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特兰西瓦尼亚总督会支持我们。”威廉.都铎已经猜到了胡安娜王妃的打算,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有办法说服特兰西尼亚总督或是……苏莱曼?”
“当然。”胡安娜王妃早在纳瓦拉时就没少跟奥斯曼帝国联系,否则纳瓦拉那么大点的地方也不可能在四面为敌的情况下支撑这么久:“因为不仅是我们需要施马尔卡尔联盟,苏莱曼大帝和特兰西瓦尼亚总督也需要。”
“否则查理五世镇压完德意志地区后的下一步,就是废除《瑙吉瓦劳德条约》和特兰西瓦尼亚总督的匈牙利国王称号,将曾经分出去的匈牙利土地再次并入到哈布斯堡家族。”
第114章 第 114 章
因为胡安娜王妃不能管事, 亨利八世不想管事,克里维斯的安妮管不了事,所以一大家子人里, 也只有威廉.都铎能够披挂上阵的去跟施马尔卡尔联盟的使者进行谈判, 不过他在临行前, 向亨利八世提出了个小小的要求。
“你要伊丽莎白小姐跟你一起去?”亨利八世有些意外道:“她又能起什么作用?不过是端茶送水罢了。”
相较于身份高贵的玛丽公主,亨利八世并不关心已经被贬为私生女的伊丽莎白小姐——即便他们父女的关系近期确实有所缓和, 但是亨利八世也只是觉得伊丽莎白小姐能像玛丽公主一样,起到联姻的作用罢了。
“您有意要让丽兹嫁给詹姆斯五世的私生子莫里伯爵,好培养他们夫妇成为苏格兰的新任摄政者, 那么就有必要从现在开始培养丽兹。”威廉.都铎想到历史上的伊丽莎白一世,觉得一定不能放过这一大劳动力:“丽兹很聪明, 又是您的女儿。只要教育得当,不愁她不能像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查理五世的姑母,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长女),或是萨伏伊的露易丝(弗朗索瓦一世的母亲)一样,成为一名杰出的女性政客。”
威廉.都铎解释道:“说句让您感到不高兴的话, 我和胡安娜将来要统治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以及尼德兰这三大地域辽阔的领域。胡安娜虽然是比利时女王兼佛兰德斯女伯爵, 但是受限于性别和血脉延续的危机, 她肯定会在生育上消耗一定的精力,所以必须找人帮助她。而我也需要人帮忙管理这么大一片领地,所以家族成员无疑是最能安心的选择。”
不管有继承权的伊丽莎白小姐还是没有继承权的约翰.佩罗特, 其实都不会造成威廉.都铎的继任危机——毕竟他们的性别和私生子的身份就足以减少本就不多的投机者, 再加上有个约克公爵在前面挡着, 所以威廉.都铎还算是真心想把异母弟妹发展成助手,况且这二人的历史成就都不低,拿去当总督都算是大材小用。
亨利八世稍稍思考了下威廉.都铎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他想的是伊丽莎白小姐要是跟莫里伯爵成了婚,那么苏格兰的摄政重心最好偏向他的亲生女儿,所以让伊丽莎白小姐从现在开始准备,也能防止她被莫里伯爵压过一头。
“那就让伊丽莎白小姐跟在你身边学习吧!”亨利八世补充道:“她现在是萨里女伯爵,也该匹配符合自己身份的随从和宅邸。我会让掌玺大臣拟旨,将博林家的布利克林庄园和希佛城堡都转送给伊丽莎白小姐,然后再给她每年一千五百英镑的年薪。”
亨利八世深谙要让马儿快点跑,就必须给它吃够草的用人道理,所以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继续说道:“等伊丽莎白小姐嫁去了苏格兰,我会把她的年金上涨到两千五百英镑,所以也希望她不要让我感到失望。”
