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一番僵持之下,突然有道熟悉的中年男音同时在三人耳边响起。
  [贺知洲与宁宁看着眼前景象,竟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自己曾经骑在马背上,肆意驰骋的场景。]
  旁白颇具智能性,能够抓取当事人心理活动,并进行实时播报。被指名道姓的两人皆是一愣,旁白所言不假,他们的确在回想自己骑马的经历,不过——
  “我只骑过一次,而且……”
  “我只骑过一次,但是……”
  两两尴尬相望之间,话没说完,就遭郑薇绮横插一脚:“贺知洲,是男人就给我上马!”
  贺知洲无语凝噎。
  当年他在《是男人就下一百层》的小游戏里,第五层就没了命,早就不是个男人了。
  但如今形势危急,那匹比他还贵的马疯得厉害,三番四次要将郑薇绮甩开。要是他不上前帮一帮,大师姐可能连半夜都还没熬到,就先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至于骑马,他没见过猪跑,好歹也吃过猪肉。古装电视剧看了那么多,骑马的姿势还学不会吗?
  什么叫天降使命,什么叫最后的救星。
  贺知洲丹田用力,大喊一声:“师姐别急,我来了!”
  他说罢纵身跃起,用当初骑小电驴的姿势,先把左脚放在马鞍之上,然后右腿凌空抬起,抡一个大圈,从后面往前一跨。
  那动作,简直行云流水、虎虎生风,任谁看了都要尊称一声“电驴王子”。
  可不知为何,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闷哼,紧接着是什么东西重重落地的声音。
  以及,他的右腿往后抡时,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贺知洲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听见宁宁惊慌失措地叫了声:“师姐——!”
  他单身惯了,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原来做这套动作时,身后是不能坐人的。
  因为右腿但凡往后一抬,首先碰到的绝不是马鞍。
  而是后面那人的身体,一个扫堂腿过去的那种。
  ——救命啊!大师姐没被马摔下去,被他给一脚直接抡下去啦!
  旁白那厮绝对在憋笑,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深情朗诵:
  [她跳了,她跳了!来自玄虚剑派的郑薇绮在师弟协助下后空翻直接跳离了马背!
  一段短暂平移后,但见一个高难度空中转体全旋,再接一个分腿侧空翻——
  漂亮!摊大饼状完美落地!这简直不是人可以达成的操作,让我们恭喜郑薇绮和她的师弟贺知洲!他们真的做到了!同门情谊,感人至深!]
  [她翩翩坠落,如落花,似落蝶。郑薇绮的离去,是大地的追求,还是贺知洲的不挽留。情已殇,爱已忘,这场禁忌游戏,他们都是输家。]
  贺知洲:滚啊!你有病吧!!!
  他真想回头看一眼郑薇绮,顺便破口大骂无良旁白。偏偏身下的千金宝马不给机会,本来就疯疯癫癫,如今受了郑薇绮坠马的惊扰,就更像只脱了缰的野狗,嘶吼着跳来跳去。
  原来这马还能变异成青蛙,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想象不到。
  贺知洲以前虽然穷了点,但至少过得开开心心。
  现在是不仅穷,还不开心。
  那马蹦蹦跳跳的模样都能去当《小跳蛙》MV,有家仆看不下去,痛心疾首地大喊:“公子,你快勒马!”
  贺知洲被颠来颠去,几乎变成了一堆靠在马背上不断扭动的橡皮泥,声音亦是抖成打桩机,一字一颤宛如报丧,惨得不行:“我……呃呃呃——我——不——快——乐——鹅欸鹅——”
  旁白彻底放飞自我,循环播放起之前贺知洲在小巷里唱的那首“雪花飘飘北风萧萧”,悠扬婉转,好不应景:
  [少年侠士,白衣骏马,端的是俊逸非凡,引无数闺中小姐竞折腰。]
  郑薇绮哭得好大声:“哈哈哈,师弟,你好惨啊哈哈哈!”
  最后还是陈露白看不下去,一边哭一边叫:“把那马杀了吧,快杀了吧!贺公子都快不像是个人了!”
