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笼——一只小火腿
时间:2020-11-03 10:34:06

  王思年也觉得有些莫名熟悉。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说不出是在哪见的,只能闷头吃面。
  突然肖爽一拍大腿:“我记起来了!他是不是咱们班的啊?”
  “对。”高琳琳好像也想起来了,“咱们应该是在报道迎新的地方见过他。是叫徐什么来着。”
  “徐建。”肖爽在记帅哥人名上还是很有一套的,“一个特别淳朴的名字,有点配不上他华丽的长相。”
  “那你说该叫什么。”
  “徐霸天。”
  高琳琳笑的前仰后合。
  王思年在你来我往的欢声笑语中疑惑起来:自己明明没参加迎新,怎么也觉得徐建有点眼熟?
  不过这点疑惑很快就被八卦淹没了。
  “哎,徐建干嘛给你买饭。”肖爽捅了捅王思年,“他对你一见钟情了?”
  王思年回过神来,老实交代:“我好像把咱仨的饭卡给弄丢了。”
  她以为会迎来新朋友们疾风暴雨般的谴责,至少是心照不宣的疏离。
  但那两位关注点颇为奇异的女士异口同声的说:“饭卡算什么。快讲讲,帅哥都跟你说什么了?”
  ……
  熄灯之后。
  王思年在陌生的床上翻了个身,从枕头边掏出了手机。
  寝室里已经响起了其他人的酣睡声。
  她有点认床,心里也记挂着一些事情,一直睡不着。
  “徐建”这个名字好像投进池里的石子,让年轻的灵魂起了涟漪。
  宿舍信号不好,打开网页的速度很慢。当人人网那个红蓝相间的logo终于刷出来时,她蓦地紧张起来。
  手机按键劈啪作响,输入关键词:徐建。
  果然和肖爽说的一样,叫这个名字的人太多了。
  王思年盯着刷出来的一连串头像,没一个是认识的。
  她不死心,又加了“T大”这个关键词。
  精确搜索后,一个公开的个人主页弹了出来。
  抱着哈士奇的男生留着青年头,在手机屏幕上笑的宛若一个智障。
  王思年点进去一看,果然是今天遇到的这位精彩人物。
  主页上的照片都没有设成私密,任凭访客随意观看,和这人不拘小节的作风颇为一致。
  有跟哥们儿滑雪,前一秒笑的阳光灿烂,后一秒摔成大马猴的。
  有打牌输了贴了一脸纸条,依旧嬉皮笑脸的。
  有兴致冲冲去动物园,想和羊驼合影,却被羊驼狠狠啐了一脸口水的。
  那一股子憨味扑面而来,王思年却忍不住噗的笑了,心里冒出个酸甜的泡泡来。
  她急着捂住嘴,生怕被旁人听到了这一点点让人羞赧的喜悦。
  相册一张张翻到底,翻到了一张他在五道口烤肉的聚餐图。
  ——王思年突然记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回忆结束,回到现在时。这章是个小小伏笔,后面会写。记忆其实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第9章 回忆(2)
 
  那张聚餐的照片里,徐建穿着科比的24号球衣,头戴棒球帽,上面一个小小的lakers标志。
  他身边坐着个长头发的少年,两个人同时露出了雪橇三傻式的笑容。手里举着的明明是可乐,架势跟举着威士忌与天同庆似的。
  照片上传的时间是2010年6月9日晚8点43分,高考结束的第二天。
  地点是五道口大火炉烤肉。
  而王思年当时恰巧也在那儿,参加高三毕业班同学组织的散伙饭。
  那天烤肉店排风扇出了点问题,来就餐的人又格外多。
  夏天蒸腾的人味加上猪牛羊肉在炙烤时发出的滚滚浓烟,弄得整间店铺有些乌烟瘴气。
  眼瞅就要各奔东西,班里同学格外伤感,喝美年达都能喝出酒的滋味,不少人还失声痛哭了。
  王思年实在是觉得憋闷,找了个借口和班长说了一声,出来透透风。
  虽然离入伏还有一个月,但北京的天已经热得格外凶猛,以至于电梯间里都跟蒸笼差不离。
  电梯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停在一楼迟迟上不来,王思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心情却变得更加急迫。
  得了,干脆走路下去。
  这间烤肉店估计是违建,搭在板房的二层,出来时只有窄窄的一条过道。如果不坐电梯,那就只有走到楼层的尽头,推开一道铁门,从一条逼仄的直上直下楼梯处通行。
  哒!
