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小祖宗——我本人
时间:2020-09-21 08:15:45

  南知意却没什么兴趣,一点点掰着鱼食往水里丢,“噢。”
  一条条锦鲤聚了过来,围着她打转,小姑娘得了趣,又扔了许多下去。
  阿晋急了,“一娘,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她家这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
  忽然间,阿晋心里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来,她颤声道:“一娘,你该不会,心里想着的是先前那个雍郎君吧?”
  南知意正喝水呢,被她这话给弄得呛到了,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瞪了她一眼,抛下她自己进屋去了。
  真讨厌!她好好在这喂锦鲤呢!
  望着她的背影,阿晋心中愁绪万千,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最后哀叹了一声,木着脸跟进了屋。
  韦王妃等人又等了片刻,来纳采的人终于到了,教坊与仪仗列在蓟北王府两侧,官员带着纳采问名的礼物进了蓟北王府堂屋中。
  所幸蓟北王府的正堂够大,倒是能放下这许多东西。
  南垣被傧相引着到了堂屋中,一名礼部官员宣道:“某奉制聘皇太子妃,圣人遣使纳采问名。”
  宣制后,傧相带着南垣出门迎接使者,齐国公二人入内,南垣对着皇宫方向拜了四拜。
  第一次做媒人,还是给皇帝做媒人,齐国公也有些忐忑,取过纳采制书宣读,声音颤巍巍的,完毕后将制书授给南垣。
  于方定又取过问名的制书,宣制后授给南垣。南垣取过问名的答表,递给齐国公,其上详细记了南知意的家世与生辰,方便皇家占卜婚期之用。
  一套流程下来,南垣又跪又拜,感觉自己浑身酸痛,跟打了一场大仗一般,提不起劲来。
  问名结束后,南家又留使者和其余人用饭,完了南垣又给齐国公二人送钱,他一面送,一面狠瞪于方定。
  这个老东西,竟然还是副使,他还得给这人送礼,真是气死他了。
  用过饭后,南垣将人送至门外,又笑着寒暄许久,才看着他们乘车马回宫复命。
  结束后,齐国公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下子可以跟皇帝有所交代了。到得承天门外,二人与司礼监宦人交接。
  忽而,一声惊雷咋响,众人被吓的一阵恍惚,于方定甚至被吓得一哆嗦,又被齐国公鄙夷的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翻有惊喜~)
  注:纳采问名的部分,出自《大明会典》,非原创,有增删~删了很多细节。
  上本的昏礼是按照《通典》,跟这本不同的地方还挺多的,可以看到皇权的明显加强~非常的简单粗暴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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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鹤鸣院内, 正对着东侧窗牖的地方,种了许多茉莉。
  时值盛开,枝叶葳蕤, 幽香透过窗户传入屋内, 令凑在冰鉴旁纳凉的南知意,心神荡漾。
  雷声响起时,南知意怔愣的望向窗外,呼吸迟滞了一瞬。
  尚且来不及反应,湍急的雨水直直的砸了下来,细小莹白的茉莉被激烈的雨珠砸落,枝叶纷纷脱离树干。花枝随着雨珠、顺着敞开的窗牖打入内室,满地狼藉。
  小姑娘想要过去关上窗户,却被如注的雨水阻碍, 洇湿了裙角, 又退了回来, 慌张的在屋内绕着窗牖打转。
  “一娘, 下雨了!”阿晋推开门跑了进来,抚着胸口道:“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跟院子里管那几大缸睡莲的小六一样, 从头到脚都是雨水。”
  她向四周望了一眼,“呀, 窗户没关呢。”
  南知意趴在案几上,下巴压在胳膊上,抬起眼眸,看向门外。
  风雨如晦,凄厉的呼啸声似乎要将这数月以来所有落下的,全盘补上, 不留半分喘息的机会。从暴雨开始降落起,天气不复先前的潮热,那种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悉数消散,唯余阵阵凉意。
  阿晋费力将窗户关上了,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南知意,“一娘想吃什么?下这样大的雨,想必是不用去正院用饭了。”
  南知意懒洋洋的躺到了榻上,“随便弄点吧。”她又看了一眼外面飘散的雨,深吸了一口气,早起的疲累消散了不少。
  “那就做一份糟猪蹄、槐叶冷淘、辣炒花甲,再来一份凉拌猪耳朵。”阿晋一面往外走,一面掰着手指美滋滋的数着,“还有一盘青菜。”
  她很会做饭,且了解南知意的口味,听她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小姑娘也不打扰,翻了个身开始睡觉。
  在雷声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便直直的砸了下来。
  雨珠大如黄豆,落在人身上,生痛生痛的,一群人直接给砸懵了,感觉落在自己脸上身上的,不是雨水,而是钢珠。
  不到片刻,承天门外的众人便浑身湿透,即便立在一旁的侍从反应的快,华盖很快被拿来遮在了头顶,也挡不住一行人如落汤鸡般的狼狈。
  虽如此,也不敢延迟问名答表和节的交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接下来的步骤。
  等到司礼监的宦官们取走东西,回去呈给皇帝,于方定长吁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家去,却发现齐国公面色奇异的望着自己。
  今日连番被人鄙视排挤,就是圣人再世,也受不得这闲气,于方定不由得毛了,气恼道:“国公看我作甚?”
