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青稞跟她禀明送信的人她没见过,但是带着的牌子确实是信王府的,她就立刻想到要见她的人是黎浔了。
但是——
她也庆幸现在找上门来的人是黎浔而不是姬珩。
因为以她对姬珩的了解,若是黎浔已经告过状了,那首先登门找她的就一定会是姬珩。
现在是黎浔亲自来找她算账,这反而可以理解成黎浔因为没有拿到人证物证,所以没敢贸然在姬珩跟前指证她,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一起重生回来的就只有她和黎浔,姬珩还是原来的那个姬珩,确实在她和黎浔之间毫无过节的前提下黎浔就算说她要杀她姬珩也不容易取信的。
此刻面对来势汹汹的黎浔,骆雪也不见丝毫惊慌。
她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同样的直视黎浔的面孔反问:“长话短说吧,你装神弄鬼以信王的名义诱我出来相见总不会真是为了跟我喝茶来的吧?”
看她此时的这个神态语气就知道黔州城的消息她应该还没听说。
黎浔于是就自行先告诉她:“当然是有事了,不过在办正事之前我有两个好消息也顺便告诉你一下,你应该还没听说,上个月在黔州城由当地军民观礼为证,我与信王殿下已经完婚成亲了。”
骆雪的瞳孔剧烈一缩,黎浔甚至明显看到她浑身一个颤抖,用力捏住了手里的那个茶杯。
她脸上的表情,迅速的僵成了一张面具,那个刻意摆出来的微笑看起来就有些可怖了。
可是这还没有完,黎浔依旧是面带笑容从容的与她杀气腾腾的目光对视,再给她一迎头痛击:“并且,我也已经怀上身孕了。”
此言一出,骆雪额头突然跳起青筋。
她猛地拍案而起,胸口起伏,眼睛瞪大到了极致,那眼神已然凶狠到仿佛要吃人一般的死盯着黎浔。
黎浔也慢慢地站起来,并且双手从容的撑到了桌子上,稍稍倾身向前与骆雪形成对垒之势,分毫不让的再度主动发难:“这些都是题外话,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自然与你无关。现在,我们来入正题……我今天来是来跟你讨债的,骆大小姐,你之前派人南下刺杀我的事咱们姑且不提,那么,你有没有想好上辈子你设计篡改圣旨构陷我婶娘后又害死我腹中孩儿的两笔血债准备怎么还?”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我浔浔子就是这么棒棒哒,有仇正面刚,人狠话不多!
第139章 碾压
黎浔明显就是在挑衅。
青稞一开始听说她已经和姬珩成了婚并且还有了身孕之后, 就唯恐骆雪会当场发疯失控,万一她一个受不住刺激伤了黎浔尤其是她腹中的孩子,那可就中计了, 谋害信王子嗣的罪名她是担不起的。
心中正在惶惶,又听黎浔提起什么上辈子什么圣旨……
她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愣在那了。
骆雪也没想到黎浔发起狠来居然会口无遮拦的把这种妖言惑众之语直接就选宣之于口了。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目光闪躲,也有点心虚了。
下一刻, 就扭头呵斥呆若木鸡的青稞:“你先出去。”
青稞当时还没来得及细想黎浔的那几句话,就只当是对方的呓语:“是。”
“站着!”刚要转身出去, 竟又被黎浔给喝止了。
她是有备而来,声势远比骆雪要足上许多,即便青稞不是她的奴婢也被她镇住,脚步顿住。
骆雪不确定黎浔今天找她究竟意欲何为,但是她和黎浔的秘密太过惊世骇俗, 绝不能外传。
所以她目色一厉,再度呵斥青稞:“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青稞猛地再次回过神来, 正待要走, 黎浔这次就直接没废话,手腕迅速翻转指间现出两根银针,趁势连着往她颈后,后腰和手臂上的几处穴道连拍了四五下。
青稞的身子瞬间僵硬木住了, 随后失去平衡, 一块木头桩子一样缓缓的倒下, 砸在了地上。
颈后的那一针,麻住了她舌根,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横在地上, 明明意识清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青稞!”骆雪打了个寒战,冲过去查看,发现青稞不像中毒,就愤然转头质问黎浔:“你对她做了什么?”
黎浔居高临下的冲她晃了晃指缝间夹着的银针,如实道:“就是一点麻药而已,伤不了她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她是你的心腹,我都不怕她在场听着你又怕什么?”
骆雪盯着她,神色愤恨,咬牙切齿,但同时目光却略有闪躲,显然是在权衡什么。
黎浔在她动作之前,又先主动发难:“你确实很心虚啊?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不仅把这茶馆给包了场,就连你骆家的车马仆从也被打发了,没有候在楼下,所以现在你也不要想着溜之大吉了,你若要强行冲出去,也是我的人把你强行再堵回来,何必呢?”
