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待刀锋已久/云泥之别——她与灯
时间:2020-10-10 09:33:17

  “我问你一个问题。”
  “行了,有问题打电话。”
  “我要当面问。”
  他说着瞟了余溏一眼,“他谁啊。”
  “朋友。”
  “你有个鬼的朋友。”
  他这么一怼,岳翎突然不说话了。
  物极必反,极度冷静的终点就是极度敏感。
  盔甲常年庇护的皮肤反而最容易被划开,岳翎后悔让岳观跟过来。
  姐弟一场,互见不堪,找准对方软肋,揍起来毫不手软,他不愧是她弟弟,哪怕被他扎破了肺管,岳翎还是想给他点个赞。
  “赶紧走,趁我还没找到东西抽你。”
  谁知岳观听了这话,非但没走,反而走到余溏面前。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互相平视。
  岳观仰起脖子,“余医生,我告诉你,我姐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虐我,小的时候拿乒乓球拍打我脑袋,长大了拿羽毛球拍抽我,虽然她借口她出车祸失忆 ,一样都不承认,但我全都记得,你不要惹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余溏听完,直接地抓住了这段话的逻辑漏洞。
  “你从小被她打,最后为什么是你不放过我?”
  岳观一窒,“不是……”
  “你是学什么的。”
  “啊”
  “专业是学什么的?”
  他突然被反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实话实说。
  “电气工程啊。”
  “哦。”
  “你什么意思?”
  余溏看向岳翎,“可以怼吗?”
  岳翎笑着点头,“怼啊。”
  “好。”
  他答应了一声,才抬起头,平静而实在地看着岳观,“其他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说话逻辑差了点。我以为你是学文科的。”
  “……”
  岳翎实在忍不住,扶着后背笑得全身都疼得发抖,缓过来之后,又在一边抽气儿。
  两个男人仍然直直地立在树荫下,各自演着自己单纯的内心戏。
  岳翎低头看了一眼那条署名余浙的短信,慢慢地吞咽了一口。
  残杀之后,一口烈酒相庆,消毒杀菌,止血清淤,同时也点燃伤口,痛得她不能自已。
  然而如果可以,她还是会选择,跟这两个年轻的男人干下这又哭又笑的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张给大家发红包。
  谢谢大家。
  夹子问题,明天不更,后天双更。
  然后恢复早上八点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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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岳观走后, 岳翎站在树荫下又站了很久。
  “巧克力买到了吗?”
  她突然问了一句。
  “买到了。”
  “我现在想吃一块。”
  她说着向他伸出了手,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指甲抓得红一块白一块的手。
  “给你。”
  与她的手相对的是,余溏的腕骨分明好看, 肌理平滑,血管的青色不深也不浅, 暗显着年轻男人的清瘦。
  岳翎接过巧克力,坐进副驾里,撕开包装纸,低头要咬了一块。
  余溏也跟着坐进车里, “你很喜欢吃巧克力?”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
  “只吃这个牌子的吗?”
