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渴尖叫了一声。
叫声是最好的催化剂。
裴行端开始脱裤子,脱了一半,动作又突然停下。
身子下边的人,只剩下惊惧和颤抖,她还这么小,她这么脆弱,他一直都舍不得。
一直,都舍不得。
“桑,渴。”不过一个名字,他竟念得数次哽咽,他要哭出来了。
“桑渴,你脏了。”
他一下子瘫软在她的后背上,抱住她,亲吻她的耳根。
不远处的路灯光颤动了两下。
过了一会,他又说:
“脏了,我不介意。”
“脏就脏了,你跟着我,你好好跟着我,别跑了。”
“我不会嫌弃你的。”
“以后,只给我抱好不好?只给我一个人操,我不嫌弃你,我不会的。”
哪怕你被别人弄过了,我也一样爱你。
爱到不行。
爱到想死的境地。
裴行端抹了一把脸,阴惨惨地苦笑着,对她说:“我以后不会再骂你了,我也不会再欺负你,你乖乖的,不要跑了,别不要我,啊?”
身子下边的人,摸起来冰冰的,好香,好舒服。他不想松开,想一直这样抱着。
桑渴一个字都听不懂,她又被托着腰,再度旋转着面对他,胳膊好疼,她听不懂,仍是低着头,一个劲的要推开他。
“你答应我,桑渴。”
你答应我。
他快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偏执着迷
桑渴的意识有些抽离, 一边用力想推开他,一边天真地问:“可以,不答应吗?”
我不想被你抱, 我只想每天听着端端的声音睡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外面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 我只想静悄悄地苟活着,直至死掉, 腐烂掉。
想想不也挺美好?
以前发生的事,好的坏的, 我记着就好,以后我也不会再犯傻了。
我也不会去怪你, 只求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她连疼都不觉得疼了, 甚至都不知道刚才裴行端想对她做什么畜/生事, 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裴行端。”
“你松开我吧。”
她声音低柔,求着他, 像是在絮语。
裴行端也同样看着她, 小小的脸蛋, 狐狸眼, 没有血色的唇瓣,漂亮又脆弱。
她的头发有些乱了,裴行端颤抖着伸出手想帮她理理顺, 却被她躲开。
他手停在半空, 像是按了休止符。
桑渴见他无动于衷,也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了。
不说话就不会犯错。
两人一直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久, 桑渴不看他了,她已经无聊到开始观察角落里的蛛网,漂浮的灰尘。
裴行端闭眼深呼吸,忽然大发慈悲,真就松开了她。
突如其来的自由,桑渴后背抵着墙面,她先是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黑洞洞的。
紧接着视线再度落在裴行端的手心,那半截露出来的录音笔。
裴行端见她呆呆的,突然就问:“你就这么喜欢他?”问完他就后悔了。
桑渴还在看录音笔,她想拿回来,沉默了一会,像是才听见这个问题,笑着看向他:
“嗯,他对我可好了。”
裴行端轰然愣住,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
咬牙切齿,身体隐隐颤抖着。
“他身上香香的,戴着眼镜。”一边说桑渴还一边用手指圈成圈,摆在眼睛上。
“他笑起来好温柔的,对我很好。”
“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听着他的声音睡觉。”
桑渴可能觉得说这些内容有些害羞,说完扣了扣衣摆,试图掩饰羞涩:“如果不听他的声音,我就睡不着。”
“怎么都睡不着。”
“要一直等到天亮才能睡。”
“可是,我不小心弄丢了他的声音。”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睡着过了。”
她看着裴行端,的手。忽然就咽了咽口水:“所以,你还给我好不好?”
“我想睡觉。”
“求求你,还给我吧。”
她边说边伸出双手,做出乞求的动作,一瞬不瞬盯着他手心里的黑色的笔,那是她不小心搞丢的,很珍贵的东西。
她是那样地期待着,满眼的骐骥,可结果呢?
