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盼摇了摇头,“无知啊,朕向来以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陛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墨问点头作揖的,一个劲的认同曹盼的说法。
好些人皆已低头在笑,墨问着实是个非一般的人才,无论是识时务或是远见胸襟,他都不差,最难得的是不拘小节。
旁人不知曹盼身边的人里最早起了推曹盼上位的人就是墨问,曹盼是对曹恒直言不讳的,因而曹恒看着这个自小看着像是最放松,实际却对她十分严苛的墨问,再一次看向了曹盼,什么时候,她也能如曹盼一般,得天下俊杰一心扶持,上下一心,共持天下。
“齐氏司深,前来拜会大魏陛下。”一个声音高声传过众人的耳朵。
齐之一姓,那自曹盼年少便追随曹盼的人,皆是一凛看去,只见一个宛如明月的少年负剑而立,叫侍卫拦在了外头,远远朝着曹盼作一揖,不卑不亢。
“哪个齐氏?”曹盼平静地问。
“高阳齐氏。家叔齐沧若。”少年如明月皎皎,齐司深,并不避讳地提起这个名字,这个他笃定曹盼一定会记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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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盼:过个节事那么多?
曹恒:亲娘得罪的人太多了,母债子还,上!
所以,阿恒这么乖,给个赏吧!
第047章
曹盼听到齐沧若这个名字站了起来,少年哪怕相隔甚远, 像是一眼落在曹盼身上一般, “陛下可记得,齐沧若。”
特意顿了半响才吐露的名字, 齐司深等着曹盼回答, 曹盼昂头一笑,“记得又如何, 不记得又如何?”
如此回答齐司深是极不满的,他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 一眼便让人看出他紧皱的眉头流露的不满。
“那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此问一出, 曹盼道:“让他进来。”
“陛下。”一连串的声音轻唤,明显并不同意曹盼这样的做法。
齐沧若, 高阳齐氏, 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样的家族出来的人有多危险,齐司深背的那把剑绝不是摆设。
“若要动手,他直接打进来就是,不必规规矩矩的站在外面等。”曹盼并不听他们的劝谏, 再次扬手, 黑衣守卫见着与曹盼抱以一拳,让开了拦着齐司深的路。
齐司深也不客气, 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站在曹盼的面前竟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曹盼看, 曹盼也由着他打量, 看了近一刻钟, 齐司深开口道:“你和叔父留下的画像并不像。”
这样一句让曹盼一顿,很认真地回答,“不像也对。我与你叔父认识的时候还没你大,如今我的女儿也比我当年大了。”
“你的女儿,大魏的公主。”齐司深喃语了一句,曹盼指了曹恒,“便是她。”
然后,两个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少女对视一眼,齐司深微颔首,曹恒抱以一拳,无声无息地打了招呼。
“她不是剑客。”齐司深似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曹盼同样也只是平静地道破一个事实,“你是剑客。”
“我是剑客,但我的剑止步不前了。”齐司深这么一见面就道自己现在存在的问题,在场的人都顿住了,曹盼却笑了,“止步不前,你并不肯就这样止步不前,哪怕你已经很强了。”
“比起你来,差得远了。”齐司深并没有因为曹盼的夸奖而高兴,反倒是看着曹盼的目光透露出深深的战意。
曹盼如何能看不出来,看出来了也并不等于就要配合,“我比你年长,比你强是应该。”
没想到齐司深道:“我祖父也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变着花样夸曹盼强吗?曹盼依然当作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而是问,“你今岁几何?”
“十六。”齐司深是个有问必答的,答完之后又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曹盼看了,偏偏曹盼是个脸皮厚的人,被人看又不是第一回 了,再多的人盯着她看,她照样处之泰然,更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小郎君,涉世未深的小郎君。
看着看着,齐司深忍不住张了口,“你能否教我剑法?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直白成这样,曹盼却并不意外,“你付出的代价,你觉得有什么是我需要的?”
你愿意给,别人愿意要,这才是正确的交易方式。曹盼问的意思是让齐司深想一想,他给什么会是曹盼想要的。
“齐氏从此为大魏效力?”齐司深想了想地说,曹盼……
“齐郎君,难道陛下不教你剑法,高阳齐氏便不为陛下效力了?”直言不讳的是秦无,身为武将,尤其是亲身经历那一战活下来的他,面对姓齐的人,还有带剑的,本能戒备。
这个问题明显问住了齐司深,齐司深皱起了眉头,曹盼道:“每一代的齐家,送大魏一个好的剑客,这一个剑客,既由大魏皇帝来选,也由齐家自己来选。”
曹盼在齐司深不知该如何答时,吐了一句,齐司深点了点头,“可。”
秦无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扬起手,秦无却一步都不肯退,“陛下,齐氏的剑客太危险了。况且他一个少年,他能做得了齐家的主?”
