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了。”
“日后再有这样的事,须得尽快给本宫递信。”
“奴婢遵旨。”
皇后眉头紧皱着,眉眼之间,与太子有几分相像:
“太子呢?太子知晓这事有何表现?”
那宫人张了张口,片刻后,才有些艰难地说:
“太子殿下喜不自胜,这些时日百般呵护照看林小主,全然、全然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样子。”
“嚇,”
皇后闻言,很是不屑地低咒一声,
“这么个狐媚子就将他迷住了,这不经事的。那林氏可有恃宠而骄?”
“这……殿下百般宠爱,不仅将公文都搬到静轩阁,林小主就连到门口多走了几步道也要殿下抱着才肯回来……”
听了这话,皇后忍不住甫一拍桌,冷冷道:
“岂有此理!明日本宫就要瞧瞧她到底给太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娘娘息怒!如今、如今殿下许是不会轻易让娘娘召林小主到宫里来了……”
这女子嘴上虽说着“息怒”,可说出这话却无异于添油加醋,令皇后的怒意又增几分。
-
第二日一大早,皇后的传唤来的比阿谣想的还要早。
她虽然对这件事情已经胸有成竹,可是想到要去面见皇后,还是心中隐忧。
阿谣坐在镜前,身后的宝菱为她绾髻。这一早起来就没见着春喜,她不禁问了句:
“今日怎是你来梳头,春喜呢?”
宝菱闻言,笑道:
“奴婢梳头的手艺比春喜姐姐可不差的,姐姐许是昨夜睡得晚了,今日实在疲乏,这才叫奴婢来代她替小主梳头。”
她边在阿谣发上放了个雕花翡翠金步摇,边继续说道:
“春喜姐姐今日恐怕有些起不来,一会也得奴婢随小主去面见皇后娘娘。”
“嗯,好。”
……
阿谣并没有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梳洗的功夫一会儿就过去,很快她便上了备好的轿撵,出了东宫宫门,直往皇宫而去。
东宫虽原本就建在皇宫侧边,可是两宫并未有门相通,是以,阿谣要进宫,便还要绕了远路,从宫门进去。
路上要经过洛阳城最繁华的春晴道。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好像在这数九寒冬中,都添了一丝暖意。
阿谣素手掀开帘子,想瞧一瞧外面的街市。
谁知,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她周身一凛,这一吹,也恰好吹开了旁边另一架正好经过的轿撵的车帘。
阿谣这一眼没看着洛阳街景,倒是看到对方车里一位三十余岁风韵犹然的美妇人。
那夫人眉目如画,分明是生的一双合该狐狸眼,因着岁月沉淀,瞧着却格外温和。
阿谣看的痴了,有一瞬间,还觉得这张面容分外熟悉。
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直接,对方车帘落下之前,那夫人还转过头,冲着阿谣笑了笑。
温柔得像是一泓春水。
两顶轿子擦身而过的时候,阿谣隐约听见那位夫人家的小厮说:
“夫人,咱们到了,公爷正等着您呢。”
闻声,阿谣鬼使神差一般,又掀帘去看,便看见街边一处高门大宅,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卫国公府”。
阿谣在心底暗暗感叹,原来是卫国公府这样高的门庭,难怪有这样温柔美丽的夫人。
……
-
阿谣踏进未央宫大殿的时候,琴姑正在点香,浓重的紫檀香扑面而来,她甫一吸入,就被呛得不住地咳。
连下腹都被咳得隐隐作痛。
皇后就坐在主位,见她咳得差不多了,才悠悠道:
“几月不见,你就这般娇气了?”
阿谣恭谨地跪下行礼,不卑不亢:
“妾身不敢。”
“知道本宫为何召见你吗?”
“知道。”
“你倒是实诚,为什么?说来听听。”
闻言,阿谣略看四周,说道:
“兹事体大,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 照旧发五十个红包~
估计还有个三四章阿谣就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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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夺臣妻/古早狗血/追妻火葬场/强取豪夺
【1】
程苑嫁到定远将军府第三日,宫中巨变。
大将军成了阶下囚,她被传入宫中,年轻冷毅的帝王居高临下,长指钳着她的下巴,声如寒川:
“夫人侍奉好朕,就放你夫君一条生路。”
奇耻大辱扑面砸来,程苑涨红着脸:
“臣妇是陛下臣子之妻,陛下如此,恐礼义不合。”
帝王不屑轻嗤,一把扯下程苑衣带,未带半分感情:
“朕就是碰你了,又如何?”
