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娉婷太撩人——莫知薇
时间:2020-11-14 08:28:10

  尽管孟娉婷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可是她骨子里仅剩的清高不允许她退让,她咬着牙,双拳攥得死死的,静静地瞪着醉汉一动不动。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爷不……”醉汉扬起铁掌就要去扇孟娉婷的脸。
  孟娉婷咬紧腮帮,闭上眼睛,等待着耳刮子的落下。
  然而等了半晌,凌厉的掌风堪堪停在耳畔,醉汉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就是没有等到耳刮子落下。
  她缓缓睁眼,却看见醉汉的手臂被人用力反拧在半空中,那醉汉疼的直扭着身子下蹲才能缓解痛苦。
  目光下滑,她二人手臂的缝隙里很快看见一张清癯俊美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英雄救美来了
 
 
第24章 解围
  沈烬温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冷冽的笑意,挑眉半搭着眼帘,睨着那醉汉反问:“不……怎样?”
  醉汉本能地去拽自己的手臂,拽了半晌拽不动,怒气冲冲地向后一扭头,待看清楚对方的脸和那身紫色联珠鹿文锦的官袍,双眼圆睁,顿时磕巴道:“昭昭昭,昭王殿下。”
  沈烬温眯眼笑问:“你方才说,孟都知不依你,你要对她不……怎样?”
  那笑意大抵是太冷了,醉汉眼里的酒意刹那全无,他忙摇头如拨浪鼓道:“不,不,不敢怎样,殿,殿下,卑职只是在同孟都知开,开个玩笑而已。”
  “是吗?”沈烬温手上用了些力。
  那醉汉立即疼的眼泪飞迸,直嚎:“啊啊啊,疼疼疼……殿殿殿下,卑职,卑职在爷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
  沈烬温冷幽幽地瞅着他不说话,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见松,颇有打算直接扭断他手腕的意思。
  孟娉婷不想此事闹大,惹来一身麻烦,更坏了她今日的计划,忙叉手请求道:“殿下,奴也没受什么伤,还请殿下放过他吧。”
  沈烬温斜了她一眼,凤目冷沉沉的,沉默了一弹指后,才将那人放开。
  “滚!”
  醉汉哪里还敢再逗留,忙叉手往后退道:“卑,卑职告退。”说完,立即屁滚尿流地跑了。
  孟娉婷没想到沈烬温竟然会突然出现救了她,诧异过后,她叉手道:“多谢殿下出手解围。”
  沈烬温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道:“孟都知别想多了,本王只是看不惯那龟孙子已久,刚好趁机出手教训一下他而已。”
  她自然不敢多想,也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沈烬温是专门来救她的,可这里是京兆府,今日来参加馈宴的也都是进奏院里的官员们,按理,一个堂堂亲王是不会来这里的。心里想着,便下意识问出了口:“殿下怎会来此?”
  沈烬温挑眉睨她:“怎么,我就不能来此处?”
  其实话一脱口,孟娉婷就后悔了,毕竟沈烬温一个堂堂亲王,完全没必要向她一个娼妓解释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奴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过了会儿,沈烬温竟然向她解释道:“父皇赐宴,我来送食。”
  每逢大节,为示恩宠,圣人倒是经常向官员们赐宴,不过大多也是由殿中监安排内侍们送达,很少由亲王送达。
  涉及朝廷之事,孟娉婷抿了抿唇,没敢再接话。
  二人陷入了沉默,一时竟有些尴尬起来。
  孟娉婷觉得不能再这么呆下去了,便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恰此时,沈烬温开了口:“听闻孟都知做了假母。”
  孟娉婷愣了一下,没想到沈烬温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金妈妈死后,武陵春苑没人接管,姐妹们整日担心受怕的都来求奴接手,奴是卑贱之籍,若是离开了武陵春苑什么也不会做,便想着将武陵春苑盘了下来自己经营,好歹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遮风避雨……这就是你孟娉婷的目的?