  这真是个大慈大悲的女菩萨,为了一坨只值一千灵石不到的肉,放弃了另一坨价值千金的肉。
  千金宝马最终被宁宁一剑斩杀,郑薇绮好歹是个元婴修士,虽然被同门师弟一脚从马背上踹下去,也不过受了点轻伤。
  等罪马得诛,便和宁宁一同走上前,冷眼看着神色恍惚的贺知洲。
  “宁宁啊。”
  他躺在马尸上,仿佛进入了无欲无求的贤者时间,极其干涩地勾起嘴角:“骑马真有意思,你骑的那次,一定也是印象深刻吧。”
  “我那天和朋友骑着马你追我赶,等下了马,她跟我说。”
  宁宁长太息以掩涕兮,哀知洲之多艰:“她说,旋转木马真好玩啊。”
  她不忍直视他满面沧桑的模样,垂眸别开视线:“你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不不不,不是旋转木马。你一定想象不到,我也有过肆意驰骋的时候。”
  贺知洲神情愈发迷离,喉咙像被什么人掐着似的,飘飘忽忽抖个不停,“那是大三上学期,我刚一上马,那马就开始不停地叫。它对我说——”
  一旁的郑薇绮皱起眉头,很是不解。
  马怎么能说话呢。
  贺师弟难道摔坏了脑子?
  宁宁放轻呼吸,看他双眼圆瞪,好像随时都会鼓胀着跳出眼眶。
  贺知洲整个人宛如弥留之际,颤抖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气若游丝:“它说,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宁宁:……
  哦,原来是超市门口摆着的电动玩具马。
  ——那你一个成年大男人在上面还真是肆意驰骋啊!!!
 
 
第38章 
  陈露白她马没了, 跟黛玉葬花似的哀哀怨怨哭个不停, 就差大庭广众之下脱口而出一首《葬马吟》。
  贺知洲与郑薇绮都是修道之人, 不说达到了钢筋铁骨的程度, 抗压抗揍的能力总归要比普通人优越许多。
  这回一前一后从马背上摔下来, 除了贺知洲脆弱的小心脏受到严重伤害, 其余并无大碍。
  闻讯赶来的陈老爷痛心疾首直晃脑袋,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落下来:“今晚咱们就吃马肉大宴吧!”
  宁宁带着两个神情如奔丧的伤患回到客房,还没进屋, 就望见裴寂的影子。
  “小师姐。”
  他神色淡淡地将三人打量一番,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宁宁身上:“打听到线索了。”
  郑薇绮被旁白的那段坠马点评害得羞愤欲死, 闻言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些活力, 两眼发亮地抬起脑袋:“还是小师弟靠谱!求某位贺姓野人学学吧!”
  贺知洲脸皮比城墙厚,没有理会她的拉踩,也顺势接话:“什么线索?”
  问完了,又火急火燎地补充:“裴师弟你不知道,方才马厩里的马全疯了,我和大师姐拼了命才把混乱平息。据我推断, 陈府里应该藏着实力非常强横的妖物,否则它们不会有那么大反应。”
  宁宁笑了笑:“我们去房里慢慢说吧。”
  虽然当初在陈摇光的房门前,他们经过一番讨论, 最终是打算守株待兔,静候子时妖门大开,届时再拔剑迎战——
  但那只不过是明面上说说而已。
  剑修虽然莽,但绝大多数也是长了脑子的。
  既然早就知道这层塔难度极高, 要是还像青蛙一样戳一次动一下,那他们今晚除了吃马肉,或许还能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炒一炒。
  反正留着也没太大用处,不如用来填饱肚子。
  那时贺知洲用传音入密调侃了宁宁“宁青天”,等她回答时,却直接发出了声音。
  原因无他,正是为了让很可能在暗中监视的幕后黑手闻言放松警惕,减少对他们的防备。
  ——与此同时,也在利用传音告诉其余人自己真正的思路。
  “什么?幕后黑手暗中监视?”
  贺知洲听罢一头雾水:“谁是幕后黑手?”郑薇绮伸了个懒腰,加入传音群聊:“大概率是陈露白。”
  裴寂点点头。
  贺知洲:?
  等等你们这群人真的没有暗中私聊吗?为什么现在的情形就跟他当年上数学课一样,本来大家都是相同的起跑线,等他把眼睛一闭一睁,就什么也听不懂了?
  “我一直很在意,如果浮屠塔内无法探究神识,那为什么要安排一个赵云落被魇住的剧情?岂不是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她死掉却无能为力?”
  宁宁道:“这完全是无意义情节,完全可以摒弃不谈。换个角度想,如果问题并非出在浮屠塔,而是赵云落自己身上呢?”
  三人都没有出声,安静听她继续说:“试想,有个东西与人长得一模一样,能动能笑能说话,就是没有神识。她当然不是桌椅一类的死物,除此之外,只有唯一一种可能性。”
  裴寂破天荒地接了话:“幻觉。”
  这两个字一出来,就惹得贺知洲一阵苦笑:“可宁宁之前不是才分析过,问题不是出在浮屠塔——”
  话说到这里,便整个人陡然愣住。
  如果说……陈府里的幻觉并非来自于浮屠塔,而是身处幻境之内的另一场幻境呢?
