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闹闹看到这里,一颗眼泪啪嗒打在手机屏上。
她的双眸被泪水糊住,瞧上边的字跟小时候玩的万花筒似的,四边晕出好多花纹,瞧不真切。
可她止不住,手指小心翼翼拂过那些字,后边还有一句话:【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小姑娘把手机死死摁在心口,呜呜大哭起来。
她的人生,不是出了一点小事故,现在特么是走到悬崖了!
原来他的结婚只是说说而已。
彭静静夹着烟立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哭吧,哭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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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一下鱼儿最后那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彭富婆撕支票: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姐姐。
鱼儿:爷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种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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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总只是想试试喻兰洲,没想到这老实人答应得这么快,所以她就觉得自己没做错,这个男人不值得闹闹托付终身。
所以她就把这个骗局做到底了。
而鱼儿的情绪就更复杂了,有抱歉,有抓不住的懊恼,也有……往后翻~
有自以为是,也有关心则乱,到这章还能喜欢彭总的举手我看看。
第58章 入夏13
第五十八章入夏13
可和彭总预料的不一样, 这一回,她姐没有哭完的时候。
哭得睡着了,醒来继续哭。
那架势, 长江都要流干了。
她烦了, 火了,闯进去拎起在飘窗上躺了一天的彭闹闹:“眼睛不要了?”
再哭真要瞎。
小姑娘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支棱着, 手用力揉着发红的眼睛,轻轻推了一下妹妹,不想叫她进来。
“彭闹闹!你给我有点骨气!”
骨气是什么东西?能换来喻兰兰吗?
想到这个, 小姑娘憋着嘴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洇湿了一小块睡裙,窄窄的肩膀抖啊抖, 啜泣着:“她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她那么好,清华毕业,和他一样优秀,他们在一起肯定有很多话题, 不像我,只会烦他陪着看男明星,她家家境不好, 可人自立, 这一对比, 我又胖又丑,妈的我家有钱也是缺点!”
彭静静是真受不了了,从小到大,她一次没听彭闹闹这么说过自己, 他们家大妮虽然成天闹着要减肥,可她并没有讨厌自己,相反,她很爱护自己,一冷就套上秋裤,冬天穿厚厚的棉袜,成天把自己裹成个小粽子,总训她们别抽烟,多穿点。
她才是聪明又自立,打小想学什么肯下苦工都能学会,有几个姑娘不为考体育生赚内点加分肯天天练球练出满手茧?她姐姐就行,不叫苦不叫累,带着学校球队打遍全国。这么多学科她就选了护理,其实护理很难,可她就做的很好,实习的时候就能针针见血,她私下里拿自己练了两年针,那条胳膊夏天都不敢穿短袖,就怕爹妈瞧见了要心疼。
她小时候被人仇富,却从来没有觉得家里有钱是不好的事,相反,她总会笑眯眯地揣着手,像是库里有粮的小老鼠,说自己能托生在彭家真好,家里有钱,她就能毫无负担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这人真,一眼望到底,学生喜欢她病人也喜欢她,她的难过和快乐都在脸上,她比不上谁了她?!
“你给我起来!”彭静静瘦瘦的鸡爪子拽起姐姐,把人摁在墙角,她指指自己,“你看着我,你再说一遍?”
闹闹:“……QAQ”
她不敢说,说了要挨揍。
女孩的心思千转百回,像个犯错的孩子矮了妹妹一头,到最后拉住妹妹的手委屈得掉金豆豆:“你别生气,我说的都是气话……”
静静回攥住姐姐的手。
就这一下,彭闹闹像是找着了依靠,吸着鼻子小小声:“我很好,我虽然胖但我皮肤白,我脸上没皱纹……他……他不是那种人,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真心的,这个骗不了人……”
小姑娘的眼皮肿得发亮,妹妹抬手抚了一下。
“他跟我也有很多话能说,我缠着他看电视他从来不嫌我烦……”闹闹鼻尖酸透了,“他知道我们家有钱,从来不图我什么,从来没问我要过东西,我给小猫买点进口罐头他还说我宠孩子……他每天做手术,其实跟工地搬砖的工人没什么区别,赚的都是辛苦钱,他用那些钱给我买各种好吃的,出差也会想着我……”
“静静……”
彭闹闹晃晃妹妹的手:“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闹闹一晚上都没想明白。
“没为什么,你俩没缘分。”彭总的心是铁打的。
“可我……可我……”闹闹急的像个讨糖吃的孩子,哭的不像样子。
“你必须忘记他,是他先对不起你,现在你们分手了,你以后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
甲乳科最可爱的小彭护士好几天没来,病号和家属都有来问,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护士站一帮小护士和大办公室里一排小实习私下里猜了好几回,差不离。
邱主任和护士长到底只是略知一二,照说就算因为柯棋也不能闹成这样,闹闹之前就知道柯莲的事啊!
