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延马上反问:“太子殿下答应了?”
陈逾行冷哼一声:“他呀,是皇位和女人都想要,可是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若是不把书信拿出来,我就让人杀了太子妃,要死我也得拉个垫背的。”
陈逾白知道,陈逾行这是笃定自己一定不会抛下阿沅,他要的绝对不止书信这么简单,书信只是他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让自己将皇位拱手相让了。
他知道时间拖延不得,阿沅那边不知受着何种苦楚。可是如果陈逾行这样的人坐上皇位,必定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也不能抛下整个晟朝不管。
现在唯有先走一步看一步。
“不用一天时间,今日傍晚我就给你想要的。但是我要知道阿沅是否活着,我要看到她的亲笔书信。”
陈逾行得意的甩甩衣袖,“痛快!今晚我仍然在这里等你!”
第99章 对峙
从陈逾行的寝殿出来, 陈逾白有些气愤:“悦延,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若再有个好歹,我怎么对你哥哥交代, 你快回去吧, 安静的待着就行。”
悦延却“扑哧”一声笑了, 忙给他一颗药丸,“快把解药服了, 你刚才拉我了, 你以为我真傻呀,我身上现在涂满了毒粉,不过我有解药,刚才他抓住我的时候, 已经中毒了, 只不过这毒不会马上发作。你可以把信件给陈逾行, 我们知道了阿沅所在后,我再想办法让他毒发,以此再把信件重新要回来。”
陈逾白没想到悦延会做这样的事情, 确实出乎意料, 不得不说这样的法子很聪明, 但有的事情,悦延还是想的简单了,“你当陈逾行会留着证据吗?他肯定会当场烧掉的,我们没有再要回来的机会,而且他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殿下,”悦延神色严肃,“我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武艺还是有一些。今晚,我要和你一起来,我们见机行事。我知道陈逾行狡猾,要顺利救出阿沅,手里的筹码总要多一些,这毒虽不会马上致命,但发作之时奇痒无比,够他受的了。”
“你说的没错,他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怕就怕证据给了他,也不一定能告诉我们阿沅的下落,但这毒确实能帮我们大忙。”陈逾白对悦延行礼,“悦延公主,多谢你出手相助。”
陈逾白本来想好了一个对策,但现在悦延所做,让他有了更大的胜算。
回到东宫,出去找人的何六安垂头丧气的禀告道:“属下无能,没能找到太子妃在何处。”
“你现在马上去三殿下寝殿外守着,不论出来多少人,都要派人跟着,千万不能跟丢了。”
他说要见到阿沅的亲笔信,也是想找到阿沅所在之处。
又派了不少禁卫军守在陈逾行寝宫外,陈逾行的计划一旦失败,肯定是想要逃命,决不能让他逃跑。
安排完这些,陈逾白来到暗室,一眼就看见了当初从名殊宴上偷来的画像。
“阿沅,为什么总是这样?难道真如无言所说,我强求不得吗?我捧着一颗真心,为什么老天爷看不见,总是这样对我。今生,我不过想要对得起晟朝百姓,想要你安然无虞,就这么难吗?”
在这个无人的暗室中,陈逾白脆弱的跌坐在卫婵沅的画像前,哭的撕心裂肺。
自从发现阿沅不见了,十多个时辰,他一直强迫自己理智坚强,却在看见这画像的时候,再也承受不住。
常禄转动了暗室按钮的前一刻,陈逾白才整理好心情,他也必须整理好心情,救阿沅,丝毫也懈怠不得。
将证据找出,放进了袖筒中。
“殿下。何侍卫回来了。”
陈逾白快步走到正殿,“怎么样?可有什么结果?”
何六安一下子跪在地上:“三殿下寝宫中一下去出去了十多个人,都走向不同的方向,我跟的那个人不过是去采买的,其他的,大多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有两个人跟丢了,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那两个跟丢的侍卫我已经罚过了。”
陈逾白捏拳,“实在是狡猾,这件事也不怪你,你怎么能知道那十多个人究竟是谁去取信,是老天爷不给我这份幸运罢了。”
“常禄,六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三殿下处。”
三人走进正殿,就看见关皇后也坐在里面,与陈逾行谈笑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了说道:“你们父子瞒我们母子瞒的好苦呀,现在陛下命不久矣,还把皇宫禁军的兵权给了你,病重之时只对你委以重任,传位之心昭然若揭,我得先提前恭喜太子呀。”
陈逾白看着关皇后那张嘴脸,丝毫不客气,“这么说来,母后是认可我这个储君了?”