得到亨利八世应允的威廉.都铎着手让伊丽莎白小姐跟着他学习处理政务,接待外交大臣,以及如何进行一系列的谈判工作。
威廉.都铎还特意让威廉.塞西尔将托马斯.克伦威尔生前草拟的各式文案整理成学习资料,让伊丽莎白小姐用心阅读,然后每天写一篇读书心得,交给威廉.都铎或是亨利八世进行批阅。
不得不说,伊丽莎白小姐的政治天赋是无法隐藏的。她继承了父母双方的敏锐头脑,又是从小生活在拨云诡谲的都铎宫廷里,所以能恰到好处地发表自己的观点或是平衡对立两方的关系。
威廉.都铎觉得伊丽莎白小姐现在就很有她在历史上的,“我观看,并且我沉默”的处事风范。
因为伊丽莎白小姐很清楚亨利八世的脾性,所以即便是在被重用的特定条件下,她也有意不要让自己表现地太过于出挑,以免让亨利八世想起她的母亲,或是引起保守派人士们的反感。
甚至为了避嫌,伊丽莎白小姐总会拜托约翰娜去打听威廉.都铎何时接见访客,然后错开威廉.都铎的办公时间,向哥哥请教各种问题或是交上读书心得。
怀孕的胡安娜王妃因为荷尔蒙的缘故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忍不住对伊丽莎白小姐的小心翼翼感到一丝丝的心疼:“她连打听你的工作时间都要谨慎拜托约翰娜,生怕让自己的人过去,会让你觉得她是在有意收买你的身边人。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去宽慰她不要那么紧张?”威廉.都铎反问道:“你确定让我去宽慰她,不会让丽兹多想?况且丽兹的谨慎性格在苏格兰那儿也是很有必要的。”
威廉.都铎瞧一眼被他噎住的胡安娜王妃,解释道:“苏格兰的政治结构比英格兰还要复杂。因为前几代都是幼主继位的关系,所以贵族的权力比你想得还大,其影响力几乎能跟法兰西的吉斯家族还有波旁家族相提并论。丽兹去了那儿,即便是有父亲和我的支持,也少不得被刁难一番。”
说到这儿,威廉.都铎还叹了口气,也是有些头疼道:“你也知道,明面上的刁难永远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暗地里的小动作会在长年累月的积攒下,足以让人伤筋动骨。”
“爱德华一世已经证明了血腥镇压是极不可行的,所以丽兹还得自己想想法子。”
“但愿她不要像奥地利的玛格丽特那样,遇到进退两难的局面。”事已至此,胡安娜王妃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所以不去打扰威廉.都铎的工作。
跟施马尔卡尔联盟的会谈比威廉.都铎想得还要顺利,或许是因为德意志新教地区被打压太多次的缘故,所以施马尔卡尔联盟的使者在面对英格兰时也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他们能向施马尔卡联盟贷款以组建军队,然后确保尼德兰能够向他们提供相应的物资。
对此,威廉.都铎自是满口答应,然后在合约里加上了一百五十年的德意志关卡免税,以减轻施马尔卡尔联盟的经济压力。
时间就在这种相对宁静的氛围里一点点的流逝。
威廉.都铎数着胡安娜王妃的预产期和米开朗基罗抵达英格兰的日子,在伦敦的郊区附近建造了一条画廊,作为米开朗基罗的工作之地。
考虑到英格兰境内的颜料储备和艺术工具远不如佛罗伦萨齐全,所以威廉.都铎又从尼德兰订了一批昂贵的货物,并为此花费了十万英镑的巨款,足以抵的上一位大公爵二十年的收入。
胡安娜王妃都为此瞠目结舌道:“你这是要把国库里的钱全都花在买颜料上吗?”
