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过才用过晚膳,若由着景衍的性子,只怕今夜有她受的。枝枝虽有意让他欢心,好忘了名分的事,却也没想过牺牲如此多。
“过来。”景衍重复道。他指节扣着桌案,眉眼浮现焦灼不耐。
“公子急什么,你不是要看舞吗。”枝枝侧首望着他,明知故问道。
景衍见状,舌尖抵了抵下颚,开口道:“好,若是不值当爷费时间,有的是手段收拾你。”话落,抬手示意枝枝去跳,忍着没再言语。不就是一段舞嘛,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跳出什么花样。
枝枝曾经在现代学过段时间民族舞,可这不适合跳给景衍看。倒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沈家请的舞娘教她的那些舞可以一跳。
枝枝学的不多,能熟练跳下来的,也只有初见景衡那日在寿宴上跳的那一段。
她闭眼回忆了下记忆里的步点,大略顺了一边。随即掀开眼帘,笑颜如花望着景衍,脚下开始动作。
这段舞,沈家派人来教她时,为的就是要她一举赢得景衡欢心,因此舞姿极为魅惑。
景衍昔年不在京城,未曾见过沈氏女一舞名动京城的场面,今日却是大饱眼福。
起舞的女子衣衫轻薄,身段若隐若现,动作大些时,肩上的薄衫直直落在腰间。回身时却又借着力道提了上去。那一晃眼,激得景衍眸色愈发得重。
枝枝见状,折腰侧首回眸一望,眉眼间的媚色,比之当年更甚。
景衍再难坐住,饮尽杯中茶水,伸手扯了她身上衣衫。
“刺啦”一声。惊得枝枝慌忙遮掩。
景衍下手实在不知轻重,枝枝料到他会扯衣裳,却没想到他连带着把她脖颈系着的绯红色小衣的肩带都扯断了。
顷刻之间,枝枝身上再无能遮掩的衣料。
烛火通明,枝枝被他扯倒在地,满脸绯红的捂了眼睛。莫说是她,便是景衍自己也愣住了。
他原是想扯了衣衫抱人去里间吹了烛火上榻的,却没想到下手失了轻重,将她小衣也给扯开了。
眼前人羞得满脸通红,不肯看他,他也被这十分香艳勾人的景象勾得心头一荡。打从那日在扬州白日里荒唐了一回,枝枝夜里连烛火都不许他点。每每都逼着他黑灯瞎火办事,论起来景衍倒也许久未曾见过她玉体横陈的模样,眼下自然有些意乱。
“枝枝乖,你睁眼,咱们去里间吹了烛火。”景衍笑眼风流,哄骗枝枝道。
眼下枝枝这副模样,若真要起身同他走到内室,岂不被他将周身都细细盯着看。枝枝闻言,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手上露了个缝隙横了他一眼。
“哟,舍得看人了。给爷瞧瞧这小脸红成什么模样了。”景衍调笑的逗弄枝枝,说着还去攥枝枝的手,活似个浪荡纨绔。
枝枝摇头躲避,张口就冲着景衍的手指咬了下去。这一下,半点也没收劲,咬完一双眼睛还跟小母狼似地蹬着景衍。
景衍手指微微刺痛,轻轻顺着缠上枝枝的头发,扯了两下。
枝枝吃痛松了口,景衍见自己手指被她咬的出了血,其中有些血迹还染了她的唇瓣。这副景象,让他想起了扬州初遇时她唇瓣染血,那副惑人的模样。
“小狗啊,嗯?第几回动嘴咬人了,啊?不整治你真当爷好性子啊。”景衍捏着枝枝下颚,把渗血的指尖抵在枝枝唇上,任由血色将她的唇瓣染的殷红,末了还伸进枝枝口中扯了扯她的舌头才算作罢。
他抽回后,也不顾枝枝哭闹,强硬的将人抱起,扔下一地的衣物,踏进里间,甚至未曾走到床榻,只至屏风处便将人抵在那副山水屏风上尽了兴。
枝枝哭闹不止,在他身上不知留了多少伤痕,他却丝毫不管不顾,只由着自己性子恣意折腾。
末了,小姑娘哭哑了嗓子,景衍尽了性才将人抱到床榻上去熄了烛火。
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景衍侧首便能看见枝枝满脸泪痕困极睡去,梦中仍委屈得一抽一抽的模样。
他苦笑一声,又起身拿了件手帕进入净室,打湿帕子回来给枝枝擦了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才抱着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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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景衍又起了个大早入宫上朝。临走前见枝枝沉沉睡着,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他暗道许是昨夜折腾得厉害,她疲惫得厉害,便在离开时叮嘱外边候着的奴才,动静小点莫要吵醒了她,还特意同李嬷嬷说下午再教她规矩,让枝枝多睡会儿。
可是,景衍人刚走,原本一副沉睡模样的枝枝就坐了起来。
