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督公做对食的日子——衿轶
时间:2020-09-22 08:47:45

  此刻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刚刚的那些低微到尘土里的想法,只想靠近她,去亲她,去感受她唇瓣甜美,去将那些让自己刚刚彷徨无奈的想法都封在她唇间,想让她用自己告诉他,她不嫌弃他。
  像是蜜蜂,寻找到了自己最爱的蜂蜜,他不忍松开,攫取那花中藏着的甘甜,像是探索宝藏,他无师自通地用舌尖扫过她口腔里每一寸他不曾接触过的地方,像是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气味去标记她,向世人证明,她是他的。
  ……
  雨疏风骤,不消残酒,还有消不掉的就是那缠绕在两个人之间的缱绻温情。
  “你干嘛呢?”听茶低着头,耳垂红红的,下巴红红的,眼角红红的,落在季晟眼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红红的。
  全是羞涩。
  季晟也不遑多让。他看着正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长发掩盖下的耳朵有多红,怕是比听茶浑身的红混在一起还要殷红。
  嗯,他想,大概就是“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中那红豆一般的红意吧。
  “听茶,我…”刚刚肆意的唐突之后,他的胆子好像随着他的唇从听茶的唇瓣,脸颊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讲话,素来波澜不惊的语气现在全是忐忑,好久才嗫嚅道。
  “…”听茶刚刚倒不是突如其来的勇气,她只是,好让人羞耻啊,刚刚发出那种声音的一定不是她,刚刚脸红成那个鬼样子的也一定不是她,什么都不是她,不是她!
  她拿起床边的手帕,捂住自己的脸,有点可怜的声音从帕子后面传了出来,“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下得去口?”
  她现在脸上斑斑点点都是红疹,他也是心够大才下得去口。
  “只要是你,不管你脸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下得去口。”季晟想都不想就迫不及待回答道,真可谓求生欲够强了。
 
 
第25章 诉真心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听茶偏过头去,声音带着点娇蛮。
  难得的,季晟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过的刁蛮的语气,让他鼻尖有些涩意,只是他还是求生欲很强地跟后面说道,“天地可鉴,我说的没有一句不是真心话的。”
  可怜兮兮的语气,让听茶都有点担心这位传说里冷酷无情的大太监是不是突然被人换了魂。
  “对了,听茶,”季晟脱了鞋上了床,坐在听茶身后,试探着将她纤细的腰身圈进怀里,“刚刚…”
  他本来思路明确,可惜怀中馨香太过柔软,一阵阵满足伴随着羞涩和胆怯,直直冲向他的天灵盖。
  仿佛有着让人从骨子里开始舒服,开始沉迷的滋味。
  他见怀里那姑娘动也不动地,像只兔子一样任由他为所欲为,刚刚第一次那么亲密地接触女子时带来的羞怯感觉瞬间褪去了,从肋下三寸处涌出来的是之前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的男儿家的气概,在他胸腔里跳跃撞击,让他的心脏跳得片刻不能歇。
  见他好久没有动静,听茶有些疑惑,但小姑娘心里带着羞涩,也不敢回头看着他问,就低下头声音小小的,语气柔柔的,“刚刚怎么了啊?你都不说。”
  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季晟耳边,他感觉浑身一软,心中如同开了一朵花一般,很是美好。
  他凑近听茶,在她鬓角啄了一口,脸上笑容没有想过去遮掩半分,“那你先跟我说,要是你好了,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我愿意。”
  其实听茶对她染上的这病已经没有多大希望了,就比如现在,她也只感觉自己像是在享受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的欢愉,那就这样吧。她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一直是彷徨不安的,所以她才能做到在季晟面前这么放得开,她内心巨大的恐惧压抑着她,她试图抱紧季晟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而现在,他在跟她讲“病好以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慌无措,“什么意思?”
  “我是说,等你病好之后,还会不会反悔?”季晟有些紧张的将口腔里的口水咽了下去,紧紧咬着唇,颇有些受气小媳妇一样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在宫里摸爬滚打,最擅长琢磨人心,何况她是他想要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这么迫切地问她,只想求个心安,可是她这般举动,是不是还不够喜欢自己,是不是还是想着要远远离开自己?
