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景帝在床/上翻了个滚儿,东瞅瞅西看看,半晌后皱眉道:“那只大红鸳鸯戏水枕呢?”
“哦?那个枕头呀,被臣妾不小心踹烂了。”庄明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丫堂堂一国之君,脑袋里就不能装点正经事儿么?
记忆力跟观察力未免也太好了些。
“踹烂了?你这是用了多大劲儿?”毓景帝惊讶极了,片刻后,狐疑的看向她:“你该不会是拿那枕头撒气吧?那枕头招你惹你了?至于下如此狠手么?”
那枕头没招惹自个,招惹自个的是你丫!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胡搅蛮缠道:“那是琼芳给臣妾绣的枕头,又不是尚衣局的做工,臣妾想踹烂就踹烂,与皇上何干?”
毓景帝没好气道:“朕现下没有枕头枕了,你说与朕何干?”
“给您。”庄明心将一只贡缎绣兰草的枕头丢到毓景帝脑袋旁。
毓景帝一把推开,嘟/嘴:“丑死了,没鸳鸯,朕不要。”
“那您就别枕了。”
庄明心翻了个白眼,你丫是奶娃/娃么,竟然嘟/嘴,卖萌可耻!
长的好看的大人卖萌,耻上加耻!
“那朕枕着你好了。”毓景帝一个翻身,趴到庄明心身上,脑袋正好搁在她身前软/绵之间。
庄明心:“……”
她错了,卖萌一点都不可耻,真的,起码比色/胚附身强多了。
“您先凑合用用,臣妾回头就叫琼芳再给您绣一只鸳鸯戏水的。”庄明心将他脑袋推开,不得不割地赔款。
毓景帝脑袋不老实的蹭/来/蹭/去,耍无赖道:“那等绣好再说,在此之前朕就枕着你了。”
庄明心有些控制不住自个的脚丫子,若非他是皇帝,她早一脚丫子将他踹出三里地了。
“行吧,您爱枕就枕吧,赶紧歇息。”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阴天下雨,闲着也是闲着,美人当前,毓景帝哪能不趁机占点便宜?
片刻后,已有些睡意的庄明心感觉自个腰间一阵拉扯,似是中衣系带被解开了。
才要伸手拉过锦被将自个盖住,就感觉某处有暖意传来。
她睁眼一瞧,就见狗皇帝垂首俯在自个身上。
“您要再作妖,就回乾清宫歇睡吧。”
庄明心气的不得了,伸手去推他脑袋。
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这事儿,简直让人暴躁。
“什么作妖不作妖的,朕这是在服侍爱妃。”毓景帝抬头,朝她邪魅一笑,然后又垂下了脑袋。
庄明心轻嘶了口气,狗皇帝简直得寸进尺。。
开始她还有些不情不愿的,等到他轻车熟路往下移去,她就只能咬着嘴唇,再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再一再二又再三,她整个人瘫软成面条儿一般。
这番模样,神仙也抵挡不住。
毓景帝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忍耐力,这才将那股子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冲动给压制下去。
庄明心檀/口微张,喘着粗气,笑骂道:“活该!”
可不就是活该?明知道白/日/宣/淫是大忌,他如何都不敢犯忌,偏要来招惹她,这会子知道难受了吧?
“小/妖/精,看夜里朕如何收拾你!”毓景帝咬牙切齿,抬手捡起她的中衣跟衬裤,替她穿起来。
“那可不行,您今儿如何都不能再歇在臣妾这里了。”庄明心果断拒绝。
她癸水今儿是没了,但他昨夜歇在这里,今夜再歇在这里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毓景帝被勾起了满身的火气,哪肯放过到嘴的肉,强/硬道:“今儿再歇在你这里一晚,后头三天不过来便是了。”
庄明心拧眉思索了一番,觉得用一/夜劳累换三夜安睡,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于是也就没再坚持。
*
然后她就后悔了。
不过才三日不翻自个牌子,狗皇帝整的跟世界末日来临,此生再也睡不到她一般,将她往死里折腾,恨不得十八般武艺都用上,直奋战到三更天才罢休。
次日庄明心下/床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两/腿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走路都发飘。
不禁有些欲哭无泪。
她不想当宠妃了,年轻力壮皇帝的宠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外头雨势不减,因毓景帝发话“雨雪天不必请安”,所以今日不必再冒雨前去永寿宫请安。
庄明心盥洗一番,用了两块蛋糕跟一杯牛奶后,便又歪在罗汉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巳时正(9点)。
才刚坐起来,就见小满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嘴里嚷嚷道:“娘娘,大事不好,大皇子出天花了。”
“什么?”庄明心本还迷迷糊糊的,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追问道:“你说大皇子出天花了?”
