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我们生来贫贱,若说不想过上好日子,那必然是假话。鸾娘就算为了接近城主,刻意将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在我看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
  “红玉姐姐,你还帮她说话啊?”
  猫眼姑娘冷哼一声:“她自从嫁入城主府,就再也没有与我们来往过。上回咱们在灯会上遇见她,那女人明明看见了你,却像在看陌生人一样——这分明就是不对劲嘛!”
  红玉摸摸她脑袋:“我们这种身份,她不认也在情理之中。我虽然觉得失望气恼,却不希望你们出于个人好恶,把强加之罪安在无辜之人头上。”
  她虽是这样说,但从宁宁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鸾城少女失踪的幕后真相很可能与鸾娘脱不了干系。
  但若要查明……又应该从哪里入手?
  宁宁脑袋里的思绪一团乱麻,没有头也没有尾巴,正在默不作声地思考时,忽然听见房间虚掩着的木门被陡然推开,耳边传来贺知洲生无可恋的声音:“宁宁救命!我的钱……我的钱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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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洲的钱袋子里空空如也。
  他之前在浮屠塔里得了宝贝,这回又在秘境中采了不少灵植,开开心心随手一卖,就是满满一口袋的可爱小灵石。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醉酒清醒过来,在迫害师叔之后的满心绝望里,为了让自己开心一些,本想拿出钱袋里的灵石细细观摩,却发现一粒灰都没剩下。
  一点开心也没有,整个人更绝望了。
  跟言情小说里女主角是男主的命一样,那些石头也是小穷鬼贺知洲的命。托他的福,宁宁与裴寂头一回进了鸾城里的刑司院。
  刑司院和警察局没有太大差别,经群众报案后非常迅速地调用了监控摄像头,即鸾鸟像记录的城中影像。
  据接待他们的刑司使说,多亏有城主设下的术法,近日以来鸾城可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能在这种风气之下弄丢浑身家当,也算是个人才。
  画面在深夜的百花深处不断游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玄镜中出现了两道无比熟悉的影子。
  还是他和天羡子。
  贺知洲又想起暖玉阁里的惨案,差点没站稳。
  镜子里的天羡子呆呆立在路边,跟前站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手里拿了个葱葱茏茏的茂盛盆栽,满脸堆着笑:“这是我们祖传的摇钱树,只要你给我钱财,我就能变出双倍的灵石。”
  他说着拿出三颗下等灵石,往盆栽后边一晃,再张开手指,居然当真成了六颗。
  ——因为在盆子里还藏着好大一堆。
  这是个极度弱智的街头骗术,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绝对不会上当。
  只可惜那时的天羡子不算正常人。
  “好厉害,好神奇!”
  天羡子呆呆拍手,在男人不间断的怂恿下咧嘴傻笑,从钱袋里拿出可怜巴巴的一百灵石:“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拜托你了!”
  骗子虽然看出这是个喝醉了的傻子,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穷到抠脚的穷光蛋,一时间笑容凝固,欲言又止。
  然而一百虽少却也是钱,男人刚把它们拿在手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贺知洲义正言辞的吼声:
  “师叔,你在做什么啊!”
  镜子外的贺知洲乐到嘴歪,一拍大腿:“看见了吧!不愧是我,连醉酒之后都能保持如此清醒!”
  然后就看见画面里的他仰头发出一阵朗声大笑,继而摇摇晃晃地站在男人跟前,用手指比了个三:“摇钱树如此神奇,一百灵石怎么够!我加投!”
  贺知洲刚喝下的茶水被噗噗噗喷出来,猛地吸一口凉气,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里,听到属于自己的声音:“加投!三!千!万!”
  说完还一把握住天羡子手腕,激动得眼眶泛泪光:“太好了师叔!这世上所有的奇迹,居然都被我们碰到了!我们真的好幸运好幸运哦!”
  贺知洲:……
  贺知洲一口气没喘上来,翻着白眼滚下了椅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全部身家加在一起,连三千万的零头都够不上。
  可惜无论此时的他有多么后悔,玄镜中的景象都不会逆转或停下。
  被摇钱树骗局一夜骗走三千万,贺师兄如同瞬间老了三千万岁,满目沧桑坐在地板上,忽然听见宁宁的声音:“等等——你给他的东西,好像不是银票。”
  贺知洲回光返照,化身一根木棍人,直挺挺从地上窜起来。
  只见玄镜里的他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写完后立马喜气洋洋递给骗子。
  那张白纸一看就不是银票,男人原本还保持着迫不及待的微笑,晃眼将它一瞟,脸色瞬间就不对劲起来。
  “春风送来暖洋洋,千家万户齐欢笑。朋友送你三千万——”
  他念着念着开始猛打哆嗦,牙齿气得一颤一颤,声音也抖个不停:“千万要快乐,千万要幸福,千万要健康。有这三千万,新年快乐一定旺——我旺你娘个锤!臭小子敢耍我?!”