  心思从来没有比现在还细腻过的季晟用牙齿紧紧咬着唇肉,一点一点使力,一点一点用劲,直到一点点血腥味被他的舌头辨别出来。
  他继续用力,像是那块肌肤不是他身上的一样,用牙尖继续磨着,仿佛直到血流尽他才松口。
  落拓的样子格外可怜,也让听茶心疼。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刚刚不还是那么可着劲儿“欺负”她吗?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比女人心还要难测好多啊。
  听茶在心里这么想着,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她心底,已经默认了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所以她对于之后的事情,并没有抱太多希望,也不曾去想过,刚刚季晟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去回答?
  “你说你到底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很久的寂静之后,季晟浑身像是卸了劲一样,松开了齿间力量,有些颓废地问。
  这句话的语气,带着点拼死一搏的勇气,还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志气,七分绝望,三分故作的洒脱,让人心疼。
  忽略他太监的身份,他本就是个翩翩公子,容颜如玉,哪怕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美誉,他也是担得的。但现下他这个样子,清雅淡然没有了,倒多了几分落寞孤寥。
  但落在听茶眼里,还是一般迷人。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季晟,被他这种不同于以往的美貌一激,她心里那些无措散了大半,管他呢,先看着这美人公子过饱眼福再想吧,反正命运也就是那个样子了。
  “我都…,你觉得呢?”她抬起头看着他,单纯的眼神落入他幽深的眸子里,只觉得他眼里想必是藏着大海,才会那么广阔无垠,还带着几分危险的深邃。
  她不知道她这句话,像是把他从灭骨寒冷的十八层地狱里给带了出来,他落寞的脸上瞬间涌起光彩夺目的光华,笑容也情不自禁溜了出来。
  “我们拉钩。”
  听茶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是一向威严冷清的季大人提出来的,怎么说呢,“拉钩”这件事情跟他身份实在不太相符,可是谁让她突然被他这一笑给迷昏了眼,竟呆呆楞楞地伸出来了手,任由季晟用小拇指圈住了她的小拇指,最后大拇指上还互相盖了个章。
  “好了,你答应我了,可不许反悔啊。”季晟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像是好不容易要到糖的大孩子一样,智商直直下降了十多岁。
  听茶的表情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拉钩的那个样子好像让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卷画像。
  *
  也是同之前一样。
  只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哥哥哥哥,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还不好?”
  那个被她叫做“哥哥”的男孩子,面容依旧隐在烟雾后面不见真容,声音稚嫩,但也带着宠溺,“好,囡囡说什么都好。”
  “那哥哥以后要听话,不能再去打人了,好不好啊?”女孩子温柔可爱的声音。
  “可是哥哥不去打架,怎么保护囡囡啊?”是男孩带着点狂傲,带着点宠溺的声音。
  之后是一会儿的静默。
  “可是哥哥,你去打架,你会疼的,囡囡也会疼。”
  女孩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哽咽,还有更多的是心疼,听茶只觉得这声音好熟好熟,像是……
  再之后,就是男孩子一把抱起小女孩,低低哄着她的声音了。
  听茶努力辨别着声音,到最后只觉得那些声音随风而去,那些隐隐约约可见的画面也随之消失。
  画像渐渐消失。
  *
  她回过神,看着季晟摸着她的小拇指的样子,弄得那根指头不再像是她的一部□□体,倒像是从皇帝私库里偷偷顺来的绝世奇珍一样,让她面上有些羞赧。
  “你干嘛呢?”听茶的手往后缩了缩,声音里满是羞怯,还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刚刚皇后身边的苏姑姑来了,她说有一种药可以治好你这种病,我已经帮你敷上去了。”季晟的大手死死困住她的小手掌,感觉到她的退缩,又暗中使了点劲把她的手往她身边带了带,跟着就是把她的身体也往自己身边挪了挪,嘴里却说着让听茶颇有些不明所以的句子。
  “苏姑姑是谁?这药又是什么?有这么神奇吗?”她忍着手被他把玩的羞涩,问道。
  季晟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不解,“皇后身边那个苏姑姑不是你的熟人吗?你怎么会不认识?”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皇后身边的人啊?”听茶歪着脑袋,疑惑道,“她叫什么名字啊?”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唤作‘素裁’的,你不认识吗?”季晟想了想,才偏过头对她说。
  他对于这些后宫里的女子的名字真的从来未在意过,“素裁”二字也是有一次无意间听人讲得,他才勉勉强强有个记忆,也幸亏她在殿下,在皇后身边还算得用,不然他也是转头就忘了。
  “啊?素裁姑姑吗?她不是在尚宫局待着的吗?我之前见她的时候她还在尚宫局呢!”听茶有点惊诧,只是后来想想,自己上次见到她还是去年冬天,后来姝嫔不受宠,弄得邀月阁宫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冷宫里的人,也就懒得出去了,她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季晟也是这么觉得,只是他还是插了几句话,“大概是皇后把她要到她身边当差吧。”不然怎么和小殿下他们捆绑在一起。
  “素裁姑姑送了什么过来?她是来找你还是找我的?还有要是来找我的,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季晟好久没有见过她这般活泼的样子,心里稀罕得不行,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手把玩着她的手,头轻轻靠在她的头发上,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道,“苏姑姑送了天麻藤来,说是当年江南那场祸事就是靠游医找到的这个土法子才好的,所以她就托人在京郊农家找到了这东西,花了好大精力才弄来,也给你种了,”他顿了顿,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又接着道,“听茶,你不要再害怕了,很快就好了,好不好?”
