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曹盼这一句,曹彰已经出手攻向曹恒,这么一言毕就动手的架式,曹盼走到了一侧,至于一群被曹彰这一出手惊得不轻的人们,全都看看曹彰,身为曹彰的亲娘皱起眉头道:“这孩子怎么样?”
曹盼道:“子文哥哥要考较阿恒的武艺,那是阿恒的福气,无妨。”
既然曹盼都这样说了,谁还能说什么,只拿眼盯着曹彰与曹恒过招。
曹恒虽然年轻,手上的功夫并不弱,至少跟曹彰这样的老手打起来,曹恒打得游刃有余,曹盼负手而力,“子文哥哥这是手下留情着?”
才那么一说,曹彰竟然将护腕挣裂了,一拳打向曹恒的肩膀,足以将护腕都挣开了的力道打向曹恒,曹恒挨下这一拳,必受重伤,卞氏暗怪曹彰出手没轻没重,曹恒却以双手扣住曹彰,在曹彰的拳力带着她往前冲时,借力打力地卸了曹彰的力道。
“好!”文臣看不出什么来,武将一见那是一片叫好。
“借力卸力,没做到打力,阿恒?”曹盼挑高了声音地问。
“陛下,殿下这样很不错了,殿下还小着。”一位与曹彰差不多年纪的武将帮着曹恒说话。
“阿恒,你还小吗?”曹盼微笑地问曹恒,这会儿曹恒已经反守为攻,一拳就要落在曹彰的胸口,曹彰直接用手掌包住曹恒那拳,生生给拖了出来,同时下盘攻出,攻得曹恒退去!
“不小了。”曹恒握紧拳头回了亲娘一句。接着已经再次攻向曹彰,这一次,以上身下盘齐攻,动作快得许多,曹彰是个不多话的,打着打着没能忍住地道:“殿下还是差了一点!”
应着这一句,曹彰反守为攻,抬脚踢在了曹恒的膝盖,曹恒挨了一脚单膝跪地,曹彰的手更要扣住曹恒了,不料在扣到曹恒之际,曹恒竟然一个反手锁住他的喉结,眼看着曹恒要输了,竟然还叫曹恒给赢了!
“子文伯父,承让了!”曹恒微微喘息地冲着曹彰说。
脖子这一锁那是拿住了曹彰的死穴,哪里还由曹彰不认输。
“殿下这是故意挨我一脚,这才好反手锁住我的喉结?”曹彰这输得太快,还是曹恒放开手,曹彰才反应过来。
曹恒与曹彰作一揖,“伯父神勇,阿恒不及,只能略以示弱让伯父近身,才有可能赢了伯父。”
所以说,他是真输给了曹恒,输得真真的!曹彰看着曹恒,曹盼已经走了过来,“子文哥哥这一架打得如何?”
“知敌强弱,额,先示弱再攻占,殿下好计谋。”输了,曹彰自然也是输得起。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莫说什么狡猾不狡猾,用计不用计的。
曹盼微微浅笑,“那朕就不需要与子文哥哥动手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陛下是知道的,我与殿下交手打得不尽兴,刚想尽兴的,结果却输给殿下了。”曹彰一听曹盼这已经不想动手的意思,急忙地出声。
“子文哥哥都打不过阿恒了,还要跟朕打?”曹盼是想能免了这一架那就免了。
“殿下是殿下,陛下是陛下,两码事。陛下来。”曹彰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他就是技痒了,和曹恒打都没打过瘾,曹盼先时答应过陪他打一架的,必须要打。
“行!”曹盼听出曹彰的意思了,也不推诿,走近了曹彰,曹彰正要防卫,曹盼却已经快如闪电地一脚踩在他的脚上,曹彰痛得正要抱脚,曹盼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再一把捉住曹彰手将他整个人翻转扔了地上,曹彰是前后都痛,旁观者……
曹恒默默给曹彰点蜡烛,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跟曹盼动手呢,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子文哥哥,你输了,不打了吧?”曹盼凑近还没爬起来的曹彰问,曹彰脚痛肚子痛,背也痛,看到的人太多了,他是忍着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听着曹盼那么一问,连连摆动着完好无损的手,“不打,不打了,陛下,英勇,英勇。”
好,终于是松口不打了,不打的好。曹盼伸手帮忙搀着曹彰起来,“小辈们子文哥哥想教就教了,你既输给了阿恒,偏的还要与我打,那是何必。”
一群人默默地补了一句,跟陛下打架,纯是找打!真以为这些年陛下不常动手那就生疏了?
