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在洗啊。”
林冰琴惊讶,“你俩把衣服洗哪里去了,怎么箱笼里一套干净的也没有?”
红花忙解释道:“衣服都晒好了,还没来得及送回去。”
“你们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爷都没衣服换了你们还不及时送过去?”
红花,“我记着箱笼里还有一套可换洗的衣裳,所以才没着急。”
“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但凡洗好的衣服,要立即送回箱笼里放好,不能让爷没衣服可换。”想了想,林冰琴又说道,“还有啊,找个裁缝回来,多给爷做几身衣裳。”
堂堂王爷义子,竟然还会缺衣裳,这事儿说到哪儿也说不过去。
彩叶和红花心知林冰琴现在处在火气头上,赶紧唯唯喏喏地答应了。
上午,林冰琴去静轩跟老太太唠了会磕,看老太太身体不错便自己回了旁边的小屋。
半上午的时候,彩叶带了一个郎中过来。
林冰琴歪在榻上发呆,彩叶先进来禀报,“夫人,老夫人说您身体不舒服,自作主张请了名郎中过来,说是要帮您把把脉。”
“这就把郎中给请来了?”林冰琴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自己月事的确没来,她自己知道是情绪不佳导致的。
可曾母老往怀孕那方面想,今天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了。
可郎中来都来了,林冰琴便让人进了屋。
郎中提着药箱子,一进来,便给林冰琴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林冰琴打发彩叶出去,自己单独面对郎中。
她把手搭在桌上,郎中指尖触到她的手腕处。
一会儿之后,郎中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夫人肝火旺盛,并无大碍。”
这结果林冰琴早有预料。
她反问道:“您来之前,可有给老夫人诊过脉?”
郎中恭敬回答:“诊过。”
“依你看,我娘身体可还好?”
“老夫人心脏有疾,跳动无力,”郎中吱吱唔唔,“这个,说不好。”
心脏的疾病不易治,说发病就发病,郎中束手无策。
“你只管开几贴有助于心脏的药方,让我娘慢慢喝着。有药,她心安。”林冰琴叮嘱道。
郎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是。”
他拿出纸笔,唰唰写下药方子,轻轻放到桌子上,“夫人,老夫人的病,要紧的是让她活得高兴、舒坦,她老人家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量满足她。她心情舒畅了,寿命自然就长了。”
林冰琴叹气。
她何尝不知道。
老太太现在就盼孙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无能为力啊。
郎中提着药箱子要往外走的时候,林冰琴忽然把人给叫住了,“你且等等。”
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郎中从这屋离开之后,又去了趟静轩,曾母坐在炕上翘首以盼,看到郎中来,迫不及待让花儿帮忙开门。
郎中一进屋子,曾母便问道:“什么情况?”
郎中:“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夫人有喜了。”
老夫人双手握在一起,喜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再次确认:“真的有喜了?”
郎中:“千真万确!”
老夫人扬起右手,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花儿,快,快拿银子,赏!”
