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和燕尾帽——惜禾
时间:2020-09-30 07:44:14

  彭董事长自年轻起做派就很土豪,我的楼,占地要广,设计要靓,气质要独一无二,叫打这经过的路人仰头一望就倍儿向往。
  所以几十年过去了,彭氏的这栋楼还是特别能看,是别人拍马追不上的存在。
  彭静静车开到正门口,人来人往的,她戴着墨镜赤脚从车上下来,迎着一声声的彭总,把两只高跟鞋穿上,钥匙扔给助理,领着喻兰洲上楼。
  总经办一帮姑娘本来难得能松快一天,都说好晚上准时下班一块去吃日料,一听大魔王回来了顿时怨声载道,她们这一层不玩虚的,抱怨也真敢带在脸上,以至于彭静静的恨天高刚踩在地毯上就笑了,解释着:“我带人来坐坐,甭这么哭丧着脸。”
  还当着喻兰洲的面问助理:“你们商量要去哪玩?晚上记我账,现在先把老娘伺候好,来两杯咖啡。”
  说着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双开门,像是记起什么,挺礼貌地问:“喻大夫,咖啡行么?”
  一层楼的小姑娘都眼巴巴瞧着从天而降的俊俏美人,也不哭丧脸了,顿时觉得加班也值了!这谁啊?从前没见过啊!真好看!!
  喻兰洲可没觉得这丫头有礼貌,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他,刚喷他一路车尾气。
  “都可以。”他跟在彭静静身后,踏进了她的办公室。
  这个房间不低调,很奢华,足以塞进一家三口居住的面积,几十万的沙发,几百万的名设计师茶几,墙上挂着苏富比拍卖的大家作品,巨大的三面落地窗,放眼望去半个北城尽收眼底,路上的车小得跟蚂蚁似的,人们庸庸碌碌一辈子,裤兜里攒的钱换不了这屋子里的一幅画。
  “坐。”彭静静落在她的老板椅上,给自己点了根烟,拉开抽屉把一包未拆封的男士烟推到喻兰洲手边。
  他轻轻放在桌角,摇摇头:“戒了。”
  女士烟细长,彭总夹在指尖,撩了一下头发,有点故意:“这么乖?”
  其实一点没觉得这人乖在哪儿。
  跟我这装什么装?
  喻兰洲没吱声,神情淡薄,今儿所见所闻没叫他露怯,反而很稳,彭静静的秘书端了两杯热咖啡进来,旁边备了一罐冰块,他热了半天,往滚烫的咖啡里夹冰块,温度合适了端起来喝一口,然后轻轻放下,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这就是打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你姐不想见我?”他开门见山,不像彭静静,半大的小姑娘,心思忒深,在这儿绕弯子,话刚在门口就能说,特地领着他来这里,目的是什么他都清楚。
  她用这些碾压他的自尊,为了给姐姐出口气。
  “你没资格见她。”彭静静吐了口烟,收起了之前那点客套的笑。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想跟她说几句话。”想当面说。
  彭静静瞧着桌子对面这个坐得板正的男人,不可否认他优秀,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人。
  不是非你不可。
  “我早想和你见一面,但彭闹闹说什么都不肯,像我能把你给吃了似的,我那时心软,她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就没多管你俩的事,可你没有照顾好她。”彭静静弹了弹烟灰,脸上是和一帮老顽固谈事情时的表情。
  带着点讨厌,和不耐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问题我又仔细想了想,像我这么自保的人,一开始就不会跟鱼儿谈恋爱,他有他的曾经,而我不想受到伤害,我会喜欢他,毕竟他是那么优秀,但我会选择做他的朋友,永远在他身边。
  有的时候会觉得闹闹向一根蜡烛,点亮了鱼儿却燃烧了自己。总之,爱情的冷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自己不会尝试的感情也只有在小说里过过瘾了。
  愿大家都有一帆风顺水到渠成的归属。
 
 
第57章 入夏12 
  第五十七章入夏12
  静静说的在理, 喻兰洲无法反驳。
  “让我见见她。”他知道,彭静静是挡在彭家的一把锁,只要她不愿意, 他就见不到彭闹闹。
  前几天匆匆一别, 以为她只是回家陪爸妈吃顿饭,很快会回来, 没有在那时候好好看看她,没有留意到她的不对劲,这是喻兰洲心里最不该的。
  几天没见到, 胸口那块跟空了一样,特别想她。
  想跟她好好说一说自己的从前。
  彭总一夫当关地坐在那儿, 说话很不客气:“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见她了,现在不单单是你亲戚找我姐寻仇……”
  她故意说是亲戚, 就是同意了那小孩的话,你就永远做你的姐夫去吧!
