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之子——洛阳有梨
时间:2021-01-14 10:12:53

  “那还是小五自己在外面交的朋友呢,如果真是品性低劣到了哪里去,小五怕是一开始就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朕的意思呢,是孩子们的事,我们大人还是少掺合为妙,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小五又不会吃亏到哪里去,他在外面不欺负旁人都是好的了。”
  “再说了,他现在情绪不定,一阵一阵的,说不得朕现在把人杀了,他回头又自个儿后悔了,反而怨恨朕动手太快太狠,这又得怎么算?朕要到哪儿说理去?”
  “说来说去,陛下还不是因为那是左思源的儿子,您不舍得杀,找这么许多理由作什么,”宓贵妃冷笑道,“您如果真的是在乎洙儿的想法,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他心里究竟是如何作想的呢?”
  “他方才气得那样厉害,提都不许叫人提一句,就这样了您都说他们回头还能合好,这话您听着自己信么?”
  “好好好,朕去问他,亲自问,问到叫他点头了、叫他消气了、叫他满意了,这件事我们是不是能就这么过去了?”话赶话的,为了证明自己是出于一片慈父爱心,真宗皇帝不得不又硬着头皮从宓贵妃这里转战华央殿。
  足足等了半刻钟才把门叩开,顶着宫人们异样的眼神,真宗皇帝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与裴无洙道,“你母妃也正与朕置着气,你脾气先收收,朕今天受的气可要快过限了。”
  裴无洙顺手抄起身后的靠枕扔过去,气愤地扭过身不想理人了。
  真宗皇帝接了软软的靠枕在手里,无奈地自娱自乐道:“行,就当你孝敬父皇的了,还算有点样子……得了,也别自个儿在那儿生闷气了。”
  “你母妃开口说要杀了那个左可还,朕没同意,她正与朕憋气呢,你说说吧,这事儿到底是得怎么个处理法才能叫你们这一大一小赶紧消气,朕今天两天受气,可算是受够了,朕都也要来脾气了……”
  “那就杀了啊,”裴无洙也没想到宓贵妃的助攻这么给力,但同时也意识到她母妃这回怕真是气得不轻……心里一时痛并快乐着,面上只作一副天真到残忍的模样,口直心快道,“母妃提都提了,您不同意,那她岂不是要下不来台了?”
  “你真有那么讨厌左可还?”真宗皇帝自认还算是比较清楚自己这个五儿子的脾性的,能叫他随口说出“杀就杀了”的评语的,多半不是罪大恶极就是厌到极致,一时也还真是有些惊讶了。
  “那不然呢,”裴无洙一下子又炸毛了,“我不讨厌他,我还喜欢他不成?恶不恶心啊!”
  真宗皇帝瞧他那羞愤欲绝的模样,意识到昨晚的事可能对他打击真还挺大的……一时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忍不住调侃道:“那你以后出门可得长些记性了,除了要防主动扑上来的女人,还得有心观察周围有没有别有所图的男人。”
  “您快少说两句吧!”裴无洙脸上浮现起明显的忍无可忍之色,低吼道,“以后都不去了,再也不去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去那种场合了,行不行!”
  “不至于吧,”真宗皇帝走过去,顺势坐到裴无洙身边,忍笑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真被吓得有这么狠?”
  “不是吓,也不是怕,”裴无洙涨红了脸纠正道,“是恶心,非常恶心,特别、极其、异常的恶心……您要是不能理解就不要说话了,跟您说多了我也要生气了!”
  “好好好,是朕不懂,朕不说了,”真宗皇帝捏了捏眉心,想了想,还是委婉道,“但你母妃说要杀了左可还的事,也确实行不太通。”
  “你母妃或许不知道,但朕想你是清楚的,左可还是家中独子,如果就这么叫朕杀了,他们家里又如何能善罢甘休……那岂不是平白给你们俩招惹了一个死敌来?”
  “听话,你去劝劝你母妃,换个罚法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家受得了也得受,受不了也得受,”裴无洙无声冷笑道,“再怎么受不了,他们左家还敢造反不成?”
  “再说了,明明是我在外面遭了欺负受委屈,不求父皇您替我出头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差使我去给您收拾烂摊子,我才不要去!”
