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掠过他的身旁。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会所大门前,他看着从里面从来的两个人,一个几许的恼悻悻,一个一派闲逸,一个快步跑一个慢慢追。
这场面,不是情人胜似情人。
喻诗问看也不看门前的那辆车,兔子似的一溜烟卷过,但她两条细腿跑不过他长腿阔步,半道就被他拽回了身前。
“你干什么?”她撒起野来丝毫没有威慑力,三分文火而已。
“跑过了,车在后边儿。”
“我不坐你的车。”
谢珵矣不和她多费唇舌,弯腰一只手将她捞起来,抱上了身。
他开了车门,换了个抱她的姿势,轻易就将她塞进了后车座。喻诗问被支配的过程中一半懵住一半惊愕,时至今日,她的反抗在他面前仍是无半点施展空间。
谢珵矣把人塞进去以后,站在外面直接推上车门,然后交代司机把人送到家。
刚才当着司机的面跟谢珵矣撒野,喻诗问想起来就不好意思,所以上了车以后更不好意思吭声,闭着眼睡了一路。
离职手续是放假前一天办好的,前两天就做完了交接。
那天正好除夕夜。
孟一蓝忽然收到她离职的消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她原本就心情不大好,再加上春节,许多人回乡过年,这座城市空了一半,她的心也空了一半……
因为喻诗问的离职太过突然。
眼下公司分部在谢总的把控之下步入正轨,并且长势喜人,说好的一起抱紧谢总的大腿,升职加薪前途无量,她却提前弃腿跑路了。
大年三十的夜晚,大大小小商铺趁早关了门,只有各大商场点灯续昼。
孟一蓝是为数不多没有回家的外地人,比起回到家以后,面对四面八方密集的催婚攻势,她宁愿面对无尽的孤独。
所以除夕夜这晚,喻诗问给她打电话时,她一个人正在街上游荡。
喻诗问拎了一袋饺子去找她,顺便上去她的公寓坐了一阵。
孟一蓝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啤酒,拿饺子做下酒菜,一边冲桌子对面的喻诗问说道:“干得好好的,没人会离职,说吧,到底因为什么?”
喻诗问实在寻不到理由,只能那老喻当做借口,“我爸希望当老师,我想了想,当老师也不错,朝九晚五,生活规律。”
孟一蓝颇为赞同,“也是,能过上规律的生活,谁愿意出来奔波?像咱们这一行……”她说到这里,啧一声,“算了,大过年的,说点喜庆的事,你和那位年轻的副教授怎么样了?”
喻诗问没想到一波刚应付过去,一波又起,她老实交代:“段先生喜欢若若。”
孟一蓝夹着饺子一顿,“唔……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雅既通俗?”
喻诗问:“……”
孟一蓝反应过来,笑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所谓一物降一物,文质彬彬的偏喜欢咋咋乎乎的,越繁复的功夫,往往会被最精简的招数拿下。”
喻诗问笑说:“又不是打太极,四两拨千斤么?”
孟一蓝来劲了,“你还别小看这其中的门道,万物相生相克。比如你,那些个财大气阔的大老板就喜欢你这种调调,清新隽秀的书香气之中,一点闷骚。”
喻诗问的脸倏然一热,“我哪有!”
孟一蓝想得荡漾,“我要是大老板,铁定追得你无处可逃,来一段强制爱恋。你清高,我就包养你,你清冷,我就欺负你,你干净,我就蹂躏你……完了,好变态……”
她忽然一声娇啼。
喻诗问越听越觉得荒唐,抬眼认真一打量,发现对面的孟一蓝一张脸红红,显然是酒劲上脑,醉得不轻。
夜间将近10点钟,喻诗问准备告辞回去了,孟一蓝抱着一罐啤酒,挣扎着起身,嚷嚷着要送她,喻诗问在玄关处才将她拦住。
接着一开门,她险些被门外一个高大的人影吓得失声尖叫。
瞧清以后才觉得眼熟。
里头的孟一蓝看着门口的人猛地愣住,门口那年轻人的视线越过了中间的喻诗问,和她身后的孟一蓝深情对望。
两人脉脉不得语。
最后,喻诗问自己一个人下了楼。
春节期间,加上又是这个时间,叫个车不大方便,她等了半天也没司机接单,一片寂静里手机却响了,喻诗问看着手机来电显示,平白生出一个过分的念头。
偶尔,也可以把谢珵矣当司机用一用的。
如今她已离了职,和谢珵矣之间没有所谓雇佣关系,无需再顾虑上下属的身份。
晚风徐来,拂过她的面庞,只见两侧浮着红晕。
她刚才没少喝,也是醉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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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荒唐 喻小姐要是满意的话,以后常联系……
