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将军帐里有糖
作者:一只甜筒
文案:
青陆自小被卖,替养兄从军后,开启贪生怕死一心出逃的副本。
别人往前冲,她往后跑,别人挖战壕,她挖狗洞
直到有一天,她挖进了大将军的帐篷……
上柱国大将军辛长星重生以来,每逢子时承受万钧痛楚
直到有一天,他帐中的地里冒出了一个头,小兵青陆举着个小铲子战战兢兢。
“我说我在练习挖战壕,您信吗?”
大将军气的手脚冰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痛了。
【小剧场】
来自大将军的第一百二十回 警告。
“本将军要罚你。”
小兵青陆抱大腿,号啕大哭。
“都说爱兵如子,我叫您一声爹,您就爱我一回成不成!”
【小剧场2】
小兵青陆:“看来您还挺器重标下的。”
大将军无可奈何。
“我不是器重你,我只是拿你没有办法。”
(食用指南)
1、架空,绝世小甜饼。
2、v前随榜,v后一周六更。
3、沙雕系列,轻松沙雕文。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辛长星+青陆 ┃ 配角:作者专栏《浪里小娇龙》求个预收 ┃ 其它:再求个作收,拜谢mua~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甜。
立意:榜样的力量,使她变得更优秀
第1章 楔子
牙狼关的天漏了。
雷声隆隆,夹带着大雨和闪电,破空而来。
昨日,这里刚发生了一场鏖战。
上柱国大将军辛长星率一万朔方军,在掩护云、应、寰、朔四州的百姓迁徙内地时,遭遇北胡袭击,身陷北胡二十万大军的包围圈,苦等援军不来,最终战死牙狼关。
悬雨滂沱,浇在了满世界的尸体上,血水冲刷着泥地,一路摧枯拉朽地,将所有的残破带走。
电尾黑云,风驱雨急,小兵青陆捂着头上的帽盔,顶着风雨艰难地在尸山血海里前行。
这尸山血海里,不光有她,还有附近的百姓,到这战场上翻尸体,妄图在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翻出些铜板首饰。
青陆的心跳的厉害,她拽住了眼前的一位老妪,惶惶地问他:“……您见过将军吗?”
那老妪老的不成样子,眉毛都变白了,她极有耐心地立在大雨里,佝偻着身子回答她的话。
“见过。”
“那他死了吗?”雨丝打在青陆的眼睛上,使她睁不开双目,看那老妪看的恍惚。
“他会回来。”老妪的声音在雨声里尤其空明,听在青陆的耳朵里,好似返虚入浑,“你找到他的身体,给他一个整尸,细心安葬供奉香火,他便会回来。”
老妪反手握住青陆的手,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温软的小手,送她一枚针线绣囊细心叮嘱。
“此针上可神飞九天,送达章奏,下可禁制鬼神,破地召魂。”她拍拍青陆的手,凑近了青陆的耳朵,“孩子,去吧。”
青陆慢慢地回了神,攥紧了手中的针线。
眼前哪里还有那老妪的身影。
她在雨里淌行,低下身子去翻找每一具尸体。
血污染上了她的手,继而又被大雨冲刷殆尽,她终于在尸海里寻到了将军。
他被称为大赢的武神,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然而死在这里时,不过二十一岁。
他叫辛长星。
他是万古的云霄,而她,不过是一根小羽毛。
打土喇城时,夜里头起了营啸,士兵们互相殴打甚至嗜咬,营将弹压不住,拿住瑟瑟发抖的她立威,那柄长刀快要落在她脑袋上时,将军喝止了营将,才让她死里逃生。
自小被略卖,一丁点儿温暖都让她珍藏。
她将他艰难地背在身上,一步步地将他,带到牙狼关那间破烂的玄帝庙。
油灯的光零星,她在灯下缝他的伤口,脖颈上、手臂处……不擅长女红的她,缝的吃力,针脚也难看,凑合着吧,终归有个全尸。
第二日买了副薄棺,装殓了将军,寻了处山明水秀之地下葬,青陆兜里没几个大钱,立不起石碑、供奉不起香烛,只将那纸钱买了一沓又一沓,顺带烧了个纸美人。
了了这桩事儿,青陆才揣了将军的牌位,一路往那京城而去——总要把将军的牌位送至侯府才是。
哪知一路餐风饮露进了京,却才知晓,辛长星被诬通敌叛国,那武定侯府上下千余口砍头的砍头、充军的充军,而朝中重臣除了定国公甘菘仗义直言、据理力争,其余人皆耳盲心瞎、三缄其口,最终甘菘被牵连入案,身死牢狱。
青陆自小被略卖,找不着亲人,索性拼了一条性命,敲了登闻鼓,为辛长星喊冤。
不过是一根小羽毛,死便死了罢——人间总有正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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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天地轮转。万山载月,清辉照沙。
官道由黄沙的尽头蜿蜒而来,百余乘快骑像鹰一般掠过,去的方向正是那朔方军右玉营地。
军马的脚程快,一息的功夫已然进了右玉营的大门,营将们列队相迎,可这一支鲜衣怒马的队伍停也不停,风驰电掣地进去了。
在那营地的至高处,锦衣的数名军士利落下马,铺开了牛皮大帐,不过一刻钟,已然将四四方方的营帐搭建好,再有军士将桌案、拆了柱子的黄花梨大床、连同裘被陈设一同抬了进去,一切收拾停当,才有军士去那月影下,恭敬地称了一声:“将军,请。”
月色空明,星辉落在了那人的眼中,聚成了星芒,清冽冷峻,他的侧颜像是玉刻的,精致进了肌骨。
长行掀起厚重的帐帘,其间已然布置停当,地衣清雅,将黄沙盖住,裘被洁净,铺设在床榻——这般布置,哪里还像在苦寒的边塞?