  岳翎听着他的声音,看了一眼手上的包装纸。
  为什么只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因为它便宜劣质, 岳观很喜欢吃, 而余浙不认识。
  这个世界上要找到一样东西和她想摆脱的过去无关,而又和她想记住的回忆有关,已经很难了。这一两年就连“帝金”也在逐年减产,即将退出市场。岳翎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上属于她的人间“糖果”还剩下几颗。
  她想着就不太想回答余溏的问题, 静静地闭上眼睛,把头靠到了车窗上。
  等他在醒来的时候, 车已经停在了底下车库里。
  车并没有熄火,空调也还开着。
  余溏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岳翎低头,摁亮了手机。
  余浙发来短信的提示还在, 她在余溏身边点开了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内容不长,只有一句话。
  “下周五我来A市, 上午去公司开会,下午时间留给你。”
  岳翎的手指在屏幕边沿狠狠一抓,接近着快速地回了一行字,“记住你刚在电话里答应我的话。”
  那边很快回复,“你也记住,来见我的时候不准穿内衣和内裤。”
  岳翎抿着唇,盯着最后那几个扎眼的字眼看了很久,直到胸口的那一股恶心逐渐被更刺激的辛辣气取代。
  她无意间转头,正好看见身旁人温柔平静的睡容。
  如果曾经愤怒地踩进沼泽,就很难再直视飞机穿过对流程时那些无声翻涌的云。
  岳翎回过头,剥开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劣质糖精的味道流窜口腔。
  即使舍不得它融化,但它最后还是融化了。
  **
  周四下午,余溏刚结束最后一台手术,换了衣服从通过间里走出来,正遇见张慕上来找他。
  “余医生,我想问一下我们可可下一步治疗方案。”
  余溏还没有说话,护士长迎面走来提醒他,“余医生,刚徐主任在找你。”
  余溏点了点头, “好,我等下过去。”
  说完对张慕道:“边走边说吧。”
  张慕也刚下了班,背包里的电脑还来不及放下,他背得有些难受,索性放下来用手提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治疗性的手术啊。”
  余溏一面回科室的消息一面说,“我其实已经跟你们沟通过几次了,上一次的手术主要是帮可可右心室流出道补片加宽,以便我们后期解除右室流出道梗阻的问题。但目前可可的年龄还太小,纠治手术的风险偏大,所以近期并不会考虑下一轮手术。可可的妈妈前天来了一次医院询问可可出院的问题,下周周一我会给可可再做一次检查,如果情况良好的话,可以考虑接她出院。”
  “她那是不想给孩子花钱!出院,这才做完手术多久就要出院?”
  余溏没吭声,步子却加快了一些。
  张慕跟上几步,“余医生,她一个女的什么都不懂,她……”
  余溏突然站住,把手揣进口袋里看着张慕说道:“这个问题你们家属自行达成一致,我作为医生,既要判断患儿的情况,也会尊重你们家属的意见。还有,性别不影响理智,患儿母亲的话也不影响我的专业。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请询问管床医生。”
  他说完准备下楼,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电梯口的岳翎。
  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套装,露着白皙修长的腿,化了日常的妆容,在各自狼狈的住院部里尤为突出
  “你怎么来了。”
  “来复查。”
  她回答地很简单,不着意地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张慕。
  “不好沟通吗?”
  余溏侧身挡住她的目光,“你不用管这个人,交给我和魏寒阳,你想办法帮你的病人就好。”
  “嗯。”
  见她没有多说什么,余溏这才问道:“你打车过来的吗?”
  “没有,出小区的时候遇见魏寒阳了,他说他回来拿U盘,顺便送了我一次。”
  余溏点点头,“复查结果怎么样。”
  “还行吧,不过要真正恢复到正常生活,还要一段时间。 ”
  余溏脱口而出,“没事你慢慢养。”说完又赶紧解释,“别误会。”
  岳翎笑了。
  “误会什么?”她反问。
  “也是,能误会什么。”
  他说完自嘲地笑笑,“吃饭了吗?”
  “还没。”
  余溏看了一眼表,“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找一下我们主任,等下带你去职工食堂随便吃点吧。”
  岳翎把垮到臂弯处的包挎到肩膀上,“你今天很累不想做饭吗?”
  “不是。这几天太忙,没顾上去超市,那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去超市看看。”
  “我今天请你吃饭吧。”
  她仰起头,“就当我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
  余溏没有立即答应,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道:“你刚才不是说,你的伤还要一段时间才好吗?”
  “我没说现在就搬下去。”
  她说完似乎也觉得这句话揭示人心过于赤/裸,甚至于有些自以为是,于是也跟着补了一个解释,“我很喜欢辣鸡。”
  余溏说不出来这一段对话有什么默契,总之他莫名有些开心。
  他正准备问她去吃什么,又听她道:“对了。我明天要出去一天,晚上也不会回去。”
  “有事吗?”