就算威廉.都铎在贸易上赚了点私人收入,也没有这么花的道理。
“哪有这么夸张?况且这都是尼德兰商人和威尼斯商人压低价格卖给我的。”看在美第奇家族的面子上,这些颜料商人也不好去黑威尔士亲王这个大客户,况且威廉.都铎出手豪爽,将一些因为普通人买不起而挤压下的颜料扫荡一空,其中就包括比黄金还昂贵的胭脂红,木乃伊棕,群青蓝,以及一种骚味很重,据说是从东方运来的昂贵黄|色。
威廉.都铎甚至考虑要不要高薪聘请一些制造颜料的技术人员,让他们在英格兰定居,然后专供皇家画师。
只是这些昂贵的颜料闻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毕竟材料里就包括虫子,人尿,腐烂的骨螺,以及木乃伊,所以怀孕的胡安娜王妃只是在画廊里的颜料仓库里呆了不到一分钟,就在威廉.都铎的搀扶下逃一般地“走出”了画廊,然后让人拿来木盆开始大吐特吐。
“那些画家到底是怎么在这种坏境下呆上几年的?”虚弱的胡安娜王妃擦了擦嘴角,难以置信道:“你那颜料仓库里的味道堪比古罗马的公共厕所。”
“可能这就是金钱的腐烂味吧!”威廉.都铎带着胡安娜王妃坐上回里士满宫的马车,调侃道:“这味道可价值十万英镑呢!”
“是啊!十万英镑的腐烂臭味。”胡安娜王妃很想冲着威廉.都铎翻个白眼,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就怪异起来,然后捂着小腹抽搐道:“嘶!啊……”
“你怎么了?”威廉.都铎将快要跌下座位的胡安娜王妃扶住,然后不顾身份地撩起她的裙子,结果发现她的裙子已经被羊水所打湿。
威廉.都铎见状,赶紧摇了摇车龄,吼道:“转到去最近的阿伦德尔城堡,让人做好接应准备,另外,将产室的家具全都用开水或者酒精进行消毒,然后烧些艾草的叶子。”
前面的车夫很快就将威尔士亲王的命令传了下去,然后便有一位随行骑士快马加鞭的冲到了马车的前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威廉.都铎抵达阿伦德尔城堡时,已经有王室仆人提着担架在门口等候。
因为英格兰上下都很担心胡安娜王妃的这一胎,所以威廉.都铎让一位威尔士的助产士随时跟在胡安娜王妃的身边,以便有不时之需。
亨利八世和坎特伯雷大主教是在接到消息后的晚上抵达阿伦德尔城堡。
与之一通前来的还有克里维斯的安妮和伊丽莎白小姐,这二者都在屋子里给胡安娜打气,同时也起到见证的作用——因为威廉.都铎担心旁观的人会加重胡安娜王妃的生育压力,况且这么多挤在一起,也会将细菌带入产房,所以亨利八世同意只让克里维斯的安妮和伊丽莎白小姐进去陪伴胡安娜王妃,然后一众大臣都在产房旁边的小会议厅里等候。
“你明知道胡安娜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为什么非要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亨利八世用手杖重重击打了下地板,不悦道:“要是胡安娜出了问题,你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骚乱吗?这会造成比勃垦第的玛丽去世还要深远的影响。”
因为胡安娜王妃和勃垦第的玛丽一样,都是广大领域的女继承人,所以她们的去世绝对会造成旁系间的厮杀,从而引发大国战争。
要知道勃垦第的玛丽坠马去世时才二十五岁,身后只留下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所以造成了低地国家的动乱,并且给了路易十一可乘之机。
一旦胡安娜去世,那么恩里克二世就不得不选择哈布斯堡或是波旁家族成为自己的继承人,这也是亨利八世最不愿意看到的。
面对父亲的指责,威廉.都铎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只能在原地不安地走来走去,晃得亨利八世十分头疼。
深受恩里克二世信任的卡尔达诺并没有进入到产房内,而是在会议室里安抚众人的情绪:“王妃殿下的身体非常健康,而且是在相对合适的年纪里怀上身孕,所以出状况的可能性较低,不必安排那么多医生在里面添乱。”
因为威廉.都铎记得珍.西摩怀孕时,就是因为医生们的争执导致珍.西摩患上了产褥热,所以威廉.都铎在医生们赶到后,勒令他们必须在危机时刻才能进产房搭把手。而且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这些医生大都是男的,所以能提出的意见非常有限,远不如助产士经验丰富。
亨利八世显然不能接受卡尔达诺的安抚,急躁道:“你说她没问题,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下我的孙子?”