花儿也喜不自胜,颠颠地去拿银子,赏给郎中后客客气气将人给送了出去。
曾母心花怒放,这就要下炕亲自去看望林冰琴,“花儿啊,冰琴在旁边那屋吗?快扶我过去看看她。”
“那不行,夫人说了,你不可随意走动。”
“她有孕在身,更不适宜走动,还是我去看她吧。”
“老夫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花儿赶紧吩咐下人,“快,告诉夫人,老夫人要去看她。”
还没等报信的人走出这间屋子,林冰琴便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娘,我就知道您心急,所以我过来了。”
曾母喜不自胜地抓住林冰琴的手,“快,小心点儿上炕,对,把鞋子脱了,你坐这儿,这儿暖和。来,这儿有垫子,垫在身后,别冷着身子。”
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照顾林冰琴才好。
林冰琴笑吟吟地听从老人家的安排,等彻底坐稳当了,曾母对着她的肚子看过来看过去,“哎呀,这大宅子的风水就是好。我盼孙子,果真就有了孙子。这日子过得啊,真是有盼头。”
撒谎不是林冰琴的专长,坐在老太太面前,她多少有点儿心虚,但看到老太太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她又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曾母担心老坐着对林冰琴的身体不好,遂劝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就在静轩旁边的屋子住,有什么需要的就赶紧添置些。以后你以身体为重,不用一天两趟地过来看我。有花儿照顾我就够了。哪里不舒服你要尽早说。”
曾母细细地安排着,总怕遗漏了什么。林冰琴一一应下来。
下午,曾母把几个厨房师傅叫进静轩,一一嘱咐她们孕妇喜欢吃什么以及一些要忌口的东西。老太太精气神分外足,不玩游戏不聊天,一门心思就想着如何料理林冰琴的身体,好让自己的大孙子安安稳稳地面世。
话说林冰琴那头,弥天大谎已经撒下,她在心里盘算好了后头的应对之策,便躺在床上睡了会儿觉。
这一觉睡得沉了些,彩叶和红花按照老夫人的吩咐没敢打扰她。
林冰琴一醒便是日落黄昏,醒来后脑子都有些发蒙,昼夜几乎睡颠倒了。
习惯性地去老太太屋转了一圈。
老太太这一下午可是办了大事情,不光把林冰琴的一日三餐给搭配出来,还列出了一些稀罕的吃食,写在一张纸上,让林冰琴看看想吃哪种,好让厨房做。厨房做不了的,让人出去买。
老人家幸福洋溢的心情,林冰琴是彻底感受到了。
吃过饭,她继续回屋补觉。
懒洋洋地冲了个澡,她换上柔软的中衣,舒舒服服躺到了床上。
睡到半夜,只觉得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
林冰琴忽然就醒了。
曾墨像只瘟神一样站在她的床前。
桌上的蜡烛在滋滋燃烧着,曾墨的眸色冷冰冰的,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寒气。
天气刚入秋,一早一晚是有些凉,可曾墨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像是冬夜从外头进屋的感觉一样。
他看到她醒了,但是没有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
“他是谁?”曾墨煞气十足地开了口。
他不开口,她还觉不出来,他一开口,她顿时感觉到了冷气打哪来的。
是他身上那种阴冷的煞气,让她感觉到了凉意。
她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煞气。
曾墨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过猛,两只手青筋明显。
林冰琴眼睛跳了下。
曾墨想杀自己?他好像满身怒意,随便一拳出来便会让她一命呜呼。
她手掩在胸口,慢慢坐了起来,眼睛谨慎地看向曾墨,柔声问:“你,你怎么了?”
昨天晚上,他表现还算君子,今晚呢?一起向自己找算?
家暴?杀人?
曾墨使劲闭了下眼睛,强忍着周身的怒气,问道:“如果,我不问他是谁,如果,我接受这个孩子,你是不是可以忘掉他,一心一意跟着我?”
林冰琴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第36章
曾墨是咬着牙把这些话说完的,林冰琴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她担心他把牙齿给咬碎了。
她心惊胆战地看向他。
果然,他的唇角处,有一丝血迹慢慢淌了出来。
暗红的一道,看着令人触目惊心的。
这得是多大的伤痛和愤怒才会让眼前这个男人如此?
林冰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他是谁?他是谁?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曾墨如此发问?
她得好好想想,仔细想想。
脑子飞转的过程里,还真让林冰琴抓到了一丝亮光。
对了,今天府里还真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就是她怀孕了。
林冰琴盯着那流淌至下巴处的血渍,终于明白了男人的愤怒所在。
她赶紧替自己辩解,“孩子,是假的。”
曾墨极度愤怒的情绪猛地收住。
他神色莫名地看着林冰琴,“假的?”
