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什么都没有。
她继续走,已经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就那么走了多久,她仿佛觉得那雾气朦胧中稍微泄出来的一点点亮光渐渐变得灼人了,直到最后,她好像穿过了一扇门,门外的世界骤然明朗起来。
她抬起手臂捂住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突如其来的亮。
是宫里面。
她在这里待了五六年了,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雕栏玉砌,红墙琉璃瓦,赫赫帝威,都在她眼下。
只是这是哪里呢?
她不记得宫里有过这样的地方,所幸现在好歹看到的是宫廷里面,而不是像刚刚那样,陷在迷雾之中,她的胆子也大了一点,就顺着宫墙开始往前走。
前面的景色不算萧条,但也不算太过热闹,不是她素常见到的风景,也不是妃嫔住的宫宇,更不像皇子们公主们住的地方,可那是?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点猜测,却顿住了,站在墙角下惆怅了半晌,刚刚决定继续往前走一走,就看到一群人直直冲着她来了。
她心里一惊,也不知道往哪里跑,这里大剌剌的连个遮蔽物都没有,躲也不是,藏也不是,倒让她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可是那群人好像丝毫看不见一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因为离听茶太近了,她甚至于可以看见他们脸上的惊慌恐惧,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但唯独没有高兴。
是了,这大概就是内务府挑选出来的一批新太监,不,还没有去势的现在还不能称为“太监”的一群少年或者孩童。
听茶陷入思索之中,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宫道中间,正好拦在他们那群人中间。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站的位置,还没有来得及惊讶,就发现一个约莫半人高,只到她胸前的男孩子穿过她而去。
她惊诧,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那个男孩子,满是不可思议。
难道自己现在就只是灵魂出体的状态吗?她想,又有些迟疑有些跃跃欲试,就站在那里定住了。
果然,下一个男孩子,下下一个,都是穿过她而走的。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往旁边避开了几步,也跟着走了起来,脚步活泼了许多,也不像学过宫规后就规规矩矩走路了,脚步随心所欲。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竟然落到了最后。
她偏头往边上看了看,一排差不多高的少年,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起往前面走着,一个个低眉顺眼,看着脚下,只有一个头垂得最低,最像是卑微的样子。
她好奇地看过去,却发现那个男孩子眉眼仿佛再熟悉不过,精致清隽,此时却被满满的戾气掩住了,只低头抬头间便能看到他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杀意。
是小时候的季大人。
她一眼认了出来,可是他尚且稚嫩的脸上的不和年龄的狠厉与杀气让她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跟季大人,她突然抿了抿唇,在心里唤了一声世谨,这是他跟她说的他幼年时外祖给他取的字,他说只跟她讲,也只有她才能喊。
扯远了,自从与他认识以来,他脸上的表情或许凝重,或许温和,或许随意,或许宠溺,但绝对没有像现在这般狰狞过,像是一头饿狼,等着随时跳起身对着面前那人飞起一爪子。
她突然有一点疑惑,又有一点点从心里深处冒出来的心疼。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拥有这样恨不得杀人的表情,他又是在宫里受了多少嗟磨,才能像现在这样爬到足够高的高度,才能像现在这样眼神温和清澈?
她只恨那个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不能抱一抱他。
那群男孩子排成了一条长队,一个个进了那屋子。
听茶不敢进去,羞涩和害怕都有,还有就是对于那个男子的心疼搅得她心里生疼,仿佛脚都被那阵疼痛给拘住了,她没有力气迈开脚。
她站在外面,屋里的哀嚎声传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透过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间隙传出来的淡淡血腥气。
听茶一瞬间脑海里涌入的是血流成河的样子。
刀光剑影,断垣残壁,烧毁的屋子,还有护在她身前的那个女子。
她身上带着淡淡梅花香,声音温柔,在她耳边好像在说,然然,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揣摩这句话,脑海里的画面就随风飘走了,她心里暗暗恼怒,但随即注意力被那个突然走了出来的小男孩给吸引走了。
和前面的那些去了势的人一样,他表情有些难耐,但是跟其他那些似乎下一秒就要疼死过去的人不一样,他紧咬着唇试图保持面部表情的镇定,走路姿势虽然不太雅观。但是一步是一步,隐隐约约间可以见到他的教养。
仿佛证实了她的观点。她从看到他的第一次开始,就觉得他并非普通人家的被送进宫的那些人,从他的行为举止间便可以感觉到,因为那些举动似乎是他天生带来的。
所以,他真的是罪臣家中男子吗?
