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用通天索!”赵高急忙喊道。
通天索与缩骨功一样,同为奇门秘术,亦是缩骨功的克星。
樊於期早有准备,十几名侍卫抢先甩出绳索,但见十几条绳索宛若游龙一般在半空中将嫪毐的手脚缚住,紧接着众人合力往下一拉,嫪毐便被直接拽回地面,与此同时十几把刀剑齐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竟然知道通天索!奇门的秘术你是如何得知的?!”嫪毐被生擒,恨恨地盯着赵高。
“有矛有盾,互相克制,世间万物皆是这个道理……”赵高并未正面作出回答,“侯爷当真以为自己会缩骨功,便是天下无敌了?”
这时,樊於期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嫪毐,冷冷道:“昨日筵席上,长信侯殿前失仪,王上甚为不满,故而让在下请长信侯前往御前解释。”
说着,樊於期一挥手:“带走!”
第87章 金蝉脱壳
今日是及冠大典, 姬丹与青莞仍被困于迎客楼内,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监视下。
一想到嬴政此刻的处境,姬丹根本没有半分睡意, 她一宿未眠, 青莞也做不到自己跑去睡大觉, 主仆两人就这么呆坐了一夜。
直至破晓天明, 外面一阵吵闹声将趴在窗边打盹的青莞惊醒。
窗子虽然被锁,但透过两扇窗之间的缝隙还是可以看见下面的情景的。
青莞凑到姬丹身边一瞧, 只见街道边几个小贩和官兵推推搡搡,像是发生了争执。
“怎么天都亮了还宵禁?”
“我们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出来卖菜,凭什么拦着我们?”小贩们很不满,毕竟做食材生意就要讲究货品的新鲜,时间一长菜就烂了。
“今日举行王上的及冠大典, 雍城已经戒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出门!都给我回去!”官兵没好气道。
“及冠大典关我们老百姓什么事?”
“就是,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小贩们原打算继续论理,却不料官兵们突然作势把剑一拔,顿时无人再吱声了。
“这些官老爷,以为自己手里有兵器就可以作威作福……可惜我被锁在这鬼地方, 否则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青莞忍不住骂了句。
姬丹脸色异常凝重:“雍城断不会一夜之间忽然戒严, 今天是阿政举行及冠礼的日子,一定是他们开始行动了!”
“那怎么办?我们这边看守严密,好几天了连一点机会也没有啊!”
“没有机会可以创造机会!”姬丹说着,看向青莞, “上次我提出的方法你觉得太冒险, 可现在也只能一试。”
“殿下,您真的要试吗?点火实在太危险, 万一……”
“没有万一,时间所剩无几了。阿政此刻孤立无援,吕不韦和嫪毐是不会等……诶,那是什么?”姬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卧榻下方角落里的小扁盒子。
青莞半趴着身子将那扁盒子挠到手,打开盖子一看,原来里头装着几根艾条,想来应是夏天驱除蚊虫用的,如今是仲秋,自是用不着了。
一看到艾条,青莞不禁计上心来:“有了!”
青莞点燃艾条,让烟雾从窗子的缝隙飘出室外。
不多时,艾草呛人的烟熏味弥漫了整个西厢房。
青莞被呛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止:“殿下,咳咳……这气味太呛人了,咳咳……”
姬丹用手帕捂着口鼻,勉强还能开口说话:“去把那些布帛、被套拿来,也一并烧了!”
“咳咳咳……还要烧?那些人要是不管我们可咋办?”
“我是质子……咳咳,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出了事定会给秦国带来麻烦!你尽管烧……他们,他们不敢不管我们的死活!”
虽然被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然而青莞还是依言行事。
姬丹很清楚,只有把烟弄得更大,才能引起那些守卫的重视。
不一会儿,房间里已经满是艾条烧出的烟,青莞都快看不见对面的姬丹了:“殿下还要接着烧吗?咳咳……照这个样子烧下去,我们不被烧死也被熏死、呛死……”
这时,姬丹方才一边咳嗽一边点头:“差不多了……”
于是,主仆俩一起转而趴在窗边朝外面大声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浓烟很快引起了楼下守卫的注意,闻讯而至的他来到二楼西厢房外,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阵呛鼻的烟味,忍不住朝房间里喊道:“喂!里面的,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青莞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快要崩溃了似的:“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房间里火都烧起来了吗!还不快救我们出去!”