曹彰……他也是好些年没有跟曹盼动手,在家的时候妻儿看得紧了,不许他动手,好不容易得了曹盼松口,要说他最想过招的人非是曹盼无疑,但那机会太少。
想着天下太平了,曹盼哪怕从前的身手不错,如今应该是要生疏些的。结果,不是曹盼的身手生疏了,而是他,他生疏了。
连点反手之力都没有的就被曹盼一踩一打,再那么一丢,三招放倒,着实是没脸了。
“你这孩子。”卞氏自见着曹盼那出手的架式,再看曹彰被丢到了地上半天起不来的,谁生的孩子谁心疼,但又是曹彰自找的,曹盼更是帝王之尊,再心疼,许多话都是不能说的。
见曹盼把人扶起来了,卞氏冲了过去也只能是怪自家的孩子。“与阿恒打了还不算,竟然还想跟陛下打,如今知道错了吧。”
怨是怨的话,最后还是拿着帕子给曹彰擦身后的沙子!
曹盼何等人,与卞氏宽慰道:“太后放心,朕下手有分寸,初时虽痛,不会伤了子文哥哥。不过哥哥这些年一直将养,还是小心些,去将阿图唤来。”
阿图叫的是谁,这都知道。曹彰连连摆手,“陛下,不必如此,我没事。陛下自己也说了有分寸。”
“朕唤阿图来给子文哥哥瞧瞧,为的是太后宽心。兄长还不知太后最是挂念的是何人?”曹盼这般劝慰曹彰。
“让戴太医看看,看了我好安心!”卞氏轻声地说,曹彰哪里还能拒绝。
“殿下,都准备好了。”打了两场架,此时崔今走来,轻声与曹盼说,曹盼道:“子文哥哥莫说旁的了,快快看了太医,我们要开席了。”
开席啊!曹盼重口腹之欲,好美食,那都是出了名的。洛阳城的重臣早已叫曹盼养叼了胃口,都随着曹盼喜美食,都开始盼着曹盼每一次的设宴。
闹了半日,夜幕已经降临,百姓们都已经陆续归家去,只剩下曹盼带着一干朝臣和家眷围着一片草地,端午时分,天气渐热,夜里在外乘凉,最是凉快不过。
白日赛龙舟时并没有看到河岸的帐蓬,显然是随着夜幕降临才扎好放置的。
三步一岗,五步一卫,随着接二连三的刺杀,四处的守卫比起之前看着外松内紧,眼下是看着守备森严,实际确也守卫森严。
火把照亮了一片天,曹盼连在邺城的太后卞氏都一道请了来,端午节,她是打定主意大办了,或许更要做成定例。
这会儿各人按位高入席,曹盼左右两侧,左为亲眷,即是曹氏的兄弟姐妹们,也有夏侯氏的一些长辈;右边是朝中重臣,以荀攸这个太子太师为首,周不疑等人依然次排下。
男男女女的共坐一处,好不热闹!
“陛下午响吃了七个粽子,此时可还想吃?”宴未开,各自说着话,曹盼与卞氏相临,正问着卞氏一路行来,身体可安健的曹盼听到有人这般地问,一眼看了过去竟是曹茂,“想吃又如何?不想吃又如何?”
“若是陛下想,明个儿我要进宫多带几个,若是不想,陛下能不能把这包粽子的方子给我?”曹茂抖着一身胖肉终于是说破了自己的目的。
曹盼一眼瞥了面前放着的点心,拿去一块丢了过去,“朕看你是无论朕想不想吃,包粽子的方子你都要。”
曹茂张嘴就将曹盼丢来的点心给咬住,忙不迭地点头夸着曹盼,“陛下果然知我。”
翻了个白眼,曹盼道:“你是不是除了吃,其他的都看不上?”
“陛下,臣什么模样,陛下还能不比旁人清楚。要说做别的臣也做不了,就这吃食,臣做得还是可以的。”曹茂皱着一张脸,甚是为难,本就胖的一张脸再叫他那么皱了起来,瞧着让人忍不住笑。
曹恒听着曹茂的话真是忍不住捂脸,曹茂是压根听不懂曹盼的言外之意。就今天曹盼亮出来的东西,哪一样比起粽子来都能生财有道,曹茂这个没出息的,竟然只盯着粽子。
女帝陛下是十分的恨铁不成钢,满脸嫌弃地看了曹茂。
“陛下,这乐陵王不解陛下之意,那这茶的生意,让臣分一杯羹如何?”大魏的臣子里,如何会缺聪明人,杨修杨德祖笑眯眯地站起来,朝着曹盼作一揖而问。
“只有德祖有兴趣?”曹盼不意外,但是对于只杨修一人开口说话而已表示,果真都看不上她这茶叶的生意?
“陛下有多少茶?茶从种植采摘到制成这些工序,陛下都清楚?”虽说这么多年下来,曹盼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是稳赚不赔。毕竟这茶是新鲜玩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行情。
开口问的是荀缉。引得荀攸赏了一个白眼,荀缉颇是无辜。
“阿瑶,你与礼部尚书解释解释。”曹盼笑笑地唤了六部之中,相貌最是出众,却一心扎头更给身边的妻子剥东西吃的男子,工部尚书墨瑶。
墨瑶为人正直,年少时颇是顽固不化,后来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才幡然醒悟。他与墨问虽是同门师兄弟,同为墨家弟子,性情却截然不同,比起墨问的长袖擅舞,他只一头扎进工部里,做好工部该做的事。
得亏了他这位墨家巨子确实有些本事,纵不与人多有交际,有女帝还有墨问护着,他是一路当着工部尚书,谁都拉不下去。
“陛下唤你。”如此场面,墨瑶向来都是闷头吃喝的一类,他也知道曹盼一般是不会唤他的,这会儿想着事,压根没有听到曹盼叫唤,还是身旁的夫人唤醒了他,这才回过了神。
“陛下!”墨瑶站了起来,算是回了曹盼,曹盼问道:“刚刚在想什么?”