本朝法令,有一刑责为宫刑,专为十恶不赦的罪臣家中未满十五岁的男丁所立,那如果这样的话,季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缠绵悱恻的爱情,让我突然意识到我适合写这种小甜饼,开了预收,大概今年会写一本【以人格担保不这么放肆断更了qaq】
①【温柔奉给你】
#温柔给你,我也奉上#
S市有个神话,关于一个男人。
他身家千亿,是屈指可数的商业新贵,资产大亨;他清冷衿贵?,高不可攀,有如高岭之花,寒气慑人。
S市几乎所有?名媛都恨不得拜在他的西装裤下,然而他从来不为所动。
就在所有人?都笃信他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的时候,他万年不更新的微博发出了自开通后第一条微博:
@纪栾,你抓的痕迹,难道想赖账?
附有一张侧脸图,脸上三道抓痕,像是昭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突然被艾特的纪栾:我不是,我不知道,不是我!!!
**
纪栾是个游离在娱乐圈外围的十八线小演员,除了一张盛世美颜,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只是她,曾经和霍岑析有过一段不解之缘。
大学时的她,曾经抱过一个形体锻炼小班,教练好看到惨绝人寰,只是特别不近人情,尤其是拉筋的时候。
他俯身贴着她,压着她的腰使劲往下,直到贴着腿,呼吸声伴随着热气从她耳边拂过。
她仿佛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
这神奇的预感,在重逢后很快得到了验证……
事实证明,拉筋不但有助于锻炼形体提高气质,还可以……(佛曰,不可说)
对外特冷对内特暖总裁先生*十八线盛世美颜演员小姐
②【深情都与你说】
#深情都与你说,我有多爱你#
蔚白在盛家待了十年,突然被人告知她不是她喊了十几年“母亲”的那人的亲生女儿,她只是一个冒牌货。
她笑笑不做声,转身就收拾收拾、拎着行李箱回了亲生父母家,却没有看到楼梯口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眼神灼灼盯着她,满是眷恋。
还有仿若狼崽一般的志在必得。
五年后,他们重逢了,故事开始了……
可盐可甜A到爆炸小姐姐*表面温和内心偏执弟弟
第27章 我心疼
明明应该是如玉君子, 官家少爷,现在却沦落成这样,说是从天上跌落到地上也不为过。
如玉染了尘埃,是挥不去的痛苦吧, 对他来说。
此时听茶甚至不用细细去想, 就已经知道他在宫里茕茕孑立这么多年, 一步步费劲心思,使尽权谋, 爬到现在的高度,足够傲视群生, 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她心疼了。
如果, 她不奢求别的,就仅仅是想,如果她当时能够陪在他身边有多好, 起码当他累了的时候, 有个人可以提供一个肩膀让他靠一靠。
剩下的事情, 她无从得知, 因为她的梦里突然闯进来了陌生的动静,就像是传说中的地龙动了一样,梦境里的宫墙在不停晃动, 还有就是季晟焦急的声音:
“听茶,你醒一醒!”
“听茶,你怎么了”
像是一只聒噪的乌鸦, 一时不停的叫唤在她耳朵边上响着,她烦躁地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就想挥开那东西,一边使劲地想睁开双眼。
她的手臂被牢牢擒住,握住她一截肌肤的是手心略带灼热的温度, 还有着一点点汗意。
当听茶努力把仿佛被浆糊黏上了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之后,落在她眼里的就是这个样子。她的小臂被他的大手握住了,露出来的一截肌肤恰好被他掐在手里,他手是蜜色的,她的小臂肌肤颜色雪白。
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还没有等她开口,季晟急急忙忙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听茶有些不明所以,抬头问他,表情无辜,眼睛里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水意,波光粼粼的,看着他心都要化成了一滩水。
季晟突然放开了她的手臂,就像是他手里握着的不是心上人,而是什么仇人一样。光放开她的手臂他还嫌不够,还往外面坐了坐,就一点儿靠着床沿,视线游离,在这间屋里到处飘,从屋脊飘到中梁,再在屋子各处上打转,最后还是盯着蚊帐顶,吞了吞口水,跟她开口道,“你刚刚怎么都叫不醒,还一直在哭,我就问问你怎么回事。”
季晟故意不看听茶,却忘了听茶一直盯着他,他耳垂连着耳朵后面一片肌肤都是殷红的。
听茶不知道是该因为自己梦里失态而窘迫呢,还是因为他难得的这般羞怯样子而好笑,只是她想了想,要是自己因为他这样子而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嘲笑他,恐怕自己良心有点不安。
何况刚刚自己不知为何做得那个梦。
她收回来了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揶揄和浅微笑意,偏过头,视线牢牢钉在他身上。
“世谨,你能跟我讲一讲你当年的经历吗?”