谢珵矣给喻诗问打电话纯属临时起意。
大年三十, 谢珵矣一家回了老宅,春节这几日过来拜年的远亲近邻多到要把门槛踩平。
过个大节,谢珵矣无心再应酬, 懒起来不理闲人杂事, 除夕这日他趁着闲, 躲到了花厅, 在那张躺椅上看书, 一待下去直到晌午。
手机被他扔在房间里, 响了一上午无人搭理。
下午抱着他小侄女出门逛花市, 繁花似锦应了年节的景, 沿街走下来,眼花缭乱。
到了傍晚才想起他的手机,回屋一看已经关机了, 充了电以后又扔下不理,一直到这会子深夜, 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屏幕被未接来电和信息挤爆了。
他闲下来, 一条条地浏览信息,又一条条地删除。
无甚要紧事。
他抿着薄唇想了一想, 给喻诗问打了个电话。
喻诗问虽然在大学学会了喝啤酒, 但其实平日里是滴酒不沾,酒量更是不值一提,工作以后也并不常喝, 拢共算起来简直屈指可数。
喝大了也就那两次,一醉就冲人撒野。
今晚比较吓人的是她的啤酒里掺了白酒,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就是情绪高涨了一些, 等她下了楼,晚风徐徐一吹,可谓是如痴如醉……
所以看见谢珵矣来了电话,她接起来就撒欢:“你来接我么~”
谢珵矣一听她这异乎寻常的声气就晓得她怎么回事了,平时对他不即不离,面上客客气气,偶尔甩甩脸色,哪有现在这么带劲?他直接问她在哪。
然后,喻诗问就挂了他的电话。
谢珵矣准备再拨过去时,她的定位来了。
又机灵又爽快。
谢珵矣笑了笑,拿上车钥匙出门。
这地方谢珵矣差不多到时,还花了点时间精准定位,直到他看见花坛边上,一个小可怜样的人蹲在了那一动不动,赶紧把车开过去。
这会儿天寒地冻,他下了车都被一股寒气冲得脑门发麻。
谢珵矣过去把她拉起来,喻诗问冻僵了似的,手脚不是那么利索,被他拉着也不愿意动弹,谢珵矣索性把人抱起来,一起坐进了主驾驶座。
等有了些许暖和,他才问:“大晚上跑这里来干什么?”
喻诗问不愿意动,也不愿意说话,原本醉了以后她的意识就恍恍惚惚,接着被冻了一个多小时,直接懵了。
她把脸缩进他脖子里,呼吸之间隐隐一股子酒气,伴随着淡淡的清香,跟那晚她在贵妃椅上睡着时,他闻到的一样。
沁凉的鼻尖点在了他的颈侧,呼吸拂过他喉结,又凉又热地交替触抚,类似勾引,迅速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
谢珵矣也不和她客气,低下头就吻,顺势抬起她的下巴,一触即发的情形下,唇与舌的厮磨好似擦出了一股子野火,瞬间燎原。
他换着角度吻她,让她改成了跨坐。
喻诗问揽住他的脖子主动迎上去,软玉一样的舌闯进了他嘴里,如同进了狼窝,死缠了半晌。
她到底是经验不足,没一会儿就吓得逃窜,推了半天推不开,反而成了被侵占的那一方,她鼻息之间哼哼地抗议了两声,更似在吟喘。
这一下子更是吻个没完没了。
直到她抗议声渐大他才松开,喻诗问腰一软,倒在他怀里。
这个位置不能停车太久,谢珵矣坐了一会儿,慢慢把车开出去,往前走了一段,半天过去实在找不到什么酒店宾馆,干脆停在公路旁的一处旷野。
四下无人,只有一片荒草。
此时已经临近夜间12点钟,正是旧岁入暮,新年伊始的关头。
荒野的尽头冉冉一片霞光。
那里灯火如昼,一派跨年迎春的繁华气象。
倏忽一阵春风,不知从何处来,席卷了整片暗夜和旷野。
那车身重似千钧,在空旷的野地里摇得相当从容自在,起先是慢条斯理,不久便是大幅度的晃动,大开大合且急且猛。
为了让空气流通,车窗开了一条缝,隐隐流露一窜似嗯似啊的yiné,犹如天地间一片春光乍泄,轻促难耐,软绵绵漫盈盈,万籁沉静里动人得很……
且撩得一阵夜风急急躁动,野火烈烈蹿起。
静夜沈沈,浮光霭霭。
淡云笼月之时,他一再探至深处,一味地战友,动作起来势大力沉,如此天地这般场合,俨然一副色授魂与的光景。
喻诗问在他身上浮浮沉沉,思绪也随之翩然。
谢珵矣其人,一派清隽,一身朗而疏淡的气质,正经之余莫名一点坏,做起云雨之事又是勤勤恳恳地钻营,无论外形还是技术,都是很值得令人垂涎和回味。
车前流入半片清光,喻诗问的背抵着方向盘,承了一身月白,一片白皙的皮肤好几处他的痕迹。到了这个程度她就有些受不住了,然而车座的空间有限,她想跑都没地方跑。
大寒夜里她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谢珵矣忽然手一松,她一个重力坠了下去,惊声喊了一声“别……”,出口的一个字就被一股冲力颠得支离破碎。
“不行,”她挣扎着要起身,“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嗯?”他把人扣住了,恶狠狠抵住,没来由地低声问道:“这副样子你想勾引谁?还想让谁这样对你?”
