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不愧是你。
  绝望,宁宁现在就真的很绝望。
  那只灰狼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唯一可以依靠的温鹤眠发动脑补神功,自行展开了一场《忠狼九公》的小剧场。
  宁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迅速后退,在灰狼舞着爪子扑来时拔腿就逃。
  暖阳融融,草地青青。
  绿野晴芳之间,纤细灵巧的少女与憨厚腼腆的小狼你追我赶,一派令人心旷神怡的好风光。
  温鹤眠欣慰至极,轻轻咳嗽一声后,垂眸望一眼手里的古籍。
  古籍泛黄的书页上,摆着封字迹张牙舞爪的信。
  [将星长老好!
  天羡子门下的郑薇绮师姐又在山门摆摊,我路过时瞧了瞧,觉得这万花筒颇为有趣,便买下来随信寄给你。
  只要把眼睛放在一头,用手转动圆环,就能看到非常漂亮的景象。
  我已经学会了进阶剑法的第九式,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接触一些高阶剑法,到那时候,也就可以像师兄师姐一样下山历练了。
  学宫的文试很快就要到了,希望我能顺利通过!
  将星长老也请保重身体哦。]
  原来他之前并未看书,而是在细细揣摩这信件。
  信里依旧是小女孩随心所欲的自言自语,修长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摩挲,温鹤眠薄唇一抿,露出浅浅的笑。
  宁宁一直在匿名给他写信,从未断过。
  她伪装成新入门派的小弟子,因此信中并未提及她下山的历练。有时天羡子会来清虚谷里看望他,温鹤眠旁敲侧击,才知道她入了迦兰古城,击败魔君玄烨。
  那女孩正是少年人的年纪,理应过得潇潇洒洒,肆意张扬。
  就像现在这样。
  远处少女的身影渐渐隐匿在树荫之中,或许是由于太过开心,不时传来兴奋的喊叫。
  虽然有些听不清晰,但迎着扑面而来的清风,温鹤眠还是听见了其中的几个模糊字句。
  九,追,我,不行,快来。
  太急,糖。
  她定是与小九玩得难舍难分,温鹤眠虽然看不见他们,脑海中却已然勾勒出了一人一狼此时温馨友爱的画面。
  女孩笑得张扬,回头时云鬓如雾,随风而动:“小九,追我啊!你行不行呀?快来!”
  顿了顿,又恍然大悟道:“是我跑得太急了吗?追到了给你糖吃哦!哈哈!”
  活蹦乱跳、憨厚朴实的小狼:“汪汪汪!”
  年轻真好。
  宁宁哪里知道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她唯一明白的是,那匹杀气腾腾的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要是真像温鹤眠所说,宁宁与它能有什么亲密接触——
  那对不起,只有可能是它用牙齿亲近她的脖子,然后一口咬断,彼此之间的距离为负五厘米。
  宁宁虽然体力极佳,但已经跑得心烦意乱、没了耐心。慌不择路之下,只能求助于温鹤眠,扯着嗓子喊:
  “温长老救命!这只狼一直追我,我快不行了!你快来!我真的没有太极急支糖浆——!”
  =====
  宁宁面无表情回了山。
  她与那只狼周旋许久,温鹤眠自始至终像个死人。
  最后还是她趁着那人不在现场,直接一道灵气把灰狼拍晕。带到温鹤眠身边后,只说是狼跑得飞快,一不留神撞在树干上,顿时没了神志。
  温鹤眠颔首轻咳一声,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淡声应道:“无碍。小九时常如此,只可惜宁小友今日无法再与它嬉戏,不如改日再来。”
  宁宁皮笑肉不笑。
  那还真是多谢您哈,今天的嬉戏可真是永生难忘。
  总而言之,当林浔晚餐归来,与宁宁面对面碰巧遇上时,被她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他曾经漂漂亮亮的小师姐衣衫褴褛,破破烂烂,长发乱飞,像是被煮烂的面条,让他不由自主地又有点饿。
  当她面色惨白地独自走在树荫里,犹如心有不甘前来索命的女鬼,还是怨气极深的那种。
  “小、小师姐。”
  小白龙吓得声音直抖,手里的西瓜皮哗啦一下掉在地上:“你讨饭回来了?”
 
 
第42章 
  普天同庆, 万众瞩目, 在经过了整整一夜的煎熬等待后, 玄虚剑派学宫终于放榜啦!
