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小祖宗——我本人
时间:2020-09-21 08:15:45

  雍淮不为所动,只躬身行礼,“父亲。”
  看着他这副死人脸雍林就来气,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明明他自己便在这等着了,竟然还问他什么事,雍淮也不说破,从袖中拿出一份公文,放在了雍林面前。
  雍林粗略扫了一遍,淡声道:“知道了。”
  他又忍不住开始说雍淮:“你说说你,我好心帮你把事给办好了,你竟然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回来了也不先来见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查这些事,给你想使者,我不累吗?”
  提起这个,雍淮也不是太高兴,“父亲,我离京前便说过,等我回来后再......你为何非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行此事?万一你认错了人呢?”若真是认错人了,还昭告了群臣,那挽回的余地便少得可怜了,雍淮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更何况突然这样行事,他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肯定被吓坏了。
  “那我这不是没认错吗?”雍林觉得自己半点错都没有,“我这不是心里着急?”
  雍淮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神情平淡。
  雍林顿了许久,久到雍淮已经打算起身告退时,他忽道:“二郎,我近来身体愈发不好了,也不知能不能看到你娶妻。”他也是从上次昏迷后,下定决心要早些给他定下来的。
  俩人沉默下来,相对无言,雍淮道:“父亲定当身体康健,百岁无忧。”
  月色茫茫,雍林轻咳了两声,道:“等到六月,我便让于方定等人,去纳采问名吧。”他固然想快些看到雍淮娶妻,可即便是民间稍微体面些的人家,六礼的步骤也是含糊不得的,何况这是太子纳妃,他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委屈了雍淮。
  俩人在殿内谈了许久,直至戌正,雍淮方才起身离去。天色晚了,宫中各处都熄了灯,显得有些幽深。看着空旷的宫道,雍淮心头忽然涌上些迷茫。
  他一直知道雍林身体不好,有旧伤,更有心病,却没想到已经差成了这样。
  ......
  时间一路往夏日而去,京中各家的宴席便少了起来,嫁娶的人家都没多少,以免天气过热,新妇的妆容都要提前花掉。等俩人行完昏仪,怕是浑身上下要如同落水一般。
  “姑娘,窗台上怎么放着一个石榴绒花?若是被风吹走了可怎么办?怎么还有一封信?”阿晋一边给窗下的洛阳红浇水,一面疑惑地问南知意。
  南知意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把阿晋推开,“你别动啦,我就想放这里。”她是准备放好了,等雍淮的人来取走的,若是被阿晋把绒花给拿走了,那她还怎么送出去?
  阿晋“哦”了一声,让开了些,干脆去外面浇水。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却总是不下雨,这可怎么办呀?”阿晋心疼的看着院中的花花草草,不下雨,只能让人时不时的去池子里抬水过来浇,也太麻烦了些。
  南知意哼了哼,“我怎么知道。”她又将绒花和信封重新放好,托腮望着窗外迎风摇摆的梧桐。
  夏日时节,整个院子渲染着一层深绿色,在猛烈日光的映照下,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凉爽了许多。
  南知意看了一会魏紫,终是受不住热,啪的一声关上窗牖,躲进屋里,靠在冰鉴上喘气。
  雍林斜斜坐在榻上,翻看着侍从奉上的公文,逐渐皱起了眉头,“京畿附近连日未曾降雨,为何不早些来报?”
 
 
第63章 
  他神色阴沉, 瞧着极为骇人,殿中众人战战兢兢,满脸惶恐, 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 他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底下官员回道:“暮春时便连着许多日子没下,想着夏日应当能有雨,便未曾在意过。”
  手中的奏报霎时被他捏成了一团,雍林沉着脸,肃声问道:“如今京畿旱死的田地,有多少?”
  那官员垂着头,盯着自己足尖踩着的地衣上的牡丹纹,道:“仅是京城周边的,便大概有数顷。”
  “京畿以外的呢?”雍林又问他。
  朝臣道:“旱情基本是在顺天府内, 京畿周边有受少许影响, 他处尚未有此情况。”
  如此一来, 雍林倒是放心了些, 仅是一处地方有旱情,那危害便少了许多。只是这到底是京师,一刻也马虎不得。
  他连下数道诏书, 又同群臣商讨了数个时辰,方才各自散去。
  群臣离开后, 雍淮却未曾离去,仍旧坐在原处。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后,雍林忽道:“二郎,你说,我是否要下罪己诏?”
  罪己诏?