  王思年使劲用脚踱了下地,感应灯却没亮。
  黑黝黝的楼梯间好像饕餮的嘴,漫不经心的大张着,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就两层,王思年暗自寻思,硬着头皮摸着黑也走能下去。
  她手扶着墙面,一点点摸索。
  一步,两步,三步。
  黑暗中,她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柔软的,牵绊的……让人毛骨悚然的。
  “啊!有鬼啊!”王思年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这惨绝人寰的一嗓子,没把鬼吓跑,倒是把不靠谱的声控灯给喊亮了。
  灯光忽明忽暗,打一个斜坐在台阶的人影身上。
  是个穿明黄色湖人球衣的少年。
  他头上的棒球帽檐压得极低,眉眼都陷在阴影下,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
  “不好意思,把你衣服踩脏了。”
  王思年惊魂未定,注意到那人随手拍了拍自己的球衣边角。有一处明显沾了灰,应该是刚刚自己踩到的地方,于是她连忙致歉。
  “没事。”对方回应的有些冷淡。
  王思年小心翼翼的绕过他,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逃离了黑暗的楼梯间,街上的风果然略微凉爽些,让少女缺氧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她兜兜转转进了间711便利店,吹了会儿冷气,在货架前拿了瓶冰红茶,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刚刚那个人。
  他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坐在楼梯间干什么,怪吓人的,是不是中暑了?
  真有可能,毕竟天这么热。
  球衣看上去是簇新的,结果被自己踩脏了,也是够倒霉的。
  ……算了,做回好人,全当是给还没出分的高考成绩攒点人品。
  王思年这么想着,手不自觉就多拿了一瓶冷饮和一条士力架。
  买完单回去的时候,她特意走了楼梯间。
  那个少年果然还坐在那里。头低着,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身体不舒服吗?”王思年中气十足的喊亮了灯,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
  一个小小塑料袋“呼”的一声落在男孩身旁,溅起微弱的灰尘。
  “我给你买了瓶水,还有点儿吃的。要是不舒服的话,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停了半晌,那人总算回答了。
  “你这么斜坐着容易头晕,低血糖。”王思年拿出扶老太太过街的势头,嘴里建议着。
  说完又弯下身,从塑料袋里拿出士力架,撕了个口子递了过去:“吃两口,绝对管用。”
  对方明显迟疑了。
  但在王思年的热情坚持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他的手指修长,很稳,一点不抖。
  王思年看这人身体不像是有大碍的,估计就是心情不好,所以一个人猫在这里。于是放下心来:“你要是真没事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了啊。”
  男孩依旧没抬脸,单是随意点了点头。
  “王思年,你上个厕所上这么久,是掉坑里了吗?”二楼突然传来班长找人的吆喝声。
  这板房隔音实在是糟糕透顶,以至于楼梯间都跟着发出共鸣,嗡嗡作响。
  “别吵吵了!我来了!”王思年大声应和,往楼上冲去。
  快到楼梯拐角处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冲那少年粲然一笑:“哎,年纪轻轻别跟活不起似的,吃好喝好!高兴点!往好处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这句话还是她刚从《飘》这本小说里看来的,现学现卖,倍儿有文化人的面子。
  声控灯随着活力满满的少女的远去,忽的灭了。
  一切又重回黑暗。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王思年好像听见有人在身后默默复述这句话。但耳旁同学的欢声笑语很快让她转移了注意力,甚至忘记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偶遇。
  ……
  寝室里。
  王思年握着滚烫的手机,在床上又翻了身。
  这张徐建聚餐的照片刷新了她的认识。
  他穿的这一身Lakers行头,板上钉钉就是高考结束那天自己遇到的怪人。
  王思年当时没看清他的脸,但是记住了那个明黄色的瘦削身影。
  今天徐建英雄救美,那天自己美救英雄。都是十几块钱,谁也别回谁,正好扯平。
  估计这厮也没认出自己来,毕竟当时烤肉店的楼道里黑咕隆咚,他还戴了个帽子。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自己从来都不是个细致人,就不跟他絮叨这事了。
  只是说起来,两个人能够连续不断的遇见,还同时出手相助,真的好像偶像剧里的情节啊。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命定的缘分?
