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这些个人,霸占着宋酌很多时间。
车里的任恰也在想着同样的话,每天都是这个湛寻,就知道缠着她家小酌,很怂地,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还不敢当面骂私立高的“疯狗”校霸,只敢在背后和林佳音疯狂吐槽。
“快点上车嘛。”任恰的眼神拐个弯,瞄向宋酌。
宋酌要迈腿,湛寻的身体稍微右挪,挡得更严实。
她突然懂了,湛寻不想让她上车。
就像小时候不想让别的小孩儿加入他们两人、最近要她陪着去食堂那样。
湛寻救下她,这么抛弃他也不大好,再加上她对湛寻打小形成的偏宠作祟。
她收回了脚尖。
迟疑不决:
“还是不了,六七分钟就能走到的,我走回去吧。”
“好啊你,又见色忘友!”任恰龇牙拍窗,拍得闷响。
旁边这位“色”,懒得睬她们半眼,就是不让开。
“我手没啥事,晚上咱们在群里打电话。”宋酌探出身,捧着颗心努力挽回。
“你想得美你,我们才不接你的电话。”
任恰故意傲娇地甩开脸,按上车窗,车启步了。
那意思就是:女人,哄我,电话敢不打试试?
地面剩他们两道影子,有道影子耷着脑袋,速度慢慢吞吞,兴致索然。
湛寻自然察觉到她低落的兴致。
正巧路边有个卖气球和糖葫芦的小贩。
围了不少人在他旁边买。
有个小胖墩儿踮着脚,指着那束气球奶声奶气:
“老板叔叔,我要那个那个,白色的。”
湛寻去了趟,手里多了个白色的气球、糖葫芦。
宋酌还温吞地跟只蚂蚁一样。
湛寻捏着糖葫芦的木签,在她眼前晃了圈,小眼珠子就被勾了魂儿,黏在了上边没离开。
可算有了灵动,他塞了糖葫芦在她手里,说:
“终于回魂了。”
“唉,你是不知道任恰可难哄了。”
怪不得古人说小女子难养啊,她要是能拆成两个人就好了,一个陪湛寻,一个陪任恰,简直皆大欢喜。
湛寻敛眉垂眸,没说话。
心里暗暗吐槽:嘁,任恰还得哄,自己就用不着宋酌哄,可乖可懂事了。再一想,宋酌竟然还会哄任恰?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儿。
宋酌咬了口糖葫芦。
牙齿咬破脆皮的糖衣,味蕾触及里边的山楂果肉,就一个字:酸。酸得她五官挤在一起。
“这玩意儿怎么比柠檬还酸。”
湛寻轻咳了声,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忙说:“酸吗?我去给你买串别的。”
“别别别,别浪费,我就吃这个。”
第一口可能是还没适应过来,越吃越觉得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挺好。
小胖墩儿买到了白色的气球,小短腿蹭蹭蹭从他们身边跑过。
倏地,线没捏稳,气球从手里飞走。小胖墩儿连忙跳起,抓回线,经过这一遭,他似乎怕气球再飞走,扯下线,把整个气球抱在怀里。
“嘭!”力道没控制好,气球破了。
他怀里只剩碎成稀烂的白色塑胶。
线还在,气球毁灭。
“呜呜呜哇呜呜呜……”
小胖墩垂头,哭声渐渐放大,一半被吓,一半是失去了好看的气球。
湛寻手指还勾着白线,抬眸扫了下飘在空中完好无损的气球,再淡淡看了眼哭出鼻涕泡的小胖墩,勾唇笑了两声,很不厚道。
果然人的快乐有时候是建立在别人的痛哭流涕上。
“把这只送给他呗。”宋酌说。
“不要。”这只是买给她的。
气氛无声。
他无奈:“好……”
“喏,给你。”语气硬得能砸石头,别开眼,伸手递气球给将将到他膝盖的小胖墩。
哭音停滞,鼻涕泡“啵”的声破了,小胖墩抬脸看着湛寻,语气犹犹豫豫:“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你妈妈做得真好。
湛寻毫不多说,走向宋酌,实话实说:“他说不要。”
“要!我要!”
