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成跑在最前面:“我就说吧,严老师给宁老师买了个抓娃娃机。”
方瀚宇卷了卷袖口:“我先来,我抓这个最有经验了。”
女生们站在一旁,盯着娃娃机里各种可爱的毛绒娃娃看。周晴羡慕道:“当我们还在想着能不能抓到娃娃的时候,严老师已经把整个娃娃机给宁老师扛来了。”
林婷指了指里面的一只白色小猫咪,毛茸茸的,特别可爱:“我想要那个,想抓。”
现场好几个男生开始推搡谢成成,还有学女生捏着嗓子说话的:“成成哥,人家也想要那个小猫猫。”
谢成成用手肘顶了下那人:“滚。”
宁舒拿着一盒子游戏币走了过来:“一块钱一枚,想玩的过来换。”
人群发出戚的一声:“不是吧宁老师,玩这个还收钱。”
宁舒:“不想花钱也行,背一篇课文换一个硬币,文言文换五个。”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我们扫您还是您扫我们?”刚过完年,几乎每个孩子都是大款。
宁舒不会真让他们花钱,她把装着游戏币的盒子放在桌上,一群人哄抢,抢完一窝蜂地围着抓娃娃机。
宁舒怀疑他们根本不是来看她的,是看上她的抓娃娃机了。
她在一旁拿着手机拍照片。
学生们没穿校服,穿着自己家里的衣服,男孩们穿着蓝色、黑色、红色或黄色的羽绒服,款式差不多,却又各不一样。
女孩们分成两种,一种是林婷这样的,出个门都恨不得把家里的棉被裹在身上,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到了室内温暖的地方才舍得把厚厚的羽绒服和棉衣脱掉。
一种是周晴这样的,恨不得穿上夏天的小裙子,为了美,在所不惜,冻得牙齿咯咯响依旧面不改色。
宁舒喜欢看男孩们身上的少年气,也喜欢看女孩们健康漂亮的脸蛋。拍了少照片存在自己的手机里。
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就见不到他们了,心里不舍。
临走的时候,宁舒上楼把自己的羽绒服拿下来给周晴穿上,怕她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冻死了。
此时,严乔正在一家港式茶餐厅里,这家店人很多,他提前定了位子,早早过来。
他约的人是宁振林,今天是来拿宁舒的户口本的。
严乔来得早,看见方名雅,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方名雅身后跟着两位五十多岁的长辈,穿着打扮很有品味,气质儒雅,应该是方名雅的父母。
严乔看方名雅的父亲有些眼熟,想起来之前在宁舒的手机上看到过,他问是谁,她说是一位很有名的大书法家,是她很喜欢也很崇拜的人,她经常看他的采访。
方名雅一家人在一个四人座上落了座。
服务生看是三个人,正要帮忙收起一套餐具,被方名雅制止了,说不用收起来,这儿有人。
一直到宁振林来了,严乔都没看见方名雅留下的座位有人过来入座,只看见服务生端过去一杯芒果冰淇淋布丁。
方名雅将布丁放到空位前,方母温柔地将一把精致的小钢勺放在杯子里,好像那儿真的坐着一个年轻的爱吃甜食的可爱女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轰炸女王、00a、黎lily的地雷,感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
第64章
严乔请宁振林入座, 假模假样地拜了个年,直接且入正题:“上次跟您在电话里沟通过,宁宁的身份证快要过期了,需要户口本办理身份证。”
“而且, 我们打算近期结婚。”
宁振林皱了下眉, 似乎在考虑。
他并不反对宁舒跟严乔的婚事, 他自己长眼睛了,看得出来严乔对宁舒的感情。
他彻底跟徐美兰撕破了脸, 过不下去了, 宁霜已经长歪了,他现在才知道宁舒的好。
宁振林想挽回跟宁舒的这段父女关系,他皱了下眉,问道:“她自己怎么不来问我要?”