辛长星面上星云不动,由着身旁长随为他宽衣,一边听着长行陈诚的奏报。
“……右玉营连同后勤粮草伙房一共七千六百人,无一人的姓名同此纹样有关。”
帐中只燃着一盏地灯,年轻的将军,在烛影中清寂颓然,等着子时的来临。
他自重生以来,每逢子时,便会遭受肢体断裂之痛的啃噬,彻骨的痛使他夜不能寐,需生生忍受长达一个时辰的痛楚。
剧痛令他神智昏昏,不复清明,在那恍恍迷烟中,他常常能见到那个小小的背影。
那背影穿着破破烂烂的戎装,戴着歪歪扭扭的帽盔,坐在脏污的泥地里,怀里抱着一具尸体,正是辛长星自己。
那背影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用针线为将军缝好每一寸肌骨。
这样的场景太过惊心动魄,便是辛长星自己,都由心底感到惊骇。
可那小小的人儿却不怕,她拍拍辛长星的头,小小声地同他说着话。
“将军啊,不疼不疼。”她的袖子破破烂烂的,露出了里头的一角里衣,那上面赫然绣了一弯明月。
他在极致的痛楚中,向着那恍恍云烟里的小小身影,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穷归穷,起码要干净,棺木是杂木的我没意见,但能不能擦擦干净?”
“立不起石碑没问题,那木碑上的字能不能别写狗爬体?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埋了一条狗。”
“狗爬体我认了,可否把字写对称一些?”
“没有香火瓜果也便罢了,烧个丑纸人几个意思?我人虽然死了,审美还在,丑成那样鬼都害怕。”
“缝伤口我谢谢你,可是针脚乱成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工整,是想侮辱谁?”
第2章 人重生,活物成精?
太阳沉入了黄沙洼,四野的雾就升腾了起来,暮蝉“嘒嘒”而鸣,其间偶尔响起来几声厉啸,那是夜猫子的哀号。
青陆抱着膝,坐在她自己挖的深坑里,仰着头看坑洞上方的一星儿流萤。
萤火零星,映出了一张绿莹莹的小脸。
十五不到的小闺女,一张小脸笼在阴影里,雌雄不明的样子,可偶一抬头的那双眼睛,瞳仁黑亮,澄澈清明。
她是顶了郑锅魁的缺,半月前征兵征到这朔方军右玉营的。
八岁被略卖,脑袋生受了一棍子,前尘往事一概记不得。
后来从拐子手里逃出来,讨饭讨了两年,被郑婶子领回了家,养了几个年头,顶了郑家老大的缺,当兵来了。
女儿身充军,败露了怕是要杀头,她日日担惊受怕,工兵营里操练浚壕挖坑,她挖的专心,一不留神就将战壕挖成了狗洞。
工兵营人人挖四四方方的大坑,挖到一定的深度,再左右相连,连成长长的“堕马坑”,管教那北胡兀古斯的“克烈铁骑”有去无回。
唯有青陆把坑挖成了狗洞。
营将杜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气急败坏地罚青陆在自己挖的坑里站到子时,才能回营。
她是个极有胆色的,听着夜猫子呼号的声音,眯了一觉,再醒过来时,就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是什么时候啊,青陆抱着膝,艰难地挪了一挪——这狗洞实在逼厌,再坐下去怕是要厌世了。
正昏昏着,便听得那夜蝉的鸣叫声里,踩沙踏叶的足音跫然而起。
四野的光俱灭,零星的流萤绕着来人的靴边飞行,映得那步云靴上一团莹绿。
自那一团莹绿的光向上,来人玉带紧束,笼出了一把好身腰,至阴的时分,万物混沌,可这人却眉目清嘉,澹宁的像是一幅画儿。
年轻的将军提一盏灯,在夜色里佯佯而行。