  “对……”
  岳翎下意识地捏了捏挎包链子。
  “一个朋友结婚。”
  她说得很寡淡,说完觉得情绪没有匹配上这件事,抬头又露了个笑,“我以前的师姐,我去做伴娘。”
  “伤没好,不要被人闹了。”
  “嗯。”
  她应声点了点头,“对了,你想吃什么。”
  “你请客,你说了算啊。”
  “吃火锅吧,重庆火锅,特辣那种。”
  余溏摇头,“你还在养伤。”
  “不管,我太想吃了,叫上魏医生一起吧。”
  **
  魏寒阳经过岳翎受伤那件事情以后,在岳翎面前就一直有点怂,这几天看见岳翎恢复地还不错,才逐渐放飞起来,这会儿夹着毛肚在锅里晃荡,自我吹嘘:“岳医生,早说你爱吃这个,我一定陪着你把A市的火锅都吃遍,我吃火锅,绝对是附院里最专业的。不像老余这个怂货,喂……”
  他回头看向余溏,余溏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朵下面,整个人冒着白气儿。
  “我说……要不要给你买一瓶牛奶啊。”
  余溏低着头,“你不要说话。”
  岳翎夹起一块虾滑,抬头看着余溏。
  “点的鸳鸯锅,你为什么不吃清汤的。”
  魏寒阳附和,“对啊,你以前不是只吃清汤吗?”
  余溏看着气定神闲的魏寒阳,不知怎么的就是生气。
  这个世上有一些无聊却要命的胜负欲,比如,在当下这个火锅江湖里,他和魏寒阳谁到底能陪她多战一轮。
  即便他没有那个肠胃,他也不想输。
  魏寒阳根本不知道他今天是为了什么和辣锅杠上了,眉飞色舞地和岳翎神吹。
  “我以前就看老余吃锅一次红锅。”
  “什么时候?”
  “他哥有一次来看他,请他还有我们几个朋友吃火锅。吃的是三环外面的那家成都火锅。欸,对了老余,你哥成都人吧。”
  “不是。”
  余溏喝了一口水,“他在成都做生意做了很多年。”
  “难怪,吃辣喝酒都特别痛快。我还记得,他说的那叫什么‘龙门阵’,啧,天南地北,荤素搭配,比那些做脱口秀地还有意思。说起来,老余你和你哥真一点都不像。”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对,你们没有血缘。岳医生,你是独生子女吧。”
  岳翎从白锅里夹了一片海带芽。
  “不是,我还有一个弟弟。”
  “那你们像吗?”
  岳翎放下筷子看向余溏,反问他,“你觉得像吗?”
  余溏已经被辣得有点发懵,也没多想,随口说感受,“不是很像。”
  魏寒阳一怔,“什么?你都见过岳医生的弟弟了?”
  余溏听他这样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豪气,又夹了一片红锅里吸饱了辣味的嫩牛肉。
  “对,我们还聊了一会儿。”
  魏寒阳看他夹了一片肉,也跟着夹了一片。
  “敢吃辣锅了不起啊!我这片是裹了辣椒的麻辣牛肉。”
  “那放我碗里我吃。”
  “凭你长得帅啊?”
  “对啊,我长得比你帅。”
  “……”
  岳翎撑着下巴,听他们的对话,不知不觉地也夹了一片麻辣牛肉。
  那种锅底厚辣混合着肉片上辣椒末的爆辣在口腔里炸开,刺激直冲脑门,爽得上头。
  岳翎认为人在面对某些极端厌恶的事情时,是需要一些生理发泄的。
  所以她今晚点了特辣的锅底,本来是想在冲鼻的辛辣里以毒攻毒,流他几滴鼻涕眼泪,余溏的反应却让她最后又笑了出来。
  此时火锅店里在放周华健的《刀剑如梦》,歌词耳熟能详。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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