她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混乱地摇头。
谢珵矣把人抱住,这才温柔了些。
那车在夜里晃了许久才缓缓归于平静。
副驾驶堆着她的衣服,谢珵矣伸手拿起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亲一亲她的额头,就听见她小声说:“送我回去……”
谢珵矣静坐了一会儿,见她要睡过去,他拍拍她的背,说:“穿上衣服。”
喻诗问睡了一路,到了地方才清醒,她开了车门准备走人时,又坐了回来。
她翻一翻身上的口袋,没找到现金,于是摸向自己的右耳垂,把一只珍珠耳环摘下来塞他手里,一副给小费的阔气架势。
她说:“一人一次,两清了。”
上回在海边是他要的,这回就当是她睡了他。
谢珵矣看了一眼掌心的耳环,她扭过身准备下车,他伸手及时拽住了她,说:“让我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这个?”
她说:“我看谢总很乐意。”
他险些气笑,“喻小姐要是满意的话,以后常联系。”
喻诗问蛮不自在地夸下海口:“不用,我有其他人选。”
她微微一挣就甩开了手,下车匆匆地跑了。
凌晨时分,家里人都睡了,喻诗问到浴室洗了个澡,回到房间一沾床就睡。
睡到第二天近正午才醒来,一动换就浑身散架了似的,腰酸腿软,她静静躺了一会儿,强撑着起来到卫生间洗漱。
她一边扎头发一边去了卫生间,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身影,她拨开衣领,一片浑白处有一块几近消退的吻痕,却留了一点淡淡的淤血。
可见咬得有多狠。
喻诗问一整天待窝在家里的沙发上,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电视,一时兴起就逗逗兔子,到饭点就上桌,没事就赖在沙发上懒得不动弹。
昨夜那样密集强劲的律动,加上那颇为刁钻的姿势,导致她现在一整天一副骨架跟拆了重组一样,生怕一动就散。
春节期间,喻诗问规划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发展,连列了几分方案,回学校当老师是底最后的退路,但在这之前,要么找工作继续干策划,要么自己开门做生意,开拓事业版图。
谁还不是个老板了?
就在她畅想得惬意之时,旁边的喻若若忽然一个抽搐,倒了下去……
喻若若时常冷不丁地进入角色,来个情节什么的,这回喻诗问以为她又发神经,一开始还没太注意,继续构思事业版图。
但是……
这也抽得太久了吧?
接着一阵手忙脚乱,喻诗问冲厨房喊了一声,一边拨打120急救电话。老喻和梁园春着急忙慌跑出来,喻教授吓得六神无主,他的课题里可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好在梁园春淡定得多,做了一下急救措施。
等救护车来了,一家人风风火火坐着救护车上了医院急诊楼。
医生确诊为急性阑尾炎。
不知过去多久,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说:“已经没事了,过春节虽然高兴,但吃喝方面也要注意,还有不要熬夜,这姑娘最近的作息和饮食太过不注意了……”
喻教授大松一口气。
梁园春无奈地和喻诗问对视了一眼。
手术之后,喻若若在医院病房躺了好几天。
段景川每天过来看她,一手包办了她的三餐,都是谨遵医嘱做些清淡的食物,喻若若却忌口忌得辛苦,整天喊嘴巴要淡出鸟来。
梁园春越看段景川是越满意,转眼看见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喻若若,不禁摇摇头——这人再好,也得这丫头懂得惜福啊。
再一转眼,看见坐在一旁看书的喻诗问,梁园春不由沉思了良久。
喻诗问这几日在医院和家里两处跑,因为老喻和梁园春更多时间必须要在家里,接待上门拜年的亲朋好友,所以只能由她负责照顾喻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