“……”
“仙女姐姐不是别人。”
小胖墩跑前,抱着宋酌的大腿,为了不把鼻涕眼泪蹭到她裤子上,还没把脸贴上,只是闪着大眼睛仰着脸。
后领被提溜起,他扑棱着四肢,被湛寻提在两米外。
湛寻竖眉瞪他:“我和她才不是别人,你!是别人。”
“宋酌姐姐才不是别人。”小胖墩反驳。
宋酌?他怎么能说出自己的名字?
宋酌蹲在他面前,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叫宋酌呀?”
“我在梦里见过你。”小胖墩奶声奶气。
湛寻抱手,嘴里咕哝,还梦里呢,年纪小小,倒挺能编的。
“梦里?”宋酌被他逗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应柠,姐姐,我家有好多好多草莓牛奶,你要来我家玩吗?”
她怔愣半瞬,随即笑了笑,悄声说:
“我要是和你回家啊,后面那个哥哥会哭的,眼睛红红的,可难哄了。”
“这样啊,”应柠想了想,大声说,“那把哥哥也带回我家吧。”
湛寻听清应柠的话,冷声冷气地开腔:
“一边儿去,谁要去你家。”
“是挺难哄的。”应柠跟个小大人似的在她耳边说。
湛寻看着温声轻语的宋酌,还在和那小屁孩儿说来说去,而且他竖着耳朵偷听也听不着。
于是咳了声,沉声道:
“小孩儿,气球送给你。”可赶紧回家吧。
应柠乖巧道谢,又想把气球紧紧抱在怀里。
他拿过,把白线放在他手里,绕了两圈,说:
“别抱着,抱太紧会爆的,你只要紧紧抓着线,它不会飞走的。”
说着说着,他的话音消弭在嘴边。
看了眼宋酌,敛眉思虑。
路边匆匆停下辆白色的劳斯莱斯曜影。
司机满头冷汗,跑过来说:
“小少爷,可算找着你了。”
司机对宋酌点头道谢,牵着应柠上车。
应柠的小手握着气球的线,司机把空中的气球往车厢里轻推,再关上车门,绕去驾驶座。
应柠的脸蛋搭在车窗上,说:
“宋酌姐姐拜拜,哥哥也拜拜。”
而湛寻,眸色沉沉,视线凝在那个白色的气球上。
他在想,他要是紧紧地黏着宋酌不松手,不断用力用力,她是否会承受不了,像气球炸裂般消弭在自己怀里?
“再见。”宋酌挥了挥手。
“宋酌,我想选理科。”他忽然说。
猝不及防,又幡然醒悟。
“嗯?”宋酌迟了半瞬。
反应过来,“好啊,你本来就该选自己合适的。”
湛寻垂目注视着她的喜笑,手中多了根无形的白线。
作者有话要说: 应柠这个小胖墩在第十一章 出现过。当了回宋酌的腿部挂件,隔了这么久,肯定都不眼熟了。
还有,湛寻不仅可爱,心思也超多的,盘算着怎么“独占”宋酌,别被表象欺骗了,慢慢他们俩的感情会越来越明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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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走着走, 两道影子落在墙上,不是平行,是重合的。
湛寻问:“那小孩儿到底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
总不该真是在梦里梦见的吧。
“之前我在跆拳道的班里见过他, 那时候告诉过他我的名字, 他应该记住了吧。”宋酌对那个腿部挂件还留有印象。
湛寻本想问她什么时候去学了跆拳道。
但手里的线在提醒他,别把气球扯得太紧。
好在湛寻心思百转千回的,最后竟然没追问。不然宋酌还真不好启齿, 说自己跑去了幼儿班。
宋酌的高中生活基本是三点一线, 在时光里蹀躞往来,最后到了和1班临别的那天。
因为高一下册会分科分班, 所以期末完的那天,学校准许每个班在自己班上举办个小型聚会,可以一直聚到晚上, 学校也会延迟教室的熄灯时间。
任恰瞟了眼湛寻的空位置,极其舒适。
感慨说:“湛寻可算比赛去了。”
湛寻这段时间在准备个机器人比赛, 以国赛区第一的名次,又去参加了亚太区的比赛。
临走时, 他只是发了个微信给她。
这个星期, 也只是偶尔拍张自己的机器人作品发给她, 消息的往来很少。宋酌仰躺在椅背, 光线落在身上, 像摊了只气不多、很有弹性的气球, 最近放松了不少。
她眯了眯眼,坏坏地说:
“他今天好像就回来了。”
“!”任恰不满, “才一个星期又要回来了。”
“不过还好,他和我到时候都在理科班,省得他就知道独自霸占你。”任恰又平衡了不少。
桌子移在教室两排, 温采思正准备去中间的空地唱首歌,听到任恰的话微微诧异:
“他选理?”