喻兰洲脸色不太好,交代小宝最近的手术都给他做。
要换平时别的大夫肯定不肯,哪有这么霸道的,哦,钱都给你赚了咱们喝西北风啊?
可这回大伙也都能迁就,喻兰洲在手术室不停拉口子,几个大夫捧着保温杯感叹:“难得清闲,要不晚上咱走一个?”
于是约好了晚上嗨皮一下。
邱主任的脸也黑得够呛,可他没敢问喻兰洲,他太了解这个学生了,如果不是大事不会到这种程度,于是逮着于小宝问,宝大夫都快吓死了,自个也慌,强撑着:“估计就是吵架,肯定会和好的!”
他和田田还时不时拌嘴呢,转天道个歉就完了。
可他给闹闹打电话,旁敲侧击问情况的时候被赏了一记暴击,小姑娘声音听上去无精打采的,说小宝,我可能不会去上班了。
宝大夫都要哭了。
“我的姑奶奶啊……”他手心急出汗。
“我们还是好朋友。”闹闹趴在飘窗上,耷拉着薄薄的眼皮。
于小宝彻底疯了,跑去手术室找他喻老师,心里很不安,问刚下台的喻兰洲:“要是我早一点跟您说,结果会不会好一点?”
“不关你事,甭放心上。”喻兰洲把口罩扔桶里,人瞧着很淡,于小宝瞅着他,发现他好像又变回去,变回曾经那个不会笑,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我去找闹闹说!”
“小宝。”喻兰洲把人喊住,“一会儿跟我上台。”
喻主任把宝大夫也拘在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护士们这回慢半拍,并不知道闹闹没来上班的事,还总打趣喻主任这么忙哪里有时间陪女朋友。喻兰洲没接这个话茬,于小宝在背后疯狂使眼色。
等了解情况了,把院内八卦都听完了,均不怎么在意,首先,能娶走小洲洲谁愿意放手啊?然后,喻主任亲口认爱的场面夺壮观啊,他不是随便的人。
最后,这俩人肯定能和好。
于小宝深深鞠一躬:“承您吉言!”
、、、
王钊很不放心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嫁出去的兄弟,找来医院,要把他带走。
喻兰洲在手术室站一天站脱力了,话都没劲说,摆摆手,咽了口水:“晚上我值夜。”
照说主任级别晚上就不用睡休息室。
“成,那找个地方,我跟你说几句。”王钊心里突突的,看他这样觉得要出事,出大事。
喻兰洲就把人领楼下小花园了,他腰疼得不行,连带着嗓子都发哑,找了张石凳坐下来,脚上踩着洞洞鞋,夜晚凉风习习,王钊递根烟,他推了,仰头瞧见对面的摄像头。
会想,那天晚上,那丫头站在这里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柯棋,害不害怕?
“哎哟我的祖宗哦!”王钊见他还一副慢悠悠的姿态,更是怕,怕他变回从前的模样。
“钊子,你说人和人之间的联系靠的是什么?”喻兰洲一把嗓子沙地里磨过似的,刺啦啦的,难听。这一次,是他先开口。
王钊说:“就是联系啊,要一直联系下去才会有联系。”
“可有些人,突然就没了……”
王钊一哆嗦。
喻兰洲旋开瓶盖:“有些人,说好了陪你一辈子,突然有一天也和你没关系了。”
王钊听出来了,这是板上钉钉分手了。
“你没哄?”他兀自点了根烟。
喻兰洲闻见烟味,心想最近总有人给他递烟,总劝他抽一根,他从前偶尔也抽,现在是为了谁,碰都不再碰?
值得吗?
喻兰洲又把瓶盖旋回去,垂着眼皮,男人浓密的睫毛和眉毛在灯下如丛丛草原,显得格外有旺盛力,他一动,偏了点方向,那束光将他的瞳仁染上一层淡黄,叫那一汪深潭有了些许波动。
王钊弯腰瞧他,突然发现这人……
“鱼儿。”他拍拍肩头,“你生气了?”