“陛下,王妃殿下这是第一次生孩子,而产妇的第一次总会漫长些。”卡尔达诺在意大利行医时,统计过产妇在各个情况下的生产时常,然后结合胡安娜王妃的身体素质和占星术结果,给了亨利八世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您的孙子应该会在明天下午之前出生。”
亨利八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然而一旁的掌玺大臣却满脸隐喻地看了眼卡尔达诺,嘴唇里无声地吐出一个词。
“魔鬼。”
不得不说,概率论的祖先兼文艺复兴时期的“小达芬奇”还是很有当神棍的潜力的。
卡尔达诺说胡安娜王妃会在明天下午之前生下孩子,结果胡安娜王妃还真在第二天中午分娩下一位健康的小王子。
终于抱上孙子的亨利八世大为高兴地将自己的名字送给了小王子,然后封他为里士满公爵,又让多塞特侯爵夫妇,小洛林公爵夫妇,以及伊丽莎白小姐和苏格兰的莫里伯爵成为小王子的教父教母,然后跟威廉.都铎确定了小王子的全称和头衔。
“蒙上帝恩典,英格兰、法国和爱尔兰国王,信仰的守护者,英格兰和爱尔兰教会之首亨利八世的孙子,威尔士亲王与比利时女王储之子,里士满公爵亨利.亚历山大.都铎殿下。”
第115章 第 115 章
胡安娜王妃醒来时, 她已经被转移到阿伦德尔城堡的另一处房间里,并且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换过,也没有闻到生产残留的血腥味。
“亚历山大呢?”胡安娜王妃伸出手, 让约翰娜把她扶起来, 然后靠在床头喝了点加薄荷的蜂蜜水,脑子也被口齿间的清爽味弄得清醒了些。
“小王子在隔壁的育婴房里,由专业人士进行照顾。”约翰娜解释道:“因为布莱恩夫人已经退休, 所以威廉.帕尔爵士推荐他的姐姐拉蒂默夫人成为小王子的侍女长。”
“拉蒂默夫人?”胡安娜王妃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因为威廉.帕尔是威尔士亲王最早的心腹之一, 并且这位拉蒂默夫人也是新教徒里的活跃分子,经常在领地里向小贵族妇女们传授新教:
“我记得拉蒂默夫人的第三任丈夫已经去世了,她不恢复原本的姓氏吗?”
“可能是因为拉蒂默夫人暂时没有再婚的念头,所以没将姓氏改过来。”约翰娜并不认为拉蒂默夫人在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婚姻后,还会产生再婚的念头。毕竟她现在有钱有地又有名声, 兄弟和母亲又都是威尔士亲王的心腹, 所以完全没必要为了提高家族地位或是别的什么,去委屈自己再找个监护人。
相较于约翰娜,胡安娜王妃想得则是更为深远。她觉得拉蒂默夫人倒是个不能闲的可用之人,正好在在伊丽莎白小姐嫁去苏格兰后,成为其左膀右臂。
“只可惜亚历山大没有出生于汉普顿宫, 否则他该和威廉一样,都是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接受洗礼。”胡安娜王妃颇有些遗憾道:“不过国王陛下一定会大肆操办亚历山大的出生庆典,想必比武大会还有伦敦的免费酒水会持续很久。另外,你也以我和威尔士亲王的名义, 给爱尔兰还有威尔士地区的人们送些肉类和酒水, 然后再让佩罗特总管给孩子们发点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