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不行不行!”
  小院幽静,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宛如走火入魔的女声,惊起一片鸟雀:“这道题是人能做出来的吗?孟诀,你是不是专门找了难题来诓我?”
  然后是轻柔和缓、带了几分无奈笑意的温润青年嗓音:“师妹,这是前年的考题。做题之前,你要先行揣摩出题长老的意图。”
  “他能有什么意图?他就是想让我死!”
  宁宁闻声一愣,轻轻敲了敲房门。
  鹅城关卡结束后,他们虽然收获了不少宝贝,但由于当时体力实在不支,更没有多余心思瓜分宝物,便先行将全部战利品寄存在大师姐的储物袋中,约定今日再做讨论。
  听房间里的声音……师姐似乎正在备考。
  屋子里的郑薇绮早就被试题烦得头昏眼花,如今听闻敲门声,心知是宁宁等人前来,整个人有如回光返照,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进来!”
  宁宁推了门进去,身后跟着裴寂与贺知洲。
  而在房内,除了郑薇绮,还坐着一名身如玉树的白衣男子。
  正是大师兄孟诀。
  孟诀天资聪颖,无论文试武斗皆为首席,要是让天羡子选出一个最省心的徒弟,十有八九是这一位——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孟诀之后,他再收的四个徒弟一个比一个古怪,本以为这孩子是师门辉煌的开始,没料到却是巅峰。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遇见你,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在天羡子的所有弟子中,宁宁与这位大师兄接触最少,毕竟他一天到晚不是练剑闭关就是下山降妖,连打卡刷脸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不用说深入了解一番。
  孟诀生得清瘦挺拔,目若朗星,所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莫过于此,加之薄唇边时常噙了笑,便更是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如果忽略掉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心莲,连杀人时都会面带微笑的话。
  宁宁很不合时宜地想,似乎在下一个剧情点里,大师兄就会加入主角团。
  而她兢兢业业的作死大计将更上一层楼,作得越狠,来日被孟诀报复得也就越惨。
  好气,这难道就是恶毒女配的宿命吗?
  贺知洲不见外,大大咧咧打了招呼:“郑师姐,你还在准备学宫的文试啊?”
  天羡子门下的二弟子早就名扬整个师门,拿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别人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比较出淤泥而不染,硬生生学成了《五十年高考三十年模拟》。
  当年一起上学宫的同僚,如今都成她老师了。
  就非常尴尬。
  “今日大家都来了,我哪能闷声念书?来来来,坐坐坐!你们很少见到孟诀吧?”
  郑薇绮好不容易见到救星,能暂时脱离大师兄那张不停叭叭叭的小嘴,开心得不得了:“来,跟大师兄聊聊天!”
  孟诀面色不改,剑眉星目间皆是笑意,朝他们点点头:“不久之后便是十方法会,不知诸位准备得如何?”
  不愧是学神,一开口就是这件事儿。
  十方法会,就是原著里的下一个重要剧情点。
  与之前的小重山秘境不同,法会虽然也汇聚了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但比起只有金丹及以下参加、目的仅限于搜寻天灵地宝的小重山,要显得正式许多,亦严峻不少。
  届时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纷纷到场,经过层层选拔后,最终会在擂台之上一决高下,属于真真正正实打实的战斗,放水划水都不行。
  原身为了夺魁,往裴寂身上使了不少绊子,导致矛盾彻底激化。
  宁宁心头又是一梗。
  郑薇绮瞪他一眼:“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这些事?”
  末了又扭过头来,咧嘴笑笑:“师弟师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院子,不如带你们看看我的宝贝存货!”
  说是“存货”,其实就是卖不出去的压箱底物件。她说罢便离了木桌,闪身来到一个梨花木木箱前,轻车熟路地将其打开。
  有阳光从窗外慢悠悠踱步而来,宁宁看见了箱子上随光起舞的灰尘。
  “卖不出去的东西,多是些衣物。”
  郑薇绮说着露出戚戚然的哀婉神色,掩唇长叹道:“只可惜无人情愿将它们穿在身上,我哪怕想要看看这些孩子上身的模样,也是种难以企及的奢望。”
  那神态,那语气,活像个嫁不出女儿的老母亲。
  贺知洲在这种事上最为热心,义不容辞地上前一步:“别担心,这不是有我们吗!”
  郑薇绮垂下眼眸,袖子还是遮在嘴巴上:“当真?可它们不受喜欢,长得也不好看……”
  “我绝对不嫌弃!”
