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英子的逆袭——梦里闲人
时间:2020-10-09 08:46:20

  甫秀花听说是城里的先是一喜,又说是铁力的师兄又一喜,“行,那有啥不行的呢。”
  “我把话说头里,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个不咋高,也就是一米六十多点儿,人长得也黑,整天修车干脏活,看着老。”
  “男人又不是花瓶,挑长相干嘛,人好就行。个矮点没关系。”
  “还有一条,人家是县城里的,不兴多要彩礼……”
  “我家不缺那点彩礼钱。”韩兆秋抢先把话说了。
  甫秀花本来要说的话一下子全给顶回去了,她白了韩兆秋一眼,“也不知道你家趁多少钱,不缺彩礼钱……家宝老师说了,家宝要是换什么什么耳蜗没准儿听力能恢复正常,上普通小学呢。我问过了,他们学校牵线人家做慈善也得十万!”
  “你攒两年钱攒不上六万咋地?不行就卖房子。”
  “卖房子住哪儿?吃啥喝啥?张嘴就卖房子,咋说得这么轻巧呢?”甫秀花当时就冷下了脸。
  王老美拍了甫秀花一下,“你咋这么不会说话呢,两口子嗑也不能往散了唠啊!老三说得对,孩子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家宝是亲生的,雪珍也不是捡来的啊,我也没说人家不给彩礼,就是给得不像农村那么多。”
  “我也没打算多要,七万八万不敢想,三万五万总行吧,城里人也不能白娶媳妇啊。”
  “行,咋不行呢。”王老美说道,“这都是后话,得两个孩子处成了不是?再说了,要是两孩子成了,这两孩子都是手艺人,都能挣钱,晚个一两年家宝要安什么耳窝(蜗)当姐姐姐夫的不得掏钱啊?老韩家老甫家这些家人呢,大伙一起凑呗。”
  王老美说话直归直,但是该说什么话的时候说什么话,这些年放牌局麻将局,别看只提供个房子,那也是玩心眼玩人的活,要不是她心眼多眼么前行事快情商高,早让人坑死了。
  她这么一说,甫秀花和韩兆秋都觉得满意了,至于雪珍满不满意……那是后话。
  英子回了房间瞧见雪珍在那边踩着缝纫机不说话,“二舅妈给你介绍对象了。”
  “呵,有好的也轮不上我。”
  “我听二舅妈说挺好的啊?”
  “你没听她说吗?一米六十多,还没三块豆腐高。”雪珍嫌弃地说道。
  “可那人有手艺能挣钱啊,你也有手艺能挣钱,将来日子错不了。”
  “除了钱总得追求点别的吧。”雪珍皱紧了眉头说道。
  追求别的?英子暂时还真没追求别的的心思,也不太明白雪珍说的追求别的,到底是追求什么。
  以她只有十五年的人生经验来看,有钱,有属于自己的家庭,让自己和孩子吃饱穿暖高于一切。
  相亲前一天雪珍和英子一起去浴池洗了澡,在甫秀花的指挥下,雪珍还去剪了一下头发,把之前没有层次的长发剪出层次来,换了一件颜色亮堂的毛衫,脸上还涂了薄薄的一层粉。
  英子回到家则被甫秀花指挥着做大扫除,家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到了相亲那一天,王老美带着个男人进来了,瞧见了他英子心里也打了个突,这人瞧着是真老,衣裳看得出换了干净的,指甲缝里还是有机油,手指头也被机油浸得有些黑,长得倒是不讨人厌,可这身高……
  英子现在有一米五五,这男人号称一米六十多,英子穿了双鞋就能平视他。
  她再看雪珍的神情——雪珍的脸上的笑直接消失不见了,变成了冰冷,甫秀花的笑也添了几分的假,韩兆秋倒是笑得真诚。
  那人还带着老母亲,说是老母亲也就是五十多岁的样子,矮矮的,腿有点罗圈,走路的时候慢吞吞的。
  坐下来王老美先活跃气氛,“这是我侄女雪珍,这是铁力的师兄王大春。”
  她看雪珍没啥反应继续说,“大春呢,现在是汽修厂的大师傅了,雪珍也是手艺人,来的时候你们也瞧见了,外面挂着牌子,对面雪珍的屋里也都是些没干完的活……”
  整场相亲持续了大约有三十多分钟,王老美的话最多,两个年轻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就都不说话了。
  王老美赶他们去雪珍那屋唠嗑,没过二十分钟,那屋的缝纫机就响了起来,五分钟后王大春出来了。
  不意外的,这次相亲吹了,王老美对此的评价是:以貌取人,不识好赖人。”
  但是,就算不以貌取人,雪珍长得虽然黑点儿,但五官没啥缺彩的地方,收拾收拾也是个一米六十一的漂亮姑娘,也不至于一开始相亲就打破自己的梦想,把自己嫁给那样的男人吧?