她虽就是虚张声势在诓骆雪的,奈何骆雪心机深沉也认定她不会是孤身赴约。
她咬着嘴唇,见青稞确实不像是是有性命之忧的样子,一时便不敢轻举妄动,就只是满心防备的盯着黎浔:“你我之间素无交集,今天你假借信王殿下的名义约我前来又说这些风言风语……你究竟意欲何为?”
黎浔坐回凳子上,表情嘲弄的看着她:“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来要否认和隐藏,这还有什么意思?上辈子你就在我面前装了一辈子,演戏演了一辈子,是做戏子很上瘾吗?或者还是说你骆大小姐所有的手段也就仅限于此了?除了藏在背后玩那些阴诡伎俩,你就再一无是处,连当面同我宣战斗一斗的胆子都没有?阴沟里的臭虫和老鼠都还偶尔出来晒晒太阳见见光,你却连这些东西都不如?”
上辈子的那些事,本以为都已经作为无头公案翻片儿了,纵然她心中始终愤恨难平也无能为力。
可事实上——
上天还是公平的,有些人做了恶就是做了恶,就算狐狸尾巴藏得再好,因果报应当来的时候她也跑不掉。
所以兜兜转转,骆雪终究还是站在了她的面前。
黎浔此刻的心情远不如看上去的这般平静,自从两个月前的客栈刺杀事件发生后,叫她看到了骆雪对她的敌意和恨意,她就终于确定了前世那些找不到源头的龌龊事都是这个女人的手笔,如若当时黎浔在京城,她估计会忍不住当场就带人冲进骆家去将这个女人大卸八块来泄愤。可是当时形势所迫,终究报仇不急在一时,当下她的孩子,姬珩还有亲人们哪一个的分量都比骆雪重,所以她就暂时忍了。
这一忍,足足两个月,现在重回京城……
也算骆雪倒霉吧,刚好又遇上在黎渃出事的这个当口上,黎浔一时还动不得太子,所以她昨天半夜才进的城,今天一觉醒来就片刻也等不得的立刻就约见了骆雪。
就是先拿这个女人磨刀和出出气也行!
总归她现在满心的戾气,是必须要发泄的。
骆雪向来自恃高贵的,被她这般言语侮辱,蹭的就站起来,也是积累了多日的所有情绪瞬间爆发:“你还有脸跟我提上辈子?你要跟我算账咱们就好好算算!你不知道吗?上辈子我与他是夫妻,我是他昭告天下亲封的一国之母!上辈子你就仗着他的宠爱一步登天了,现在重来一次,还不知悔改吗?什么成婚,怀孕?你这在抢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现在还敢理直气壮的来找我兴师问罪?”
终究是积怨已深,她此刻咆哮起来,可谓面目狰狞。
“你的?”黎浔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心里才略感到了几分畅快,不温不火的反问,“是你想要的吧?上辈子你究竟是凭着什么上位的,天下人不知,你自己还想自欺欺人吗?不过就是他为了还太子的救命之恩,你才靠着太子的遗腹子交易得了个皇后的虚衔……别人施舍的东西,你拿到手反而变成了理所应当?”
因为前世黎浔和姬珩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骆雪就料定了黎浔是不知道她那个儿子的真实身份的,所以之前她才会有恃无恐,故意设计让黎浔给她诊脉,想暗示和误导黎浔让黎浔觉得她和姬珩之间早就暗度陈仓了。
现在真相被黎浔当面揭穿,她立刻就心虚慌乱起来,脱口道:“你怎么……”
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不应该!难道是在自己死后,又因为什么特殊的情况导致她儿子的真实身份曝光了?
心虚之余,她又飞快的冷静下来,忽略掉黎浔对她的指责,反唇相讥:“不管我是如何上位的,总归我才是名正言顺。论家世,论样貌,论人品,都只有我才配的上他的皇后之位。黎浔,是你太自不量力了,以色侍人,恃宠而骄,就凭着这些你以为你能得长久吗?”
“我就是以色侍人了,我就是恃宠而骄了,你能奈我何?这终究也只能说明是你不如我。”黎浔的表情依旧镇定坦然,她手掌刻意抚上自己还尚且平坦的腹部,笑容之间挑衅的意味就愈加分明,“而且咱们两人之间究竟是谁更无耻又是谁更可悲?我黎浔再是不光彩,今日你也只能评断我一句‘以色侍人’而已,我所有的一切,姬珩他对我的所有偏宠和看重这些也都是实打实的。可是你再回头看看你,当初你怀着太子的遗腹子,却因为林氏挟恩图报而勉强上位,鸠占鹊巢抢了他只想留给我的皇后之位。别否认,就是因为你心虚,你自卑,你知道那一切根本就不该是属于你的,所以你才屡次在背后用那些阴谋暗算试图挑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骆雪的面前,近距离的逼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骆雪,你怕我。”
“你?我怕你?”骆雪听了笑话一样的冷笑出声。
黎浔却没叫她再往下说就再次抢了她的话茬:“或者说你是怕他?可是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所以才逼着你也忌惮我?”