  “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犯了一个更大的错,错到不能原谅。”彭静静跟人谈判的时候就是这幅运筹帷幄的姿态,很高傲, 也很能精确打击,攻破别人的心底防线。
  喻兰洲心提起来,面上瞧不出但他确实没底, 他很了解闹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她永远大气开朗, 如果只是因为柯棋,她不会躲着不见他。
  “你的前女友,叫柯莲。”彭总露出了一抹极其轻蔑的笑容,唇角泛冷, 像一把开了刃的刀,“我姐在那个小崽子出现之前并不知道她的名字,知道以后她发现其实她早就久仰大名,因为你,喻兰洲,梦里喊过这两个字——”
  “当着我姐的面,在你的床上,她就睡在你身边,你却梦见别人。”
  “换你,你气不气?”
  喻兰洲:“……”
  “我说的要是假话老娘头给你当球踢。”
  喻兰洲:“……”
  不,他没有怀疑过。
  “彭闹闹人傻,可她待谁都真心实意,她不该受这份气,你以为你是谁?”彭静静心里搓火,但面上还是优雅高冷,她在上位久了,不喜欢动粗,要是小时候,她能上去直接挠花喻兰洲的脸!
  小时候她身体不好,都是姐姐在前面保护她,别人如果笑她是病秧子,姐姐就会捂着她的耳朵,做鬼脸逗她开心,她在医院一住就是好久,姐姐天天放学来陪她,帮她吃掉难吃的病号饭,将自己的橘子糖塞她的病号服里,跟她讲学校里的事,说学校不好,你也别太羡慕我能去上学,等你好了自己去试试,你就知道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然后,她就真的不期待去上学了。
  等熬完了那些日子,背上书包被送到学校,她才知道学校真的很有意思,但如果没有姐姐善意的谎言,她在医院的生活不会那么轻松。
  后来她长大了,就变成她护着姐姐了。
  “你真的喜欢她么?觉得她好糊弄特憨是不是?没这么糟践人的!你特么为一个女人郁郁寡欢三年,怎么就瞧上我姐了?”
  别的喻兰洲犯不着跟彭静静说,只这件事他张口讲明白:“我喜欢她。”
  “那你特么一边喜欢她一边梦见别人?够可以的啊喻主任,时间管理大师,佩服。”彭静静问他,“你现在还有脸见我姐么?见了她你不脸红么?哦,还有我爷爷,听说你去大院见过老爷子了?信不信他一枪毙了你!”
  喻兰洲的眉心折起来,静静说得多,他回的少,一是百口莫辩,二是心里有愧。
  可在彭总看来,喻兰洲这狗男人到这时候了还挺悠然自得处事不惊的,这叫什么?这就是对闹闹不够上心!
  小姑娘心里憋着气,这几天尽看姐姐在家为情所困了,她不像闹闹这般墨迹,商场上杀戮果决,抢的是个先机。
  “彭闹闹让我带句话,你俩从今儿起掰了,往后你走你的独木桥她过她的阳关道。”彭静静吸口烟定定神。
  喻兰洲沉沉瞧着对面的女孩。
  彭总继续往心里扎刀子:“我姐那么好的人,这辈子感情忒不顺,前头一个找了小三往床上带,没事,掰了就掰了,不心疼,这回又遇到你了,她一心一意对你,喻兰洲你自个想想,换做你半夜听见我姐嘴里喊别人,天天跟你在一块心里却想的是别的男人你会怎么办?留着过年吗?她是彭闹闹 ,我们彭家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孩,她最不缺的就是骨气。在她这,这事儿过不去,跟在心口填了一颗屎一样,想起来就恶心。”
  彭总话糙理不糙,喻兰洲换位想想,确实是这样。
  “我们家做生意的,你看到了,生意做得比较大,我和彭闹闹打小就知道什么叫及时止损,这世上不是非你不可,只要她招招手,追她的人能从这儿排到长安街!她是眼拙,分不清好赖,以后我帮着掌眼,绝不叫她再这么受伤。”
  喻兰洲问彭静静:“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再跟我说一遍,一个字不许漏下。”
  他的一双眼跟鹰似的,彭静静也不怵:“静静,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叫他别等我了,我不想见他。”
  、、、
  喻兰洲听她说完这番话,静了几秒,随即一点头,很干脆:“我知道了。”
  彭静静顿时觉得嘴里的烟了然无味,摁了,幽幽望着喻兰洲。
  瞧,一试就试出来了。
  亏得他们家大妮还在家纠结难过,想起出门前姐姐交代的话,彭静静心中冷笑,等?等什么等?人压根没想等你。
  傻妮子。
  “还有吗?”喻兰洲最后问了她一句。
  “剩下就是对你的讨厌吧。”彭总没心没肺一笑,笑得喜庆。
  喻兰洲站起来,将椅子推回去,道了声:“谢谢你的咖啡。”
  他迎着总经办姑娘们好奇的眼神走出去,电梯直下地库,转了好几圈,差点没找着自己的车,坐在车里,愣了半小时。
  楼上,彭总没了笑,手机里,是姐姐问她:【你去哪了?】
  【回去再说。】