  英子原来不明白雪珍说的除了钱还有别的也很重要是什么意思,经过这次相亲之后,她算是明白了,没有眼缘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呆五分钟都难受,何况呆一辈子呢?
  相亲呢,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之后,就不会是一个。
  雪珍现在也算是名声在外,会做外件会自己招揽生意能挣钱,在这个人人挣扎求生的时代,显得非常有吸引力,很快第二位相亲对象就出现了。
  这次这位还是个有“工作”的,是大姑介绍的工人,说起大姑,英子对她是熟也不熟,因为送养的事大姑对英子一家颇有些偏见,轻易不愿意理会,也就是因为韩兆秋受伤了,大姑来看过几次,这才重新走动起来。
  不意外的,这次来又提起了英子的事,“老张家后来收养的那个小丫头,今年才也十五啊,就讲吃讲穿,描眉画眼的,长得倒是挺俊的,我细一打听,果然是大姑娘生的,爹是谁不知道,妈早不知道跑哪儿当小姐去了,根不好,教得再好也白扯,那丫头啊,就是让人操心的命。他们还问英子了呢,我一说英子的事他们也觉得可惜了……英子你要是留他们家了,那可是掉福堆了。”
  英子每到这个时候都笑笑不说话,她能说什么呢?
  “啥人啥命,英子没那个命。”甫秀花摇摇头,“这回你说的那人啥条件?”
  “有工作,是银行的保安,长得挺好的,家里面哥俩个,大哥已经结婚了,他是小的,他爸妈说他结婚不跟家里人一起过,单在外面给买房子。”
  “保安啊?是正式的吗?”
  “哪有啥正式的保安啊,就是保安退伍安排的,开除是开除不了。”大姑说道,“这小子长得好,给他介绍对象的可多了,是我跟他爸妈说的,雪珍没有工作但有手艺,自己能挣钱,现在家里指着一个人的死工资没法儿活……”
  “他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四百。”
  四百块钱……全家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但是大姑介绍的对象,又不能不看啊。
  见到这位老兄,英子的感觉是——这位要是跟之前那位修理工合成一个人就好了,身高长相再加上有手艺挣钱多,十全十美。
  不得不说,这位也没成,倒不是雪珍没相中人家,是人家没相中雪珍,觉得雪珍太屯太土家里太穷。
 
 
第20章 雪珍的婚事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变冷,春节也一步一步的邻近,小年的前一天,韩兆秋带着家宝看店,甫秀花带着两个女儿上街买年货。
  这是她第一次带着英子,官方理由是英子脑子好使,算小帐快,能替她记着要买的东西都有啥,实际的理由……英子看着甫秀花握着自己的手,觉得陌生又有些别扭。
  因为取暖的原因,黑水县的冬天就算是像今天这样的大晴天,仍让人觉得有点呛人,街道两边除了松树之外的所有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上面覆盖的雪上又有一层煤灰。
  但现在英子是看不到这些的,她能看见的只有人,人,人,人,人,人和各路商家地上埔的,绳子上挂的,架子上摆的各种各样的年货。
  冷冻的各种水果,颜色和形象都诡异的堆在地上的各种鱼类,转个不停地电炒锅旁堆积如山的花生瓜子,土丑土丑的各种年画、挂历,眼熟的眼生的各路女明星模特衣衫褴褛的挂像挂得满街都是,尺度大得英子有些脸红。
  各路的老爷们和大爷大妈们面不改色地挑挑捡捡,甫秀花挑了两张大大的风景画,“你看这山这水多俊。”
  英子见她没有挑那些人像画,对别的也没有要求了。
  雪珍拿起一副西方的餐桌图,上面蛋糕和水果,“妈,这个挂咱家厨房肯定好看。”
  “行。”挑完了三幅画,甫秀花熟练地跟商家讨价还价,最后还拿走了一本台历当赠品。
  除了这些之外,吃喝是免不了的,冻带鱼、冻梨、冻柿子、冻花红果、冻黄瓜。
  花生瓜子是不用买的,自家是开食杂店的,这些都是批发价拿货,比在零售商这里买便宜。
  除了这些之外,雪珍给家里人一人做了一身衣裳,外衣不用买,但是内衣袜子这些要买新的。
  甫秀花还买了两朵花给两个女儿插上,英子戴上花之后照着镜子美了好一会儿。
  这些东西装了三个大三角兜子(一种手工做的布兜),三个女人拎着实在有些费劲,“你爸要是没受伤,这点东西算什么,我们俩个就买回来了。”甫秀花轻声抱怨,“家里还是得有个成年的男人。”正说着呢,迎面小高就来了,小高全名叫高广志,今年二十五岁,农村人结婚早十九就结婚了,但因为他总在外面干活,媳妇跟人跑了,丢下一个两岁的丫头,到现在单身一个人。
  长得人高马大的,在人群中总比别人高一头,他看见甫秀花带着两个女儿,立刻走过来接过甫秀花手里重重的兜子,又接过雪珍手里的。
  “师娘,您出来买东西怎么不叫我一声。”他声音宏亮地说道。
  “自己家的事,哪能老叫人,你也出来买东西啊?”
