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山有青木
时间:2020-09-13 09:58:34

  反正暂时也回不去,干脆正经享受一把,看看这风月楼到底是个什么妙地儿,竟引得王孙贵族趋之若鹜。
  季听悠哉悠哉的等着,结果一扭头发现申屠川还在,顿时一阵无语:“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申屠川眼眸漆黑,额角隐隐有青筋,片刻之后垂下眼眸:“这个时候了,相貌英俊的恐怕已经有了主,倒是还有几位两百多斤腰粗腿短的男伶,虽然长得差了些,却极会讨好,你要吗?”
  “……我又不看角抵,要两百多斤的做什么?”季听无语,随即思绪又转到了别处,“两百多斤,即便是身高七尺也不算瘦了,真有人喜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申屠川一字一句道。
  季听摆摆手:“算了吧,我吃肉不吃素。”虽然是为了等扶云,才想叫几个人来打发时间,可她多少还是挑嘴的。
  这可怎么办,又没有伶人作伴,扶云又迟迟不来,难道她要干等?
  “若没有银钱,我这里倒可以出面,替你向老鸨转圜。”申屠川说出方才未尽的话。
  季听冷笑一声:“笑话,我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用得着你替我转圜?”
  “既然如此,给钱。”申屠川说完,再次伸出手。
  季听:“……怎么转圜?”
  “立个字据,你过几日再来,将银子还上。”申屠川平缓道。
  季听绷着脸:“我并非没钱,只是没欠过银子,觉得有趣,想试试欠账是什么感觉。”
  “自然。”申屠川答得顺畅。
  季听沉默片刻,心塞道:“你拿纸笔吧,立字据。”
  “好。”申屠川垂下眼眸,掩下其中真实情绪。
  季听叹了声气等着,等他把纸笔拿过来后,刚要去拿笔,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大字不识,不如你来写,我画押。”
  “可以。”
  她说什么申屠川便是什么,直接将纸铺好开始写字据。季听看着他听话的样子,心里更加郁闷,这混蛋对个陌生人都这么好,怎么当初偏偏就欺负她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定要……
  “写好了。”申屠川出声。
  季听点了点头:“多谢。”报复的事以后再说吧,如今是先把这道难关过了,等她回去了,定要把扶云那小兔崽子吊起来打。
  她恶狠狠的按了手印,刚要起身,门外便传来一阵飞快的脚步声,只一瞬间扶云便出现了:“殿……哟,这不是申屠公子嘛,气色不错啊,看来挺适合这风月楼的。”
  “还好。”申屠川对他也没什么好颜色。
  扶云奶凶奶凶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往季听身旁走,还未开口唤她,便被季听打断:“扶云小少爷来得正好,我今日出门未带银子,可否先替我付了?”
  扶云跟了她多年,一听她变了声音又这么唤他名字,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当即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对申屠川道:“难得我好友来逛趟风月楼,还是申屠公子伺候的,这些银票你拿走,多余的是赏你的。”
  季听默默看了眼数额,发现一张一万两一张五千两,顿时一阵痛心。扶云这般挥金如土,之前怎么好意思说她败家?
  “拿回来,别浪费。”季听捏住了扶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
  扶云顿了一下,同样小小声:“我话都说出去了,给我个面子。”
  季听:“……”这该死的面子可真是值钱。
  申屠川淡漠的扫了一眼桌上银票,目光接着落在季听捏着扶云胳膊的手上,眼神凉了一分道:“字据都写了,还是过几日再还吧。”他说完不给二人反驳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
  “字据?殿下什么字据?”他一走,扶云说话便不再遮掩了。
  季听烦闷的将帷帽摘掉,透了透气后才道:“欠条。”
  “欠……殿下!您堂堂凛庆长公主,整个凛朝最尊贵的女人,怎么能写那种掉价的东西!”扶云痛心疾首。
  季听幽幽看向他:“是啊,我为什么要写呢?”