  郑薇绮幽幽瞥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贺知洲总觉得心头一寒,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于是郑薇绮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再回过头来,手里赫然拿着好几件衣物,红的粉的绿的花的,就是没一件人能穿的。
  而且,贺知洲好像发现。
  这些全是天杀的女装。
  他总算明白,郑薇绮当初在钓他上钩时为什么要用袖子捂住嘴了。
  这个女人……她在狂笑啊!
  偏偏那蛇蝎心肠的毒妇还笑得天真无害:“那就多谢诸位了。”
  贺知洲:“呵呵。”
  贺知洲:“我觉得——”
  “同门之间,哪里需要多言感谢。”
  他话没说完,就听得一旁的孟诀开了口,那叫一个清风霁月,儒雅随和:“这些衣物,便交由我们试穿吧。”
  贺知洲:?
  不是吧孟师兄,你读书读傻了?这是女装啊!女装!
  他好想拒绝,却又听见孟诀的声音:“正如方才贺师弟所言,我们绝不会嫌弃。”
  算你狠。
  贺知洲努力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的呢,哈哈。”
  等他答应下来,在场几人便不约而同望向裴寂。
  沉默寡言的小少年如同误入狼窝的羊,哪怕冷着脸抱着剑,也逃不开待宰羔羊的身份。
  郑薇绮:“小师弟……”
  裴寂看看她,又看一眼宁宁满目期待的模样。
  抱剑的指节略微用力,垂眸应了声“嗯”。
  于是宁宁、裴寂、孟诀与贺知洲一人走进院落里的一间小屋,郑薇绮留在房间里耐心等候。
  贺知洲是第一个出来的。
  他穿了条浅粉色广袖月华裙,长裙褶皱众多,随着步伐轻移,宛如淡薄月色随风晃动,端的是轻软典雅,步步生姿。
  郑薇绮拼命忍住噗嗤笑出声的冲动,为了不让贺知洲发现自己上扬的嘴角,当场起身一个倒立。
  当你嘴角忍不住要勾起来的时候,如果能倒立起来,这样原本要往上弯的嘴唇,就会向下撇了。
  有理有据,不服不行。
  ——个鬼啊!这种连掩耳盗铃都算不上好吗!是谁给你的勇气,在倒立之后笑得那么放肆啊!
  贺知洲只想给这毒妇一剑,忽然一道推门声随风拂过耳边,让他下意识转过头去。
  宁宁与孟诀不知道在磨蹭些什么,第二个出来的居然是裴寂。
  他显然不明白女子装束的穿法,一袭湖蓝色流仙裙被穿得歪歪扭扭。
  不过这位皮相极佳,哪怕着了衣衫不整的女装,竟然也能显出几分勾人的媚态,脖颈间莹白一片,有如无暇美玉。
  裴寂面无表情,穿女装穿出了砍人的架势。
  等他俩出了房间,宁宁与孟诀竟然同时推开门。贺知洲本想看看那位惊才绝艳的孟师兄女装模样,没想到满心欢喜地一扭头——
  为什么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根本没换衣服啊!!!
  贺知洲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他神志恍惚,似乎问了一句:“孟师兄,你的衣服……”
  万万没想到,孟诀那厮面不改色地淡淡笑笑,用最漫不经心的话,说出最杀千刀的台词:“我不那般说,你们怎会答应?”
  宁宁也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师兄师姐传音告诉我了,只要在房间里慢慢等你们俩出来就好——你们好漂亮啊!”
  贺知洲:?
  贺知洲:???
  你们所谓光风霁月、谦谦君子的大师兄,原来就是这种人吗?啊?小家伙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再看裴寂。
  他曾经多么冷漠炫酷的一个小男孩,此时却满脸无措地抓着裙摆站在原地,耳根还有浅浅的红。
  活像个被骗了房子孩子和老婆,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可怜老实人。
  太惨了,太惨了。——你们不是人啊!居然欺负老实人!忍心吗!你们心里欠他的用什么还!!!
  “你怎么也换上了?”
  宁宁离裴寂最近,像阵轻轻的风走到他身边,虽然在努力憋笑,嘴角的弧度却再明显不过:“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他们也传音告诉你了,这次是来合伙整贺知洲呢。”
  最后实在没忍住,噗嗤直接笑了出来。
  裴寂皱着眉,只觉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耳朵不知怎地燥热不止,心里的承影则嚎啕大叫:“他可不是为了你,不想让你孤零零穿那些丑丑的衣服吗吗呜呜呜!你忍心这样对他吗宁宁!他都这么努力地穿女——”
  顿了顿,似乎实在装不下去,发出一声惊天爆笑:“对不起裴小寂,我真的尽力了哈哈哈!你现在的样子真挺美的哈哈哈哈哈哈!”