下一秒,录音笔被裴行端猛地摔在地面,用脚拼命地踩,踩烂了。
等到桑渴回过神时,地面只剩下一滩七零八落的碎片。
她后知后觉,尖叫着要去搬开他的脚,却冷不丁想起,自己的手腕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画面。
粗砺不平的塑胶跑道,年代久了,磕得她手背生疼。
夏季的热风,闷痛的耳膜,少年的脸矜贵又懒散,悬在她的头顶,那样傲慢,那样绝情。
她一下子就吓地朝后仰去,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也撑到了粗糙的水泥路面。这里本就是小区位置偏僻的地带,在这样一片隐秘的角落里,氛围就更加阴森森,寂寥无助。
桑渴看着那滩碎片,突然就哭了。
从天堂到地狱,就在眨眼间。
今天晚间的药还没吃,她又犯病了。
怀里的电话到点震动起来。
她哆嗦着去拿,想接通,她想求救。
结果电话刚拿出来就被裴行端一把夺过去。
桑渴急了,疯一样地去扯他的裤腿,哭着说:
“还给我,还给我。”
“你还给我!”
裴行端已经疯了,他像是聋了一般,只顾着看着手机上面明晃晃备注着两个字:端端。
看完他忽然就在她身前蹲下来,咧嘴,贱笑着叫:“桑,渴?”
将手机屏展示在她脸前:“端端,是谁啊,是那条死狗吗?”
他笑得好没所谓。
一瞬间,桑渴忘记了哭,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禁忌的话语,忽然就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毫无征兆,啪的一声。
清脆的,在静谧地带里,突兀的,用尽全力的。
时隔两年的一巴掌。
但这一回,裴行端的脸没有被打偏。
裴行端还深刻,近乎入骨地记得那年那天,那一次她掌心的力道。
他摸摸脸上被打的地方,一脸淡定,甚至还能阴森森地冲她笑。她真的长大了,就连这小手心的劲儿都变得跟以往不同了。
“桑渴,”饶是被打了,裴行端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滔天的快感,在他脑海里激烈上演。
他舌头抵着口腔内壁,笑着评价说:“你可真不乖。”
桑渴胆子一向很小,她深知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尤其是打了人。
手机屏幕还亮着,倾泻的荧光色打在面前人孤峭的眉眼间,嶙峋的骨节,撒下一片瘆人的阴影,阴鸷又野蛮。
桑渴打完以后,整个人懵了,她捂着脸,浑身颤抖着朝后爬。
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恐惧不已的脏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
她抱住自己,不停地呜咽。
裴行端撑着膝盖,懒洋洋地直起身。
仍是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她,笑的比狗还难看。
电话震动了一会,没声了。
桑渴听见他的一声‘喂’,在树枝莎莎交叠声中格外突兀,她本能抬起头,泪水模糊了眼眶。
裴行端装模作样将手机对着耳朵,“你找谁?”
“哦。”
“找桑渴啊。”
“她正被我干着呢,你要听声音吗?”他邪笑着说完,视线对上桑渴。
桑渴突然一下子又不想哭了,她颤巍巍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去抓他的袖子。
“还给我吧。”
“求求你。”
“我跟你换吧。”
“我听话,你别把它弄坏。”
“好吗?”
裴行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力气使大了泛出青白色的指节,一个恍惚,他鼻尖酸了。
那本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姑娘。
回不去了。
*
“你要带我去哪?”桑渴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四处茫然地看着,问道,捏住她手腕的五指,滚烫炽热又挣脱不开。
已经出小区了。
街道绵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空中半明半昧柔惨的月亮。行人,楼宇,烟火气。
都是些隔岸观火的人皮,各自扫雪。
桑渴大喘着气,她竟发不出声。
裴行端阔步走在前边,面容冷淡阴沉,下颚紧绷,一声不吭只是拉着她。
青年身量很高,长腿窄腰。戴着帽子,看不清帽檐下生冷却俊美的容颜。
他俨然比小时候更惹眼了。
但是桑渴却没有感觉,没有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
她只是觉得麻木。
麻木而已。
裴行端拉着她,弯弯绕绕,最后两人停在野街的一家旅店前。
到底是三流的店,招牌破损歪歪扭扭,进出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男女。
老板娘嘴里叼着花烟,一胳膊的纹身,躺在柜台后的睡椅里,看见人来了头也不抬,直接将榴红色指甲的手伸出来:“劳烦,登个记。”
桑渴穿着鹅黄色的单衣,头发披散着,包裹着她苍白,尖尖的下巴。她愣愣看着自己身前冒着烛火红光,精雕细琢的关二爷,下一秒视线被一对花白的奶.子挡住。
桑渴一愣,冷不丁朝后退了半步,退到了裴行端的怀里。
老板娘浓妆艳抹,呼出一口细腻雪白的烟圈,她突然就从躺椅上起来了,双臂交叠攀在柜台。
眉宇间是戏谑,亦或是同情惋惜,她上下打量了面前看上去还相当稚嫩的姑娘两眼。
“小姑娘,想不开啊?”一把迷人的烟嗓,呛得人移不开视线。
过了一会,桑渴恍然间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她忽然就冲她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想得开的。”
女人挑眉,看着桑渴,跟着笑笑,深吸一口烟,不置可否。
还他娘的看着像是个雏。
怎么就招惹上了身后的疯子?