溶溶光照着脚跟前的一方土,四野寂静如井,倏忽从地底传来和软的声气儿:“劳您驾,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穹顶有微芒,脚侧有地光,折冲万里,无所畏惧的辛长星,此时寒毛根根乍立,凉意席卷周身。
他迟疑驻足,提着灯的手微抬,照在了脚前的深坑。
方圆丈二的深坑里,瞧不清里头藏了个什么会说话的玩意儿。
也许是山妖,也许是精怪。
这里毗邻大漠,说不得是个成了精的四脚爬虫——人可以重生,鸟兽自然也可成精。
许是饿了吧。
脚边有什么东西溜过,他动作迅疾一脚踩住,是只沙耗子。
足尖一动,便将那沙耗子踢进了深坑。
青陆许久听不见上头的动静,将将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松泛一下坐麻了的筋骨,就见一只耗子吱扭着飞了下来,简直要飞到她的脸上来。
她嗷地一声跳起来,那沙耗子大约也是十分惊恐,一人一鼠搏斗了半天,终以沙耗子逃出生天结束。
她被吓的精神大振,惦着脚扶着坑沿仰头往上看。
“我不过问个时辰,你做什么丢个耗子吓我?”
辛长星垂目,坑沿攀着一双白生生的手指尖,却看不见里头的人。
“你不吃老鼠?”他有些疑惑,问话问的突兀。
青陆欲哭无泪。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为什么要吃老鼠?”
辛长星默了一默,踢了踢脚边的沙土。
精怪不吃活物,莫非要吃人?
“那你吃什么?”他有些无奈了,“蝎子?蚂蚁?蝈蝈?骆驼?”
坑顶落下来的沙土撒了她一头一脸,青陆抓耳挠腮。
“您会说话吗?我一个好好的人吃蝎子蚂蚁,我怎么那么想不开呢?”她简直要对上头那人顶礼膜拜了,“我吃小米菜粥、肉馒头、糖包子、酱鸭头、桂花藕!”
她饥肠辘辘,报了一串菜名,“就是不吃你说的那些!”
辛长星哦了一声。
看来是个人。
星月俱灭的夜,子时将至,他无意在这里同她纠缠,抬脚欲走,可那坑沿的手,却一下子拽住了他的靴尖。
“劳您驾,拉我一把。”她不甘心,就着拽他鞋尖的力,身子往上蹿了一蹿,双手抱住了他的腿。
辛长星蹙眉。
“你在这洞里做什么?”他一边问话,脚却使劲,甩脱了她的擒制。
青陆被他这么一甩,顿时跌落在坑底。
“这不是洞。这是战壕。”她冷静地向他解释,又生怕他走了,自己再也爬不上去,“我是右玉营工兵营的工兵……”
这是战壕?
辛长星闭了闭眼睛。
右玉营的工兵竟然是如此废柴,怪道上一世他会死在牙狼关。
念及此,辛长星面色冷了几分。
“壕沟四四方方,七尺深六尺宽,用以拦截北胡战马,”他的声音清洌,在寂夜里尤其好听,“你这狗洞,只配猎只兔子。”
青陆不服气,据理力争。
“……北胡战马皆有□□尺高,那么它的腿长至少六尺,我挖的这个洞怎么说也有□□尺深,北胡人的战马胆敢跳进来,绝对爬不出去!”青陆站在洞里头,仰着头同上头人解释,说的头头是道。
她说完这番话,更加觉得自己言之有理,两只手抬在胸前,学着战马扬蹄的样子,跳了一跳,“你看,我都跳不出来。”
辛长星闭了闭眼睛。
气的肝疼。
“北胡战马长十尺,高八尺,你这狗洞又深又窄,北胡战马怎么掉进去?”辛长星心里头的怒意值节节飙升,“你掉一个看看?”
青陆楞了一愣:“我不是已经掉进来了?”
辛长星往前行了一步,低头垂目去看洞里的傻子。
半大小子,双手架在胸前,像只傻狗一般呼哧哈哧的,站在坑里头发愣。
她站在阴影里,辛长星看不清她的面容,认定这是个贪生怕死的新兵,他懒怠同她再纠缠,冷峻出言:“好好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