先不论原因,走水毕竟不是小事……这一点那看守很清楚。
西厢房里住的是燕国的太子,万一对方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还不开门?!想把我们烧死在里面吗!咳咳”青莞见半天没动静,拼命捶打门板,“殿下都快透不过气了!人命关天,若是我们殿下有个好歹,你担得起吗?!”
当然是担不起的
想到这儿,那个守卫不敢再犹豫,只好上前打开门锁。
岂料房门刚一开,一记榔头般的铁拳正中面门,那守卫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就这样一头栽下了楼梯。
青莞吹了吹自己的拳头,活动了一下手腕,叹道:“赤手空拳果然不适合我,还是暗器好用。”
说完,便见姬丹提剑疾步出了西厢房,一面飞身跃下楼梯一面扔下一句:“我先出门,你掩护我!”
多年的协作,两人可以说配合是相当默契了,很多时候姬丹无须明言,青莞都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就比如此时此刻,姬丹刚下楼,面前便围上来几名弓-弩手正准备对她放箭,却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相继倒了下去……姬丹不用抬头看,也知是青莞那机灵鬼在楼梯上向下面的人群发暗器。
由于是居高临下,青莞的暗器使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如果说平常她的命中率是十之八-九,那么现在绝对称得上百发百中了。
弓-弩-手被灭,其余守卫手持刀剑全体出动,姬丹本不欲在这些人身上耽搁时间,于是且战且退,趁乱跑出了迎客楼。
负责看守迎客楼的卫兵们根本不是姬丹的对手,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里……
青莞仍然趴在楼梯栏杆上,得意洋洋地冲看守卫们做鬼脸,她就喜欢看他们气到发疯却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样子……哈哈,太有趣了!
或许是她太嘚瑟以至于乐极生悲,发完手中最后一支暗器,青莞往袖子里一掏,不禁出了一头冷汗——暗器用完了!
守卫们看她表情突变,立马反应过来对方终于无计可施了……哼哼,看你这死丫头怎么办!
姬丹跑了,这些看守刚刚吃了大亏,自是个个都想好好教训一下落了单的青莞。
眼看楼梯口被堵住,青莞心里不可谓不慌,不过哪怕再慌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于是,她故作凶神恶煞的语气,指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伙人:“生而为人,我奉劝你们要善良!”
“你打死我们那么多兄弟,还让我们对你善良?!”剩下的那十余名看守气疯了,就没见识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
“别动,再过来一步姑奶奶可就不客气了!”青莞声色俱厉道,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这些人要是真一窝蜂冲上来,那她还不被揍得鼻青脸肿!
“不客气?这么个不客气法?”为首的看守头子忿忿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怀好意地一步步靠近青莞,“你不是很能打么?接着打呀!”
“这位兄弟……其实吧,咱们也是各为其主,所以就不要难为彼此了。”
青莞赔着笑脸,话音未落便被对方打断:“少废话,谁是你兄弟!说,燕太子丹去哪儿了?”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主子去哪儿怎么会告诉我们呢?”青莞说着,无辜地将两手一摊。
“嘴硬是吧?好,我就先割了你这死丫头的舌头,再把你千刀万剐!”
刚刚还赔笑脸认怂的青莞瞬间画风突变,一条腿半架在楼梯扶手上,傲慢地斜眼看着面前的一干人:“就你…还想动姑奶奶?做梦去吧!”
被一个黄毛丫头踩头上,这还了得?!
最前面的那个守卫气得拔刀就要上前招呼对方,结果刀还没完全出鞘,人便往前一栽,莫名其妙没了气息。
其余人等脚步一停,一个个皆愣愣地望着青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回事,这丫头明明没出手啊!
紧接着,一股疾风将青莞的额发与裙角吹得翩然翻飞……伴随着剑刃的寒光突现,剩下的那些人只感到眼前一花,脖子上的凉意过后便是温热,伸手一摸,竟是一片殷红!
一剑封喉——黄金台第一暗卫荆轲的惯用招式……
望着台阶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青莞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着房梁处挥挥手:“荆轲,干得漂亮!”
无人回应。
一仰头,哪还有荆轲的半点影子……
一阵森然冷意窜上脊背,小丫头吓得立马使轻功一个纵身跃下楼梯:“我滴个娘啊,我还是赶紧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安沫冷”的营养液灌溉!