裴行端往纸页上横七竖八写了两个诨名,看见桑渴在跟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对话,他皱眉,强制拽走她,将她从身后抱着,推着朝前走。
桑渴还在不断回头看那个女人。
女人也在看她,伏在前台,右手举着烟,笑得好不妩媚婉转。
桑渴扭头看一次,头就被裴行端摆回来一次,直到走到拐角,上了楼,再也看不见了,桑渴才放弃。
房号是301。
门一下子就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床,房间凌乱,小小的,逼仄又压抑,还有腐烂的烟味。
地面乱七八糟摆放的几十个啤酒瓶,还有吃剩的盒饭,没有清理掉的垃圾,老旧电视机正播放着灰白色的录像,信号不甚好,画面跳动露出呲啦带条纹的华彩。
桑渴一瞬间觉得脏,有些厌恶反胃,她手抵着门框,不想进去。
但是裴行端却强行将她拉进来,她一个踉跄,进来了。
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桑渴侧过头,看着裴行端隐约冒着胡茬的下巴,轻声问:“我可以回家吗?”
裴行端下颚绷了数秒,看向她,痞笑着:“当然。”
“不可以。”
桑渴听见答案后,沉默着收回视线,用力擦了擦自己刚才摸了门框的手,再看向他,细声喃喃商量道:“那你把电话还给我吧。”
不然的话。
“端端会着急的。”她说。
眼神清澈又真诚。
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裴行端刚将她压坐在床上,听见后一愣。
桑渴表情淡淡的,目光中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哪怕是恨意。
裴行端就蹲在她身前,压住她的肩膀,看着看着,他突然就低下头,吃吃的笑了。
“桑渴。”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不会着急。”
说完他抹了一把脸,想摸根烟出来。
烟摸了一半,他弯曲的膝盖不小心抵到地面喝光的酒瓶,酒瓶滚远了,在木板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最后‘叮’地一声撞到别的酒瓶,停下。
窗户开了一小道缝隙,帘布晃动了几下,周遭再度恢复寂静。
桑渴眼睁睁看着酒瓶撞到障碍物停下,她听见后诧异极了,不住地摇头,反驳:“可你不——”
可你分明不是端端。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突然就被按倒在床上。
手腕被撇到,闷痛。
她疼地叫了出来。
床头的灯,暗橙色的,像是被妈妈肚子里的羊水包拢着,桑渴失神地看着。
“你再提他,你再提!”裴行端整个手腕的青筋都暴起,牙齿打着颤,眼底猩红。
“我他妈弄死他你信不信!”
桑渴手腕一直被扭曲怪异的角度撇着,身上还被一个成年男人整个人压着,疼痛的时间一长她竟也不觉得疼了,转而变成彻底麻掉,像是断了。
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甚至有些怜悯,过了一会她说:“唔,可以不弄死他吗?”
“他好可怜的。”
你一脚下去,它就死了。
不料裴行端却阴森森地反问:“可怜?”
他眉骨上的疤在床头葳蕤灯盏的铺排下,像是会跃动的鬼影。
“是啊,可怜。”桑渴被他压着,挣扎了两下,挣扎不掉,最后她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