  裴寂:……
  “不过,这衣服可不是这么穿的。”
  宁宁又朝他靠近一步,右手缓缓一抬,指尖落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捻起衣物一角,遮挡住他露在外面的皮肤。
  “众所周知,只有妻子才会为丈夫整理衣装。”
  承影正色道:“你赚了,裴小寂。”
  才不是。
  裴寂想,整理衣装的不仅是妻子,还有家里慈爱的娘。
  更何况,他不想,小师姐也不会嫁他为妻,何来赚不赚一说。
  “还有这里,”宁宁眨眨眼睛,视线向下,落在裴寂敞开的袖口上,“这个袖子有系带的设计,你要是不绑好,手臂就全部露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俯身,灵巧的手指落在浅色系带上。透过敞开的长袖,能看见裴寂的手臂。
  修长笔直,白得过分,仿佛许久没接触阳光,现出一条条淡青色血管。而在冷白色的皮肤之上,竟蔓延着数条陈年伤疤,多为鞭痕,亦有烧伤的痕迹,在少年人纤细的手臂映衬下格外狰狞。
  裴寂娘亲对他恨之入骨,原著里对此寥寥提过几句,但从这些伤疤来看,似乎并不只是“孤苦无依”这么简单。
  宁宁心下微沉,察觉裴寂的手臂骤然一缩。
  他方才被承影那句话吸走了注意,回神过来,才发现宁宁正从袖外望着自己满是伤疤的手臂。
  ……他不想让她见到那副模样。
  “好啦好啦,袖子以后再教你——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怎么把头发也弄乱了?”
  宁宁知晓他自尊心强,此时故作关切只会徒增尴尬,于是故作镇定地直起身子,抬眸看向裴寂乱糟糟的黑发。
  谁能想到,原文男主会拔剑会除魔还会做饭,穿衣服却笨手笨脚,一顿操作下来,头发乱得跟鸡窝没两样。
  现在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修真界虽然崇尚平等、自由交往,但总归还是男女授受不亲。
  而且她和裴寂也没亲近到可以乱摸脑袋的程度,只得轻轻笑笑,指了指自己头顶:“你这里乱掉啦。”
  裴寂学着她的动作,摸一摸脑袋上同样的位置。
  在他的印象里,从没有被谁如此耐心地指导过穿衣系带。
  幼时的记忆早已不甚清晰,只记得娘亲最厌烦他笨手笨脚,哪怕有提点过几句,都是极为不耐烦、一不高兴就打。
  如今宁宁却带着笑,轻言细语地告诉他应该怎样做好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总觉得有些奇怪。
  连带他自己的心思,也变得不太对劲。
  承影嘿嘿笑:“就说吧,你是不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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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孟诀平日不会轻易离房,要么在念书,要么在练剑,今日怎么不见了踪影。”
  山间树影斑驳,鸟雀鸣声上下,天羡子与另一名高挑青年并肩同行,侃侃而谈:“不过不着急,他总会回来。我先带阁下去薇绮院落看看,她近日潜心苦学,必然在房屋之中。”
  那青年朗声笑道:“多谢天羡长老。长老对弟子实在上心,竟不辞辛劳,一一告知法会事宜。”
  天羡子不愧厚脸皮,闻言并未反驳,而是哼笑着点头:“那可不是。”
  身旁的青年人乃十方法会派来玄虚派的联络人,他作为师尊关照弟子,便领了对方一一告知。
  没想到孟诀居然不在,两人吃了个闭门羹。
  “我这二徒弟,生来就一股子执拗劲。如今临近学宫评测,她必定在勤学苦练。”
  临近郑薇绮小院,天羡子一乐:“哎哟,门没关!”
  他说罢长腿一迈。
  不用敲门或推门,便能清清楚楚见到屋子里的景象。
  天羡子的笑,凝固在嘴角。
  黄天大老爷哦。
  这是什么群魔乱舞???
  但见裴寂穿着长裙衣衫不整,满脸通红,宁宁不停对他动手动脚,左抓抓右碰碰,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怜的小男孩敢怒不敢言,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真真恶霸行径。
  贺知洲身穿一袭浅粉月华裙,笑得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旁的孟诀笑着对他讲:“贺师弟仙人之姿,不必羞于此道。在下很欣赏你。”
  贺知洲翘着兰花指拍他:“讨厌,也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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