  一瞬间,巨大的狂喜涌上她心头,浑身亢奋得以至于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只侧过头往上看,眼睛死死盯着他,“真的吗?”
  “你总得信你素裁姑姑吧?”季晟没看过她这个样子,心里稀罕,嘴里却不忘揶揄,“就知道你信不过我。”
  “没有。”听茶被他说的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弱弱的,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季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信他,但也没有想到她就真这么大剌剌地承认了,让他心里实在气愤,狠狠地在她头上磕了一下,“你给我记住了,我才是那个对你最好的人,就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可信,我也绝对可信好吗?”
  “哦。”听茶低低的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他只觉得刚刚那阵积攒着的勇气什么的都没了,心里暗道:这谁受得住,她只要对他语气好上一点点,他心里哪怕有再多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女人啊,就算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也有这讲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本领。
  只不过,他甘之若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病就要没事了,”季晟把思绪扯了回来,哄她道,“苏姑姑想把你要到她身边待着,一起去伺候皇后,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听茶下意识地反问道。
  涉及到后宫的各种是非,还有前朝的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季晟知道就算跟听茶讲了,她也听不懂,随意提了几句局势分析之后,才道:“你如果在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说完,他低头弯腰,把自己头埋进她肩窝里,有些低低地问道,“听茶,你后不后悔和我在一起?要是没有我,你就可以不用卷进这些事情里面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处于风暴中心。”
  “可是我要是没有选择你,我现在应该在等死啊。”听茶笑着,抬起贼手摸了摸他的一头乌发,手感极好,发丝比她的头发摸起来还要舒服,让她有一瞬间的羡慕,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能力杰出,相貌出色,就连头发都比她的好,简直要气死她了。
 
 
第26章 入梦里 
  两个人黏黏糊糊了好久,才各自安寝了。
  听茶躺在被子里,身边被他的味道包围着,只觉得一颗心化成了水一般柔软,想着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只觉得自己很幸运,遇见了他。
  甚至于,她现在已经开始幻想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了。他如果说他不喜欢宫廷,那就一起去各处走一走,他如果说他喜欢这里,那就一起在这边生活,做一对普通寻常的油米夫妻,感受尘世间的烟火气息。
  想着想着,她脸突然一红,觉得自己现在冒昧地想这些,简直不该是一个好女子的所为,一下子钻到被子里,柔柔的丝绸布料盖住了她的红得滴血的脸,像是要把丝绸给点燃的热量炙烤着她。
  她的呼吸声一起一伏,落在季晟耳朵里面。他靠在窗侧笑了笑,也熄了炕桌上的灯,把被子往上面提了提盖住了自己的脖子以下,也稍微带着点笑意睡着了。
  难得可以入睡得这么容易。在失去意识,陷入睡梦的前一瞬,他对自己说。
  ………
  迷雾,尘埃,烟火,还有见不到的远方,摸不着的人群。
  听茶试图将眼睛睁得更大一点,仿佛这样就可以透过颜色比牛奶还要浓厚的雾气,看到她看不见的远方。
  可是好像是徒劳无功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恐惧,绝望,突然像地下泉涌一样,冲上了她的心头。
  她想要喊出声来,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只能够没有目的的一直沿着光亮的方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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