“想陛下说的大量开山种茶树的事。”墨瑶是个直爽的,适才他所思的是公事,亦不避讳女帝问起时回答。
“那想出来了什么?”曹盼不急不缓地继续问。
墨瑶道:“茶树必然不会只有一种,臣以为,朝廷纵然派了专人去找,那也未必找得齐大魏所有的茶树,倒不如发动大魏的百姓,让他们一起帮忙找。”
这话才落下,旁人还没有说话,墨问却道:“我们都未必识得茶树,如何让百姓帮我们分辨?”
一句话就把墨瑶问住了,然后女帝代墨瑶出气了,“墨侍中以为,那该如何收集茶树的品种?”
“今日陛下所用之茶,茶树是如何发现的?”墨问不答反问,曹盼道:“无意中发现的。朕问了阿图说没毒,没毒,嫩叶还挺清甜的,朕便让人弄了弄,结果发现能那么炒干之后泡来喝,既可消食,又可醒神。”
实话,曹盼是不能说的,上辈子认识茶树,这辈子没人教着她认识,写《茶经》的陆羽这时候还没出生。茶树这个时候那就是一种植物,一种没有名字的植物。
“陛下可真是什么都敢试。”墨问面对曹盼的回答,幽幽地吐了一句,曹盼摊手表示她都已经试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戴太医就没什么好的建议?”养茶树认茶树这些事吧,墨问觉得不如让有基础的人去做。
曹盼一下子明白了墨问的意思,“你是指让对植物有所了解的人,去找?”
墨问点了点头,曹盼一下子有些萎了,“你有好人选?”
这一次墨问半天没有回话,曹盼盯着他看眼睛都不眨的,终于是开口道:“那个,没有。”
成功收获女帝陛下一鄙视的眼神,曹盼也大大方方地告诉杨修,“德祖,听见了吧。茶就那么一两种,想要把这门生意做大,没那么容易。”
“无妨。慢慢做,总会做大的。陛下一直懂得抢占先机,臣是要学学陛下。”杨修那是认准了跟着曹盼混有好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是从来没有吃过亏。
杨修这对曹盼的任性,曹盼也不好的坑人,“德祖,此事缓一缓你看如何?”
“都听陛下的。”杨修分外的好说话,“改日陛下觉得妥当了,莫忘了臣给陛下说过了。”
“好。”这点曹盼是能干脆答应的。杨修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陛下,茶具还要烧吗?”墨瑶听出来曹盼的意思,联想自己要做的事,不确定地问多一句,曹盼拿起手里那只玉杯,“烧,变着花样给朕烧,烧得越好看越好。你总不会还想让朕再给你画样,告诉你怎么烧?”
傻子都能听出曹盼话里话外的冷意,再让她出手,墨瑶这工部尚书别干了。
“可是陛下,这些事不该工部做。”墨瑶胆儿肥啊,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质疑曹盼。
曹盼道:“哦,觉得不该工部做,那是认为工部只需要造桥修路,研究稻谷,像这类事,不想做?觉得大才小用了?”
墨瑶定定地看着曹盼,“陛下不觉得?”
“哈哈,墨侍中瞧瞧,墨尚书也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面对墨瑶这一问,曹盼却是笑笑而问了墨问,墨问忙道:“陛下素来知道他是个只会做事,不会想事的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驳了陛下,陛下就大方点,予臣下一个解释,也好让他往后都踏踏实实地给陛下办好差事。”
曹盼瞥了他一眼,“那是你师弟。”
“那也是陛下的工部尚书。况且有些话,臣不便说。”墨问跟曹盼是你说一句我驳一句,笑盈盈地瞧着曹盼,那么一副陛下我是个好臣子的模样,瞧着曹盼牙疼。
“你还有不便说的话?”曹盼挑眉地问。
“陛下,君为君,臣为臣,陛下自己做的事自是百无禁忌,臣道陛下所为,未免有猜度陛下心思之嫌,不妥,不妥!”墨问将自己的为难道破,曹盼轻哼一声,“不说,你就没有猜度朕心思了?”
墨问一本正经地回道:“有些事纵是心知肚明也得装傻,这都是陛下教的。”
这意有所指的,曹盼莞尔,“朕打算留成时当值几日。”
此言一出,墨问差点没跳起来,连忙与曹盼说道:“陛下,这夫妻和睦,利国利民,陛下向来大气,切莫与臣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