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刚吐出一个字,男人的身子忽然压了下来,用他的唇堵住了她的。
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身体虚浮在她的上方,两人身体间唯一的接触便是嘴唇。
他的唇凉凉的,像冰块一样。
但又软软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
他以唇封唇,却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
鼻翼间呼出的气息却带了浓烈无比的温度,一下一下地拂过林冰琴的脸颊,她脸上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她在紧张。
他怎么就亲了上来?
他自己不是亲口说过,老娘病重,任何旖旎的心思不会有么?
可怎么动手又动口了?
他亲过自己,待会儿要剥自己衣服怎么办?
是喊两声还是委屈求全地应了他?
她迅速在脑中否定了第二种,如果他要硬来,她可以先警告他,实在不成再喊。
娘是他的娘,如果他实在不把他娘的健康放在第一位,她干嘛牺牲自己当老好人?
她在担忧曾墨下一步的举动,可曾墨跟被点了穴一样,身体悬在自己上方,光用唇堵着自己,定那儿了。
林冰琴嘴唇快被堵麻了。
他该不会是不会亲吻吧?
自己下意识用舌尖扫向他的手心,难道激发了他男性的荷尔蒙,继而引发了他要亲吻自己的冲动?
亲上来了,却不知道往下一步该怎么走,所以就僵在这儿了?
她忍不住抬起双手,推拒他的胸口,想要把他给推开。
刚才聊那几句已经可以交差了,不用假戏真做到这种程度。
她动手推的动作激发了曾墨某种程度上的不满,他竟然双手离炕,一左一右去拉拽她的手。
双手离炕的瞬间,他的身子便失了重,结结实实地压到了林冰琴的身上。
这下好,不仅嘴堵上了,林冰琴的小身板也全被他给压在了身下。
不用好奇不用试探,身体一接触她便明白他怎么回事了。
他心理上因了母亲的病,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可男性的生理构造决定了,万事都阻挡不了他的热情迸发。
身体在渴求,心理在压抑。
所以便有了这个勉勉强强的吻。
被压了个密实,林冰琴彻底老实了。
她现在是想动也动不了。
双手被压着,双腿被压着,嘴唇被堵着。
喘气都不匀溜。
但这样压着不是个办法,她嘴唇嘟起来,使了力气往外顶他的唇,好让他赶紧起开。
可她这一嘟,却好像给了他某种启示。
他也有样学样地嘟起来,轻轻嘬了她一口。
声音又脆又响。
第30章
嘬完,曾墨和林冰琴都愣住了。
曾墨在黑暗中静止几秒,忽地翻身下去,他平躺着,呼吸一下重似一下。
林冰琴则浑身僵着,这种时候,她好像做什么都不合适,最好的办法便是装傻。
东屋传来几声咳嗽。
林冰琴仔细听了听,是曾母的咳嗽声,心顿时安定不少。
看来老人家是接收到了小两口甜甜蜜蜜的信号。
这场戏做得挺累,为的就是做给老人家听的,戏做了,老人家听了,这事情就算圆满了。
熬了两天一宿的林冰琴倦意上来,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挺踏实,没有做梦,一觉到亮。
睁开眼便看到婆婆笑得满脸皱纹的脸,林冰琴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反应老半天才明白是真的。她呵欠连天地坐起来,双手扶住曾母的胳膊,“娘,你怎么在这儿?”
她跪坐在炕上,仔细瞧了瞧老太太的衣着,新衣服已经脱了,穿上了平日的灰色褂袄,这会儿就坐在自己边上,再瞅眼炕上,曾墨早就没了人影。
林冰琴往地下瞧:“花儿呢?娘下来走动,怎么也不见她跟着?”
“别埋怨她了,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曾母笑呵呵地说道。
林冰琴握了握她的手,暖乎乎的,并不凉,再摸摸她的袖子,药粒已经换到刚换的衣服里了。
她一屁股坐回炕上,“那就好。”
老人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经历过前几日的闹腾,今天的曾母脸上阴云全无,脸色相较之前还多了几丝红润。
“我没事,这下我彻彻底底信你了。昨晚上我睡得少,思来想去的,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以后啊,我就活一天就好好地活,不去想东想西的了。所以啊,我决定,咱们一起搬到大宅子里去住。”
要搬大宅子了?