  扶云一愣,回过味后忙帮她将帷帽戴上:“殿、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免得被褚宴发现了。”
  季听轻嗤一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没和他算账。
  二人从风月楼出来时,长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花红柳绿的灯笼还亮着,烛光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团,倒也有几分生机。
  春末夏初的小风一吹,帷帽上的纱幔被吹开些许,季听深吸一口带着脂粉香的空气,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殿下,夜里黑,扶云扶着您。”扶云手心朝下,朝她伸出手。
  季听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二人缓缓往前走,快走到马车处时,季听突然回头,看向了风月楼牌匾之上的三楼。
  只见那里一道人影站定,如风如月,如竹如松,虽然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脸,可也知道这般身姿的男子,绝对是不差的。
  季听想起前世苦苦追着他的十几年,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砰!
  窗户关上了。
  季听:“……”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听:什么叫翻脸不认人,我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申屠:想看好脸,改日拿了银子再来
  季听:我呸!
 
 
第6章 
  “他把窗户关上了?他给殿下吃闭门羹?”扶云不敢置信,撸起袖子便要回去找他算账,“反了天了,我今日非得……”
  “回来回来,”季听头疼的看着他,“想算账以后再算,咱们得尽快回去,万一被褚宴发现了,他肯定会告诉牧与之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殿下若肯让卑职去杀了他,卑职倒是可以保密。”
  耳边传来褚宴幽幽的声音,季听和扶云都吓了一跳,四下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二人同时看向马车。
  “……这马车是我租的,并非府里那种设计了暗槽的,他怎么还能钻?”扶云一脸问号。
  季听头疼的看他一眼:“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对,”扶云回神,一脸紧张的看着季听,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办?”
  季听还未说话,褚宴便出现在二人面前了,冷酷的看了扶云一眼,最后和季听对视:“殿下,您只要允卑职动手,卑职发誓绝对不会告知牧先生。”
  “……不允许也不准告诉牧与之,这是命令。”季听无语道。
  褚宴闻言表情更酷了些,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应下了:“是。”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季听见他听话,放缓了语气道。
  褚宴绷着脸扶她上车,三人一同往公主府去了。季听许久没有这样熬夜,加上又吃了酒,刚坐上马车便睡着了,枕着扶云的肩膀睡得香甜,留下扶云一个人应对褚宴的死亡凝视。
  被他看了好一会儿后,扶云有些受不了了:“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别这么盯着我。”
  “殿下今日见到申屠川了?”褚宴开口。
  扶云嗤了一声:“废话。”
  “他们都说了什么?”褚宴继续问。
  扶云顿了一下:“不知道。”
  “你随殿下去的,为何不知道?”褚宴身上嗖嗖冒冷气。
  扶云心虚地嚷嚷:“我嫌那里无聊,便出来了……再说了,即便我在那儿,殿下见他的时候也会让我出去,怎么可能让我看着她同申屠川相处。”
  “废物。”
  扶云:“……你说谁呢?”
  “说你,”褚宴脸色微沉,“废物。”
  “你!”扶云气得动作大了些,肩膀上的季听轻哼一声,他立刻不敢动了,咬牙切齿的问,“若今日是你跟着殿下,殿下会让你在旁边看?”
  “不会。”褚宴果断回答。
  扶云气结:“所以你凭什么说我废物?!”
  “你是殿下近侍,将来要被殿下纳入房中的人,却留不住殿下的心,难道不是废物?”褚宴冷酷的问。
  扶云翻了个白眼,唇红齿白的小少爷生起气来也一样白嫩可爱:“我如今只是近侍,可牧哥哥却是殿下实打实已经纳进来的,按照你的说法,他是比我还废的废物?”
  褚宴沉默了。
  “你怎么不说了?刚才不还振振有词?要我说,你就是欺软怕硬!”扶云以为他吃瘪,顿时心情舒畅。
  褚宴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扶云警惕起来:“我可还扶着殿下呢,你若对我动手,吵醒了殿下,我必然要……”
  “你说得有道理。”褚宴打断他。
  扶云一愣:“嗯?”