  真宗皇帝想想也是,叫刚遭了欺负的小儿子去劝母妃,一来确实不是那么个意思,二来恐怕也是得火上浇油、越劝越气了……
  真宗皇帝只能耐下心来悉心先调/教小的这个,谆谆教导道:“造反肯定不至于,但小五你也得要知道,左思源跟在朕身边二十多年,为朕做过许多事,他就那么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难保他会一时想不开对你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那就夺了他的官啊,”这一句裴无洙接得异常流利,还反向挖苦了真宗皇帝一句,“父皇您这话,说得不像是他在给你做事,倒像是您在他手下做事一般。”
  “你一个小孩子不懂,”真宗皇帝听得无奈了,“朝堂上的事,哪里又是那么简单的说夺官就夺官、说换人就换人……”
  “那您自己说,”裴无洙也来了脾气,直接针尖对麦芒地梗了回去,“您是要左家父子,还是要我跟我娘。”
  “这怎么能放在一起比,”真宗皇帝听得完全错愕了,好气又好笑道,“这完全是两码事……他们哪里能跟你和你娘比,你想什么呢。”
  “但现在就是这么一回事,”裴无洙盘腿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道,“我就直说吧,别说母妃现在咽不下这口气,我心里也还憋得慌呢……您要是不处理左家父子,就是心里没把我们当回事儿,您自个儿掂量着办吧。”
  “左思源毕竟跟了朕这么多年……”真宗皇帝还真有些被裴无洙拐带偏了,心里还真掂量起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左思源左思源左思源,”裴无洙生气地站起来,愤愤道,“我看您还是和那个姓左的过去吧!反正我和我娘生气对您来说什么也不是!”
  “您明明知道我现在听到姓左的就恶心反胃,您还非得念叨,您自个儿在这儿念叨吧,我走了!”
  “好好好,”真宗皇帝彻底被裴无洙搅合得没那个功夫去仔细掂量了,现在只求这两位祖宗赶紧别闹了,他什么都能妥协了,“朕应了你还不行。”
  “左思源现在手头那个差事也不是没人顶得了,朕治他个管家不严之罪,叫他闭门思过去,思完了正好把手头的差事也交接得差不多了,然后直接让他收拾包袱滚蛋,行不行?”
  裴无洙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有些淡淡的不真实感。
  ——这么顺利?
  还真就这么顺利……
  “不过,夺了他的官是可以,这也是个警告,好叫外面那些人知道,你们母子俩也不是好欺负的,”真宗皇帝想了想,复又严肃道,“但杀人就不必了……只要你不是恨那个左可还到非叫他死不可的地步,那就还是别杀了。”
  “不然本来是我们占理的事情,但这一条人命添下去,你们和塘栖左氏的仇反是要解不开了……朕真不是为左家人说话,朕是不想你们树敌太多!”
  ——裴无洙本来也没真想要杀左可还,说到底,她对左可还的恶劣印象,一小半源自相处的那半个多月,一大半还是归咎于原作,但想想原作里“五皇子裴无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就还是半斤对八两,算了吧。
  无缘无故杀人也确实挺不大合适的。
  “那也行吧,”裴无洙面上还是得装一下勉勉强强,而且还翩然醒悟,装作一副被真宗皇帝提醒了的模样,摸着下巴踌躇道,“照父皇这么说的话,只夺左思源一个人的官也还不够啊,塘栖左氏可是个大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些事情的轻重缓急朕比你清楚,”真宗皇帝伸手拍了裴无洙的后脑勺一掌,直白道,“你就别为难自己那点小脑瓜子了。”
  “这样吧,朕跟你保证,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洛阳城里绝不会再出现一个跟‘左’家有关的人,再也不会碍着你的眼了,满意了么?父皇待你好不好?”
  裴无洙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双手合十,心满意足道:“非常高兴!谢谢父皇!”
 
 
第37章 求情   四面碰壁。
  左思源日夜兼程从江南府北上, 赶到洛阳城中的第一晚,什么也没做,先把左可还叫了出来, 在庭院里毫不手软地抽了他近百鞭。
  到最后, 要不是左静然实在怕出事在中间拦了拦,左可还都恍惚有种错觉:他爹是真的恨不得一口气抽死他算了。
  抽完之后,左思源把左可还丢在一边, 再也没有理会一下。——就不提吩咐下人来给左可还上药、请大夫, 甚至连一句责难、诘问左可还的话都没有。
  左思源仿佛就干脆当自己这个儿子不存在了, 转头冷冷地质问左静然道:“静然,你素来机敏,这回却真是叫伯父大失所望……事情发生时, 你为何没有能拦住他?”