【2】
新帝陈兵夺位之前,是受尽冷遇的六皇子。
最得力的手下投奔太子,靠着出卖他,谋了个定远大将军之位。
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在他最艰难时退婚,转头就成了定远将军夫人。
傅固这一生最恨背叛。
所以他一登基,就召了将军夫人进宫,夜夜笙歌,日日羞辱。
他以为他恨她入骨,可是温香软玉,他碰一回,就着魔一分。着魔一分,就折磨她一分。
他们之间,成了死结。
直到那一日,她不堪受辱,拼死逃出宫,当着他的面从十丈悬崖一跃而下。
最后的一眼,像是恨得生生世世不欲见他。
傅固一口鲜血吐出,发了疯一般,命人将这悬崖夷为平地。将逼着她退婚嫁入将军府的程家满门下了狱,百般折磨。
世人这才知道,原来她不在了,他才是真的入了魔。
第23章
阿谣未央宫大门出来的时候,天已阴沉下来,鹅毛般的大雪一片接着一片飘落。
漫天飞絮,呼出吸入皆是雪气。
雪大的骇人,瞧着架势,竟像是要将洛阳城埋没了似的。
送她过来的轿撵停在宫门口,这是裴承翊特意安排。自从知晓了她有孕的消息,他对她……或许是对她腹中的孩子格外上心,特地下了令,衣食住行都要按太子侧妃的规制来。
叫阿谣生生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母凭子贵。
从皇宫回到东宫,这样短短的一段距离,阿谣从轿撵上下来的时候,地上却已经覆上了薄薄一层雪沫。
雪势瞧着还愈发大了。
她看着落在披风上的雪花儿,突然想起昨夜仰头看天,夜空一片沉寂安然。
大约,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回到静轩阁的时候,虽是白日里,却连炭盆也给点上了。
前几日炭盆总是照例晚上才搬进屋子里来,可晚上的时候裴承翊又每每早早过来,害得阿谣连烧毁锦盒的时间也没有。
这回炭盆上来,她便找个借口将宝菱和春喜打发出去,合上门,还从里面上了镣锁。
这才打开橱柜,去找她藏在里头的小锦盒。
刚一打开柜门,一股浓重又略显甜意的香粉味便倏然扑面而来,阿谣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她弯下腰去翻压着锦盒的衣裳,也不知怎的,心头不知什么时候涌上了些不好的预感,她的手顿了顿,才伸过去摸锦盒。
……却没摸着。
阿谣深吸了一口气,又摸一遍,还是没有。
她干脆蹲下,将那原本盖着锦盒的衣服掀起来,定睛一看。
空无一物。
……
心中霎时一凉,阿谣明白,就算是她将这个柜子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那个用来装假孕药丸的锦盒了,她的东西,一定被人动过了。
能进到这间屋子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翻动这个柜子,以及,知道她会在这个柜子里藏东西的人,屈指可数。
她倚在柜门边,秀眉紧蹙,想想身边的人……却是一个也不愿意去怀疑。
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之间,思绪被门外男人的声音打断:
“谣儿?怎么锁着门?”
是裴承翊回来了!
阿谣心中一惊,慌忙将柜门关上,重新落了锁,这才便往门边走边说:
“妾身想自己待一会儿,便锁了门,不叫她们来打搅。”
门开了又合,风尘仆仆一身雪气的男人进了门来。
似乎是怕身上携着的寒气度给阿谣,他进来之后,刻意与她保持了些距离。
他面上神情略显慌张,英气的眉毛皱着,眼中不无关心。
男人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一遍,发觉她除了双眼恹恹,没什么精神以外,好像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略带关切地问:
“听闻母后召你入宫了?可有为难于你?”