关皇后笑了起来,“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有多少皇位是真的靠传位得来的?”
陈逾白慢慢踱步走近,“既然母后说了这话,我可以理解成,你们是想要弑君篡位吗?”
关皇后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当然不是,是让你心甘情愿的禅位。”
悦延突然走进来,大声说道:“今日三殿下的寝宫倒是不用通传畅行无阻了。”看见皇后,她轻轻福了福身,“皇后娘娘,我这个儿媳妇,你是不是不喜欢,都来了一月多了,你可是从来没去看过我呢。”
关皇后道:“公主不也是从来没到坤宁宫请过安吗?”
陈逾行不耐烦的说道:“好了,都别说了。太子,书信拿来了没?”
陈逾白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你与吐延的来往书信在这里,但是我要先看阿沅的亲笔信。”
陈逾行将一封信扔了过去,陈逾白用手指夹住,打开。熟悉的拈花小篆一映入眼帘,他眼眶瞬间就红了,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殿下,我现在很好,不必挂心。
看着这短短的几个字,陈逾白狠狠看向陈逾行。
陈逾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当能从信里看出什么吗?自然是我说什么她写什么了?但这字体你应该认识,是亲笔信吧。还有呀,你今早上派来跟踪的人,是不是弱了些,跟我玩?你还差了点,还是乖乖的把你手里的信交给我吧。”
“你先告诉我阿沅在何处,我才能给你。”陈逾白手中拿着信,并没有要给的意思。
陈逾行冷笑,“你现在还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吗?太子妃被关押的地方可是又寒又冷的,听取信的人说,好像还发烧了,实在是可怜呀,我是不急的,就是不知道你急不急。”
“你……”陈逾白怒火中烧。
“你想说什么?我的好二哥,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但是我告诉你,现在要死的人不是我,是你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小美人。”
陈逾白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拿着信的手不停的颤抖,他多想杀了这个人,可是他不能,这偌大的帝都,陈逾行这样的人若有心藏一个人,怕是要找上十天半个月。
急火怒火一并攻心,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殿下!”常禄和何六安忙上前搀扶。
陈逾行笑了起来:“原来真的有把人气死的说法,今天我倒是长见识了,怎么,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把手里的信给我吗?”
陈逾白擦去嘴角的血,“好,给你,但是,你要先大概说一个方向,我再给你。”
陈逾行淡淡吐出两个字:“西边。”
陈逾白皱眉,将手里的信给了身旁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呈给了陈逾行。
陈逾行打开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走到烛火旁,就要烧掉,悦延突然冲了过来,撒下粉色粉末,在陈逾行下意识抵挡粉末时,一下子从他手里抢过了信。
说时迟那时快,何六安和鹤云两人都去抢悦延手上的信。
瞬时,信被撕成两截,一截拿在何六安手中,一截拿在鹤云手中,两个人看到此情景,抢夺对方手中的信,一时之间,桌椅被踢翻,架子上的东西被砸的稀巴烂,两方人马即刻厮打了起来,寝殿一时间混乱无比。
关皇后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鹤云立刻回到了关皇后身边,何六安回到了陈逾白身边。
殿中本就不多的两方人马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陈逾行道:“太子这是何意?是真的不想让卫婵沅活命了吗?”
悦延却突然说道:“现在你应该问我,自己还能不能活命!三殿下,你现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
陈逾行顿时觉得身上奇痒无比,但奇怪的是,并不是被撒到的地方痒,是浑身都很痒,众人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陈逾行不顾一切的抓挠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刚才那不过是悦延为模糊视线撒的粉末,却没想到是毒粉。
关皇后想要去扶陈逾行,又怕沾染上那粉末,厉声问:“悦延公主,你做了什么!”