喻兰洲不回答,把瓶盖再次旋开,仰头抿了口水。
“可你做错事就得解释道歉嘛,你气个什么劲?”
“她不听我解释。”
被他气哭了,只会躲回家,让妹妹出面,分手也让妹妹提,可是谁说过的,要陪我一辈子,一个字都不肯听我说,就不要我了。
“我道歉了。”在微信里。
等了一晚上,没有等来一点回音。
本来还有些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那个嚣张的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该怪谁么?
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在她心中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
明明可以对他发脾气,明明可以当着他的面生气:“喻兰洲,你弟弟来找我了,我听见你说梦话了。”
可她什么都不问,说分手就分手了。
还能缠着吗?
或者说,还好意思缠着吗?
人姑娘想走,是个男人就应该大方放手,死皮赖脸缠着,给人造成困扰的事他不会做,不,他做了,顶着炽烈的艳阳在彭家大宅外头晒到中暑,没见着人,只能在微信里结束这一切。
好像这段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全是假的,是他发癔症想出来的。
王钊是彻底弄不懂了,怎么还气上了?
他试探着:“我去找闹闹妹子说说?”
“甭去烦她。”喻兰洲撑着膝头站起来,“我上去了。”
“哎哎,鱼儿,鱼儿!”
“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你们的反应跟我预想的太不一样了,不敢说话,跑走。
第59章 入夏14
第五十九章入夏14
深夜的病房很安静, 休息室里就几张床,喻兰洲让别的大夫去休息,自己坐在窗边处理事情, 手术做的是痛快, 但下了手术还有一堆报告要写,他的手指蓦地停下来, 望着窗台那盆百里香。
上个月被他从家里挪来这儿,本来都要死的小草在他和那个圆脸女孩毫无经验的抢救下神奇地活了过来,并且在夏天里越来越茂盛, 乱丛丛一大盆,上个星期, 他们俩还考虑要分几颗挪到别的盆里。
花盆上那只小猪依旧那么可爱,尾巴卷卷的, 叫男人伸手摸了一下,推开椅子站起来,扶着腰给小草浇水。
他现在有经验了,浇水前先摸摸土,觉得干了才浇, 每次就一点儿。一点没觉得麻烦,看它郁郁葱葱长大,心里是个慰藉。
喻兰洲慢慢回头, 朝护士站望了一眼, 能瞧见几顶白色小帽, 但那几顶帽子上都没有水晶发夹,不是他的姑娘。
她走了,没回来,再没人趴在那个台子上冲他笑, 没人往他兜里塞糖,没人喊他喻兰兰,磨着他给买冰奶茶。
没人攥着他白袍的一角哼哼唧唧撒娇。
这个病房,突然就空落落的,没了生气。
浇水的小喷壶放下,喻兰洲不知道是第几次看了看手机,除了工作消息就是王钊发的不好笑的笑话,他拉开抽屉,从饼干盒里拈了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很浓很浓的橘子味。
这是彭闹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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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闹要离职的决定是直接跟护士长说的。
无论如何,她没大方到能和喻兰洲继续在一起工作。
她装不了,是个不合格的演员。
都说谁介意谁就输了,她一早就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反正都习惯了,谈一回恋爱换一家医院。
彭静静问她后边想去哪,她没说,暂时不想干了,要重新融入新的集体,认识新的人,重新介绍自己,这些……太累了……
彭静静一愣,没想到姐姐能颓成这样,没逼她,只说,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齐护士长一听电话里小姑娘要离职,立马就不高兴了,语重心长:“闹闹,你和小喻真的只能走到这步了吗?”
小姑娘鼻尖酸溜溜的,忍着泪,她是真的不能再哭了,她哭得角膜有点发炎,这几天都在上药。
不是她想走到这一步啊……
可她和喻兰洲,不可能是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那种前任。
齐护士长不放人:“在我这没这么快就当逃兵的!我脸往哪搁?闹闹,请假可以,但你不能走!”
彭闹闹揉揉眼,想起来不能揉,用额角抵着飘窗的边角,望着窗外的玻璃花房,喃喃:“护士长……”
“回来吧。”护士长叹口气,“你的内些病人都很想你,问你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