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好——张小素
时间:2020-10-27 10:30:12

  严乔抬头看天,妈妈以前告诉他,人死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每个人眼里最亮的那颗星星都是不一样的,他们看到的最亮的都是各自的已经去世的亲人变成的。
  所以他和礼礼都喜欢抬头看星星,喜欢盯着最亮的那两颗看,好像自己也被星光温柔地注视着。
  严乔转头问宁舒:“你觉得那颗星星最亮?”
  宁舒抬着头,看了好一会,指了指夜空:“那一颗,还有那一颗,靠在一起的那两颗最亮。”
  严乔轻轻笑了一下:“我们看到的一样。”
  他也觉得那两颗最亮,深信不疑地认为是他的爸爸妈妈变成的。
  如果礼礼此时也在这儿,跟他们看见的应该也是同样两颗,这是最亲近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感应。
  严乔转头亲了一下宁舒的头发:“明年过年一块准备年货吧,今年,辛苦你了。”
  宁舒往严乔怀里钻了钻,像一只毛茸乖巧的小绵羊:“这有什么啊,我去超市采购的时候很开心的。”
  这份开心全是他带给她的。
  “就是写对联的时候手有点酸,”宁舒笑了笑,“明年家里的对联你来写吧。”
  严乔的声音有些失落:“我的字不好看。”
  宁舒抓起严乔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蹭了蹭,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喜欢看。”
  严乔捏了下宁舒的脸蛋:“嘲笑哥哥?”
  宁舒认真道:“没有,我喜欢你的字。”
  严乔有点感动,她不嫌弃他的字,从来没有嫌弃过,一直都是他在无理取闹地吃方名雅的醋。
  宁舒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字看了会让人很开心。”
  “好看的字自然赏心悦目,不好看的字也有他的优点,我一看就想笑。”
  严乔:“……”
  还是在说他的字不好看,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行吧,我们宁宁开心就好,明年的对联哥哥来写。”
  远处传来钟声,敲响了十二下,新的一年到来。
  江边的方向升起灿烂的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璀璨得如同盛大婚礼的现场。
  宁舒赶忙拿出戒指,抓起严乔的手给他戴上,低头在戒指上亲了一口,又抬头看着他。
  这一刻,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心口最深处传出来,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有些结巴:“乔,乔妹,嫁给我吧。”
  “哦,不对,”她第一次向男人求婚,紧张得语无伦次,话都说错了,赶忙改过来,“哥哥,跟我结婚吧。”
  严乔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对戒,没说话。
  宁舒急得险些哭出来,像一个被人抢走了糖果的小孩:“你,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结婚。”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男人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月光笼罩世间万物,落在她的脸上、眼睛、鼻尖和耳廓,他看着美,都想要,一直到把她吻得喘不上气,唇角被他咬破了皮,他才松开她。
  “我不同意你的求婚。”
  宁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晶亮的眼神徒然变得黯淡,直到听到他说了一句话,眼里的光重新亮了起来,像盛着一整个璀璨星空。
  他把戒指带到她手上,抓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对她说:“求婚这种事怎么能让女人来。”
  宁舒看着严乔,等他对她求婚。
  严乔抱了抱宁舒的肩膀:“哥哥还有点事没处理好,等处理好了,会给你一个最幸福的婚礼。”
  宁舒:“那你得向我保证,这个时间不能太久。”
  严乔笑了笑,亲昵地捏了捏宁舒的鼻子:“就这么想嫁给哥哥吗?”
  他低头咬了下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说:“还是等不及了,想早一点洞房花烛?”