  齐国公抽了抽嘴角,“哦,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于师傅,你的绶带掉色了。”
  于方定一惊,急忙低头去看自己佩了环玉的云凤花锦,经历了雨水的冲刷后,赤黄绿紫色晕染开,杂糅成一团,最后竟成了一堆乌漆漆的颜色。
  这绶带,显然是不能用了。
  齐国公叹了口气,“我说于师傅,你好歹也是从一品大员。不说自己的脸面,咱怎么也不能丢陛下的脸面不是,你这一品官才能用的四色丝线织成的云凤花锦绶带,就不能用质量好点的东西吗?比我小女儿玩翻花绳的线还差劲。”
  “国公,我这......”
  于方定刚一张嘴,又被齐国公给打断了,“幸好今日人不多,只我们几个看到了。若是大朝会上碰到这情况,于师傅可不是要被监察官记一个朝会失仪。”
  早就听说这老东西抠的要死,没想到竟抠到了这个地步,他都惊呆了!
  齐国公说的一脸得意,写满了骄傲,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是想让于方定感谢他。
  于方定却不想按着他的想法走,木然道:“那、多谢国公提醒了。”他就是抠门怎么地了?!
  俩人忽视一眼后,不欢而散。
  雍林出席了一会后,便回去睡回笼觉了,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司礼监的人带了答表回来,他才被唤醒。
  侍从喜滋滋地说:“陛下,今日下了好大的雨,听人说,连京城周边的也下了。”
  雍林愣住了,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候下的?”
  “便是纳采问名的使者回宫后,在承天门的时候下的,陛下睡得好,大了好大的雷呢。”侍从上前服侍他起床,絮絮叨叨的说着。
  雍林面露喜色,“看来这日子,选的很是不错。”
  想到这里,他精神气也足了许多,一扫刚起床的疲惫,兴冲冲的去前殿见司礼监的宦人。
  不仅是齐国公二人和一众从者被淋湿,便是先前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不可避免的浇了个透心凉。
  使者们走远后,围观众人还舍不得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前面望,要不是有帷幔遮挡,恨不能跟着他们过去瞧瞧。
  等到连奏乐声都几不可闻了,干脆就懒得下来了。难得上房顶一次,又是这么空旷的地带,不光是邻居,连周围老远的人都瞧得见,便开始聊起天来。
  家里房子有两层的便很是得意,坐在顶上俯视众人,感觉自己十分的不一般,看周围的人都觉得他们小了一圈。其他人说话时,他们也是状似思考许久,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当昏沉的天际闪现出一道白光、惊悚的闪电映照到众人脸上时,除了少数反应快些的人迅速跳了下去,躲进屋中,大部分人皆是来不及躲闪。
  在反应过来后,一群百姓或是爬梯子,胆子大些的便直接跳下来,藏进了自家的屋檐下。有两层楼的不敢直接跳下去,爬梯子时也是一再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摔折了胳膊腿。这时候,才艳羡的看着其他住低矮房子的人。
  伴随着细细密密的雨声,有妇人大声道:“我先前怎么说来着,瞧瞧,旱了这么些日子,今日一来便下雨了。”
  有人也大声回应她:“这么久了,朝廷呐,总算是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了。”
  许久未曾下雨,令人新奇不已,有些半大的小孩子,甚至不回家躲雨,反倒是站在院子里玩水打闹,到处嬉戏,任家中大人怎么叫也不肯进屋,有的被拿着藤条赶,才尖叫着跑了进去。
  有人笑道:“算了算了,这么久没下雨,又是大热天的,也不至于着凉,让他们玩会吧,晚上正好洗个澡。”
  一想到几个月才下了这一次雨,便笑叹道:“可怜见的,这大热天竟也洗不了几次澡。”住城门处和郊外的人可以去河里提水,像他们这些住城中的,若是家里有水井的还好些。
  没打出水井来的,只能去城中的清明渠等少数几个水渠挑水。现在不同以往,每家每户多少人口可以提多少水都是严格限制的。以前就不能经常洗澡,现在洗澡的频率更是低到不能再低,任谁每日连吃的水都被管制好了,都会憋坏的。
  有机灵的,甚至将家中盆瓢,凡是能盛水的器皿,全都搬到了院子里。
  就着屋外的雷雨声和暗沉的天色,南知意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手腕上甚至压上了竹席的纹路,红红的一片。
  冰鉴中的冰早就用完了,她今日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热,甚至还将牡丹缠枝纹的薄被裹得紧紧地,活像一个小蚕宝宝。
  小姑娘坐起身,抻了个懒腰,正要准备下榻,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案几边上看书的玄袍身影。
  那人身姿如松,面容冷硬坚毅,他骨节分明的手也不知拿着什么书,看得极其入迷,却半晌不曾翻动过。
  “雍淮哥哥,你怎么在这?”南知意坐在榻边晃着脚,歪头问他。
  见她醒了,雍淮放下书,神色放松几分,淡笑道:“过来看看你,睡醒了吗?”
