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南斐重璃
时间:2021-01-12 09:46:31

  容太后仍是不为所动,居高临下扯了下嘴角,并不打算没头没脑,应下这件无故被人塞入她手心的烫手差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若由太妃或是王妃来同哀家求这桩懿旨,哀家定会应下,只不过今日来的是小王爷,只怕个中的来龙去脉还需仔细探讨一二。”
  她语毕也未即刻逐他出去,着下人搬来一把圈椅,指着那方椅子含笑唤他坐下。
  君恪一时碰了个软钉子,他素来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在此之前也试想过容太后初听此言的种种反应。
  眼下她这番回答不算出乎君恪所料,他今日的求见本就是心血来潮,事先未与八王爷仔细商议,所言也算不得有多缜密。
  但寻思着先斩后奏,与容太后先行通气更为妥当。待他回府禀明祖母,按照祖母重视府邸声誉颜面的惯例,必不会为了一个于情并不亲厚、于理又工于心计置王府颜面于不顾的常嫣嫣,驳了容太后的面子。
  君恪谋划得很好,若能够在锦玉定亲之前,成功将常嫣嫣嫁去夫家。去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常嫣嫣,锦玉往后在府里,也就不需过那提心吊胆、看人脸色的委屈日子。
  他沉思再三,辞了容太后赐座的好意,十分庄重道:“祖母深觉亏欠胞妹良多,也打算替她觅得一门如意亲事。待婚事定下,再拘她一两年,便将她嫁出去。”
  他默了默,又咬紧牙关道:“锦亲王府今日已经去了一个姑娘,胞妹的婚事不可再出差错,还望娘娘体谅。”
  容太后含下一口石榴子,又尽数对着侍女奉上来的盂壶吐出,她未急着应允君恪的请求,转头冲着容倾道:“阿倾,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君恪眸光一寒,倏地抬起眼,锐利目光化为一柄无形的刀子,狠狠飞向容倾。
  容倾在朝堂上一向与他不对付,凡是他与八王爷拥护的,容倾这厮必定联合武将出言驳斥。
  来来去去这么多回,他也算彻底记恨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
  容太后寻常并不会当众过问容倾的意思,今次主动开口,想必是打定不愿应允他的主意。
  君恪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心中森冷至极,容氏姐弟为祸朝野多年,小皇帝也对这二人言听计从,若不尽快除去这二人,只怕今后八王爷与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般一琢磨,他打量容倾的眼神越发不善。
  容倾恍若未觉,依旧那副冷冷淡淡的神色,指尖动作不变,眼底浮起一抹嘲讽:“依愚弟所见,小王爷疼爱胞妹之心日月可鉴,若是姐姐不答应,往后由人宣扬出去,反倒连累王妃误会些什么。”
  他嘴角勾得更甚:“姐姐行事公允,既然能替几位武将家的女儿指一桩好姻缘,想必也可令小王爷称心如意。”
  容太后十分惊异,这两人往日在朝堂上争锋相对,斗得你死我活,从未有过意见一致的时候,眼下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难得见他如此好言好语。
  “你果真这般看待?”
  容倾放下手中石榴,笑得格外诚恳,仿佛极为光明磊落:“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王爷的意思,便是府里长辈的意思,量他也不敢违逆王妃与太妃。”
  季全听罢,默默在心中对着他啐了一口。明明是个上过沙场,杀过人的修罗,容倾却还假惺惺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也不怕言行不一闪了自个儿的舌头。
  他这边腹诽诋毁,容太后爽快地应了:“阿倾所言极是,既是王妃与太妃的意思,哀家也不该驳了二位的面子。待仔细相看后,便着人将懿旨送到你们锦亲王府。”
  君恪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枉顾容倾话中似是而非的讽刺,略微奉承容太后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辞了下去。
  君恪一走,长亭帷幔上的流苏被微风刮得纷纷扬扬,四周光线亮了亮,容太后端着用来漱口的茶杯,对着容倾挑了挑眉尖:“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容倾叠起双腿,缓缓靠入软椅中,睁着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看她:“没有。”
  随着他靠下去的动作,腰间便敞敞亮亮露了出来,容太后眼尖地瞥见他腰带上系着的一枚小小香囊。
  香囊上绣着宫里再寻常不过的云纹,尾端拴着细细碎碎的络子,瞧着有点眼熟。
  她状似不经意地收回目光,却另寻了个与此无关的话头:“前些日子高大人还暗示我,有意为膝下嫡女寻一门婚事。”
  容倾懒懒散散支着下巴:“姐姐同我说旁人的家事做什么?”