第88章 生死一瞬
清晨, 晨雾尚未散去。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匆匆驶向蕲年宫的方向,马车里坐的正是昨晚筵席上因拒酒而得罪了嫪毐的上大夫王绾,此时距大典正式举行还有近两个时辰, 他却一脸焦急不安。
“堂叔莫急, 先与王上见面再做打算!”坐在王绾身旁的是一身随从打扮的苦夏。
王翦是王绾的堂兄, 此番他前往秦楚边境布防, 雍城这边的情况自是鞭长莫及,便让堂弟代为照顾自己的女儿, 于是苦夏这才跟着堂叔来到了雍城。
马车一路颠簸,弄得王绾越来越心神不宁,焦灼不安:“侄女啊,你说这嫪毐真的要反?”
“十之八-九……”苦夏的态度很明确,“嫪毐在昨日筵席上大放厥词, 很明显是为了试探王上的反应。”
“可是昨晚很多人都喝高了,那不是耍酒疯么?醉酒之言不能当真吧……”
“堂叔, 嫪毐是吕不韦的左膀右臂,您觉得吕不韦会任用一个酒囊饭袋吗?”
王绾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琢磨了片刻后,叹了口气:“你父亲如今指望不上, 王上想必势单力薄, 咱们最多这一趟入宫凶险异常不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最多只能提醒一下王上。”
讲到这,他又忍不住对苦夏说道:“要不你就别入宫了。你堂叔我乃是大秦的官吏, 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由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说着,王绾掀开帘布, 准备叫车夫停车。
苦夏拦住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一定要进宫,与王上共进退。”
两人一下马车,向宫门处的守卫出示令牌后,几乎是小跑着直奔蕲年宫而去。
王绾自小不曾习武,连马都不会骑,这一路跑下来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好不容易进了殿门,远远地看见嬴政便“扑通”跪下来,喘着气大呼:“王上,臣有要事禀报!长信侯有不臣之心,怕是要……”
话音未落,却见嫪毐被一众侍卫用绳索缚住手脚,按着跪在地上,不禁揉揉眼睛:“诶?这就给抓住了?”
“寡人早已有所准备,此等逆贼必不会得逞。不过上大夫前来报信,也是有心了……”嬴政的眸光转向跪在王绾身边的那名随从,面色一冷,“虽然报信有功,但上大夫也不该带无关的人进宫,坏了规矩。”
“臣知罪!”王绾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这时,苦夏拜了一拜:“王上且听小女一言,小女此次前来乃是向王上禀报一件十万火急的事。父亲曾在前往秦楚边境之前将两千精锐埋伏于苍龙谷内,以解雍城燃眉之急,此事王上也是知晓的。”
嬴政点点头:“不错,寡人知道上将军的安排。”
“按照原定计划,这批人马将在及冠礼当天的卯时开赴雍城,可现在辰时都快过了,城内外什么动静也没有,怕是出了什么变数。故而小女斗胆提议,恳请王上即刻撤离雍城!”
苦夏这一席话并未让嬴政显露出一丝诧异或失措,反倒让她堂叔吃了一惊:“原来王上和堂兄早就作了谋划,居然连苦夏这丫头也知道……”
“并非我瞒着堂叔,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这样做,还望堂叔不要多想。”苦夏解释道。
王绾性子憨厚,自然不会在意和计较,只是事到如今,局势仍不容乐观,如何顺利安全地出雍城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你们俩且起来吧……”嬴政面无表情地对王绾与苦夏说完,转身低声问樊於期,“母后那边情况如何?”
“太后和霜儿姑娘找到了,属下已经将她们安置在别院,但两个孩子目前还没找到。实在不行王上与太后先行出城,属下留在这里继续找……”
嬴政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岂料他话音刚落,被五花大绑的嫪毐突然挣脱绳索,转眼间站了起来!
站在嬴政身后的赵高第一个注意到,瞬间面色大变:“缩骨功?快,护驾——!”
缩骨功乃是一种奇门秘术,由于此功阴邪无比,且对练功者自身产生不可逆转的损害,当年机缘巧合之下,缩骨功的秘笈被嫪毐和鞠武的师父获得,但他自己却不修习,也严禁门下的弟子去学。
后来嫪毐偷得秘笈悄悄练功被发现,掌门人大怒,秘笈遭到销毁,嫪毐也随之被赶出了师门。
从那以后,此邪术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江湖上的新秀层出不穷,就像中原七国的杀伐角逐,从无停歇……没人关心一个背叛了师门者的人,也无人探究此人将这门邪术练到了什么地步。
通天索能够克制缩骨功是赵高提出来的,事实也证明他说的没有错,然而任谁也难以相信嫪毐在四肢被缚住的情况下居然能挣脱通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