“足够强大的人,谁的主都能做。”曹盼显然认同了齐司深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陛下。”秦无是真的担心。齐家,齐沧若,那就是一把利剑,就算他们装得很无害,秦无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齐家那一个持剑出现的人有多可怕!
曹盼柔和地与秦无道:“阿无,你不信他们,也信不过朕?”
他们相识于年少,一同走过多少风雨,曹盼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无纵然不相信自己,难道也信不过曹盼?
齐司深虽然直率,并不傻,对于秦无的质疑,齐司深一字一句地道:“剑客,取人性命只会用剑,不会用计。”
换而言之,他们会拿着剑一路杀进来,而绝不会用手段。
“今日,明知会输,我还是想与陛下一战,只为叔父。”齐司深说话已经抽出了背上的剑,直指曹盼。
“陛下。”这么下战书,谁都急了,刀剑无眼呐,这么个看起来身手了得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曹盼去试这人到底是不是好人。
但是,曹盼会管他们?会才怪!
“朕让你三招。再加一样,瞧见杯酒了?酒于掌中,我让你三招,你若没办法让朕手中的酒洒落,你需守卫我儿十五年。十五年后,由我儿选何人替代你,如何?”
十五年?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齐司深想了想地问,“陛下会教我多久剑法?”
曹盼道:“但凡你觉得朕还能教你,朕便教。”
那真是太好!好得齐司深眼睛发亮,一眼盯着曹盼手里端着的那杯酒,曹盼微微一笑,缓缓走了出来,站在齐司深的面前,“来!”
曹盼一个来字落过,齐司深的剑一侧,直刺向曹盼,曹盼负身而立,微微一侧闪过,齐司深的剑风一变,待要再与曹盼砍下,曹盼比他更快,他连看都看不清曹盼是怎么闪动的,剑下已不见曹盼的身影。
“你还有两招。”他瞧不清,曹盼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吐露一句。
齐司深的眼睛更亮了,他越发确信这一次来洛阳,来见曹盼没有来错。
“陛下。”齐司深唤了一声,然后再次出剑,那一声陛下是提醒,提醒曹盼他要出击了。
曹盼面对他的攻势处之泰然,只闪不攻,确如她与齐司深说的那样,让他三招。
比起刚刚来,齐司深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密,有的人根本看不表他的剑如何刺出,就连曹盼是怎么躲闪,他们也都看不清。
一个又一个伸长了脖子,就为了看个清楚,结果却是怎么都看不清。
曹盼已经旋转到了齐司深的身后,齐司深收着剑也同时看向曹盼,曹盼手中的酒真是连动都没动一下,如此本事,齐司深这才真切地体会到为什么齐氏的人对曹盼讳莫如深。
“你还有最后一招。”曹盼提醒一句,目光沉着,齐司深突然双手执剑,原本一柄的剑变成了两把。
“噫,齐家还有这样的铸剑师。”这样技术性的东西,表示惊叹的非墨问就是墨瑶。如此语气,独墨问也!
双剑一亮,曹盼笑了,“朕还在想,齐沧若一死,齐家这双剑的本事是不是要失承了。”
那样欣慰的语气,很是高兴齐司深把这本事学到。
“这第三招,陛下可以出手。”齐司深已经亮了双剑,曹盼赤手空拳不说,竟然连还手都没还。想到先前齐家人关于曹盼武艺的定义,只道曹盼身手不错,剑术也不错,但这岂止不错,压根是辗压无数人。
曹盼道:“这个,别忘了。”
亮了亮手里的那杯酒,齐司深道:“若是我能让陛下的酒洒了?”
“你为齐沧若不就是想报仇?既然你做到了,那便做你想做而该做的事。”曹盼十分平静地回答齐司深。
曹恒本来瞧着他们打是没感觉的,她也清楚自己是根本拦不住曹盼的,但是,曹盼用一杯酒定义了自己的生死,这让曹恒是十分不满的。“母皇!”