林冰琴:“我们喜欢陪您在这儿住的。”
她担心老人是心里不愿意,但昨日阳寿未尽,想着为儿子儿媳做出牺牲才要搬到大宅子里住。
“有好日子不享,干嘛在这里住那不方便的日子?冰琴啊,这回是我这老婆子想搬去镇上过好日子了。曾家村该见的人都见了,想做的事儿也都做了。是时候出去见识见识了。”
林冰琴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如果娘真心想搬,那我们就搬。”
她当然喜欢过方便舒服的日子,老人不肯,她愿意做出点儿自我牺牲,但老人若是愿意搬去大宅子,那她自然再乐意不过了。
吃早饭的时候,曾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坐在曾母旁边,沉默安静地吃饭,曾母把搬去大宅子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曾墨停顿良久,简单地答了一声“好”,连原因都没问。
林冰琴暗暗瞟了他一眼,往老人碗里夹了块小菜,说道:“娘,我们都听您的。”
曾母笑眯了眼睛。
说搬就搬。
曾墨雇了三辆马车,一辆车装林冰琴自娘家拿来的东西。一辆车装家里的那些被褥之类的。最后一辆车供三个女眷坐。
来帮忙搬东西的都是生面孔,曾墨站在院子里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
林冰琴收拾好箱笼之后,本来要叮嘱那几个人搬抬时要小心点儿,可她话还没出口,就听曾墨对那些人说道:“夫人的箱笼,搬抬时,轻拿轻放。”
林冰琴便和花儿一起,扶着曾母上了马车。
考虑到曾母的身体,曾墨叮嘱车夫要慢行,不拘时间,只要安全。
一上午能赶到的路,一路慢行下来,子夜时分才赶到了新宅子。
夜深人静,曾母在车子的颠簸中睡一阵醒一阵,听闻车夫说到了,才振作精神抬起了头。
林冰琴也困,但思及曾母的安全,她硬是撑了一路。
困极就跟花儿聊聊天,聊够了就望望车外的风景。
花儿准备下车,林冰琴出声道:“先别急,你在车上扶娘一会儿,外面冷,让娘身体先缓缓,我到里头安顿下房间。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们再下来。”
坐了一路的曾母,胳膊腿都快僵了,哪还愿意在车上再坐?
她说道:“你慢慢安顿,我下车溜溜腿吧。”
林冰琴顿了下,“也好,花儿,给娘披上件外套,不许走快了,要慢慢地走。”
三人相继下车。
车下早有几个人打着灯笼迎接。
林冰琴举目一扫,表情愣了愣。
起码有十几个。
曾墨就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她。
林冰琴瞠目结舌,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排人,那场面让她有种大户人家的女眷归家,下人一起出来迎接的错觉。
曾墨抬起右手,那些站得笔直的人忽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齐声喊道:“见过夫人,见过老夫人。”
夫人,老夫人?
林冰琴更是一头雾水。
曾母也是疑惑的,她在花儿的搀扶下走到林冰琴旁边,奇怪地问道:“墨儿,这些人是打哪儿来的?”
新宅子前忽然这么些人,挺让人不适应的。
曾墨:“娘,都是府里的下人,以后就由他们来照顾娘,有什么事情,娘只管安排他们。”
曾母用手指了一圈,“这些,都是?”
曾墨声音沉稳:“都是。”
林冰琴顿时明白了,这个曾墨竟然鸟枪换炮,当起了老爷?
“房间已经让人全部安排好了,东西也已经抬了进去,娘住最里头的静轩,安静,不受打扰。”说到这里,曾墨明显顿了下,才接着说道,“我和冰琴住在和轩,意谓和和气气,生活美满。”
连卧室都给安排好了,林冰琴不得不佩服他动作迅速。
宅子大,路程也远,曾墨找人抬了顶轿子来,抬着母亲往静轩走,花儿跟着去了。林冰琴犹犹豫豫地跟在了他的旁边,她得先看看他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地儿。
曾墨和林冰琴走在前面,后面有两人在提着灯笼照明。
曾墨步子迈得大,林冰琴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走到和轩门口了,曾墨顿住步子才发现林冰琴气喘吁吁的,他皱了下眉头,问:“你怎么了?”
林冰琴拭了拭额头上刚冒出的细汗,没好气地回答:“为了追你,累的。”
曾墨眼神定定地看她。
林冰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瞟向敞开着的门,问:“是这里吗?”