  郑薇绮紧张得又是一夜没睡, 她虽是修真之人, 然而在精神极度压抑的情况下苦苦熬了两天两夜, 中间还夹杂着高强度用脑活动,宛如丧尸游城般走出房门时,让宁宁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句话——
  一个幽灵, 剑道主义的幽灵, 在玄虚剑派游荡。
  她和大师姐关系很好, 今日放榜, 自然也早早醒来陪着她。
  郑薇绮表现出了高考出成绩时的亢奋与紧张,生动形象诠释什么叫做“一半明媚一半忧伤”,既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成绩,又担心这次仍然过不了关,连门都不太想出。
  来到学宫,放榜处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白压压一片,有喜有忧。
  原身早就从学宫毕了业,宁宁便几乎从没来过此地。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番, 难免带了些好奇地四下张望。
  但见崇阁巍峨,傲然耸立。整座建筑以白玉石砌成,自有岿然不动、气势凌云之感,青松绿蔓平添翠色, 雕栏玉砌风姿浑然。
  在白玉宫外,文试成绩以非常传统的方式贴在墙上展现出来,等人稍微散了一些,郑薇绮才忐忑不安地上前几步,径直走到倒数的那一排。
  榜单只会公布通过者的成绩,以郑薇绮的水平,若是在最后几个名字里没有找到她,那就必然又是个无。
  郑薇绮深吸一口气,与宁宁对望一眼,用右手遮住最后一竖排几个名字。
  末了以视死如归的口吻沉声道:“那我开始了!喝啊!”
  随着一道意义不明的低喝,郑薇绮将手掌往上挪了挪,露出一个被遮挡住的名字。
  两个字,晃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她。
  郑薇绮已经不忍心再往上看,手腕颤抖着又往上动了一格。
  是个男人的名字。
  再往上,不是。
  继续挪一挪,也不像。
  不会吧。
  身后传来宁宁饱含安慰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师姐……”
  这两个字化作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耳膜上,迫使她再也没有思考的余力,整个人后退一步,把手掌从榜单上挪开。
  放眼望去一大竖排名字,像只晃晃荡荡的龙。等她细细观察一番,别说是“郑薇绮”三个字,连姓郑的都一个也没有。
  好家伙。
  这榜单没有索引,歪歪斜斜的每排上都写着不同的名姓。郑薇绮仔细看了半晌,才终于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榜单都写着两个字是“重考”。
  郑薇绮:……
  她是彻底看开了。
  “看来这次又没过。”
  身为大师姐,哪怕心里有百般怨气,也不能在她亲亲师妹面前表露出来。郑薇绮努力扯出一个笑,转身对宁宁道:“再等来年吧。反正我也习惯了,哈哈。”
  宁宁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用漂亮的杏眼望着她,抿唇摇了摇脑袋。
  随即抬起右手,指向不远处榜单中间的位置:“师姐,你在那儿呢。”
  ——她这回非但没落榜,还考进了整个学宫的中游水平,挂在一堆密密麻麻名字的正中央。
  郑薇绮一个恍惚,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宁宁话里的意思,等转身见到那三个白纸黑字的[郑薇绮]时,更是恍如做梦般神色呆滞。
  是她的名字。
  真是她的名字。
  不是在做梦吧。
  掐一掐脸,的确是疼的。
  哦呼。
  她——过——了——!!!
  =====
  十方法会召开在即,各大门派精英弟子尽数离山,前往目的地鸾城。
  法会每二十年一开,意在测评修真界青年才俊们的真才实干,顺便为弟子们提供一决高下的机会,经过多轮角逐,选拔出各个境界里最拔尖的一个。
  宁宁觉得吧,就跟期末考试似的,总叫人觉得有些紧张。
  等飞舟抵达鸾城,在客栈里收拾好行李之后,便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法会于明日举行,鸾城城主特意为此筹备了一场大型晚宴。
  玄虚剑派来得早,正午时分就没了事干,加之小弟子们常年居于山中,鲜少来这种赫赫有名的大城,只需三三两两地一呼应,便全部跑去了街头。
  和往常一样,虽然每人都是由师尊亲自带队,但贺知洲那位成天云游四海的老家长仍然不见踪影,便被分来了天羡子这一拨。
  “啊,风清气爽!人生美好!我还可以做十张考卷!”
  郑薇绮还没从过了文试的冲击里缓过来,一边走在大街上,一边傻笑道:“这次能过文试,首先要感谢我师兄师弟师妹们的大力支持。如果没有你们,我一定无法取得成功。其次,我要感谢出卷的师长们。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做人的机会,那些题目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孝敬它们一辈子!”
  贺知洲悄悄碰了碰宁宁手臂,压低声音:“她这样多久了?有没有去看大夫?”
  宁宁摇摇头。
  其实郑薇绮如今已经算是比较正常。当初在学宫外的榜单上见到自己名字,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直接道:“噫!好了!我过了!”