骆雪此刻胸中是万般思绪复杂的涌动。
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和黎浔摊牌时会是这般的局面,她甚至自负到觉得黎浔都没那个资格和能力站到她面前来和她开诚布公的谈一场话,黎浔的结局就只配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她轻而易举的干掉了。
而现在,双方当面撕破脸,她却被这个女人冷嘲热讽,当面逼到近乎发狂。
可又偏偏——
黎浔早已抢得先机,在姬珩心里的分量已经经营得举足轻重,她甚至还得克制,克制着自己怕一旦情绪失控伤了对方会导致自己全盘皆输。
此刻,她手指用力的掐着手心,即使恨不能撕烂黎浔的脸,甚至想直接将她从窗口推出去一了百了……
最后也只能耗费了所有的力气逼着自己冷静。
青稞还躺在地上,表情惊骇的看着她二人。
骆雪咬着牙,胸口起伏,与黎浔对视半晌才终于咬着牙强行往旁边走开了两步,冷冷道:“我想你是魔怔了,什么上辈子这辈子,我什么也听不懂,我也不知道你都说了什么。”
黎浔知道了一切她不怕,只要姬珩不知道就好,说到底,以黎浔的家世背景能拿她怎么样?这女人就只能靠着姬珩罢了。
黎浔对她的出尔反尔却仿佛半点也不意外,莞尔勾唇:“无所谓,随便你认不认,总归我已经知道了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今天过来就是知会你一声,那一桩桩一件件,我会逐一跟你清算,让你悔不当初的。”
她作势整理着身上的大氅似是要走。
骆雪终是心虚,想忍着强撑气场,却奈何做不到,又霍的转身质问:“你凭什么说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凡事总要有个合理的动机,如你所言,那时候我已经是皇后了,而且我与他有言在先,将来的帝位也是我儿子的,我什么都有了,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黎浔转头又看了她一眼,眼神也跟看一个笑话似的:“你这辈子叫人刺杀我是为了什么理由,上辈子当然也是一样,至于这理由究竟是什么……我跟你很熟吗?我为什么要关心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骆雪是为情还是为权才做的那些事,对她而言确实半点差别也没有,她只要知道那些事都是这女人做的就行了。
说话间,她拿足尖踢了躺在地上的青稞一下:“药效差不多过去了,还不起来跟我走?难道要被她带回去杀人灭口吗?”
青稞被她二人之间的对话是听得整个人都傻掉了,根本没顾上想别的。
这时候黎浔一提,她方才意识到——
以骆雪的心性,她绝对是生机渺茫的。
她其实也不信黎浔,但这时候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保命,试着挣扎,果然手脚虽然还不是很听使唤,但勉强是能动了,跌跌撞撞在的站起来就要往门外冲。
“青稞!”骆雪暴怒的呵斥。
青稞已经奔到门边撞开了房门。
黎浔于是适时地再度开口挑衅:“别的都姑且不论,就你派人南下追杀我一事,青稞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证,如果我把她带回去由她在信王殿下面前指证你,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是啊,青稞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证。
骆雪心里一阵慌乱,脑子里就只有黎浔刻意加重语气的这三个字了。
于是她目光略一闪烁,顺手抓起旁边架子上的瓷瓶冲上去猛力砸在青稞头顶。
却不知道是位置没有砸准还是怎的,青稞身子晃了晃,脚下一个趔趄,随后又扶住了门框继续往外走,骆雪一不做二不休,拔下发间钗子就狠刺入她颈边。
青稞剧痛之下指甲将她手背抓出一片血痕。
她也是发了狠,唯恐青稞还有生机,就拔出钗子又连刺了两下。
钗子戳破血管,血溅了她一身。
茶馆的掌柜本来就严密注意着这楼上的动静,见青稞仓惶撞开了门,唯恐别是黎浔出什么差错了正赶着上来查看,刚上了楼就撞见这一幕,直接傻眼了。
黎浔这时候才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甚至都没有再多看骆雪一眼,直接就迈步下楼。
路过目瞪口呆的掌柜身边时,冷冷的提醒:“把人按下,报官,你这店里出人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啊啊啊,抱歉,其实早一个小时就写出来了,但是字数写超了,强迫症患者一定要删到4k内,还不想随便断剧情,就磨叽了一小时……
ps:青稞这个丫头跟着骆雪手上也早不干净了,她的死并无无辜,只能说罪有应得。其实一开始我是想让浔浔子亲手果断捅了她,就明目张胆的嫁祸骆雪气死丫的,按照我女主的人设,她会这么干也合她的人设性格,但是后来想想大众道德问题就还是算了,委婉一下,继续让恶毒女配做这个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