  贺知洲喜极而泣,在短短片刻内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不愧是我!!!”
  男人最后这句话一出口,身旁半傻半呆的天羡子便拔剑出鞘,在回环浩荡的剑光中蹙紧眉头:“你说谁是臭小子?”
  天羡子虽然醉了,脑子里护犊子的本能却还在。
  他修为极高,如今仅是拔剑对准不远处的男人,就已经能让后者在层层威压之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站立不能,径直扑倒在地。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来头不小。
  “你、你们等着!”
  男人自知理亏,加之技不如人,要是当真打起来,不但骗来的一百灵石会沦为泡影,恐怕还要自己承担一大笔医药费,再严重一点儿,还得变成丧葬费。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后边跑,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两个白痴!别让我再碰见!”
  骗子就这样跑了。
  这剧情百转千回,处处是转折,连身为当事人的贺知洲都满脸懵,那他的钱到底去哪儿了?
  “你你你,干嘛呢!这儿是你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他正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刑司使粗声粗气的嗓音,旋即是一道莫名熟悉的青年音:“我我我找人——就是里边那位!嘿,贺公子!”
  三人一起回头,见到一位大汗淋漓的白衣青年。
  “我总算追上你们了!不愧是修道之人,怎么走得如此之快?”
  他用帕子擦了擦汗,轻声笑道:“贺公子,昨夜你买的墓地,还有一处需要按手印确认,否则我交不了差。”
  贺知洲彻底愣了:“慢着!什么墓、墓地?”
  “昨夜您在我这儿买的啊!”
  青年咧嘴一笑:“不记得啦?您为自己买了十几处墓地,说要让整个修真界都变成您的坟啊!”
  让整个修真界变成他的坟。
  贺知洲心头一梗。
  “这个这个,”青年笑意不改,很有职业操守地继续讲,“您昨晚已经规划好了,脑袋放在北皇城,身体埋在逐鹿州,双手双脚依次分散在边塞各个城邦,这样一来——”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地图,把这几个点细细一连,居然是个遍布全域的火柴人形状:
  “这样一来,春天种下几个贺知洲,秋天就能收获千千万万个贺知洲。等遍布全国的贺知洲团结起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能推翻封建统治,建立伟大的社会主义新国家——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您昨晚的确是这样告诉我的。”
  贺知洲:……
  又是一滴泪,从他脆弱的眼角滑落。
  这哪里是买墓地。
  这是自己送了自己一个五马分尸啊。
  宁宁啧啧摇头,只想为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这不是重点。”
  唯有裴寂皱了眉,沉声道:“既然城主夫人有问题,而她又特意指使我们喝了不大对劲的九洲春归……你们没有发觉么?本应该与师尊师兄一起的郑师姐,我们方才翻阅影像时,纵观整个百花深,都未曾发觉她的身影。”
 
 
第77章 
  “那一日, 城主府内大宴宾客,华灯初上、歌舞笙箫,但见有一红裙女子踩月而来, 一曲霓裳舞罢, 惊艳四座。”
  台上的说书先生用力一拍惊堂木,声调随之扬起:“这便是城主与夫人的初回相见, 后来据城主所言, 他自少年时起便常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神女踏月, 红衣如火, 于云烟蒸蔚之时身形渐隐, 匆匆不知其所踪——而城主苦觅多年,在那日终得一见。”
  台下大多是前来参加十方法会的仙门弟子,对这段男女地位悬殊的闪婚爱情故事十分感兴趣, 有人听罢大喊一声:“可我听说,他娶新一任妻子的时候,上位城主夫人去世还没满一年呢!”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砸场子,偏偏有不少人跟着他应和:“对啊!这样如何对得起之前那位夫人的在天之灵?”