  “牧先生管家能力出众,却非能陪殿下寻欢作乐之人,你又是个废物,成不了气候,府内是时候添新人了。”褚宴一本正经。
  扶云:“……你还说我是废物。”
  褚宴仿佛没听到他说话:“我明日给牧先生修书一封,仔细商议一下添人的事,他见多识广,应该眼光更独到,最好是身家清白容貌俊朗,岁数不能太小,免得跟你一样不成气候,但也不能太大,要适中……”
  “你差不多得了。”睡了没多久就被吵醒的季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扶云愣了一下:“殿下,您醒啦。”
  “嗯,”季听坐直了身子,无语的扫了他们一眼,半晌轻轻叹了声气,“我若再不醒,府内可真要添人了。”
  她说完幽幽扫了褚宴一眼:“你是不是拿自己当婆婆了,在这挑儿媳呢?”
  “卑职不敢。”褚宴立刻跪下。
  季听无奈:“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这么认真做什么,起来吧。”
  “是。”褚宴这才重新坐下。
  马车内没有灯笼,只能靠月光照明,褚宴垂眸敛目,半边脸都隐在黑暗中,却依旧英挺且酷。再看扶云,都十七了,寻常人家早就成亲生子了,他却依然小少爷一般,眼神坚毅生机勃勃,张扬肆意的不知偷了多少姑娘芳心。
  “难怪本宫一生洁身自好,却落得风流浪荡的名声,单就看你们这容貌,即便只当家人相处,世人恐怕也不信啊。”季听长叹一声。
  她本是感慨前世的名声,听到的两人却面露古怪,对视一眼后,扶云先憋不住了:“……殿下,您风评不好,扶云觉得不能怨我们。”
  “怎么不怨你们了?”季听扬眉。
  扶云瞄了她一眼,默默坐得离她远了些,这才开口道:“先前您喜欢听曲儿,便每日叫几十位乐人来府中,难道也是我们让你叫的?”
  “听曲儿时你也在,你知道我只是听曲吧。”季听十分冤枉。
  扶云耸耸肩:“扶云是知道,可外人只看到长公主府,每日出入几十个模样好的男子,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要胡思乱想是他们的事,我还能管得住他们?”季听无语。
  扶云轻哼一声:“行,此事不提,前段时间您当街调戏工部尚书之子,还要抢他回长公主府,此事闹得满城皆知,也能怨我们?”
  季听不觉自己有错:“是他先调戏小姑娘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扶云不服气,又说出几件她调戏良家的事,结果季听一一反驳了,他一时间再想不到别的了。
  季听心情不错:“这么一看,本宫从未做错。”
  “那申屠川呢?殿下第一次见他,便要打晕他带回寝宫,以至于他之后几年对您都没有好脸色,殿下可还记得?”褚宴突然问。
  季听僵了一下,不由得尴尬一笑:“这个……倒是无法否认。”毕竟她当初是真存了打晕带走的心思。
  “对了对了,还有!”扶云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张成张侍郎您可还记得?人家第一日上朝,您便在午门上调戏了他,气得他险些一头撞死。”
  “……这次可是真冤枉了!我不过是夸他相貌清俊,这也不行?”季听无语。
  扶云啧了一声:“您有之前那些事迹,他怎么可能不误会?”
  “那也不该自尽吧。”季听眉头轻蹙。
  褚宴酷酷道:“凛朝律例,驸马不得参政,到了您这儿,就成了驸马同宠侍皆不得参政,张侍郎寒门贵子三代单传,入朝第一日便被您夸了,可不就要以死明志。”
  “……成,照你们这么说,先前名声不好,还都是我的错了。”季听有些丧气。她自己行为不端,难怪季闻能找到机会,轻易抹杀她先前为凛朝立下的战功。
  扶云顿了顿,和褚宴对视一眼道:“殿下不必介怀,名声这东西不算什么,活得舒心才最重要。”
  “名声这东西看似不算什么,可若有一日被人利用,便会成为伤自己最锋利的刀,”季听抿了抿红唇,眉眼间俱是郁结,“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是好。”
  扶云目露不解,他刚要问,褚宴便手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于是他立刻不说话了。
  之后几日,季听除了上朝,几乎一直待在府中,既不找人饮酒,皇上召见也不去,整日紧锁眉头坐在寝房中发呆。
  她这般反常,扶云十分担心,每次想哄她出去走走,她都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焦虑得他整日团团转,褚宴倒还好,始终酷酷的释放冷气,只是这几日甜食吃得比之前多了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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