  他露出这样一个笑来,比初春消融的冰雪,更加引人瞩目。
  南知意点点头,“睡醒啦。”她又疑惑道:“外面下雨呢,你怎么来的?”
  “趁着雨小的时候出来的。”雍淮温声回道。
  南知意这才注意到雍淮身上有少许水珠,曳撒的袍角更是洇湿了一大片,“你干嘛今天跑出来,要是摔了,我看你怎么办。”雨天路滑,摔了可不是顽的。
  才醒转的她感觉有些渴,便跳下榻,准备去喝水。
  她赤着脚踩在地衣上,足足将雍淮吓了一跳,低声呵斥道:“胡闹!”
  南知意被他吓得猛地坐了回去,呆愣愣的看着他。
  雍淮阔步上前,道:“怎么这么不乖,不穿鞋子就下地?”
  南知意嘟起嘴,“夏天呢,何况地上还有地衣。”她又低着头,小声嘀咕道:“讨厌鬼。”
  雍淮都快被她给气笑了,又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只得低声哄她:“把鞋穿上再下来好不好?”
  “不要。”南知意这会偏要跟他对着干,他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雍淮无奈的揪了揪她的耳朵,半跪于地,拿过小姑娘睡前甩落于一旁的绣鞋,织着团鹤纹的鞋面煞是可爱。
  南知意原本是好奇他要做什么,未曾说话,直到那人握住了自己的脚腕,方才瞪圆了眼眸。
 
 
第66章 
  小姑娘的脚腕纤细莹白, 一只手便可以完全掌控住,甚至还有富余。
  握在掌心中,仿佛一用力, 便会被折断, 雍淮的力道不由得放柔了几分,紧握的手指也松开了些许。看着乖乖巧巧躺在自己手心里的脚腕,雍淮不敢用力,生怕弄伤了她。
  “你、你做什么呀?”南知意有些慌张,往后缩了缩。
  雍淮低声道:“乖,别闹。”
  随后一手握着小姑娘的脚腕,一手握着绣鞋,慢慢的替她穿上。
  南知意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看着他,惊得不敢言语, 直到套上了鞋子, 才松了口气。
  她正准备起身, 雍淮却又握住了她的另一只脚腕, 小姑娘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只鞋子。
  雍淮一面给她穿鞋,一面絮叨:“外面正下着雨, 寒气重得很,以后不许如此。”
  南知意抿着唇, 也不吭声,等鞋子穿好后,便蹦到了桌边,拿起水壶倒水喝。
  雍淮行至她身后,轻笑道:“生气了?”
  南知意蓦地转身,不可置信的望向雍淮, 怎么有这样的人呀?明知道她会生气,竟然还这样!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笑!
  “对呀,就是生气了。”南知意哼了哼,双颊气鼓鼓的,别过头不看他,手指捏紧了衣摆。
  雍淮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面颊,温声道:“那不生气了好不好?”
  南知意瞪他,“就不。”他这样管东管西的,小姑娘气坏了,还没成亲都这样,真要嫁给他了还得了?
  她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嫁你了,我们差了几十岁,肯定合不来的。”
  雍淮被她气得够呛,“我跟你怎么就差了几十岁了?”数日不见,小姑娘说的话他都快听不懂了。
  南知意仰头看他,得意道:“因为你的唠叨劲,跟我祖母简直一模一样呀,我祖母跟我差了几十,你不也应该跟我几十岁?”
  雍淮一噎,随即咬牙切齿道:“别说差了几十,就算是差了几百,你也得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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