  宁舒红着脸:“我没有,我又没说现在就结婚,就要跟你洞房。”
  过完年没几天就开学了,开学之后开始冲刺高考,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婚礼,想等高考完再结婚。
  她抬了抬头:“再说了,你要是求婚,怎么也得准备一个钻戒吧,什么都没准备的人,休想娶老婆。”
  他给她挑的粉色钻戒就在他们披着的这件外套口袋里贴身放着,他经常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拿出来看。
  光线照在钻石上反射出来的光,像投在水面上又被风吹动的阳光。
  严乔起身,接过宁舒的手,把她拉起来:“回房间睡觉吧。”
  这天晚上,他在她的房间洗了澡,躺在她床上。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赶他走,穿着柔软的睡衣躺在他身侧。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长久地注视对方。
  年夜饭上宁舒喝了罗明带来的红酒,后劲上来,很快合上眼睛,沉沉睡着。
  严乔伸出手,把眼前的女人揉进自己怀里。
  他看了她,吻了她,一整夜。
  天快亮了才抱着她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宁舒醒来,转头看了一眼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的阳光,坐起来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身侧,男人已经起床了,留下一半凌乱的床单。
  她的脸蹭得一下变红了,她想到了夜里做的梦,梦见跟严乔那个了,感觉很真实,也很舒服。
  她把自己的脸藏在被子里,羞得不敢抬头。
  她第一次做这种梦,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她还叫了,不是演出来的那种。
  宁舒坐在床上,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身上怎么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光的,除了小裤裤,什么都没穿。
  她吓得赶忙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捂好。
  难道昨天晚上她不是在做梦,梦里发生的其实是真的?!
  她慌忙套上睡衣,把被子掀开,在床单上找血迹,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却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大大小小的吻痕。
  垃圾桶里还有很大一团纸巾,天哪!
  她彻底迷惑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她现在还是不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这还没结婚没洞房,她怎么能这样啊,她怎么能这样啊,她问了自己好几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样啊。
  宁舒穿上严乔给她准备好的衣服,从里到外全是红色,红色的内衣、红色的秋衣、红色的毛衣、袜子和外套。
  她推开卧室门,看见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头顶了,严礼正在院子里浇花,严乔坐在阳台上看本子。
  严乔听见声音,转头看了看宁舒:“新年好,恭喜发财。”
  宁舒怀疑自己眼睛瞎了,他对她做了那种事,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
  她重回退回到卧室,怀疑自己果然只是做了一场不可描述的梦。
  可身上的痕迹不是假的,总不能是她自己亲的吧,很多地方她也够不着啊。
  宁舒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出院子给礼礼发了个大红包,回到阳台上找严乔。
  男人坐在阳光下看书。
  他的皮肤很好,胡子刮得很干净,一双桃花眼透着似醉非醉的朦胧感,看起来像个吸足了女人阴气的男妖精。
  宁舒走到严乔面前,小声问道:“昨天晚上……”
  她话没说完,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认为他能听懂,就不用她把羞羞的话说完了。
  男人抬头看着她:“昨天晚上怎么了?”
  宁舒扯开自己的领口,把脖颈上的痕迹敞露给他看,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干的好事。”
  严乔勾了下唇:“我干什么了?”
  宁舒不想说话,她其实是想问,她到底还是不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想什么呢,”严乔笑了笑,起身往厨房走去,给宁舒准备早饭,一边说道,“在女性不清醒的状态下,与其发生关系,也可构成强女干罪。”
  他低声对她说:“怪哥哥,没忍住,多亲了几口。”
  宁舒放下心来,她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交代出去,她红着脸:“那你也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脱我的衣服啊。”
  严乔帮宁舒温好牛奶,等她喝好温水,把牛奶递给她:“不是我,是你自己说热,自己脱的。”
  宁舒想到昨晚的梦,一定是他先亲了她,导致她做了那种梦。
  严乔看着宁舒喝牛奶,唇上留下一圈白色的牛奶渍,低头帮她吻掉,勾唇道:“我去把床单换了。”
  宁舒:“我昨天上午不是换过了吗,今天怎么又要换了?”
  严乔低声道:“湿了一大片。”
  宁舒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快要炸了,又是羞得没脸见人的一天。她怎么能这么浪,啊,不想活了。
  她才不是这样,她肯定是被他传染了。啊,又不想活了。
  大年初二这天,是一般人家走亲访友的日子,宁舒和严乔家没有想去探访的亲戚,只好去拜会朋友。
  宁舒穿得火红,严乔一身黑色,礼礼是白色,三人先去了罗明家,又跟罗明一起去了青柠,中午直接在青柠吃饭。
  孙晓倩下午才来,是从她那一见到她就开启催婚模式的七大姑八大婆家溜出来的。
  孙晓倩大倒苦水:“我舅妈要给我介绍她们单位的同事,我外婆要给我介绍她小姐妹的孙子,我姨妈要给我介绍她家对门的邻居,开飞机的、搞科研的、当医生的、当警察的,我都快要集齐三百六十行了。”
  宁舒听得津津有味:“你家亲戚的资源不错啊,选一个吧。”
  “像什么飞行员啊医生啊警察之类的,还穿制服呢,制服.诱惑。”
  严乔转头看了宁舒一眼:“你还懂这个?”他真是小看她了。
  这是宁舒在上次孙晓倩发给她的小黄文里看到的,被严乔一盯,不敢吱声了。
  她转头看了看严乔,见他唇角勾起,笑得不怀好意,就知道他没打什么健康纯洁的主意。
  赵宇杰蹲在椅子上,撇了下嘴:“不就是会开飞机当医生当警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孙晓倩就不爱听了:“关您何事,赵老板?”