  左静然额上冷汗直冒,垂头羞愧道:“当时堂弟组局, 我未能在受邀之列……等听到响动过去时,五殿下已然震怒。”
  ——左可还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态, 或许是从小到大在家中永远都被自己这位二堂兄隐隐压上一头,明明自己才是家中独子,父亲却明显更喜欢他侄子……所以他后来跟裴无洙混熟之后,抱着一种说不清的嫉妒与占有欲,便明里暗里专门挤兑起左静然来,有意无意什么事都要绕开左静然。
  左静然远比左可还清楚这些人情世故,堂弟不喜欢自己, 他也懒得回身去贴那冷屁股。
  但想着五殿下身份到底特殊。左静然既领命看护家族在洛阳城中的大小事务, 自然要小心这个行事乖张的堂弟把惹不起的贵人们给得罪透了……
  左可还平日里在洛阳城中玩别的,左静然是管都不想管的,但只要席上会有裴无洙出现, 左静然都永远那么“恰恰好”地能在隔壁与他们偶遇着……春莺里出事当晚便也正是如此。
  “他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左思源面无表情,语调平静得仿佛正在说的不是他本人的独子,冷冷道,“如何结识得了五皇子这样的人?你一开始就不该把他引荐过去,你从第一步起就走岔了。”
  左静然听得苦笑连连,他还能怎么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辩解当时是左可还极力要求,未免有推脱责任之嫌。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左静然只能以头叩地,沉声道:“孩儿知错,还望伯父明示,下一步我们是该如何……?”
  “你们?你们就好好在家里呆着等消息吧,”左思源随手扔了鞭子,按了按胀痛的额角,也只有在这时候,他的脸上才浮现起不甚明显的奔旅疲累之色,恹恹地回道,“看好他,别让他再出去继续惹乱子就行……来人,备水备马,我要进宫一趟。”
  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来,左思源回屋先去洗漱更衣,路过被打得皮开肉绽起都起不来的左可还时,微微顿足,冷笑着讥讽道:“还以为你这回总算是结识了个正经用得上的人物,是开了窍,知道为家里帮忙了……原来却开的又是那下三路的窍。”
  “你以为谁都和你想得一样脏么?”左可还的脸上浮起明显的屈辱之色,愤恨道:“我并不是……”
  “我想的脏?”左思源冷冷地睥睨着这个他从来看不上眼的儿子,刻薄道,“有你做的脏么?”
  “谁管你这回是怎么想的,但你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欺男霸女的污糟事,倘若是和这回的一并传到贵妃娘娘与陛下耳朵里了……”左思源神情阴沉,寒声道,“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蠢货。”
  言罢,再没有分毫耐心多看左可还一眼,草草洗漱后匆忙赶在上朝前跪到了明德殿前求见。
  真宗皇帝没搭理他,径直上朝去了。
  这很正常,左思源特意挑这个时间点来,也是有意想使使苦肉计、卖卖惨,叫真宗皇帝先出了心里的头一口郁气,然后才好再忆旧求情的。
  但当太阳东升西落,夕阳西下,暮色四合,而左思源还跪在明德殿前。
  往日里陛下面前最是得脸的头一号大红人,今日却被所有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朝臣宫人欣赏足了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窘迫姿态……但这些都还是小事。
  真正让左思源意识到事情当真非常不妙的,一是明德殿大太监管洪的冷眼无视:往日里真宗皇帝面前的宠臣在明德殿前罚跪,管洪就算自己不出来,少说也得派个小徒弟、干孙子来送个水、遮个伞……总之就是出现那么一下,要说用处也没多大,但就是卖个好、给彼此留个牵线搭桥的机会。
  但今天什么也没有。
  二是能来往明德殿议事的,多少在朝堂上是有些底气的,这里面有左思源政敌,当然也有他的旧交……但无论哪个,无一不是目不斜视地绕过他只当看不见,连个过来落井下石的都没有。
  左思源也是在皇帝面前混了二十余年的老油子了,自然知道,这种所有人都要远远避开、唯恐一个不慎会把麻烦招惹到自己身上的情况,才是最最糟糕的。
  左思源在明德殿前跪了一整个白天,真宗皇帝就呆在明德殿里批足了一整天的折子,连个拦御辇求饶的机会都没放给左思源。
  日落之后,管洪带着一脸刻意的微笑,客套而不失疏离地提醒左思源:“左大人,宫门马上要落钥了,陛下今天是肯定没有闲暇来召见你了,你看你现在这?”
  左思源便明白,这是真宗皇帝要这阉货来赶人了。
  晚上继续在这里跪着也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惹得真宗皇帝厌烦。
  左思源掂量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按着膝盖起身,老泪纵横地握住管洪的手痛哭流涕道:“臣教子不严,纵陛下怜悯 ,臣也实在是无颜面见陛下了……臣这就走,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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