被曹盼一眼瞥了过来,曹恒却倔强地站了起来,“母皇若执意要打,儿愿代劳。”
她才刚说完,齐司深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跟你打,你不是我的对手。”
……曹恒从小到大怕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击过,诧异地看向齐司深,齐司深再次认真地告诉她,“你确实不是我的对手。”
“确实!”当娘的还帮着外人一道捅曹恒的心,曹恒……
“不是对手那我也打。”曹恒皱着眉头即认真又执着地说,“母皇与齐司深的较量不公平,母皇赤手空拳也就罢了,竟然还赌身上的手中的酒不洒,这般苛刻,你胜之不武。”
“正是因为不公平,所以才要苛刻,要是让朕动手,他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曹盼把自己跟齐司深的情况吐露,齐司深……
“倒是更想试试陛下的剑。”齐司深热切地盯着曹盼这般地说。
“能让陛下拔剑,比我攻击陛下更好。”齐司深道破关乎自身的重中之重,曹恒眼睛一亮,“你既要跟我母皇学剑,理当是与我母皇比剑才是。你连叫我母皇拔剑的资格都没有,不如换成我母皇若是能在你拔剑之前指在你的要害,就算我母皇赢。”
曹恒这一通说下来的,反正只为一个目的,绝对不能让齐司深双剑出击曹盼。
“好。”让人最想不到的是,齐司深答应得倍爽快。少年,你跟女帝陛下挑战似乎是为了帮你叔报仇的,你不报了?
报仇是借口,学剑才是根本。能够直触根本,还要走那么多弯路作甚。
“我答应了?”最最能作主的女帝陛下那么问了一句,提醒他们别忘了她是才说了算的那一个。
“陛下不答应?”齐司深顺竿问!
曹盼肯定地点头,端着那杯酒,“朕已经许久没有碰到剑客了,能与剑客交手,朕之幸也,你太弱了,朕出手你连一剑都挨不住,朕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潜力,能不能逼得朕连这杯酒都保不住。”
女帝也是技痒,技痒是技痒的,曹恒提醒道:“母皇,君子不立于危墙。”
“朕是君子,还是你是君子。”一番侧点,母女俩人都是女的,说什么君子不君子的。真到了大事前,她们同样是为了心里想的事无所顾忌地向前的人。
曹恒被亲娘一堵一个准,眼刀子直甩向齐司深,齐司深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你身为陛下的女儿都说不动陛下,怪我?”
“要不是你拔剑,母皇怎么会要跟你打。”曹恒冷声地,齐司深道:“强者才要跟强者战。”
“你弱得连让我母皇拔剑的资格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强者?”
“那也比你强。”
“比我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所以说,你们两个看起来都是面瘫的人,为什么会吵成这个样子?
“闭嘴!”曹盼听着顶着面瘫的两个人比谁都吵,皱着眉头喝斥一声,齐司深也好,曹恒也罢,闭了嘴。
“要不你们俩个打一架。”曹盼深以为吵架吵得不分胜负,那就用拳头来说话,打,打吧!
“不用剑你敢跟我打?”曹恒早就乐意打的,那是齐司深不肯跟她打。
齐司深凉凉地道:“打你不用剑。”
行,还真是现学现卖。曹盼这么对他,他就这么还的曹恒。
曹恒走了出来,曹盼端着酒一饮而尽,“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算这一局。”
“母皇跟他说好的是,母皇赢了他,他需守卫我十五年,我自己争取。”
“行,你赢了,条件与陛下一般,我赢了,你让我刺一剑。”齐司深幽幽地说,反正他一开始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好!”曹恒答应下了,母债子还的理所当然。曹盼在一旁道:“那就打吧。一柱香的时间,胜啊负的,必是要分出来,总不能让你们一直打个没完没了的。”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曹盼敲了敲案面,“打。”
还那么多话作甚,倒是打啊!
曹盼这个当娘的,明知道曹恒不是齐司深的对手,竟然还让曹恒去跟齐司深打,而且还同意了齐司深说的曹恒要是输了就刺曹恒一剑。
一剑呐,剑客刺出的一剑那是要取人性命的,曹盼怎么能答应?
但是,要么曹盼上,要么曹恒上,总是要上一个的,左右衡量,似乎曹恒哪怕挨了剑,曹盼但凡出手一定能救,如果换了曹盼上去,那就真是没人能救场了。
所以,公主殿下你还是上吧,能打赢就更好。
曹恒不知一干臣子的心思,这会儿她已经出击和齐司深打了起来,齐司深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自小剑不离手,除了剑,近身过招的功夫也是必须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