曾墨嗯了声。
林冰琴便迈步走了进去。
宅子大了果然不一样,单独一处屋子也比曾家村的三间茅草屋要大。
推开里间的门,屋内燃着灯。里头是一张宽大的床,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地上砖块被打扫得纤尘不染。
“你的箱笼放在那屋。”曾墨站在她的身侧解释道。
林冰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张宽大的床,两个丫鬟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
她们不摸主人脾气,见主人盯着这张床看的时间太久,心下惶恐,便斗胆一问。
林冰琴眉头微微皱了下,“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曾墨说。”
两个丫鬟抬头看了眼曾墨,曾墨瞥了眼门外。丫鬟领会到他的意思,飞快走了出去,出去后还刻意将门给关上了。
林冰琴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问道:“曾墨,晚上我睡哪儿?”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和轩的房间内就只有这一张大床,她和曾墨要怎么睡?
曾墨睨了她一眼,慢慢坐到桌前,端起茶壶填了杯水,慢条斯理喝了口,说道:“既然是夫妻,当然是要一起睡这里。”
林冰琴吸了口气,“这里并无旁人,曾墨,你也不用装,就跟我交句实底吧,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她反正是不想跟他同睡一屋,在曾家村,条件有限,就只有三间茅草屋,无处可选,所以只能被迫住在一起。可现在宅子大了,能睡人的地方有的是,她想好好跟曾墨谈一谈。
曾墨抬眸,音色清冷,“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什么新的打算?”
她在试探他,他也要试探他。
林冰琴叹了口气,坐到曾墨对面,手伸到他面前把茶壶拿起来,给自己填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光了,喝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
曾墨眼神变了下,迅速移向了别处。
林冰琴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曾墨,来的路上我考虑过了,你母亲身体不好,不适宜受任何打击,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一直陪伴在你母亲身边。将来,如果,”林冰琴斟酌着合适的语言,“将来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们到时和离,各过各的。目前的状况呢,你可以把我安排在离你母亲最近的一个院子里,理由是照顾她老人家。这个院子算是你我夫妻同住的,只不过我不来罢了。为了应付你的母亲,每过十天半个月的,我到这里待上一两个时辰即可。”
曾墨没吱声。
林冰琴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所以,你纳妾的事情要赶紧提上日程。你若是有心仪的姑娘早点儿提出来,我帮你张罗。如果你实在没有合适的,要不然,我帮你物色一二?”
曾墨忽然站了起来,“今晚你先睡吧。”
说完,气哼哼地走人了。
第31章
这话还没聊完,曾墨就没了人影,林冰琴有些泄气地坐在屋内。
她对这个大宅子的内部结构还不了解,想去看看曾母也不知道怎么走,她在桌前发了会儿呆,往屋门口走了走,推开房门,那两名丫鬟果然还站在门口。
她问道:“你们知道静轩在哪儿吧?我想去看看老夫人。”
一个丫鬟忙上前一步,“夫人,爷说了,老夫人有人照顾,请您早点儿歇息。”
林冰琴瞟眼天空,今天的确太晚。
曾母是曾墨的亲妈,肯定会照顾好了。
她叹口气,将屋门关上了。
到了新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林冰琴和衣卧到床上,眼睛闭上了,但耳朵一直警醒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一夜过去,她朦朦胧胧地睡了会儿,曾墨没回来。
早上,她早早起了。屋外的彩叶和红花听到动静,赶紧端着水拿着毛巾进来侍候。
林冰琴面对她们的侍候还不太适应,表情僵了下,但很快便恢复自然。
她走到架子跟前,“我自己来吧。”
彩叶拿着巾帕立在一旁,红花去收拾床上的被褥。
洗过脸,林冰琴边用毛巾擦拭边问:“曾墨昨晚在哪里睡的?”
两个丫头犹豫了会儿,老老实实回答:“奴婢不清楚。”
洗过脸,彩叶帮林冰琴梳了头发,收拾妥当,林冰琴便让两人领着去静轩。
她这一晚上,翻来覆去老担心曾母的身体。
人病着,搬来搬去的,其实不太好。
看不到人,她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就不如躺在曾母身边,或者听着她的呼吸来得安心。
和轩离着静轩有老大一块距离,入了秋,清晨的空气挺凉爽的。
早上得穿着厚一点儿的衣服,中午就还得是夏装,一早一晚温差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