  若是在前世,他指不定还真信了。
  孟娉婷见沈烬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凤目深邃如潭,一时叫人辨不清喜怒,便冲他笑了笑,叉手道:“说来……此事还要多谢殿下成全,多谢殿下带走了杀害金妈妈和玉娆她们的真凶,将那崔大绳之于法,奴才能得以脱身。”
  金吾卫带走崔大后,没过多久,就听说崔大他们被移交到了京兆尹手里,据说护院们吃了一通板子后,就全都招了,玉娆和秀儿是崔大杀的,金妈妈是他们一起杀的。冯府尹雷霆结案,只判了崔大和那些护院们三年徒刑。
  天/朝律法规定:奴婢贱籍律比畜产,所以这三条命,其实跟三条畜生无异。三条人命,换来三年徒刑,这就是结果。
  若是这三条娼妓的命换成三条良民的命,那崔大他们必是要一命抵一命的,其实金妈妈虽是老鸨,但其实早已落了籍,本已是良口,至于为何还会被认为是贱籍,这里面自然少不了沈齐佑的功劳。
  不过好歹借了沈烬温的手除掉了崔大他们,不然,如今的武陵春苑恐怕还要任他们鱼肉。
  沈烬温哂道:“以孟都知的姿色,竟甘愿只做个假母?”
  孟娉婷总觉得沈烬温这话里有话,但又猜不透彻,便似笑非笑着反问:“那么敢问殿下,以奴的贱命,还能做什么?”
  沈烬温心中冷笑。
  还能做什么?
  你前世可是做了许多惊人之举,怎地现在又不做了?
  还是……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花招?
  原以为沈齐佑会出什么新的手段让孟娉婷来勾引他,可他等啊等,没等到孟娉婷继续勾引他,竟然等到孟娉婷做了武陵春苑的老鸨。事情的发展如此出乎意料,倒是让他很是纳闷。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不按照前世那样发展了,他原本做了许多准备,用来提防沈齐佑,现在竟然都用不着了。
  其实这样也好,他本来下定决心要离孟娉婷远一点,她不来招惹自己正好。
  只是当他听闻下属汇报那疑似突厥细作混进了今日的馈宴中时,他便找了由头也来了这京兆府,本来他在暗查那细作究竟要与何人接触,无意间却撞见孟娉婷被人为难。
  他原是准备置之不理的,可眼见那醉汉的耳刮子即将落下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揪,竟然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冲出来救她。
  如此失控,让他觉得甚是烦躁。
  他明知道孟娉婷不安好心,可是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让步。
  说白了,他就是犯贱,活该他前辈子会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先记账上。”
  说完,他撒气似的转身就走。
  “……”
  孟娉婷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了沈烬温,正在纳闷时,眼角余光瞥见右前方的墙拐角处有个几乎不易察觉的人影。
  莫七!
  他是何时出现的?
  他都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了?
  孟娉婷不容多想,只知道莫七出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将会传到沈齐佑的耳朵里,若是让沈齐佑得知她“气走了”沈烬温,一定会觉得她故意不尽心,她的计划才刚实行,绝对不能让沈齐佑产生怀疑。
  “殿下!”
 
 
第25章 上钩
  沈烬温猛地顿住,整个人惊怔良久,才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环着的两只纤细白藕似的玉臂。
  “孟都知,你这是做甚?”沈烬温僵着身子,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然而口气却是略带质问。
  孟娉婷见脸贴在沈烬温的后背后,故作深情款款道:“奴突然想起有件事情忘记对你说。”
  喉结上下一滚,沈烬温的嗓音像是被烫过似的沙哑道:“何事?”
  孟娉婷道:“那日在武陵春苑的大堂,殿下当时救了奴,奴还一直未曾向殿下道过谢。”
  沈烬温愣了一下。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拿出来道谢,要说孟娉婷没有用心他才不信。
  “哦?”他掰开孟娉婷扣在丹田处的手,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孟都知想怎么谢本王?”
  孟娉婷仰着头迎视着沈烬温,但因距离贴的太近,加上沈烬温比她高出一个头,仰着脖子实在酸的难受,她便作含羞状微微垂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蒙殿下不嫌弃……”
  沈烬温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看看,目的来了。
  通常这个时候,便会说以身相许,这样她就有了故意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
  “奴愿为殿下……”
  果然——
  “画一副画像。”
  “???”
  吊了半晌的胃口,竟然只是给他送个画像。
  一种被戏耍的恼怒油然而生,沈烬温一把攥住孟娉婷的皓腕提了起来,逼着她再次仰头对视,咬牙道:“孟都知,你耍本王呢?”