  雍淮惊得猛然抬起头来, 眸中满是惊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他听岔了。
  青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淡声道:“父亲何必行无用之事,天灾如何能因一封诏书而避免?不若将精力放在安抚百姓身上。”
  他从不信鬼神,下罪己诏的时间、精力和钱拿去做别的,也不知能做成多少事了,不过是最后徒劳的挣扎而已,最后解决不了这天灾,有何用?若是天灾仅仅因为一封罪己诏便能停止,还需朝廷做什么?
  雍林又沉默了下来,像是觉得他的话有道理,点了点头,“好。”
  雍淮将先前被揉成一团的奏报重新摊平,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二郎,你到京畿一带去看看,明日便去。”雍林饭前喝了点酒,现下感觉有些困了。
  雍淮应道:“是。”他本也正有此意。
  从灭安南以来,连着数个月雍林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连病也没怎么犯了。见他有逐渐好转的样子,宫中众人便放下了长久以来悬着的心。
  夜色深深,雍淮一回崇政殿,便瞥见桌案上放了一封信,一见到这花花绿绿的信封,他便知道,这一定是小姑娘送来的。
  信里其实都是一些废话,无非是一些今日吃了什么、昨日去了何处玩耍、池子里的荷花开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太多,她写都写不完,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若是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这信的内容无聊至极,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专门说一通。可雍淮却看得津津有味,几乎是逐字逐句的读着。他从小便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可在面对这封信时,似是要将其融入骨髓一般,极为认真。
  看完后,雍淮的唇角便翘了起来,眸色温和,周身的凛冽如刀的气息因而散去三分,他研墨提笔,告知南知意他即将往京畿周边查看灾情,这几日没有空闲,先前答应要陪她摘莲蓬的事,可能要拖延些日子了。
  将信给了亲卫后,雍淮开始担忧起来,小姑娘看了他的信,怕不是要哭鼻子了?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
  虽说天气炎热,可在有人约她去城外跑马时,南知意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临出门前,韦王妃柔声叮嘱她:“就玩一会就回来,便在外面野太久了。我来顺天府这么些年,少有这么久不下雨的时候。”
  “知道啦。”南知意乖乖巧巧的应下,“我们又不玩很久,这会都这么晚了,很快就回来的。”他们等着太阳不晒的时候方才出门,玩不了多会就得回来了。
  她着一身轻薄短衫,罗裙亦是纱质的,倒是凉快不少。小姑娘策着马,一路往城外行去,到最后甚至小跑起来,不一会便到了城门处。
  赵圆几人在城门处等她,她正要过去,便被一道身影给拦住了。
  “宣平县主。”那人斯文的对着南知意行礼,“不知县主欲往何处去?”
  南知意不动声色的回避了几分,“王二郎?”
  王白沙又是施施然一礼,“正是在下。”
  南知意皱了皱眉头:“你想干嘛?”在大街上拦住自己说话,这人莫不是脑子不大灵光?
  王白沙温声道:“久闻县主之名,特来拜见。”
  “哦。”南知意哼笑一声,“那便改日拎着礼,上我家拜见去,我还叫人留你用饭呢,保管不亏待你。”
  王白沙涨红了面庞,“县主,我不是......”
  他转了个话题,“县主瑰丽之姿,比传闻中更胜三分,潇洒姿态,王某自叹弗如。”
  见他还算有些眼力见,南知意倒是态度好了些,将他上下打量一圈,准备离去。
  王白沙却不愿意她就这样离开,又说不出原因来,支支吾吾半晌,尴尬的立在那。
  南知意正要说些什么,旁边窜出来一人,低声道:“你在这作甚?”
  “大娘,我准备来结识结识县主呢。”王白沙笑道,“只是县主似乎不怎么理我。”
  王悦秀气疯了,“谁叫你来的?你简直是胆大包天。”未来的太子妃,也敢招惹,他以为他是贺兰敏之吗?人家有做皇后的亲姨母,他只有个做皇帝的假舅舅。
  南知意低头看了一眼,干脆懒得理这俩,双腿一夹马肚子,向着城门处而去。
  房悦容淡笑道:“他又犯病了,你且别理会。”
  南知意听到了什么?又?
  她不禁疑惑的望向房悦容。
  哪料那人镇定的点点头,“他脑子有时候不大清醒,总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在城门处等了一会,王悦秀还在训她哥哥,一行人颇为无语。此处又没有荫凉,见她许久不曾过来,众人干脆直接去了城郊。
  王悦秀骂她哥骂的正爽,转头一看人全不见了,简直快要气疯了。也不只是该气王白沙,还是该气那几人等都不等自己,可那几人已经不在这了,她说不着,便狠狠地瞪了王白沙一眼。
  王白沙觉得很委屈,“你瞪我作甚?”他看了一圈四周,小声道:“我昨日听到凉国公夫人同詹四说,要让她做太子妃。”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有了丝希望。人家是太子妃的时候他当然不可能,若是不是了,那他不就有可能了?