  整个就一范进中举的修真翻版。
  只不过这位没疯到去滚泥巴水,等拍完说完,便扭头一把抱住宁宁,甩着舌头疯狂乱窜。
  如果要为她配上一首背景音乐,必然是那首绝大多数人都耳熟能详的[Cause we are the champions of the world!We are the champions my friends!]
  就非常应景,仿佛是从郑薇绮嘴巴里长出来似的。
  鸾城极大,玄虚剑派入住的客栈位于闹市之中,一出门就能见到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宁宁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座城的全貌,就听见贺知洲发出一声嫌弃意味十足的“啧”。
  顺着他无比鄙夷的目光看去,竟是一道陌生男子的背影,身形纤瘦,身着青衫,一派风雅才俊模样。
  察觉宁宁也在盯着那人看,贺知洲嘴角一抽:“你看他浑身那股邪气,两瓶空气清新剂都压不住。”
  他向来咸鱼,几乎从未对谁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嫌恶之情,宁宁心下好奇,又听贺知洲补充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当花魁时声称自己来自万剑宗,被他们一个弟子当场拆穿了?”
  宁宁恍然大悟:“难道——”
  “没错。”
  贺知洲咬牙切齿:“就是叶宗衡这混蛋!”
  原来那人叫叶宗衡。
  “贺师弟,其实归根结底是你冒充万剑宗在先,叶宗衡身为万剑宗弟子,揭露你的身份也是理所应当。”
  郑薇绮不愧为大师姐,虽然此时神志不清,却还是说话一针见血:“这事儿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让你白白辱没万剑宗的风评。”
  贺知洲气红了耳朵:“郑师姐,你有所不知。那厮哪里是为了捍卫万剑宗风评,分明是他苦苦追求的前任花魁被我抢了名头,为了讨那姑娘欢心,才对我处处针对。”
  “如果只是那件事也就罢了,的确是我不对在先,心服口服。可叶宗衡居然还雇下一群壮汉,在我上台献曲时,竟、竟——”
  他越说越气,握紧拳头:“竟站在台下一起吹唢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的确不是常人会做的事。
  宁宁想,如果实在看不惯的话,明明雇人直接打他一顿就行了啊,那位叶师兄的报复之道居然是吹唢呐捣乱……
  还挺清新脱俗的。
  众人谈话间,不远处的青衫男子身形一晃,微微偏转过脑袋。
  被贺知洲恨得牙痒痒的叶宗衡师兄,居然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
  一双圆润清亮的狗狗眼叫人想起可口的黑葡萄,娃娃脸更是让他显得稚气未脱且平易近人,白皙的颊边甚至残留着些许婴儿肥,像个白嫩嫩的馒头。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会是青楼常客,而且脑子似乎不怎么灵光。
  高阶修士能觉察到周围细碎的灵气,叶宗衡乃万剑宗亲传弟子,对于气息感知便更是敏感。倏然转身之时,腰间长剑陡然一震。
  娃娃脸青年警惕抬头,正对上玄虚剑派一行人齐刷刷的目光。
  打头那个,正是他的死对头贺知洲。
  只见那贼人笑得意气风发、恶念横生,正缓缓向前踱步,带了几分杀气地向他走来。
  叶宗衡心下一颤,暗道不妙。
  贺知洲明显不怀好意,八成是要报他雇人吹唢呐的仇。
  如今他形单影只、同门皆不在近旁,而贺知洲身后则跟了好几个玄虚派剑修,要是真打起来,他必然落于下风。
  可恶!
  眼看对方越走越近,嘴角的笑愈发张狂放肆,在两人相距咫尺、贺知洲正要开口说话的瞬间——
  叶宗衡猛地闷哼一声,整个人像根被冻僵的大冰棍,直接倒在地上。
  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贺知洲也有点懵,差点以为跟前这兄弟突发某种疾病。
  但下一瞬间,就听见叶宗衡声如蚊呐地开了口:“救命……谁来救救我!他、他打我!”
  说完,还佯装出痛不欲生的模样,捂着胸口浑身抽了一下,但那贼兮兮的眼神分明是在挑衅着出声:“哈哈,没想到吧白痴!这叫先下手为强!”
  ——这人眼看打不过,居然碰起瓷来了啊喂!
  贺知洲知道叶宗衡狗,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能狗成这副德行。
  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他绝对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打,但奈何此地人来人往,已经有几个路人面带惊异地紧紧盯着他们两人看。
  望向他时,皆是带了惊惶与恐惧。
  叶宗衡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心满意足地看着死对头脸色由白转青,末了又颤着声补充一句:“不行,你必须得赔、赔我疗伤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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