乱发抹平抹顺,疾步朝里面走去。
  陈南淮心里凄楚一片,苦笑了声。
  原本应该进去的那个人,是他啊。
  ……
  ※
  内间
  原本虚弱的盈袖听见左良傅也来了,立马来了精神。
  她艰难地抬手,把披散的头发顺好,别在耳后,并让荷欢给她多垫了两个枕头,强撑着坐起来,谁知稍微一动,肚子里如针扎般疼,长时间没进食,加上头晕,又恶心又难受。
  “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盈袖小声问。
  “刚来。”
  荷欢将被子给姑娘掖好。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盈袖手覆在脸上,秀眉微皱,看向荷欢:“你带胭脂了没?”
  “带了。”
  荷欢心里难受,强颜欢笑,从小荷包里掏出盒胭脂棉,用水打湿了,一点点给盈袖的唇和面颊上妆,也就一夜的功夫,姑娘就仿佛变了个人似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脖子和手背生出些不正常的红斑块。
  “哎呀,要么说姑娘底子好呢,稍稍一打扮,又艳绝洛阳了。”
  “瞎说。”
  盈袖笑笑,主动要了水喝,还吃了两口燕窝糕。
  忽然,她看见厚重的垂地帘子被人挑开,左良傅笑着走了进来。
  他瞧着精神闪烁,可依旧穿着昨儿那身深紫色直裰,衣裳上有很多细小的刀口。
  “今儿感觉怎样了?”
  左良傅坐到床边,柔声问。
  “好呀。”
  盈袖莞尔,如同正常人般,声音清亮有力:“你怎么没换衣裳。”
  左良傅的心犹如刀割般疼,他知道她在强撑着。
  “这几日多雨,有几个地方闹了洪涝,这不,昨儿你这头刚忙完,就被夜郎西那小子叫去了,别说换衣裳,连饭都没顾上吃。”
  说到这儿,左良傅看见床跟前放着的一个食盒,手勾过来,打开盖子,拈了只荷花酥吃。
  “方才来的时候,看见陈府的雁秋姨娘了,她过来看你了?”
  “嗯。”
  盈袖笑道:“我们是同乡,她估计听说我出事了,就带了糕点来探病。”
  “呦,你别说,还真好吃。”
  左良傅此时简直味同嚼蜡,强行将荷花酥全塞到口里,对盈袖笑道:“我待会儿还得出去趟,有没有想吃的,回来给你带。”
  盈袖摇摇头,目光落在床边的芍药上,笑道:“不想吃,想看看花,回来时买一些指甲花,我最喜欢了。”
  “指甲花?”
  左良傅愕然,扭头问床边立着的荷欢:“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未听过。”
  荷欢忍住泪,笑道:“就是凤仙花,有很多层花瓣,长得有点像山茶,捣碎了加点明矾,可以染指甲,还,”
  正说着,荷欢忽然停住,用帕子捂住口,失声痛哭。
  姑娘又晕过去了。
  左良傅的笑凝固在嘴边,头低垂下,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席卷而来。他没有回头看,盯着自己满是泥的靴子看,笑道:“行,我给你买凤仙花,买那种还带着露珠的,又红又香。”
  说罢这话,左良傅拿起床边立着的绣春刀,起身离去。
  刚掀开垂地帘子,他就看见陈南淮立在跟前,低着头,想要去里头看看,又没有勇气。
  而此时,地上晕着个丰腴秀美的女人,是红蝉,肚子上插着支银凤簪子,脸上明显有男人的五根指头的印记,身子蜷缩着,臀下汪了一片血,大抵因为剧痛,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她,还好么?”
  陈南淮轻声问。
  左良傅没搭理,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陈砚松,冷声道:“这边你守着,待会儿等世清醒来,叫他赶紧去雅容小居盯着,我去趟你府里。”
  ……
  *
  陈府
  雨后初晴,越发让富丽的陈府显得如幅画般美。
  湖边的停放着两只轻舟,垂柳的枝条落入水中,时不时有几只锦鲤游过来,穿梭其间,好不自在。
  花厅很亮堂,金炉里点了‘李王帐中香’,清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里。
  左良傅坐在最上首,手里端着盏龙井茶,轻抿了口。
  那会儿从酒楼离开后,陈南淮亦跟了过来,他说什么,这小子就做什么,听话得很。
  陈府内外两位管家,李良玉留在酒楼照顾袖儿,陈泰则跟着他,料理府里的小鬼。
  左良傅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闭眼养神。
  是他的错,他和陆令容之间的恩怨,把无辜的袖儿给牵扯进来。不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得亏吴锋那疯子昨晚出手,否则再往后拖些日子,怕是毒会更深,更难发现。
  左良傅后脊背满是冷汗,手一抖,茶竟翻出些来。
  就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阵窸窣脚步声,大管家陈泰将青枝给押来了。
  这丫头果然生的好,清丽高挑,哪怕如今被发落去了最低贱的后厨,不能穿金戴银,气质也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陈南淮率先站出来,拿着马鞭,重重地抽打了下青枝,喝骂:“贱婢,还不从实招来。”
  青枝吃痛,身子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她拳头紧紧攥住,环视了下四周,都是老熟人呀。
  上首坐着那位从长安来的封疆大吏,倒是沉稳的很;大爷看着甚是狼狈,头发蓬乱,衣裳全是血迹,双眼通红,仿佛要吃人似得。
  活该。
  “你为何要下毒害她!”