严乔看了宁振林一眼:“相信我, 让她自己跟您沟通, 事情会更糟糕。”
他知道宁舒不想在跟宁家的人交往。
严乔:“亲子关系在法律上是断绝不了的, 您跟徐美兰离婚之后,宁宁总要跟一个的。”
宁振林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他若是从中阻拦, 只会把宁舒越推越远。
严乔从宁振林那接过户口本, 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先生, 餐厅已经满座了,”服务生对进来的两个人说道,“请您到门口取一下排队号。”
赵宇杰往餐厅里面看了看,对服务生说道:“找人的。”说完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去。
女人叫陈茹,年轻的时候在一家舞蹈机构当过前台,后来脸部因遭到毁容被辞退。又没有很高的文化和学历,转行做了入职门槛较低的保险推销员。
这份工作并不好做, 压力大,赚钱也不容易。没想到开年就有客户找到了她,说要买保险。
赵宇杰走到宁振林身侧:“宁先生。”
宁振林并不认识赵宇杰,皱眉看着他,似乎在努力回忆,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赵宇杰很会跟人吹逼:“我是小赵啊,就上次你们银行酒会,还是我们单位承办的呢,我负责策划,跟您见过一面的。”
宁振林几乎被他说得相信了,怀疑自己见过但忘了。
赵宇杰坐下来:“两位不介意拼个桌吧,”
严乔看了宁振林一眼:“既然是叔叔认识的人,我随意。”
赵宇杰请陈茹坐下来:“找个吃饭的位子不容易,您不介意吧?”
陈茹已经看见宁振林了,她年轻的时候跟他在一起过,那时候他有家室,大女儿在她们舞蹈机构上课,妻子怀孕。
她已经四十多了,脸上有一小片疤痕,年轻时引以为傲的身材不复存在。胸部下垂,肚子上也堆着一层层赘肉,脸上的皱纹很明显,眼神被生活压迫得浑浊,服装布料廉价,皱巴巴的。
她本不愿意用这样的面貌出现在老情人面前,可她要生活,她需要赚钱养活自己和家庭:“我没问题,就在这坐吧。”
说完从包里拿出保险书给赵宇杰介绍险种。
宁振林自然也认出来陈茹了,他们分开之后,徐美兰看他很紧,他们早就断了,十几年来没联系过。
他看着陈茹陪着笑对人推销保险陪人喝酒的样子,突然有点犯恶心,起身对严乔说道:“有事,先走了。”
陈茹抬头看了宁振林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不再想跟对方认识。
餐厅外面,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很多人在逛商场,多是拖家带口。
“爸爸。”宁振林听见宁霜的声音,转头看见徐美兰和她那边的几位亲戚。
宁霜跑过去,抱着宁振林的胳膊撒娇:“爸爸,你怎么一个人来逛商场。”
她看了看抬头看了看餐厅名字:“在吃饭吗?”
宁振林嗯了声:“约了朋友。”
“朋友,”徐美兰走过来,声音刻薄,“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大胸还是小胸。”
宁振林不可理喻地看着徐美兰,她最近越来越疯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话。
宁振林沉着脸,声音明显不悦:“严乔,宁宁男朋友。”
徐美兰往餐厅里看了一眼:“我怎么没看见?”
她多看了几眼,看见了陈茹。那张毁了她的家庭和生活的脸她一辈子都记得。
徐美兰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大声质问宁振林:“严乔,你倒是告诉我,严乔在哪儿?!”
宁振林转过头,只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陈茹,严乔和所谓的小赵都不见了。
陈茹也正往他们这边看,对上徐美兰的视线,慌忙低下头去。
她早知道徐美兰是个疯婆子,当年拿着一瓶硫酸闹去她工作的地方,泼她的脸,要不是她躲得快,命都快没了。
徐美兰就要往餐厅里面冲,被宁振林拉住胳膊,大声训斥:“你冷静点!”
徐美兰转头,冷笑道:“我才不在家两天,你们就老情人见面,死灰复燃了是不是?!”
