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刘氏出了这样的儿孙,岂能不自断江山。可叹我们一片忠心为汉,却不得明主。”费诗咬牙切齿地大喊,看向刘协的目光是恨不得咬死他!
刘协……为什么他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一个个的偏偏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你们也有脸说忠心,吸着百姓的血,啃着百姓的肉,行那不仁不义之事,也敢自诩忠心。”曹恒想到益州内的情况,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曹盼纵容我们吸百姓的血,啃百姓的肉,她又是什么好东西。可叹我竟然没有意识到,以为李邈一死,又有李邈的一份名单,你应当是觉得益州的事已毕,最后,竟中了你的计。你这个局,设了多少年了?”董允气得脸都红了,无奈脸太黑,看不清。
“为何不觉得,从一开始朕得了益州,就等着今天?”曹盼勾起一抹冷笑地问。莫说是董允了,哪怕诸葛瑾还有诸葛均都诧异地看向曹盼。
所谓的一开始,是指曹盼拿下益州之后,还是更早?
第046章
曹盼勾起一抹冷笑,“看看你们, 连一个未出仕且未及冠的少年都不如!”
这个时候提起未出仕未及冠的少年, 他们就想起来了先前益州的那一个人,郤正, 对, 郤正!
刚刚郤正都说了什么来着?对了,他说曹盼算计朝臣。
算计!应着曹盼现在说的话, 一个个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蹿。
“郤正刚刚并没有说错,朕, 确实早就等着你们了。刚被朕得益州的时候, 你们是怎么打算来的。那时候的你们想,你们有益州的百姓做后盾, 又有诸葛的威望可用, 朕若是将你们的官位夺了,你们必会联合百姓,搅得益州天翻地覆,顺便再把整个天下都搅乱了更好!”
“没想到, 朕拿下了益州, 除了收了你们的部曲,缴了兵马, 什么都不做?”
在场的益州官员心里都一致的回答, 是, 他们确实没有想到, 曹盼竟然任由益州自治, 除了派庞山民带兵入益州坐镇,半点不插手。
庞山民,他娶的妻子是诸葛亮的二姐!凭这重身份,益州的人,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曹盼为什么谁都不选,偏选了庞山民,皆因诸葛亮!
“你们以为,这天下朕得了难道只因朕承得父业?你们以为自己了不起,比之周公瑾,孙仲谋,鲁子敬,诸葛孔明更有本事打败朕,将这天下夺了去?”
“朕就是让你们自己看清楚,看清楚你们越是蹦跶得厉害,越是自毁长城,自寻死路。有什么比你们自掘坟墓,更能代朕警示天下的?”
所有听到曹盼一席话的人,皆发自内心地发颤。曹恒却是激动的。
由曹盼的话,曹恒能理出的信息是,曹盼早在拿下益州,面对民心所向所敬蜀汉之时,以无为而治,让益州所有心存异心的官员自取灭亡。
益州发生的事曹盼都看着,看着他们这些原本尽据益州民心的人,如何搅得民怨沸腾,失尽民心。只待民心有改,曹盼便一击而出,迅速将益州清理干净。
巴县百姓杀县令,占巴县,这就是益州百姓发出对益州官员不满的信息。所以曹盼让她入益州,安巴县。之前曹恒就感觉到,曹盼像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她不蠢,她会用,益州之患她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而从李邈的手里拿到那样一份牵连天下各州世族的名单,曹恒以为只要将名单上的人解决了,事情就算完了,结果,一群被她查了应当没有参与益州贪污受贿,算是干净的官,竟然依然想着复汉。
要不是曹盼用计以山阳公将他们引诱出来,一但让这些人任职洛阳蛰伏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曹恒的目光尽是冷意,更感觉到凶险,吐了一口气。
“你等了六年,你竟然放任我们肆意妄为了六年。”董允想到这六年来,他们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的认为曹盼必不敢动他们,做事越发肆无忌惮,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一定要在曹盼不敢对他们动手之前,强大到足以和曹盼抗衡。
可是,原来在他们以为自己在强大的时候,却是在自掘坟墓。
“只是六年而已,倘若当年朕在得了益州之后就立刻对益州动手,莫说六年,再多个六年,益州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百姓齐心盼着大魏真正的接管益州,盼着朕将你们这些人,尽诛。”曹盼比谁都清醒,清醒的人自知取舍,也有足够的耐心。
忍个六年,换来的是完全接纳她的益州。比之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得进入益州,费尽心思反而只会逼得民心离异,甚至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还会加深大魏与益州百姓的隔阂。
“风筝,就是要这样放的,懂了吗?”曹盼这实际的操作,再次阐释了放风筝的道理。
曹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太紧的风筝,收得太紧会断;放得太高的风筝,收不回来剪断了就是;在别人手里拽着线的风筝,不由自己把控,想要捉住是捉不住的,倒不如让捉着风筝的人换人,断了风筝的线,谁都捉不着,飘离的风筝无所归,风筝也放完了。
“你们,如何?”益州除了被下狱的官,全都被曹盼调回来洛阳了,有曹盼放话在前,这一次端午设宴,所有人都来齐了。
动手的人,曹盼让人拿下了,不动手的,曹盼这般地问,曹恒的目光闪了闪,同样落在那些益州官员的身上,又落到了诸葛瑾的身上。
“陛下能否网开一面?”一个三十来岁的郎君出列竟然是与曹盼求情。
曹盼不答反问,“你觉得,留着他们更好?留着他们,拉上更多的人一块送死更好?”