她昨夜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没睡着,眼下正头疼不已。昨夜的噩梦比上次的还要可怕,上回她也不过梦见被景衍囚于地牢,可却仍旧每日吃穿不愁,只不过是孤独了些。可这回,她居然梦见,景衍带她入宫后不久变了心,她得罪了他的新宠,他居然扯着她的头发让那新宠打她。
虽然梦是挺荒诞的,可枝枝想想梦中的场景就生气,这气怎么都顺不下去,竟生生睁眼熬到天亮。
枝枝心想这梦或许就是给她的警示,提醒她不能入宫。她揉着额头哑着嗓音冲着门口喊道:“莲香,进来。”
既然决定不入宫,那就得想个法子,可她自己昨日想了半夜,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眼下便只能寄希望于旁人了。
莲香原本就候在门外,景衍走前刚叮嘱过下人干活的动静小点,莫要吵醒了枝枝,谁知这一转眼她便在里面唤人了。
众人以为是吵醒了里头的主子,个个拧着眉头。就连莲香自己也有些怕自家姑娘的起床气,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姑娘唤奴婢何事?可是外间奴才太过吵闹?”莲香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询问。
枝枝疲惫的捏着眉头,道了句:“不是。”
接着又抬手示意莲香近前来,莲香依言上前,枝枝低声道:“景衍有意要我入宫,可我不愿,你去寻景衡,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他,让他想个法子。记着,务必要跟他表明我不愿入宫。”
莲香闻言先是一愣,欲言又止不知想问些什么,末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垂首应下。枝枝头疼得厉害,也没心思深究她想说什么,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枝枝把这头疼的事推给了景衡,自己暂且安生了。毕竟名义上她也是景衡安排到景衍身边的,景衡总不至于连个主意都不给她出吧。
暂且放下悬在心头的事后,枝枝揉着额头睡下补眠了。
至于莲香,她退下后,给枝枝合上房门,面上不动声色的回身同李嬷嬷说:“姑娘想吃李记的包子,要我去等着,那李记生意极好,这去的晚了,许是就轮不上了,嬷嬷见谅,我就先去了。”
李嬷嬷点点头,意思是知晓了。
莲香笑着颔首,提步出了小院。
第47章 (捉虫)
莲香刚一出院门,立刻就变了神情。她回首瞧了眼身后的小院,饶过李记的路走向了程府。
程府后院有处偏门,是景衡手下暗哨来禀报消息时走的通道,莲香上次前来便是自偏门偷偷入内的。
她推门而入,正要往主子的书房走去,却被一孩童拦了路。
“姐姐是谁?川儿怎么从未见过你啊。”稚子声音天真懵懂,原是十分可爱,可莲香来此是有事禀告景衡,她还要赶着回去呢,若是太晚了就不好应付了,因此心中焦急,伸手轻轻推了下川儿。
太子妃端了碗糖水出来喂川儿,正好瞧见莲香伸手推他的一幕。
“大胆!”她带着怒意喊了声。
莲香循声望去,见是太子妃,顿时惊得忘了回话。她原先见主子院中有小孩时,以为是程府的小少爷,便没往小皇孙那方面想。毕竟京中危险,景衡怎会放心让独子留在京城。
她原也不知道小皇孙的乳名,方才那孩子自称川儿,莲香也并未察觉不对。直到瞧见太子妃,她才隐约猜到这孩子是谁。
莲香叩首在地,请罪道:“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小主子,请娘娘赎罪。奴婢还有要事禀报主子,烦请娘娘让人通报一声。”
太子妃听她喊娘娘,便知应是东宫旧人。她说有要事寻景衡,她自也不会拦,便让她进了书房。
莲香抹了把汗,战战兢兢的走进书房。
太子妃招手把孩子唤到跟前,抱着孩子立在了书房窗棂下,不动声色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书房内,景衡披了件薄衫,手中端着碗汤药,身边伺候的还是徐梦。
莲香与徐梦在扬州打过照面,这一对上,两人都愣了。景衡见来人是莲香,摆了摆手便让徐梦退下了。
那徐梦眼中情绪几经转变,末了咬牙出了书房。
“何事?”景衡提笔铺开纸张,沉声问道。
“主子,景衍有意要姑娘入宫。”莲香垂首一五一十回话。
她话落,景衡手上微顿,提着的笔落下一滴墨痕晕染了纸张。他轻轻笑了一声,蹙眉道:“不是很好嘛,她入宫,孤能不能翻盘,都不妨碍她享尽富贵荣华。”
声音里有自嘲有冷讽。
莲香愣住,她没有想到景衡会是这个态度,也猜不透他为何如此。她焦急慌乱的同景衡道:“可姑娘不愿意啊,她特意让奴婢来寻主子您,请你想个法子。”
景衡闻言,抬眸望向莲香,十分怀疑她话中真假,“枝枝当真如此说的?”