悦延慢悠悠说道:“没什么,不过就是没有解药,会浑身奇痒无比,然后溃烂而死的毒,这种毒呀,我今早就在你身体里种下了,刚才不过是撒了个引子,让它快一点发作,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陈逾行不停的挠着,气急败坏,“早上的参汤我明明没喝。”
“可是你碰我了?你捏了我的脖子,我是把毒药涂在身上的。”悦延说的很是得意。
“疯子!”陈逾行大喊。
陈逾白道:“三弟,如果你说出阿沅在何处,我们就给你解药。”
皇后马上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快去传太医。”
她瞪着陈逾白,“太子,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你了?我就不相信什么毒,太医解不了。”
悦延给了陈逾白一个安心的动作。
果然不一会太医诊治后说,解药需要到北狄采摘一种奇草,但是算算时间,就算是找到奇草,再治成解药,也月余了,三殿下早就毒性发作不知道多少次了,到时候身上怕是没一块好肉了。
听了太医的话,陈逾行立刻说道:“我说,我说。”
关皇后阻止道:“太医,可危及生命?”
“老臣开几幅药,还是能支撑一月余的,不过这毒太痛苦了,没有几人能坚持住。”
关皇后蹲在他身边,不敢碰触他,“儿子,我们忍一忍,你要说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你想想皇位,就是痒一些,熬一熬就过去了。”
但是陈逾行那里熬得住,脸上,脖子上,手上已经被他挠出了血印子。
他突然扑到悦延身前,想要掐她的脖子,但想到她会不会又涂什么奇怪的东西,只好隔开一段距离问道:“你给我解药,等我登基了,我让你做皇后。”
悦延俏皮的摇摇头,“皇后我不稀罕,你只要说出太子妃在哪里我就给你解药。”又看看鹤云手里的半截信,“对了,还要把信还回来。”
皇后挡住鹤云,“不行,鹤云你不许给,逾行,你也不许说!”
陈逾行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看着陈逾白说道:“我说!在西山……”
“闭嘴!”皇后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这么点痒都忍不了。”
陈逾行不管皇后,继续说道:“有一处山洞,你们自己找就行。”他看看悦延,“现在能把解药给我了吧。”
悦延看见他整张脸发红的样子,觉得心里很解气,指着鹤云,“不行,还有那太监手里的信。”
虽然痒,但是陈逾行脑子还是清醒的,那信要是给了,他投敌亡国就是证据确凿,是万不能给的。
“那信不在我手中,我做不了主,但我已经说了太子妃所在,快把药给我。”
陈逾白看出来,这个鹤云武功不在何六安之下,他实在没想到皇后身边有这样的人,细细想了想前世,为什么陈逾白能够死而复生,怕是和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在陈逾行和悦延周旋的时候,他给何六安使了个眼色,手中出现一个细小的暗器,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逾行和悦延身上时,手中暗器猛然射了出去。
第100章 恼怒
在同一时间, 何六安飞身而出,将鹤云手里的另外半截信拿了回来。
鹤云捂着流血的手,皇后气急,“太子, 你使诈!”
“对付你们这样的人, 还讲什么君子之礼, 悦延公主,先给陈逾白一半解药止痒, 另外一半等找到阿沅再给你, 若是阿沅有个三长两短,另一半解药你就别想要了。”
悦延拿出半丸解药扔给了陈逾行。
陈逾白对皇后说道:“我本是要给你留一条活路的,毕竟喊了你这么多年母后,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走!”
来到院落中央大喊道:“禁卫军!”
突然从四周冒出上百名禁卫军。
“从今日起, 三殿下寝宫不能飞出去一只苍蝇。坤宁宫亦是!”
数百名禁卫军起身喊道:“是!”声音响彻天际。
而服下解药的陈逾行, 和对刚才这一切变故还没回过神来的关皇后, 呆呆看着走远的陈逾白,心中明白,这场夺位的争斗中, 他们就要输了。
不!没到最后一刻, 她绝不认输!
陈逾白疾步而出, 边走边吩咐,“六安,快,我们去西山。”
西山不小,山洞也有不少,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
刚走出皇宫,就看见等在宫门口的卫若谦、闵行舟和英姑。
几人围了上来, 英姑先急急问道:“今日我们都找遍了,现在可有什么消息了?”
“在西山山洞中。”陈逾白也不多话,继续往前走去。
闵行舟在他身后喊道:“你倒是说清楚,西山那么大,那么多山洞,究竟是哪一个?”
何六安道:“闵郎君,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只有找。”
几人不再多言,往西山走去。
东宫、卫府、刑部几乎全部人都派来了西山寻找卫婵沅的下落。
找了一晚上,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