出声的郎君听着曹盼毫不掩饰的恶意,出言道:“陛下,请陛下念及益州,网开一面。”
竟然还要继续求情,曹盼打量地看了此人,曹恒出声提醒曹盼,“母皇,这是谯周谯允南。”
曹盼是听说过此人的,“你在益州颇有名望,甚至是一力主张益州官员与大魏交兵交权的,他们做的事,既为反魏,同样是伤民,这样的人,你与他们求情?”
谯周昂头看向曹盼,“他们总是一片忠心。
“忠君与忠民,孰轻孰重?”曹盼如此反问一句,谯周昂头看向曹盼,“孟子云,君轻民贵,朕以为,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秦之所亡,汉之覆,为朕以取而代之,朕能立大魏,倚仗的不是一片君心,而是民心!”
“倘若他们选择善待益州的百姓而以抗朕,今日,纵他们要杀朕,朕一样将他们奉若上宾。但是,大魏的百姓,任何人用任何理由都没有资格践踏他们。”
“大魏的天下,无数人希望能迎来的太平盛世,朕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太平盛世,同样也是诸葛所盼望得到的。因此我们对峙数十年,从不手下留情。你以为,朕连此生最爱的人都能与之拔刀相见,朕会容谁毁了这一切?”
话说到这儿,哪怕谯周再想求情,怎么求,岂能他求!
更甚是,谯周听到曹盼那一句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眼冒亮光。
“陛下,冒昧请问陛下,陛下是否会诛连?”谯周哪怕在心里认可了曹盼的所做所为,同样从心里,他问出了在场众多的人同样想问却不敢问的话。
曹盼眉目一转,“诛连。朕自登基以来,杀人只杀首恶,无凭无据,朕几时杀过人?”
“那么,今日的事,毕了吗?”谯周问出了第一句,只能硬着头皮再问第二句。
“你觉得,毕与不毕,是朕说了算?”曹盼冷洌地笑着,谯周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陛下,陛下。”才问事毕了没有,一个五大粗的女将气喘喘地跑了来,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怕极了!
“怎么?”曹盼半点惊讶都没有地问了。
女将匀了半天才回过了气,“太后,太后从邺城来了,路上,路上遇到了刺客。”
曹盼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后如何?”
跑得太银山,太胖的人哪怕匀回了一口气,再被曹盼问上一句,半天答不上来,一旁的人忍不住地踢了她一脚,“阿惠,你快说啊!”
谁还不想说了,那不是说不出口,曹盼干脆也不问她了,“燕舞,问!”
燕舞一听朝着天空放了烟花,没一会儿又一朵烟花在远方放出,曹盼一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女将也终于是开了口,“没事!”
曹盼都已经坐回台阶处,显然透过烟花传递的信息已经知道了。
“柏虹让我来问陛下,那些刺客都怎么处置,已经问出来了,又是世族们做的。”终于是把心落回了地,这位女将继续将要问的话问出来。
“杀了。”曹盼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再指了一旁的董允费诗,“连同这些都给柏虹送过去,让她一并杀了。”
“陛下,不需要把幕后的人揪出来?”女将虽然看起来十分憨傻,呆在曹盼身边许久的人了,多少还是能学点东西的。
曹盼看着董允跟费诗,“不用了,有这些人杀鸡儆猴,够了!”
作为一干被儆的猴,都不约而同地抖了抖。曹盼看向一旁的曹恒,“知道我为什么不查吗?”
“儿明白。”曹恒回答,曹盼道:“明白就说来听听。”
曹恒得了话,将自己的理解道破,“无论是山阳公,或是太后都是母皇放的诱饵。他们杀山阳公既为栽赃母皇,更为高竖复汉的高旗;而太后,是让他们在高竖复汉大旗的同时,找到一块护身符,学从前有些人的计谋,挟太后而威胁母皇,计虽然老,但太后果真被他们挟持住了,有太后在,必能让母皇进退两难。”
“进之诛之,他们会说母皇无存孝义,连太后的生死都不管;退之,受贼人所要挟,大魏颜面何存,母皇的威严何存。”
“兵分两路者,必是一路人。见山阳公的,必是谋划此事者,主谋已捉,旁的跳梁小丑,要不要他们又何妨。母皇今日杀的人够多了,若是不依不饶,反倒落了下乘。不值当。”
一群听着曹恒分析的人,那真是百感交杂。
曹盼很高兴,“不错。那你说,既然都是诱饵,朕这般行事可有失仁义?”