原是为了这事,阿谣心底长出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她摇摇头:
“并无,皇后娘娘只是叫妾身过去闲话家常,殿下无须忧心。”
说这话的时候,阿谣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现下这个时辰,也就是裴承翊往日刚刚下朝的时候。按照往常惯例,晨昏定省都是要等下了朝以后,而今日皇后一大早就将她召过去,想来那时候还没有见过裴承翊。
思及此,阿谣皱起眉,皇后不是因为她弄伤了太子的脖颈才召见她。
皇后是因为从别处知晓了她有孕的事情,才会召见她。
而这个别处,还能有哪儿呢?
她有孕的事情裴承翊早已严令知情人不得外传,所谓的知情人也不过是裴承翊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以及静轩阁的人。
皇后知晓此事,无非是东宫出了内鬼。
阿谣的身边,出了内鬼。
她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点点变化,被裴承翊敏锐地发觉。
他身上的寒气已被屋子里的暖意融了些,便稍稍靠近她一点,低声问:
“无事就好,身子呢,今日身子可有不舒坦?”
“妾身很好。”
阿谣神情淡淡,不欲多言,
“殿下今早才问过的。”
她这样说,倒叫裴承翊有些不好意思,须臾,听他轻笑一声,自嘲道:
“孤是关心则乱。”
他最近,好像不吝于表示他对她的关心。
阿谣在心中悲哀地冷笑,原来,她全身心的付出,也抵不上一个连影儿都没见着的孩子。
-
趁着裴承翊到前头见客的时候,阿谣思来想去,终于决心来一出引蛇出洞。
能知道锦盒的事情,她几乎可以断定,内鬼就在她身边。
是她平日里最亲近之人。
是以,她又披上她枣红色的斗篷,□□喜和宝菱扶着,直奔花园。半路上,她还故作无事发生,低声感叹:
“下了这样大的雪,也不知他们将我的花收进花房没有。”
春喜在一旁直盯着前路,似乎有心事,倒是宝菱一贯活泼,接话道:
“小主的秋菊许是被宫人们收了,可腊梅种在院子里,收不了。”
阿谣望向花园的方向,嗔道:
“我不管,若是冻坏了我的腊梅,我可不依。春喜,你说,若是她们侍弄不好我的花,我该怎么罚她们呢?”
春喜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宝菱提醒:
“春喜姐姐,小主问你话呢。”
“小、小主,奴婢以为宫人们如今不敢怠慢小主,自然也不敢怠慢小主的花。”
阿谣心里一凉。
其实她自打刚刚从静轩阁出来,就已经猜到是春喜了。
因为那股浓重的香粉气,在清新的雪地里显得愈发浓。与她在柜子中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遂低声开口道:
“春喜,我将你开了脸,从今以后,你我姐妹相称,你同我一起侍奉殿下,如何?”
她是在试探。可是这一刻,她也是愿意将自己曾经最最爱重的夫君同人分享,只为求一条离开东宫的生路。
也许遂了春喜的愿,就不会再节外生枝,她也能顺顺利利,离开这里。
岂不是皆大欢喜。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心上还是不免会有浅浅抽痛,抑制不住。
闻言,春喜先是迟疑片刻,须臾“砰”地跪到地上,激起不少雪沫,她急忙说:
“奴婢身份卑贱相貌粗鄙,哪里敢对太子殿下有半分奢想,小主不可啊!”
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手紧紧攥着衣襟,满脸的言不由衷。
阿谣突然没了继续说什么的心思。
彼时她们已经到了阿谣养花的地方,她抬眼一看,前几日还开得极盛的秋菊,现下已经败了,只剩下几根残叶,隐在雪里。
一派颓败之势。
像是这两日都没有人侍弄过。可是与顾随传信的那个宫女,便是专职负责替阿谣侍弄花草的。
阿谣心下不安,总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想象中那样顺利。
从花园离开的时候,经过春喜,她淡声同春喜道:
“我会同殿下说的,春喜,我会如你所愿。”
但愿也能如我所愿。
-
晚上掌灯的时候,裴承翊才刚刚从外头回来。他这回许是先找地方烘烤去了身上的寒气才进了门来。
进门时阿谣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在桌前读一本闲书。
男人就从身后抱住她,带着些微胡茬的下巴搁到她颈窝里,吐气吸气皆温热,就这么痒痒蹭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