  “我跟我爸我妈一起来的。”小高回头指着远处的一对老夫妻。
  甫秀花很自然地接过英子手里的兜子,“哎哟,你没说我都没瞅着,这人也太多了。”她走过去跟小高的父母说话。
  “看着吧,他们又得说挺长时间,你俩吃饭了吗?”小高憨憨地笑道。
  “还没呢,回家吃。”雪珍跟他比较熟答得很熟练,“你请我们吃啊?”
  “行啊,那边有卖烤土豆的,我带你们去吃。”
  倒不是他抠,而是去饭店的话不可能只带她们俩个了,必定是要把三个老人都带着,一大群人去吃。
  烤土豆是黑水县人的心头爱,今天人多排队的人也多,小高大约跟那人熟识,插队买了四个烤土豆四个烤鸡蛋。
  “还有烤实蛋,你们要不要吃?”
  “不要!”英子摇头,雪珍也摇头。
  烤实蛋就是烤被淘汰的未孵化的鸡雏,口味有点重,她们俩个都受不了。
  等甫秀花和高家两位聊完了天再来找女儿们,他们三个的烤土豆已经吃了一半了。
  小高跟父母说了一声之后,骑着摩托车先把三大包东西送回了韩家。
  吃晚饭的时候,甫秀花在韩兆秋面前大大地夸奖了小高,“小高这孩子真不错,可惜命不好,没摊上好媳妇,过了年我一定替他好好踅摸一个。”
  “你踅摸啥啊,他头前的媳妇跟人跑了也不光怨他媳妇,他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儿媳妇生了个姑娘,她妈气得一天月子都没伺候,后面婆媳两个都挠一起去了,他也不给她媳妇撑腰,他媳妇这才一赌气跟别人跑了的,他妈还去找媒人了,想让媒人牵线让女方家退点彩礼,让媒人好顿损,你再给他介绍,包生儿子吗?生个丫头再打仗再跑咋整?”
  “哎呀妈呀,现在的媳妇都这么厉害吗?我刚生完雪珍的时候,你妈不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吗?生完英子的时候你妈那脸拉得真赶上电视上说的了,跟长白山似的,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甫秀花完全搞错了重点,“他原来那媳妇真不是物儿。”
  “这个时候的年轻人哪个好斗啊!就咱们屯子老董家儿媳妇生了个丫头,老两口大气儿都不敢喘,捧着哄着生怕儿媳妇有别的想法,光彩礼就花了六万娶回来的媳妇,真把孩子一扔扭头跑了,老两口把老骨头棒子榨干了也娶不回第二个啊。现在是倒反天纲,儿媳妇得搭个板供起来。”韩兆秋喝了一口酒按了按自己的腿,“晚上多烧点儿火,我这腿酸疼酸疼的。”
  “对了,老高家大嫂说了个方子,让拿蚂蚁泡酒说是对你的腰好。”
  “大冬天的上哪儿找蚂蚁去啊。”韩兆秋捶了捶腿。
  “她还说了个方子,你等着我找找啊。”甫秀花从外衣口袋里找出了写在烟纸上的方子,“党参……”
  英子对这些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想的是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她想说些什么,扭头瞧着雪珍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儿,“姐,咋了?”
  “没事儿,走多了有点累。”
  “我还没累呢,你累啥。”甫秀花抬头瞅了一眼雪珍。
  “雪珍又不像你,整天在食杂店不挪窝,她天天踩缝纫机能不累吗?今晚上别干活了,明天再干。”韩兆秋说道。
  “诶。”雪珍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过完了小年,补习班停课了,雪珍的活得在腊月二十八之前全都赶出来,整天在屋里做活,甫秀花和英子带着能当个小支使用的家宝里里外外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拆洗被褥韩兆秋则在前屋食杂店看店,他怕冷,炉子烧得旺,食杂店暖洋洋的,英子每次忙活得累了,都会跑食杂店暖和去,韩兆秋还会给她拿大铁盆扣土豆吃。
  可能是因为一直看食杂店,能每天看见家里的进项,韩兆秋的脾气好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沾火就着了,甚至跟英子许诺,“英子,今年过年我给你跟你姐一人十块钱,你别跟你妈说。”
  “知道。”英子悄悄地笑了。
  有一次他甚至用铁饭盒给英子煮了一包奢侈的华丰三鲜面,这东西别看卖得很好,好多人拿这个当零食吃,在韩家只有家宝能偶尔吃到,别人只能闻味儿。
  腊月二十六那天,小高和大成子来给韩兆秋拜年,小高拿了十斤猪肉,两条五斤沉的大胖头鱼,两箱水果,大成子拿了个猪头,两瓶高梁酒,两只活蹦乱跳的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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