“是,大皇子出天花了。孙院判亲下的断论,再错不了的。”小满连忙点头,细说道:“这会子咸福宫已经被封了,许进不许出,奴婢想着钟才人与娘娘交好,怕娘娘担忧,得知消息就赶紧来报与娘娘了。”
天花在现代已绝迹,但在古代却是谈之色变的病症。
一人发病,数人被传染,致死率极高,存活率极低。而且,就算侥幸活命,脸上、身上也会留下麻子。
庄明心伸手摸了摸自个右臂上的疤痕,这是她八岁时偷偷给自个跟庄静婉种牛痘时所留下的。
因初次操作,技术不甚成熟,以致于两人烧了十来天,险些将庄溯文跟裴氏吓死。
还以为她们这对双胞胎又保不住了呢。
后头知道了缘由,庄溯文这个女儿奴头一次对她大发雷霆,甚至还抽了她一巴掌。
虽过程凶险了些,但到底成功了,她将一切告知祖父,希望借祖父这个内阁首辅的手予以普及。
但被祖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一来,此事干系重大,过程又有风险,朝臣们必定会反对;二来她当时才刚八岁,即便有些超乎常人的智慧,也不足以让说服祖父这个保守派。
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初次侍寝时,毓景帝问起过这个疤痕的来由,她并未实话实说,只笑言是幼时淘气所致,这会子想起来,合该如实相告的。
毓景帝乃一国之君,她只要将方法告知,他下令太医院试验,太医院哪能不从?
太医院的太医们虽迂腐了些,但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假以时日,必定能试验出高效安全的法子来。
如何都比她先前蛮干强的多。
“知道了。”庄明心点了点头,又叮嘱她道:“天花易传人,你近日少去外头溜达,也莫与人多说话。”
“奴婢吓都吓死了,往后必定天天躲在钟粹宫,打死奴婢,奴婢也再不肯出门半步。”小满心有余悸的说道。
庄明心又让小满将崔乔跟李连鹰喊来,同样嘱咐了一遍,叫他们说与底下的宫人知晓。
想了想,又叫崔乔分别去东、西配殿那里传了话,叫陈钰沁跟程和敏约束好宫人,别到处乱跑,仔细染上天花祸害旁人。
崔乔才刚回转,陈钰沁跟程和敏就联袂而来,陈钰沁脸色还算平静,程和敏却面带惶恐。
入座后,程和敏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婉妃娘娘,您叫人传话说大皇子染上了天花,可是真的??”
言下之意是,该不会是听到了假消息吧?
若旁人跑来说这话,庄明心兴许会怀疑,但送消息的是毓景帝派来的、出身锦衣卫的女细作小满,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叹气道:“本宫倒宁愿是假消息,可惜真的假不了。”
“这……”程和敏见她说的这般笃定,心里的怀疑立时去了七八分,忙追问道:“大皇子才刚三岁,除了初一十五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素日也只在咸福宫那一亩三分地玩耍,如何会染上天花?”
这点庄明心也好奇,奈何小满只知其然,并不知所以然。
她摇了摇头:“咸福宫已被御林军封宫,里头的信儿传不出来,本宫也不敢叫人去打听。”
陈钰沁淡淡道:“该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程和敏“嗤”了一声,好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福嫔出身低微,大皇子也愚钝不堪不得皇上看重,若有人故意为之,将矛头对准二皇子跟三皇子岂不更好?”
陈钰沁白了程和敏一眼,哼道:“你怎知二皇子跟三皇子就没中招?”
话音刚落,庄明心跟程和敏就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准她。
陈钰沁端起盖碗来,抿了一口茶,不屑道:“别看我,跟我没关系,我才不屑干这等残害幼童的伤天害理事儿呢。”
“娘娘,糟了糟了,二皇子也染上天花了……”小满慌慌张张的一路吆喝着跑进来。
被庄明心一抬手给止住了未尽的话语。
陈钰沁扯了扯嘴角,摊手道:“瞧,我说对了吧?”