  “这、这个——”
  说书先生显然有些慌,拿手帕匆忙拭去额角冷汗:“诸位小道长有所不知,城主与上一位夫人之间, 不但是全城皆知的家族联姻, 也是出了名的感情不和。平日里一并出现时,虽能称得上是‘相敬如宾’, 却能轻易瞧出彼此之间没什么情谊,冷淡得很。”
  他说得口干舌燥, 囫囵喝下一杯半凉茶水,见台下有不少修士露出了好奇之色,便趁势继续说下去:“上一位城主夫人姓宋名纤凝, 是个自幼在深闺长大的小姐,身子骨一直不好,连家门都很少出去。”
  城中百姓所传,皆是骆元明与鸾娘命中注定般的爱情故事,对这位宋小姐所提甚少。许多人都是头一次听见她的名字,不由下意识闭了嘴,竖起耳朵继续听。
  “但城主呢?一个在外历练多年的修士,若不是非得继承城主之位,说不定直到如今也在云游四海。这两位的经历、兴趣与性格全然不同,就算真想擦出火花,恐怕也难。”
  说书先生摇头喟叹道:“其实那也是个好姑娘,可惜天不如人意,竟突发重症,就那么走了……唉,造化弄人呐。”
  “我还有个问题!”
  小弟子们在宗门里勤修苦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接触一些紧张刺激的八卦,个个热情高涨,趁乱高声道:“我听过一个传言,声称鸾城失踪的少女们很可能与鸾娘有关——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台下一片哗然。
  这个问题颇为敏感,然而说书先生讲得上了头,一时没再顾及其它,压低声音道:“其实吧,这个说法早就传到了城主和夫人耳中,夫人为自证清白,特意让人巨细无遗地搜了一遍卧房与随身物件,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宁宁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听,看着桌面上写满字的白纸,心乱如麻。
  自从裴寂察觉郑师姐不见踪影,他们便将当晚的影像来来回回翻了个遍。百花深处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见到郑薇绮的影子。
  城主府鸾鸟像的双眼呈旋转之势,只要把握得当,很容易就能避开监察。她消失得毫无征兆,唯一行得通的解释,只有被别有用心之人掳了去。
  贺知洲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找到城主与鸾娘,跟后者当面对质。
  然而这位先生说得不错,当初城内谣言大起,鸾娘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连常去的书房都叫人细细搜查了一遍,最后自然是一无所获。
  城主本就对夫人极为偏袒,打那以后便愈发信任鸾娘,勒令旁人不得妄加议论,将她与失踪一事扯上关联。
  也就是说,如今郑薇绮不见踪影,就算他们一行人向城主禀明此事,先不说他会不会相信仙门小弟子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哪怕当真答应让他们搜查鸾娘,恐怕也找不出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她更加防备。
  他们掌握的消息太少,决不能轻举妄动。
  “不止郑师姐,大师兄也不见了。”
  宁宁用手拖着侧脸,在纸上的“孟诀”两个字旁打了个问号。
  据林浔所言,大师兄醉酒后倒在了酒楼里,但当三人前往天香阁时,却得知他亦在昨夜跳窗而去,不知所踪。
  “按照常理来说,修道之人应该很难醉酒,像你们昨晚醉得那样厉害,就更是离谱。”
  宁宁沉思片刻,在阵阵惊堂木的响声里正色道:“尤其师尊,他修为最高,却醉得最久最厉害,直到此时也并未恢复;大师兄杳无音信,如果没有出事,应该也还醉着——那酒里会不会被特意加了专门针对修士的药,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大?”
  “而九洲春归正是鸾娘特意嘱托我们喝的!”
  贺知洲恨得牙痒痒:“那酒绝对有问题,鸾娘特意弄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献祭之法,讲求阴阳相生、一一相换。”
  裴寂沉声道:“若是能寻得灵力高深的修士,由此交换而来的裨益便也越大,郑师姐那般修为,自是可遇不可求。”
  贺知洲闻言心下一惊,再看向宁宁,已是不知不觉间冷汗涔涔。
  如果昨夜不是裴寂一杯喝醉,而宁宁正好送他回客栈歇息,并未喝下九洲春归……或许失踪的就不止郑薇绮,还有她了。
  “可如果当真是鸾娘在幕后捣鬼,这样丝毫不加遮掩的法子,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宁宁也觉得一阵后怕,在心里感谢了不会喝酒的裴寂千千万万遍:“又是酒里下药,又是随即刚刚好掳走郑师姐,这岂不是摆明了想要告诉我们,‘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有本事来查啊’。”
  贺知洲哼了声:“说不定她就偏偏好这一口呢?看上去楚楚可怜,其实见到我们焦头烂额又无能为力,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花。更何况有城主给她撑腰,不管怎么作妖,都很难查到鸾娘身上。”
  他说话间,忽然瞥见身侧有一白影掠过,紧随其后便是一道似曾相识的男音:“诸位小道长,可是在讨论城中的少女失踪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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