听茶笑意融融,可是季晟却仿佛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泪光。
他的心一下就化了,像是千年冰山突然被放到火焰上炙烤一样,春水潺潺在他干涸已久的心间流淌。
“好。”他仿佛听见自己这么说。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如果她真的想知道,那就跟她讲就是了,反正她,他自己这辈子也不会轻易放她逃离自己的视线,一步也不能。
“我是罪臣家里的男丁,当年祖上被人陷害通敌叛国,正好又逢先帝好大喜功,信奉道祖,听信谗言,竟派人就地斩杀我的祖父祖母,叔伯父母,还有我的已经成年的兄长。”季晟沏了一壶茶,坐在榻上,手指尖摩挲着温润光滑的杯壁,一边目光飞向了远方。
“那你呢?你当时是怎么?”听茶插话道。其实她大概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只是看着他好像一脸沉郁的表情,就下意识地只想去打断他这种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在她面前的感觉。
季晟头偏了偏,对着她笑,笑容多多少少有些涩涩的,但是看起来还算有了点生命力的样子。
听茶心下安定了一点,继续眨巴着晶晶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季晟心里有些笑意,把回忆以往的那种酸涩感也算冲走了大半,他继续说道,“我当时还没有满十五岁,就被官兵押送到了京城,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堂弟,还有季家的女眷,都被带回了京城。”
“从季家世代镇守的北疆兰城,一直到京城,路途遥远,死了很多人。”
“我的长姐,也是我爹娘唯一的女儿,她生来身体就不太好,她是走得最早的一个,才出了兰城,她就病倒了,没有几天就去了。”
“然后是我的大伯娘,二伯娘,然后就是我娘亲,都在路上颠簸着没的。”
季晟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讲这些,可能他只是想把当年的所有记忆,只要是他记得的,就要和她讲一讲吧。
听茶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地问:“那最后,和你一起到了京城的还有谁?”
为什么感觉到他好像到了京城的时候,所有亲人都死光了的样子?
他表情这么沉痛,一个个亲人在他面前就这么没了,他心里也很难受吧。
听茶心里很是柔软,现在更是因为那个大半夜的梦境而觉得季大人真是一个可怜的宝宝。
“一起来的有快二十人,到这儿时也就我同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了。”他低头道,却隐瞒了自己其实还有两个弟弟,在路途上被她们一群人护着偷偷逃走了的事情。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也一直杳无音讯,但好歹只要活着就好,不求他们再为季家复仇,只求他们可以将值得季家所有人骄傲的血脉传下去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他这个哥哥来就好了。
“那她们呢?”听茶靠在床上的枕头里,把偷偷溜下去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咬了咬唇,盯着他问。
“她们,不知道。”季晟摊摊手,明明很潇洒的动作,给他做出来时满是愁意萧瑟。
“自从到了京城,我被带进了宫里,然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季晟有些惆怅,“其实官家罪女们最后都摆不脱沦为娼 妓的命运,我想她们也是吧。”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抬头,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听茶一眼,听茶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就已经低垂下头,继续看着满是茶水的杯子里茶叶升腾再落下的画面,淡淡开口继续道:“只是我后来找了再找,也没有搜到她们的踪迹,只怕她们两个已经在我还没有能力去找她们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我找了三四年,翻遍了整个京城几乎所有那种腌臜地方,都没有消息,就放弃了,只后来偷偷命人在报恩寺给她们一人点了一盏长生灯,只愿她们下辈子安康顺遂,不要再像今生一样,沦落成这般境地。”
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抬了起来,顺着窗户往外看去,正好露出一边侧脸。
像是神的恩赐,听茶再一次这么感觉,哪怕已经看过许多次了,她还是很轻易地被迷得五迷三道,越看,她就越觉得他就不应该是这尘世之人,就应该是九天上下凡历劫的神仙。
尘世总感觉不太配得上他此时这种颇有些飘飘欲走的样子。
季晟转过头来,看着她痴痴呆呆看着自己发花痴的样子,突然一笑,带了点些微的痞气,声音像是一把小刷子,刷着她的耳廓,“看什么呢?看我有多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