“嗯?对啊。”任恰回应。
温采思没再说话,拿着话筒去唱歌。
气息不稳,高音唱不上去,但声音甜美。
班上有很多同学都随声跟唱,免了她的尴尬。
祝阙看向温采思,掏了掏耳朵,五官渐渐崩塌。
说:“蔻蔻唱歌都比她好听百倍。”
刘虎彪停下帮唱:“蔻蔻是谁?”
“我家养的二哈啊。”
“……傻缺,你这张嘴,就等着母胎solo一辈子吧。”
湛妙蔑了她一眼,扯起嘴角:
“装什么呢,不会唱还上去逞能,不就想让大家觉得她又勇敢又可爱么。”
“是挺可爱的啊。”旁边有男生说。
“嘁。”
成堆的零食变成五颜六色的空袋子,原本高涨的气氛也渐渐煽情,从黄昏到夜幕,直到晚上8点半,这场聚会才散场。
“宋酌,你留下来移桌子吧。”温采思叫住她。
“我不是负责分类垃圾的么?”结束后,温采思分配收尾工作,她和任恰都分在垃圾分类的组,已经做完了。
“是啊,男生们下午一直在忙着准备聚会,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郦觅本来是负责移桌子的,但她妈妈正在校门口接她,都等了很久了,我就让她先走了,你就帮帮忙嘛。”温采思说。
都这么晚,再留会儿也无妨。
她准备重新把包放下,加入移桌子。
温采思悠悠地讥讽:“反正你也没家人接。”
包落在桌面,里边的书磕出闷响,声音有些大。
她语气淡若:“我是没人接,但这不是我留下来的理由。”
温采思又想说话,见任恰上完厕所回来,就闭上了嘴。任恰见宋酌还在移桌子,疑惑:
“咱不是弄好了吗?走啦,回家了。”
“我把桌上再整理下,缺了个人手。”
“那我也来。”任恰说着就要上手。
宋酌:“你就先回去吧,刚刚不是说家人在催你回家。”
“哎呀,我妈就这性子,晚点见不到我就担心我会在外边鬼混学坏呢。”任恰把张桌子归位。
最后,任恰没能顶住她妈的电话轰炸,提起包灰溜溜出了教室,临走还叮嘱宋酌回去时注意安全。
等到桌子整理完,大约是九点钟。
连排的教学楼,只剩1班的教室还亮着灯。
“啪”的声,灯灭,宋酌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等到了校园路边,路灯的光亮挤开暮色,盏盏的盈亮连成两条瘠薄的星路,她关了手电光。
校园已经很空荡,只剩偶尔零星的几人,脚步匆匆,在和劲风乌云比速度。
宋酌也不例外,再不快点就该下雨了。
凭州市的雨总是来去无常。
温采思和她并行走着,两人没有话说。
直到雨幕铺天兜下,两人被困在校门口的小长亭里。
温采思扬眉说:
“我妈等下来接我,可惜啊,她对你一直有意见,不然就让你搭个顺风车,省得你被困在这里。”
话里话外都有股炫耀的意味。
宋酌听了蹙眉,并没搭理她。
倒是阴影处传来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啧,真扎心,我怎么就没个这么好的妈呢。”
长亭的右侧离门卫室的灯光很远,置下方阴暗,白梁旭挪了半步出来,语色挽叹,脸色不屑。
白梁旭那样的家庭背影,说出这种话,温采思觉得自己在被嘲讽,脸色渐渐变白。
门卫室出来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怀里揣着伞,说话漏风但很和蔼:
“爷爷们这里有三把雨伞,撑着回家吧,别淋湿感冒了。”
伞是三个守门爷爷私人的,另两个正在门卫室里捧着个大茶杯,目光慈祥地看着他们,鼓励他们收下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