庄明心皱起了眉头,毓景帝只得三个皇子,现下两个皇子感染天花,三皇子如何还未可知,若也同样染病,那大齐要完。
“管住你自个的嘴,这个当口上还敢满嘴胡吣,仔细被人当成替罪羊。”庄明心瞪了陈钰沁一眼,训斥了她几句。
陈钰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出了钟粹宫,嫔妾自然不会乱说。”
并不担心庄明心跟程和敏告密,她们这些个高门大户出身的仕女,该有的骄傲还是有的,叫她们去别个跟前当哈巴狗儿,那是断然不能够的,况且也没证据。
“本宫再强调一遍,管好你们的人,别让他们满宫乱窜,仔细惹祸上身。”庄明心这会子无甚耐心应付她们,敲打一番后,就果断端茶送客。
候她们出了明间后,她忙招来小满细问。
小满答道:“前儿宸妃娘娘带二皇子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回来时路过咸福宫,正巧大皇子在咸福宫门口玩蹴鞠,二皇子吵着要玩,宸妃娘娘便把他放在咸福宫,让他俩一块玩了半下午。”
顿了顿,小满叹气道:“也不知是大皇子染给了二皇子,还是二皇子染给了大皇子,总归是前儿后晌染上的没跑。”
庄明心跟着叹了口气,又问道:“三皇子无事吧?”
“暂时无恙。”小满答的利落,又道:“宁妃娘娘吓得自个将翊坤宫封闭了。”
然后庄明心立时翻脸,骂她:“本宫才刚嘱咐过你,让你莫要到处乱跑,你可倒好,左耳进右耳出,竟跑去打听二皇子跟宸妃那边的事儿,胆子可真不小啊!”
小满脖子一缩,弱弱道:“不是奴婢去打听的,是别个主动告诉奴婢的。”
“那又如何?”庄明心板起脸来,冷冷道:“谁敢保证来给你送消息的人一定没感染天花?再敢胡来,本宫就把你退回内务府。”
大皇子跟二皇子的事儿,她一个当宠妃的着实不合适瞎打听。
就算她有心给毓景帝献上牛痘接种大计,那也是之后的事儿,在宫里天花绝迹前,太医院也无暇顾及旁的。
小满唬了一大跳,被赶走可不行,皇上铁定饶不了自个,她忙跪地哭嚎:“娘娘,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不听娘娘吩咐了,请娘娘宽恕奴婢这次吧。”
到底是毓景帝的人儿,平素也没少给自个递消息,庄明心还真舍不得赶走她,闻言冷哼道:“且宽恕你这一回,下次再敢犯,定把你退回内务府。”
小满“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本想午睡之后就打发人去匠作监定做麻将的,这会子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她哪里还敢折腾这些娱乐玩意儿,只好暂时作罢。
把给毓景帝绣鸳鸯戏水枕套的活计分派给琼芳后,她自个也拿了个绣绷,跟着崔乔学做绣活,从最基础的野花开始绣起。
盖因狗皇帝控诉自个身上没一件她的针线活,死乞白赖的非让她给他做只荷包,
荷包不难,难的是上头的绣花,因为他指名要“鸳鸯戏水图”。
简直就是在为难她。
她掌握的技能不少,但其中可不包括绣花。
好在丫并未设定期限,她也并不心急,照着一年时间学起吧,几时绣的能见人了,几时再做荷包不迟。
哼,她亲手做的荷包,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兴许一年之后她就失宠了呢,这劳什子的荷包也就不必做了。
庄明心正笨拙的捏着绣花针在绣绷上扎来扎去,突闻李连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娘娘,您的母亲庄二夫人递了牌子进来,说明儿一早进宫来拜见娘娘。”
庄明心想也不想就道:“拒了吧。”
母亲可真会挑时候,先前宫里风平浪静,她却忙着给庄静婉筹备嫁妆,如今得空了,宫里却不安全了。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叫李连鹰去宁王府送黄桃罐头的时候,半道拐去了庄府一趟,将她写给祖父的复健计划书给送了过去,不然一准要耽误事儿。
在旁绣花的琼芳插嘴道:“您不跟二夫人说明白,只怕二夫人要胡思乱想,以为您在宫里出了什么状况不得见人呢。”
二姑娘近来虽十分得宠,但帝王心思多变,突然失宠的事儿也不是没可能,二夫人不可能不担忧。
“你别杞人忧天了。”庄明心白了琼芳一眼。
两位皇子染上天花这等大事儿,要不了半天就能传遍京城,哪用得着跟母亲多说?
再说了,祖父虽然卧病在床,但每日都有数位官员前去探病,庄府只怕比旁的官员得到消息还要早些呢。
“是,奴才这就去传话。”李连鹰也没多问,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是正经事儿,必得要出钟粹宫的,也是没法子。
琼芳想到被困在咸福宫的钟才人,担忧道:“钟才人那里,娘娘是否有章程?”
“钟才人住东配殿,一应吃食内膳房会派已出过天花之人送去,只要她管束好宫人,闭门不出,应无大碍。”
庄明心没什么好章程,在无法确定钟才人是否感染的情况下,为了钟粹宫上下的健康着想,她可不敢打接钟才人出来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