  “浮屠塔滋养天地灵气、实力雄厚至极,所谓做戏做全套,哪怕是造出的幻境,其中角色应该也会被赋予虚幻的神识——但寻常妖物可就远远达不到这种水平。”
  宁宁想了会儿,又正色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和陈露白一起回来,刚到大门口,她就被陈老爷叫走了。儿媳危在旦夕,父亲却把小女儿叫到一旁唠叨别的事情,怎么想都不正常。”
  “而且我们刚一告辞,陈露白就来房里看望她嫂嫂,未免太过巧合。”
  郑薇绮听罢点点头:“或许她早就知道幻境里的假人不存在神识,也猜出我们一旦感知不到赵云落,就会在其他人身上继续尝试感应。如果她是整场幻境的制造者,神识应该能为我们所察觉,那样一来,所有谎言就不攻自破。”
  贺知洲重重地“哦”了一声:“所以她才会在那时候故意离开,等我们出了房间,再来探查情况!”
  他向来不爱动脑子,这会儿不可避免地化身为好奇宝宝:“但我有个地方不明白。如果幻境是由陈露白所造,那她大可不必用上夜魇,这玩意儿太容易让她暴露,换成个别的妖物不是更好?”
  这句话把郑薇绮也难住了。
  对啊,设定一出夜魇附身的戏码,故意让赵云落没有神识的事情暴露——
  陈露白图什么?
  “应该和幻境的制造难度有关。”
  一片沉默间,竟是裴寂出了声:“我看过一些与此相关的书,书里声称布置幻境需要耗费极大灵力,寻常妖物无法承受,更何况鹅城面积不小,要想面面俱到,难度很高。”
  这位在学宫里一直名列前茅,此时淡声开口,轻而易举就秒杀了郑薇绮与贺知洲两个学渣。
  宁宁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事情,带了几分新奇地抬眸看他,又听裴寂道:“这种情况下,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动用记忆,将幻术与回忆融合在一起,大幅减轻场景构建的难度。所以我们如今见到的景象,应该都是被陈露白记在脑子里,曾在鹅城中真切发生过的往事。”
  所以陈府乃至鹅城里的所有人,陈摇光被画魅袭击、赵云落遭夜魇附体、甚至陈月明街边玩泥巴,都真实存在过。
  “等等等等,要是我们身边的一切都是回忆,那如今真正的鹅城——”
  贺知洲顿了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还记得妖门大开那件事吗?说不定鹅城当真遭了劫难,陈露白思家心切,便造出这场幻境,睹物思人。”
  这似乎是如今最有说服力的解释。
  可宁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
  “但若是这样,陈露白将我们留在此地用意何在?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又为何能有制造幻境的力量?”
  裴寂冷声开口,听不出语气起伏:“最重要的是,如果幕后黑手当真只有她,这层浮屠塔又为何会被称作‘极为困难’?只需要将她斩杀就能解决的事情,能让那样多前辈为难么?”
  贺知洲愣愣看着他。
  然后十分感动地对宁宁说:“裴寂不会也是个假人吧?他真能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不管怎样,这层塔里仍然有许多疑点。”
  郑薇绮按揉着眉心:“不如这样。我们先让一个人暗中调查鹅城里的猫腻,其余人留在陈府中降低陈露白戒心。那人应该要离群索居,沉默寡言,就算没和我们待在一起,也不会让她起疑,你们推荐谁去?”
  贺知洲默了片刻。
  贺知洲:“师姐,想支使裴寂就直说,真的不用按照他的模板找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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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时间回到现在。
  马厩风波有惊无险地过去,四人坐在裴寂房中,听他今日的收获。
  “我总共发现三件事。”
  裴寂说:“其一,鹅城四周如有结界,御剑飞行一段距离,便无法继续往前。”
  宁宁坐在椅子上,撑着腮帮子看他。
  “……其二。”
  黑衣少年不动声色地垂下长睫,喉结微微一动:“城中百姓说,陈露白有些不对劲。”
  承影诡异地嘿嘿笑了两声:“说正经事呢,怎么还害羞上了嘻嘻嘻。她看你,你也就回看她呗。”
  裴寂眉间闪过一丝愠色,语气仍旧波澜不起:“传言有家仆曾在夜里见到她独自前往陈府后院,对着一株老槐树自言自语。十分怪异的是,她当时分明背对着家仆,却不知怎地忽然转身,直直望向那人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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