  赵宇杰:“我又没说错。”
  孙晓倩起身走到赵宇杰身侧:“大过年的找茬,脑子有毛病,来,我帮你治治。”
  说完晃了下椅子:“下来。”
  赵宇杰蹲在椅子上,差点被晃得摔下来:“不下来。”
  孙晓倩:“有椅子不好好坐,整天蹲在上面,下来。”一直蹲着会影响血液循环,对身体不好。
  赵宇杰偏了下头:“我就爱蹲着。”他蹲惯了,无数次想改,改不过来。
  孙晓倩又晃了下椅子:“下不下来。”
  她这次晃得有点狠,赵宇杰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来,摔痛了屁股,十分不爽:“你这个女人,不好好去相亲,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对方气得不轻,最后以孙晓倩摔门而出,赵宇杰也摔门而出告终。
  罗明拿出来一副牌,往桌上倒了一堆瓜子、橘子:“别管他们,打牌。”
  宁舒、严礼和罗明组成三人牌局,严乔站在宁舒身后,看他们打牌。
  严礼会记牌,不多一会就赢了很多钱,宁舒输得口袋见底,罗明也好不到哪去。
  严乔看了一会就出去了,把赵宇杰带到走廊尽头说话。
  两人一人点了一根烟,赵宇杰狠狠吸了一大口:“我他妈要是再跟那个女人讲话,我就不是人。”
  严乔想到自己家那位甜甜的还会向他求婚的小可爱,闷声笑了一下。
  严乔拍了下赵宇杰的肩膀,安慰他道:“乔哥送你一份新年礼物怎么样?”
  赵宇杰:“哦?”他们只会给礼礼准备礼物,彼此之间从来不送礼物。
  严乔继续说道:“送你一份保险,明天你约推销员出去谈谈,餐厅都帮你选好了,一家港式茶餐厅,乔哥买单。”
  说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是那位保险推销员的照片,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叫陈茹。
  赵宇杰直觉不对劲:“你特么不是吧,这次又想让我出卖色相干什么。”
  “这人是谁,你仇人?”
  ——
  第二天,宁舒呆在家里,严乔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和工作室的朋友聚餐。
  宁舒没有多想,在家里收拾了一下房子,把三个人的被子抱到阳台上晒,给花瓶里的鲜花换了水,去厨房切水果,跟礼礼一起坐在阳台藤椅上。
  一个刷数学卷子,一个备课。
  宁舒忍了好一会,抬头看着严礼:“严礼同学,你是不是对宁老师有什么意见?”
  “怎么好半天没见你拿出语文作业,布置的两篇作文写完了吗,拿来我看看写得怎么样。”
  严乔笑了笑:“还没写,下午写。”
  说完拆了两颗棒棒糖,跟宁舒一人一颗分着吃,顺利地让宁舒关闭老师模式,切换到嫂子模式。
  没过一会门铃就响了起来,严礼去开门。
  六班部分挤得出时间的学生约好给宁老师拜年。
  谢成成带来了她妈妈做的牛肉丸子,林婷带了一大兜水果,周思瑶带了一堆不会的语文题等着问。
  苏潘阳带了奶奶做的炸小鱼,方瀚宇带了很多盐水花生,不知道要吃何年何月,还有其他学生的林林总总,堆了满桌。
  郑楠带了一个大红包,说是他爸爸给包的,提前祝宁老师新婚快乐。
  学生们开始嗷嗷叫地起哄,问严礼同学什么时候可以抱上小侄女小侄子。
  宁舒本来想说,再鬼叫就要抽查他们背课文了。
  想想,大过年的,何必挑人不开心的话说,还是等开学吧,在场的但凡起哄的,有一个算一个,她已经记在小本本上了,开学第一节 课就抽查。
  学生们拜好年,迫不及待地,一股脑地跑到抓娃娃机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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