  彭静静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以至于手下一帮姑娘大气不敢喘。但说好的准时下班没变,她拐道买了彭闹闹最爱吃的奶油蛋糕提回家,一进门就瞧见姐姐站在二楼等她,眼里全是担心。
  “你没跟他说什么不该说的吧?”闹闹围着她,手攥着妹妹的一角西装。
  “没,我只说了该说的。”彭静静打太极,点了根烟定定神,迎着姐姐的目光,告诉她,“喻兰洲说对不起你,不想耽误你。”
  闹闹:“……”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真的,一点也没想过要分手。
  她只是想等一等,等想通了……
  小姐俩,心电感应似的,彭静静眯了眯眼,你什么时候能想通?到最后总是委屈了自己。
  眼看着姐姐的小脑袋耷拉下来,指指门:“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买了蛋糕,你哭完下来吃一点。”
  彭静静知道,哭肯定要哭的,上回捉奸在床也哭,哭完就好了,就能迈过去了。
  甜食能让心情好点儿。
  她带上门,没走,立在门口。
  房间里,闹闹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会儿脸就全湿了,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想叫别人听见。
  、、、
  这天直到晚上彭闹闹都没出来,彭静静给打掩护,跟爷爷说:“睡觉呢,成天上夜班上伤了都,甭喊她吃饭,让她好好睡。”
  老爷子一听也是,就不让叫闹闹下楼。
  彭静静往楼上望了眼,心里跟堵了团棉花似的,喘不上气。
  可她觉得自己没做错。
  喻兰洲从地库出来,四九城里溜达一圈,天擦黑了也不想回家,喊上王钊出来喝酒。
  王老板一看他这状态就知道有事,喻兰洲要了一杯很淡的啤酒,这吧台前全是喝洋酒的,酒保身后一面墙也全是烈酒,他张口要啤的,把人整蒙了,赶紧出去买了一瓶青岛给满上,加冰块,杯口挂一片柠檬,这卖价就多了一个零。
  喻兰洲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喜欢喝醉的感觉,他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今儿,情绪到了,想讨一杯酒,却不想醉。
  王钊看他喝了半杯才敢问:“吵架啦?”
  喻兰洲不吱声。
  那也瞒不住王老板。
  他一人在那儿嘚吧嘚:“我就不明白了,你一棍打不出半个屁,闹闹也是个局气的,你俩吵什么?”
  “没吵架。”
  压根就没吵,他们俩,确实吵不起来。
  王钊挠挠头:“那到底怎么啦?你怎么成这样了?”
  喻兰洲嫌他吵:“甭啰嗦。”
  得,还有脾气了。
  王老板实在不放心:“到底怎么了啊?哥们瘆得慌!”
  喻兰洲垂着眼皮想想:“做错事了……”
  “我靠!”王钊简直了,“你做啥事了?喂喻兰洲,那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有你后悔的告儿你!”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是,早就后悔了。
  后悔没珍惜。
  “你道歉没?你赶紧道歉啊!闹闹脾气好,你道歉她肯定原谅你!”王钊给出主意。
  可这回这事太大了,喻兰洲没脸让小姑娘原谅,她妹妹说得对,人凭什么要受这份委屈?
  王钊急的猛摇喻兰洲,喻兰洲一个眼风扫过来:“你让我静静。”
  王老板纵着自个发小,嘴上锁拉链,不吭声了,陪着喝。喻兰洲一杯啤酒喝得比人洋酒还慢,乌龟似的喝完一杯,跟王钊说要回家。
  他找了代驾,那杯酒压根不会上头,人很清醒,下了车还跟师傅道声辛苦,上楼敞开门,放家里肥猫出来撒欢,自己靠墙蹲着,手里的手机摩挲了好久。
  三花见他今儿不陪玩,撒娇地凑上去,闻见他身上极淡的酒味。
  喻兰洲低声商量着:“乖,有事,你自己玩。”
  被姐姐养得油光闪闪的小猫儿听懂了,不缠人了,兴致勃勃去挠猫猫头脚垫。
  喻兰洲划开微信对话框,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敲下一句话,看了又看,拇指悬在上头许久,终是摁了下去。
  彭闹闹一晚上都抱着手机,想说的话敲下去又觉得不好,删光了重新再想,光标一直停在最前头闪啊闪的,到最后都没能发出去。
  那个对话框弹出消息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代表着喻兰洲的黄色K1头像说:【我很抱歉。】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