她的眼神几近癫狂,要不是宁振林力气大,根本拉不住她。
徐美兰娘家的人过来,一边骂宁振林不安分,一边劝徐美兰,最后连拖带拽地把人带走了。
徐美兰临走前还在大声喊,说她就算死也不会离婚成全宁振林和陈茹那个贱人。
宁振林被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十六年前事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徐美兰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了,他因为内心对她有愧,以为她是伤心和生气才会经常变得歇斯底里。
现在看看,她的精神一直就没好过。
他提过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医院的精神和心理科,她不肯,骂他,说他把她当成神经病、疯子。
这十几年来,宁振林生活在妻子的低气压和时不时会爆发出来的不稳定情绪下,过得并不开心。
这大约就是报应,是老天爷对他背叛家庭,亏欠宁舒的报应。
收养了,又不好好养。小的时候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给过她足够的父爱,长大了,她也就不需要了。
宁振林站在餐厅门口,一直等到严乔出来。
他走上前质问道:“是你安排的吧。”
严乔没有否认。
宁振林皱眉道:“我都已经把户口本给你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还要算计我,不觉得太狠了点吗。”
严乔抬了下眸,声音泛着冷意:“抱歉,我考虑不到伤害过宁宁的人的感受。”
徐美兰、陈茹、宁振林、宁霜,有一个算一个。
宁振林自知理亏,没有立场再去质问严乔什么,声音稍微平和了一点:“被徐美兰看到我跟陈茹出现在一起,她没准会更疯。”
严乔看了宁振林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宁振林看着严乔走远的背影,明白过来,他的本意就是把徐美兰送进精神病院。
疯子,全是疯子。
亲眼看见丈夫和旧情人出现在同一间餐厅,徐美兰变得愈发疑神疑鬼,精神紧绷到极限,看不得胸大的女人,听不到小三的三字,偷人的偷字。
她经常噩梦中惊醒,梦见十六年前,她生下宁霜不久,抓到宁振林和陈茹在床上的场景。白花花的画面刺激得她精神失常。
为了把脑海中的画面赶走,她不断捶打自己的头部,要么往墙上撞,直到额头撞破,流了一脸血,把娘家的小孩们吓得哇哇直哭。
事件导火.索是宁霜舅舅舅妈三岁的儿子学认字,对着卡片一直说:“三、三、三。”
三又分成大写和小写,小孩子读成:“小三,小三,小三。”
徐美兰彻底崩溃了,一时不受控制推了那小孩一下,一下推出去好几米远,差一点就十楼的阳台上跌下去。
这是个老来得子的孩子,在家里备受宠爱,宁霜舅妈吓得差点心脏骤停,事后跟徐美兰大吵了起来。
徐家整个家族的人都在责备徐美兰,宁霜舅妈情绪激愤,骂她脑子有病,让她去看看精神科。
徐家的其他人,包括宁霜的外公外婆,全部沉默了。
沉默几乎等同于默认。
他们不会看不出来,徐美兰精神愈发失常,这次是差点把一家人的宝贝命根子推下楼,下次呢,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失控,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徐家的人容不下徐美兰,让她要么去医院看病,要么搬回宁家。
徐美兰崩溃大哭,她被她的家人抛弃了。
丈夫也跟旧情人跑了,不要她了。
大年初七下午,宁振林接到宁霜的电话。
宁霜在电话里哭着说:“爸,舅舅和舅妈要送妈妈去医院看病,您快来看看吧。”
宁振林很快赶到了徐家。
徐家的意思是带徐美兰看看精神科或者心理科,要不然就去看看心理医生。
如果她的精神真的有问题,那她就不适合跟家里的小孩子呆在一起,也不适合出门,万一伤到路人怎么办。
这两年精神病人砍死砍伤路人的新闻不少,路人无辜,病人家属难辞其咎。
徐美兰看着宁振林和徐家的人交谈,突然冷静了下来,好半天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听到他们要带她就医也没有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他们都以为她就要变好了,直到趁人不注意,徐美兰突然冲出了客厅,跑到外面打了辆车走了。
宁舒站在二楼阳台上晒了会太阳,远远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
徐美兰从车里下来,“砰砰砰”地开始用脚踹门。
宁舒一点也不慌,这个大门很坚固,只要不从里面打开,徐美兰的脚就算踢断了也不可能踢开。
宁舒安安静静地看着徐美兰。
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老了好几岁,鬓角白头发变多了,头发没怎么梳理,有点乱。身上穿着厚厚的棉睡衣,脚上穿着一双拖鞋。
那套睡衣宁舒认识,曾经无数次睡前她都想靠在那套睡衣旁,让徐美兰抱着她,哄她睡觉。
可是没有,自从宁振林出轨,宁霜出生,一次都没有。
徐美兰原本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却把自己受到的伤害强加到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变成了加害者。
徐美兰踹着门大喊:“没人要的野种,出来!”
她始终认为,自己一切悲剧的开始都是因为宁舒。要不是她小时候吵着要上舞蹈培训班,宁振林就不会认识陈茹,事情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她如今众叛亲离,连最亲近的家人都说她有病。
害她的人却住着大房子,喝茶晒太阳,凭什么?!
徐美兰的脚趾踢出了血,坐在地上抱着脚指头破口大骂。
宁舒站在窗边没动,悲哀地想着,自己十几年来拼命讨好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想想其实也不是很难理解,不讨好徐美兰,她将无家可归。
严乔今天没去上班,正在一楼给宁舒做饭,糖醋排骨刚放好糖,就听到了徐美兰踹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