“当真!”莲香坚定的点头。
景衡突然笑了,他原以为那一封信会彻底斩断两人情谊,原以为她会同景衍牵扯在一起,是待那景衍有情。不曾料到,她竟不愿入宫。甘愿舍了富贵荣华,来找他出主意,也不肯入宫。
景衡揣测,她待景衍无甚情谊,也未必已经放下昔日东宫明月楼里的三年情谊。
他低眸瞧着那一片晕染的墨痕,思索良久后开口同莲香说:“你回去告诉枝枝,从前,是孤对不住她。她既始终不愿,孤会想法子让她脱身的。”
“奴婢记着了,奴婢不能在外边呆太久,便早些回去了。”莲香告退道。
景衡摆手示意她退下。
想来枝枝也料不到,这些男人们,竟一个比一个能脑补。原先她因为系统的任务救了景衍,那景衍便以为她待他情根深种,死生不悔。现下不过是因为不想入宫,一时又想不到法子,这才找到将她送到景衍身边的景衡,本意也不过是让他或是他身边的幕僚想个法子助自己脱困,却不曾想,这景衡竟误会她对自己还有感情。
若是枝枝知晓景衡的想法,只怕要冷笑不止。这男人自己动了以美人为计的心思,却还妄想美人能念着旧情,简直是痴人说梦。
景衡觉得枝枝不入宫便是对景衍全无感情,实则不然,单看景衍那张脸,枝枝不否认,她能心动一万次。可想到穿进来前在剧本里看到的他,枝枝便觉得骇人,她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怕他的。
毕竟他是这个世界的帝王,等闲断人生死。而自己不过是在一个无甚依靠的女子身上活着,如今能在他跟前稍稍放肆,也只是是仰仗着他的纵容。说到底,她毫无底气,如何敢入宫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来日。
难道仅仅靠他此刻那点子喜欢吗?自古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事,哪朝哪代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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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香出了书房,那候在外间的徐梦,压着恨意低头避开她。
而立在窗棂下的太子妃,眼神中也满是恨意。她想过沈氏女有本事让景衍允她入宫,却没想到,她既勾得景衍让她入宫,又来景衡跟前卖好。
“呵,倒是手段高明。”太子妃轻嗤了声,便抱着孩子离开往自己房间走了去。
她心道,自己可不能让景衡由着那沈氏女的心思做事,她沈青桠一张嘴说的倒是轻巧,真要让景衡去为她谋算,只怕不仅她的身份藏不住,连带着景衡和他们母子二人都将深陷险境。
倒不如,想个法子,在景衡出手前,先让那沈氏女的身份曝光。到时,景衍知晓后必定不会饶了她,只怕她难有命在。
如此一来,她一死,景衍即便怀疑也查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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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到中天,李嬷嬷敲响了房门。
枝枝睡眼惺忪的由着李嬷嬷给自己穿衣裳,全然不知有人正暗中准备设计害她。
“姑娘的腰身真细,只是这身子还是弱了些,日后为了子嗣考虑,可不能再由着主子折腾了。”李嬷嬷伺候枝枝穿衣时,见她满身痕迹,且精神不振,便猜想是昨夜主子折腾太过。
这女人的身子虽不能少了□□滋养,但也不能太过。纵|欲终究还是伤身,景衍那副尸山血海里练过来的身体倒是无甚,只是枝枝这身子就有些扛不住了。
“嬷嬷说的是,可公子他也不听我的话啊,半点不知心疼人,你瞧瞧那地上的衣裳,毁了两次了,上回我还让莲香缝缝补补倒也能勉强穿穿,可这回,是完全没法子穿了。”枝枝声音埋怨的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衣衫,抱怨景衍。
嬷嬷被她说的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茬。那宫中的女子,自来便知晓宫规礼仪,断不会说出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可偏偏枝枝不是宫中女子,她这性子被纵得厉害,说出口的话是半点也不顾忌旁的。
“姑娘说话怎的没个规矩,这日后可不许再如此了。主子放纵,您该劝着啊。”嬷嬷给枝枝梳妆时,还在想法子提点她。
可惜枝枝是个不耐烦听这些的主儿,她懒得多言,只拨弄着一只耳环玩,嬷嬷见她听不进去也换了话头。
“眼下已是日中,姑娘快些用了午膳,咱们下午好学规矩。”嬷嬷给枝枝梳妆完毕,便传了膳房摆膳。
枝枝一听她说学规矩,便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从前在沈府时,她是庶女,不得不在嫡母跟前学规矩,那段日子简直是枝枝毕生阴影。后来被景衡瞧上,入东宫为侧妃,也被逼着同嬷嬷学了许久的规矩,日日起早贪黑被逼着练,枝枝打心眼里烦透了这劳什子规矩。
初入东宫那一个月,景衡有事离京,太子妃硬是让枝枝在她跟前立了一个月的规矩,往死了磋磨人。若非她得宠让景衡免了日日的规矩,只怕是要英年早亡。
想到这些,枝枝便愈发得烦那些规矩。
“嬷嬷~”她拉着长音,撒娇似地喊了句。
“哎呀,您就不要絮叨了,我昨夜真的是遭了罪的,你不也看见你家主子给我折腾成什么样了嘛,求你啦,你让我歇一天吧,咱明天再学也不迟。”枝枝嘴上说着明天学,实则心里想的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嬷嬷有些为难。
枝枝见状扶着嬷嬷的肩,把人给送出了房门,缓声道:“嬷嬷你也去歇个晌,有什么事,咱们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