  “旁人的家事?”容太后将茶杯凑到唇边,忍笑称奇,“暗一暗二他们竟没有同你说起过?高大人念你先前四处领兵奔波,担忧将女儿嫁给你会吃苦,见你如今总算能在京中住上一两年,才提了这桩事,意在将女儿许给你做侯夫人。”
  容倾:“……”
  他狠狠瞪了暗一暗二两人一眼,后者委委屈屈往摆设落下的阴影里藏了藏,冲容倾比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容倾坐直了身体,衣袍间的褶皱恰好掩住那枚香囊的轮廓,他煞是专注道:“高大人性子急躁冲动,却是京中有名的妻管严。弟弟寻思高小姐大约也承了二位的脾性,若往后嫁入定安侯府,私心觉着弟弟有哪里做得不合她的意,提起棍棒就要打杀人……”
  容太后口中茶水险些喷出来,她呛得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双颊憋得通红,指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容倾朗声大笑,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替她拭去嘴角茶渍,又轻轻拍着她后背,缓缓启唇道:“何况弟弟心有所属,决计不会娶旁人为妻。”
  容太后无法,挥手不耐烦打发他走:“罢罢罢,你快些滚回侯府去,别搁在这里碍老娘的眼。”
  情急之下,她竟是连出嫁前的粗话也随口说了出来。
  容倾眉间笑意渐渐散去,他正了正衣襟,思及君恪方才之言,目光越发冷凝:“府里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多陪姐姐。”
  待他穿过帷幔离开长亭,身影逐渐消失在阴翳树木间,容太后才扯过贴身女官的袖口:“贞苑,先前赏给几位大臣中的赐品中,可有哪一家是得了云纹织金香囊的?”
  贞苑姑姑不假思索开口:“回娘娘的话,是李丞相府里得了织金香囊。”
  “李夫人可有赏与旁人?”
  “今日京中几位姑娘行飞花令,李姑娘便是将织金香囊做彩头,赏与众位姑娘的。”
  容太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既然赏给旁人,便极难清点容倾腰间的那枚香囊,究竟是从哪位姑娘手中得来的。
  她只得息了要刨根究底的心思,意兴阑珊咀嚼果盘里留下的石榴子。
  今日赏菊会热闹非凡,谢嫣许久不曾见过这等喧嚣景象,就兴致勃勃撑在栏杆上好奇对着楼下景象张望。
  及龄的贵女们头戴帷帽,层层叠叠的纱布掩住面容,也严严实实拢住曼妙身形。随着母亲的指引,盈盈朝着诸位夫人行礼。
  今日随于氏相看的本该是君锦玉,只不过她在宴会上失了颜面,不晓得被于氏逐去何处。
  溪流便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公子姑娘,彼此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随着晃动的纱幔身形,大抵是相谈甚欢。
  谢嫣看得入神,以至于氏走到她身旁也未发觉。
  于氏以为她是由于被锦玉伤得太狠,才这般沉默寡言,摸着她还有些粗糙的长发道:“嫣嫣莫要难过,府里还有母妃在,不论旁人如何看待,母妃总是站在你这边。”
  谢嫣回过神,略一沉吟便道:“我不难过,自小见过的手段多了去了,也不差君锦玉这一手。”
  于氏心中痛惜难当,泪水渐渐模糊视线:“往后有母妃盯着,她不会再去陷害你,锦亲王府是嫣嫣的家,若有人要欺负你,母妃定会替你做主。”
  君锦玉的段数算不得高超,谢嫣也从不将此放在心上。比起君锦玉的算计,君恪的手段反而更令她警惕。
  她安抚于氏几句,索性不再提此事。
  晚膳是在丞相府里用的,丞相夫人颇有主意,早已将文臣女眷与武将女眷分开安置。
  谢嫣随同于氏坐在东堂,席间多为奉承之言,她又是头一回被于氏领出来,众位夫人的举止更是殷勤。
  席间少了君锦玉,诸人也默契地并未开口提起。只说亲姑娘就是,瞧这通身气派,一看就是锦亲王府的嫡姑娘。
  谢嫣维持着再礼貌不过的笑容,谢过几位夫人的赠礼,又草草寒暄几句,随即跟着于氏半饿半饱地回了锦亲王府。
  初初踏入府中,谢嫣敏感地察觉出府里今夜的气氛,颇有些不同寻常。
  刀疤与小个子几个望眼欲穿地守在门口,见她下了马车,忙不迭跑上前来,因忌讳高门大户间的冗杂规矩,也不敢靠得太近。
  谢嫣面带疑惑:“怎么守在此处?”
  刀疤瞥了眼走在前头的于氏,小心翼翼道:“小王爷一个时辰前就回到了王府……”
  谢嫣了然,摇摇手腕:“不必管他。”
  刀疤惴惴不安搓着手掌道:“有件大事,待我与老大说了,您可要有个准备……”
  谢嫣一巴掌拍上他健硕肩头,干脆道:“有话就赶紧说,这般吞吞吐吐做什么!”
  “咳咳……”
  小个子实在忍不下去,急急忙忙将刀疤挤去一边,眼睛亮了亮,“小王爷同老太婆说要将您嫁出去,太后已经做主要替您赐婚……”
  小个子语毕与刀疤对视一眼,抱头痛哭道:“老大,您活到这把年纪,要不是常老爷那个糟老头子惦记您手里那点家产,常府里哪个姑娘不是早早嫁了出去,连小娃娃也满地跑了,也唯有您始终无人问津。”
  谢嫣恍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口中的“老太婆”是何许人也,然后一头雾水道:“太后怎的忽然要做主赐婚?”