  陈南淮扬手,又一鞭子抽下去。
  “大爷在说什么,奴听不懂。”
  青枝双臂紧紧将自己护住,牙咬着下唇:“奴早都被大奶奶逐出了小院,怎么可能害她,爷就算再难过,也不能冤枉好人呀。”
  “还顶嘴!”
  陈南淮随手抓起个茶杯,朝青枝砸去,正砸在女孩的额头。
  “我这些年一直纵着你,竟把你纵成了个蛇蝎心肠的人,盈袖自打入府后,找过你麻烦?红蝉那贱婢都招了,你还不说,是不是要我用刑啊。”
  青枝一愣,按说这事红蝉不知道的啊。
  “说就说。”
  青枝心一横,把往日的怨恨全都吐了出来,含着眼泪,咬牙恨道:“我就是不服气,她一个乡里出身的女人,凭什么抢了表小姐的位置。”
  “为了个陆令容,你就敢害我妻女?”
  陈南淮恨极了。
  “当然不光为了她。”
  青枝豁出去了:“大爷你忘记我堂姐青鸳了么?当年你搂着她亲热,答应给她名分,你做到了么?老爷处置我姐姐,你站出来担当了没?我爹娘怕惹老爷不高兴,对我堂姐不闻不问,是表小姐一手操办的丧葬。你这些年承诺娶表小姐,你娶了么?你把她养成了个外室,对她极尽羞辱,我就是看不过去。”
  青枝越说越气,但没忘给自己开脱,扬起头:“表小姐给了我药,说能让大奶奶害喜更严重,我就是想整整她,出口恶气,但我没下毒。”
  “狡辩!”
  陈南淮拔.出匕首,恨道:“陆令容没给你说那是能害她绝育的药?到现在还敢说谎。”
  “表小姐没说啊。”
  青枝佯装惊慌,扑通一声跪下。
  都到这时候了,她一定要把自己摘出去,但愿大爷顾着往日的恩情,留她一条小命。
  “我真不知道那是绝育的药,我爹娘也在府里,若害了奶奶,我全家都得死啊。”
  “呵。”
  左良傅忽然冷笑数声,他垂眸,看着慌乱的青枝,将茶盏搁在桌上,随后拿起个红木做成的锦盒,手指轻轻地抚着盒子上雕刻的牡丹花。
  “本官见了不少犯了事的刑徒,不论是朝廷大员,还是江洋大盗,在作恶前,都有个共同的想法,就是侥幸,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等事发那天,又百般为自己辩白,试图把罪恶都推在别人头上。”
  左良傅起身,行到青枝面前,蹲下,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美人,挑眉一笑:“小丫头,你挺会的。”
  青枝只觉得口舌发干,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一眼都不敢看左良傅。
  “你有个亲戚,叫雯儿对不。”
  左良傅轻声问。
  青枝心里一咯噔。
  她被逐出去后,就让雯儿接着给梅盈袖下毒。
  雯儿是个胆小的,她就威吓,说若不做,就把雯儿私底下和表小姐联络,以及偷窃的事捅出去。
  “那是个很乖的孩子。”
  左良傅笑笑,将木盒打开,给青枝看。
  青枝咽了口唾沫,抬眼看去,瞬间怔住,整个人如同被打了顿似得,身子抖如筛糠。
  那盒子里,赫然放着十根细长纤巧的手指,指身满是血,能看出来,是活生生被人砍下的,是雯儿的。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左良傅双眼危险眯住:“是不是陆令容让你给她下毒。”
  “是。”
  青枝声如蚊音。
  “下了多久了。”
  左良傅冷声问。
  “有,有段日子了。”
  青枝眼前阵阵发黑,忽然身子伏在地上,哭着为自己辩解:“奴真不知道那是绝育的药,真的,红蝉在陷害奴,她是表小姐跟前的人,知道的更多。”
  “好。”
  左良傅笑了笑,手指勾住青枝的下巴,把女孩扶起。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将里头的金钗拿给青枝瞧,笑道:“想清楚,再回话。”
  说话间,左良傅将金簪放入木盒中,就在瞬间,那些带着血的断指上忽然生出许多黑色小虫子,虫子见血和肉就吃,很快就将十根指头腐蚀剩下白骨。
  这簪子,是他从盈袖的首饰盒子拿的。
  “现在会说话了么?”
  左良傅笑着问。
  青枝两眼一翻,忽然晕倒,一旁站着的大管家立马上前,泼了杯茶。
  “咳咳。”
  青枝缓缓转醒,看见左良傅,吓得身子一哆嗦,竟连哭都不会了:“表小姐说那种毒无色无味,每天下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根本察觉不出来,时日长后,这孩子要么胎死腹中,要么生下来就是个残缺,而,而,”
  “接着说。”
  左良傅阴沉着脸,冷喝。
  “而大奶奶在怀孩子时,宫胞会坏掉,再、再也没法生育,她会痛苦一辈子。”
  一旁的陈南淮再也忍不住,拿着匕首就要杀人。
  “拦着他。”
  左良傅给大管家使了个眼色。
  他冷冷地盯着青枝,接着问:“这毒叫什么?”
  “不知道。”
  青枝连连摇头。
  “好。”
  左良傅笑笑,忽然出手如电,卸了青枝的一条胳膊,与此同时,他捏住女孩的肩头,一点点发力,他知道怎么审讯人,也知道如何让人清醒着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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