  ……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王思年猛地揉了把发烫的脸,努力压住她砰砰作响的少女心。她忍不住从相册又退回到男生的个人主页上,去看了看其他人曾经给他留过些什么言。
  再然后王思年同学就突然发现,人人网是会显示最近访客的。
  完了。
  她的头像明晃晃的印在了徐建的主页上,以及相册里每一张浏览过的照片后面。全方位生动展示了自己是如何360度无死角偷窥人家的事实。
  啊啊啊啊——这回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恨恨的咬住自己这犯贱的手,把土拨鼠尖叫憋了回去。
  ***
  手上传来的微痛触感突然变得很逼真。
  王思年低头去看,打断了一晃十年的记忆。
  她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路边,而徐建从驾驶位探身过来,正握着自己的手腕端详。
  “嘶。”
  灼伤打通了触痛的神经,因为对方这个紧握的动作,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男人没吭声,下了车,进了路旁的药店。回来时,手上拿着烫伤膏。
  “烫的不厉害,回去拿冰袋敷一敷就好了。”
  与王思年的不在意截然相反,徐建一丝不苟的涂着药。
  乳白的胶状药膏跟不要钱似的,盖了厚重的一层又一层,恨不得立刻马上现在就让她好起来。
  这点实心眼的举动,让刚刚从初恋回忆中晃过神来的王思年有些恍惚。
  她看着眼前认真上药的男人,隐约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与甜蜜。
  一个没忍住,她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徐建低下的头顶。
  掌心触感毛茸茸,一如从前。
  男人因为这个举动愣住了。
  他有些错愕的抬头,惊喜的看见女人眼里闪着依恋的光。
  胸中涌出的喜悦好像气球似的鼓胀起来,徐建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王思年往椅背上靠去,人有些懒洋洋,“觉得你怪可爱的。”
  男人接收到了话里的温情。
  他好像受到塞壬蛊惑的水手,欺身上前,突破万千阻碍去品尝女人唇齿间,让他朝思暮想的那点红晕。
  一吻结束。
  徐建嗓音喑哑,突然提起了兴致:“走,去给咱妈买礼物。”
  “花鸟市场关的最早,六点人家就下班了。”王思年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笑的温柔,眼眸里却阴晦不明:“我知道个地方,应该还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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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算命
 
  车一路往南开。
  穿过熙熙攘攘的西单大街,路过角楼叠嶂的紫禁城,最后停在了雍和宫边上的胡同旁。
  这片离皇城根儿不远的低矮灰瓦房,这些年被扩建成了一条文化步行街。
  大抵和京城里新修起来的文创胡同差不多,全在售些换汤不换药的旅游纪念品。
  周围有卖旗袍的,有卖老北京炸灌肠炸酱面的,甚至还有卖西藏天珠的。这几样组合在一起,基本就是宰客标配了。
  “你确定这儿有卖鸟笼子的?”王思年下了车,表情明显难以置信。
  “大众点评说有,评价还很好。”男人一边看手机导航,一边试图牵起她的手,“往前直行500米。”
  王思年下意识的往旁边避了一下——没别的意思,夏天太热,手拉手有些腻味。
  徐建没有言语,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她。
  男人鸦羽似的睫毛下,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王思年不想破坏难得的好气氛,心里有些退缩,最终还是主动伸出手去。
  男人笑了,用力回握过来。
  指尖交错的触感,温热中带着些微妙。
  徐建说的没错。
  前面果然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门脸儿,招牌上写的就是【专卖花鸟用品】。进去之后别有洞天,各色花肥、盆土、鸟粮、笼具,让人眼花缭乱,活脱脱塞满了里外开间。
  笼子里跳跃着叽喳的文鸟,白的灰的挤作一团。一个个眼珠滴溜溜的转,跟小机灵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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