  王悦秀惊呆了,“你亲耳听见的?”她咋没听说过?
  “自然是我亲耳听见的。”王白沙肯定的点点头,“就是昨日,我去慈云观见安娘,路过一个隐蔽处,听到的。后来我隔得远远地见那俩人出来,才知是他们。”安娘便是平康坊中有名的都知,因他有几分才气,向来跟他关系不错。
  听到安娘,王悦秀的脸红了红,却又沉声道:“你可别出去乱说,谁也不准告诉。”她想当太子妃就能当的?她爹又不是皇帝,就是她娘作为长公主,都不敢有这种想法。
  王白沙见她神色如此严肃,便点头应下了。
  王悦秀翻了个白眼,“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以后别有事没事跳出来烦人。”
  南知意等人向着先前说好的场地奔去,道旁栽种的石榴花红如火焰,南知意经过时,猛地侧身弯腰,摘了一朵。
  侍从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也亏得他们家娘子骑术好,才敢干这事。
  南知意摘了花,又不知拿来做什么好,她今日的钗环倒是够了,没有这朵石榴花立足的余地。小姑娘想着这朵榴花,指尖猛地用力,秾丽的花汁便染透了她精致的指甲尖。
  众人到了山上一座别院处稍作歇息,用了些茶点。
  “阿绡,我跟你讲。”何宁宁蹭了过来,拉着南知意的胳膊嘀嘀咕咕,“你还记得魏国公家的九郎吗?”
  南知意歪头想了想,“成九郎?上次跟许七、卢四几个因着踩了三千营的庄稼,一同被抓的?”
  何宁宁点头,“对啦,就是他。”
  “怎么了,突然提他。”南知意对成九郎唯二的印象,一次是这小子四五岁时要抢她糖吃,被她给揍了一顿;一次是再大些的时候说她漂亮要亲她,她嫌恶心,又把他揍了一顿。
  被揍了几次后,成九郎见到她就绕道走,已经许久没有来往了。
  何宁宁小小声说:“前日他祖母登门了,想要请我母亲做媒,为他说项,对象是你妹妹。”
  南知意没听说过这个事,惊呆了。
  “你母亲同意了?”
  何宁宁点头道:“已经应下了,想必过不了几日便要上门去找你三婶。”
  魏国公家同顺义公家一向有交情,安恭人会应下这件事,倒是不出乎南知意意料。
  她鄙夷的看了何宁宁一眼,“这么点小事,还整的这么神秘,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花来呢。”
  何宁宁不服气的看她,“我好心告诉你,你竟然还嫌弃。”
  俩人争执的声音被丫鬟端上来的冰碗打断,沁凉的冰碗又甜又冰,俩人顾不上争吵,埋头吃了起来。
  她俩这样,旁人倒是习以为常,这俩人每天若不吵架,才要让人惊奇了。
  见众人都休憩的差不多了,南知意拍了拍手,笑道:“走吧。”
  一行人向着山下空旷处而去,因着没人,便开始策马飞驰起来,仆从早已在山下布好幔帐,以免有人误入惊扰。
  南知意驱使着赤骝,向前飞驰,同众人拉开了老远的距离。
  她正要进入幔帐内,前方却倏尔蹿出一个人来,吓得她急忙勒紧缰绳。赤骝受了惊,马蹄高高扬起,小姑娘差点要从后面翻下去了。
  待到赤骝恢复平静后,南知意定睛看向侧面,只见差点冲撞她的,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脸上糊了泥点,瞧不出年岁来。
  “狗东西还敢打老子,打了还想跑。惊扰了贵人,你担待的起吗?”后面又追上来一名青衣男子,一边呵斥一边踹了这女子一脚。
  南知意伸出马鞭,挡住这人接下来的动作,身后众人和仆从也跟了上来。
  青衣男子赔笑道:“这位小娘子,这是我家婆娘,刚打了我后怕挨打就跑了出来。乡下人不太懂事,今日惊扰了小娘子,还望小娘子恕罪。”
  南知意奇怪的看着这俩人,一脸疑惑,“你这人好生奇怪呀。”正常人不应该是先去看自己的同伴伤没伤到吗,这人怎么一上来还打人呢。
  赵圆将他看了一圈,“这莫不是你拐来的?拐卖人口按《大楚律》可是要......”
  “不是不是。”那青衣男子赶忙回道:“这可不是,小娘子别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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