  小个子松开刀疤,催促她快些去老太妃的院子:“我们也不晓得,只是老太婆在院子里大发雷霆,差点劈了小王爷。”
  几个头发花白的婆子急不可耐守在正堂前的台阶下,待谢嫣与于氏走近,凑上前道:“王妃您总算回府,府里出了大事,小王爷先时回来,说是太后已亲口言明要替嫣小姐赐婚,太妃正在院子里同小王爷怄气,您快些去看一看!”
  于氏大惊,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多亏谢嫣扶了一把,方站稳脚跟。
  她不可思议颤声质问这几个婆子:“太后要为嫣嫣赐婚?!”
  那几个婆子抹着眼泪不住点头:“烦请王妃快些去太妃那里……”
  于氏目眦欲裂,抓过谢嫣手腕,风风火火一路疾行至老太妃的院子。
  老太妃的居所谢嫣甚少涉足,于氏惦记她初回王府,还未习惯京中礼节,不曾强求她日日请安。
  院落占地颇广,院中景致甚好,垂花拱门上雕着栩栩如生的佛莲花纹,溪水假山绕屋宅而建,初入便是一段袅袅幽香。
  院中下人零零散散跪了一地,以额触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十几扇隔扇洞开,老太妃坐在上首,面容上怒气隐隐,冷酷又不失威严地瞪着地上一双男女。
  君锦玉哭得抽抽搭搭:“锦玉绝无陷害嫣姐姐之心,祖母知道锦玉的性子,我绝不是那样搬弄是非的人。”
  君恪弯腰半环住她,背对着隔扇,清冷声线自厅中幽幽传出:“此事想来是个误会,祖母不若再问问常……君嫣嫣再行决断。”
  老太妃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喝道:“好好好,这桩事暂且搁置不谈,嫣嫣的婚事你又如何解释?若非你在太后跟前说了什么,她怎会突然开口说要插手嫣嫣的婚事?”
  于氏卷起袖子冲了进去,她木愣愣盯着君恪看了半晌,眼底泛出两行清泪:“恪儿你……”
  君恪脸上表情寡淡似面汤,掀起眼帘低低道:“锦玉她如今坏了声誉,恐不能如祖母愿,结一门良缘。府里的姑娘唯独剩下嫣嫣还未有婚配,我这是为她好。”
  于氏气结,绷不住情绪,厉声对君恪道:“是你开口求旨央求容太后赐婚的?你又不失不知道定安侯府素来与我们不对付,若容太后存心报复,在嫣嫣婚事上动手脚,你该怎么偿还你妹妹?”
  “母妃多虑了,您同祖母也明白京中局势,”君恪不动声色将怀中的君锦玉搂得更紧,怀中轻轻颤抖的身子令他心疼至极,愈加坚定了要将胞妹嫁出去的念头,“嫣嫣的婚事还需仔细商议,并非只是两府长辈你情我愿这样简单。有容太后的懿旨与我们锦亲王府的颜面在,夫家今后也不敢为难她。况且容太后忌惮锦亲王的威势,定会听从祖母与母妃的要求。左右想来都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母妃委实不必担忧。”
  于氏微微平复了波动的心绪,她缓缓长舒一口气,尽可能耐心道:“你若是出于真心,母妃自然不会计较些什么。只是面子上的赐婚归赐婚,嫣嫣的婚事应当由我们这些长辈计较,不可叫容太后先发制人私自做主。”
  君恪将于氏所言全数记在心上,深觉眼下情形实在是棘手非常。
  于氏将常嫣嫣看得很重,万万不会令她吃苦头。
  倘使他随便挑个纨绔子弟敷衍了事,只怕不会过了于氏这一关。
  他心乱如麻,嘴上却应得极其真挚:“儿子自然省得,务必先由母妃定下,再上报容太后。”
  于氏这才破涕为笑,目光落在君锦玉面容上时,眉间笑意又渐渐隐去一半,冷冷道:“锦玉你今日铸下大错,可知错?”
  老太妃喘着粗气接口道:“混账东西,在外头陷害自家姐妹,害得我们锦亲王府丢尽了颜面!你听听外头的人是怎么嘲笑你的……枉我这把老骨头还为你多番考量!”
  君锦玉挣开君恪怀抱,膝行至老太妃足边,扯住她深色裙摆,对着老太妃不住磕头:“锦玉没有欺负嫣姐姐!锦玉没有欺负嫣姐姐!嫣姐姐自幼长在他乡,分明不会古琴诗画,锦玉只是情急之下才张口问了她几句,万不是祖母和母妃想得那样包藏祸心……”
  谢嫣俯视涕泪交加的君锦玉,往于氏身边靠了靠,委委屈屈道:“我会什么还须同你禀报?当时你说得那番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说给太妃听一听,品一品你究竟是心急,还是装傻……你凭着心中那点怀疑就能当众羞辱我、百般宣扬我的出身,可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不曾唆使母妃将你逐出王府,你怎的就如此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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