眼光瞥了山阳光刘协,刘协抖了抖。曹恒道:“以山阳公为饵,母皇没有告诉山阳公,但几位夫人身边皆是母皇所赠的女部,个个身手了得,必保山阳公平平安安。太后处,母皇一定早就告诉了母皇,太后也一定愿意做这个饵。”
仁不仁义的,看结果就知道了。曹节站了起来与曹盼道:“恭喜陛下后继有人!”
这一句对曹恒是十成十的夸奖,曹盼摇了摇头,“不够。”
曹恒的心悬了起来,“陛下,太后与任城王、雍王到了!”
“好!”曹盼一听站了起来准备去接人,曹盼都去了,在场的还有谁能不去?
曹盼带着朝臣迎人去,今之大魏太后并不是曹盼的生母,而是曹操原本的妾室,在曹操称王后扶为王妃的卞氏。
卞氏本一介歌姬,为曹操看中为妾,后生下诸子,皆为曹操所喜。曹盼生母丁氏因养子曹昂之死怒迁于曹操,曹操与之和离,曹盼虽是曹操嫡女,却是在曹操与丁氏和离后所生,也因此昔年曹盼的身份亦为人所指谪。
但曹盼虽是曹操与丁氏和离后所生,却是丁氏与曹操未和离前所孕,货真价实的嫡女。最重要的是曹操喜欢曹盼,哪怕他儿子不少,最终得他认可,将江山传下的人是曹盼,他必是要不留余力地为曹盼正名的!
当然,曹盼与卞氏之间也不是全无问题,卞氏之长子曹丕,那是曹操为了曹盼而在大行前亲自赐死的!
不过,卞氏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曹丕虽死,活着的还有曹彰与曹植,这两位一文一武的,曹盼皆以重任,更不曾亏待。因而哪怕曾经有过龌龊,如今总是和睦的。
“太后,两位兄长。”曹盼迎着那已经满头白发的妇人还有她身侧一文一武的两位郎君作一揖。
“陛下!”曹盼先以见礼,虽为兄长,却也是臣的曹彰与曹植连忙也与曹盼见礼。
“太后受惊,朕之过也,与太后赔罪。也辛苦两位兄长了。”曹盼含笑与之赔礼,卞氏拉过曹盼的手,“无妨,子文一听说有世族还不安份,听闻陛下要将人拿下,好好地教训他们,一心只想能帮上陛下。”
“子文哥哥宝刀未老。”曹盼一眼瞥了曹彰那后面的侍从手里拿还带血的刀,微微一笑。
“陛下试试?”曹彰是武夫,不懂太多的弯弯道道,兄弟姐妹中,也就曹盼的武力值得能跟他拼一拼,只是自天下太平后,他早年又大病了一场,这些年一直都在邺城守着母亲兄弟,日子过得十分安乐自在,只除了无人与之过招,如今一见曹盼,难免技痒。
“待其他兄长姐姐见过太后了,我与兄长打一场。”曹盼亲和地说,曹彰那叫一个高兴呐,忙不迭地点头,“极好极好!那什么……”
曹彰如今算是一干人的长兄了,他又是上过沙场的人,他那么一副迫不及待要跟曹盼过招,让其他该打招呼就打招呼的,谁不想挨揍的赶紧上来。
“兄长也是的,这样好的风光,怎么能一来就与想陛下动手。”文人打扮的曹植皱着眉头说了曹彰一句。
“那也比跟你吟诗作赋的好。”曹彰立刻怼了一句,曹盼在一旁直点头道:“子文哥哥知我!”
刚要说一句曹盼又不是武夫的曹植皱起了眉头,朝着曹盼唤了一声陛下。
“从前阿爹又不是没想过教我吟诗作赋,学不得就得认。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曹盼哪里还肯受这份罪,继续解释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子建哥哥莫为难我。嗯,嗯?”
曹植所有想说的话都叫曹盼堵了,强人所难的也不是曹植会做的事。
“陛下什么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曹植老老实实地认了。
“阿恒,还不快来拜见你两位伯父。”曹盼一眼瞥到曹恒,招手让她过来。
曹恒听话地上前见礼,曹彰一见面就道:“阿恒的武艺如何?”
面对唯一一个好武的伯父,曹恒一扫曹盼,曹盼道:“子文哥哥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