  “奴万万不敢。”孟娉婷鸦羽般的长睫扑闪扑闪的,水眸颤颤,似受了不小惊吓似的。
  看得沈烬温越发咬牙切齿起来,他明知道孟娉婷是在演戏,可是他竟然还是心软了,忍不住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殿下若是不喜欢,亦可以换些其他的,只要是奴给得了的……”说罢,她抬手缓缓地将面纱揭下,露出了那张白净的小脸。
  孟娉婷就那样仰着那张面若桃花的脸盘,静静地看着他,可那檀口轻抿,抿的是欲说还休,水眸轻漾,漾的是媚态横生,一颦一笑间,全是钩子,钩得沈烬温心痒难耐。
  孟娉婷给得了的东西,已经不言而喻。
  这算什么,一会儿装清高要与他保持距离,转眼间又开始主动投怀送抱地勾引他,她这是在故意试探他的底线吧。
  前世,他就是这样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他自问不是一凡夫俗子,不会被美色迷了眼。
  可直到他遇到了孟娉婷之后,他方知自己比那凡夫俗子还俗。
  他咬紧后槽牙,在这要和不要之间挣扎了一瞬。
  要,中计。
  不要,怂包。
  “不必了。”
  他松开孟娉婷的手腕,转身走的无比决绝。
  目送沈烬温离去后,孟娉婷余光一溜,扫见墙角的黑影已经不见了,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她重新戴好面纱,低头看着被沈烬温勒红的手腕,用虎口轻轻摩挲了起来。
  她都如此“不知廉耻”地主动投怀送抱了,竟然没有得到像玉娆那般的下场。
  所以,她敢断定的是,魇魔之术一定起了作用。
  只是不知为何,这世的沈烬温格外谨慎,对她似乎也充满戒备,难道是他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既然怀疑,为何又来救她?
  孟娉婷甩了甩头,觉得满头思绪越理越乱。
  看了一眼天色渐晚,看来那人今日是不会来找她了。
  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看来是自己高估闻琴师的琴技和美色,也高估了那人的决心。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谁知,当她沿着穿廊往宴厅去时,经过一处月洞门,冷不丁地被人拉了进去。
  她一时不防,惊地“啊”了一声。
  便听见有人叫压着嗓子急唤她:“孟都知。”
  她捂住胸口,定睛一看,是此前偷看闻琴师的两个皂隶。
  很好,鱼上钩了。
  孟娉婷故作防备地问:“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秀丽的皂隶忙上前一步,甩手安抚她:“孟都知怕别,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是这里的……皂隶,找孟都知就是为了……打听一个人。”
  “皂隶?”孟娉婷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然后冷笑道:“二位娘子莫不是觉得娉婷眼瞎,既然二位连身份都不愿相告,恕我无法奉陪。”且不说孟娉婷前世见过她,就她如今这番打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儿身。
  那‘皂隶’见孟娉婷要走,急得跺脚道:“孟都知先别走!”
  孟娉婷顿住,扭头看着她不说话。
  “实不相瞒,我乃京兆尹之女,闺名冯晴若。”说完,冯晴若扯下幞头,一头如瀑青丝立时泄了下来。
  脸若银盆,朱唇皓齿,修眉俊眼,灵动洒脱,倒是个英气逼人的大美人儿。
  前世孟娉婷可没少拿自己同她比较过,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她能成为沈齐佑的皇后。而她孟娉婷,却只能成为沈齐佑背后见不得光的那个人,直到最后她才清醒的明白,她不如冯晴若的,是身份。
  “原来是冯娘子,方才娉婷失敬了。”
  “是晴若唐突在前,不关孟都知的事。”
  孟娉婷问:“方才冯娘子说想同娉婷打听一个人?敢问,是何人?”
  “是……”冯晴若刚欲开口,她的侍女担忧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用眼神提醒她‘三思而行’。
  冯晴若垂眸迟疑了一瞬,最后一跺脚,豁出去道:“是闻琴师。”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向旁人打听一个未婚娶的男子,若是传出去会惹人笑话的,何况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冯晴若少不得做了一番挣扎。
  “冒昧地问一句,冯娘子打听他做甚?”
  “素闻闻琴师琴技高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想着和闻琴师交流一番琴技,奈何家门甚严……,又闻那闻琴师品性孤傲,难以接触……”冯晴若并未说透,但她的意思已然很明显,她爱慕闻琴师,但不好直接去寻她,便来找孟娉婷先打探一番。
  无月楼不愧是沈齐佑在长安城里的“天眼”,她自掌管无月楼后,曾暗中利用无月楼调查过冯晴若。
  得知,当年冯晴若在嫁给沈齐佑之前,曾险些与一个琴师私奔。那时,沈齐佑已向冯家提了亲过了定,择了良日,冯晴若才发现自己中意的人是琴师,冯晴若退沈齐佑的婚不成,便与琴师相约私奔。后被沈齐佑提前察觉,暗中抓了那琴师,用刑致死,并伪造了一封琴师的绝情信送给冯晴若,才让冯晴若死心塌地地嫁给沈齐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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