林冰琴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语速飞快地解释:“我月事延迟,老太太一直以为我是怀孕了。今天上午她请了个郎中到府里来。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就,就让郎中帮忙撒了个谎。”
林冰琴将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我是这么想的,我先假怀孕,到时让人去外面找个有孕的孕妇,等她孩子生下来的那天,接着抱进府里,谎称是我生的,骗得老人家开心满意,止不定,她能活得更久一些。”
谎言的出发点是为了曾母的身体考虑。
曾墨表情渐渐和缓,身上的煞气像浓雾见到太阳,缓缓散去。
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
他转过身,坐到桌子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咕咚咕咚,牛饮一样喝完了。
林冰琴一直坐着,心有余悸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这家伙刚才的样子,真吓人。
院子里传来彩叶忐忑的声音,“夫人,有什么需要吗?”
爷进了夫人的屋子,听星辰说,爷还没吃饭,她得多嘴问一句。
林冰琴沉吟一下,回复:“你进来吧。”她问曾墨,“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让人备些?或者你还有什么需要?”
刚见识过他冷煞的一面,她得对他客气点儿。
曾墨抹去嘴角的血渍,淡淡说道:“拿点儿简单的吃食进来吧,我在这里吃。”
彩叶答应一声出去,不多会儿便端来了米饭和几盘菜。
热气腾腾地摆上桌。
曾墨在安静吃饭,彩叶退到林冰琴旁边,小声问:“夫人,用不用我帮您捶捶腿?”
老夫人说过了,夫人怀孕得仔细着点儿照顾。
林冰琴摆手,“不用。”
“爷一回来就听说夫人怀孕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赶来了。今天,阖家都知道了这个天大的喜讯,真好。”彩叶站在林冰琴旁边,小声说着。
对大家来说可能是喜讯,对曾墨,应该算是晴天霹雳吧。
林冰琴想到曾墨听到自己怀孕的表情,莫名地想笑。
他是气疯了才跑过来朝自己找算。
先问姘头是谁,再缓一步跟自己讲条件。
想到这里,唇角已经弯起来的林冰琴,忽然表情僵住不笑了。
她认为挺可乐的一个过程,对曾墨来说,可能是一个心理经受巨大煎熬的过程。要是她没记错,曾墨是说如果他不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他愿意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问她能不能一心一意跟着他?
这句话的寓意浅显易懂,他是喜欢惨了自己才会如是说吧。连自己怀了别人孩子这种天大的事情都打算容忍。
多大的肚量,多大的爱意?
可一想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煞气,她又觉得他的话不太可信。
会不会是缓兵之计,先哄得他母亲高兴了,以后再取自己的命?
吃过饭,曾墨让彩叶把盘碗收拾下去,他依然坐在桌边。
林冰琴倚靠在床上,神色有些不安,过了会儿,她鼓了鼓勇气,问道:“夜深了,你是不是得回和轩休息了?”
停了会儿,曾墨回答:“以后,你睡哪里我就睡哪里。”
林冰琴被噎了下。
这家伙,真是打算赖定她了?
林冰琴两手攥到一起,沉吟了下说道:“当初,咱们可是讲好了的……”
曾墨打断她,“你有孕在身,我身为你的夫君,理当仔细照顾你。你喜欢睡哪个房间就睡哪个房间,你不喜欢跟我同榻而眠,可以分开睡,我只是要求你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确保你的安危。”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怕娘会不同意吧?”林冰琴只好搬出婆婆她老人家,孕期头三个月是相当重要的,一般老人这个阶段都会让小夫妻分开住。
“她会同意。”曾墨面无表情地回答。
林冰琴琢磨新的理由,曾墨已经把彩叶喊进屋里,指挥她和星辰往屋里搬席子和被褥。
星辰和彩叶不知怎么回事,只管听命往里搬。
很快,床前的那块空地上铺上了席子,席子上铺了被褥,放了枕头。
曾墨把人打发走,自己脱了外袍,只着中衣躺了进去。
和着他说的就是这种睡法?
她睡床,他打地铺。谁也不妨碍谁。林冰琴没啥拒绝的理由,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继续躺到被窝里睡。
有个大男人躺在自己跟前,林冰琴这心里挺不踏实的。总害怕他忽然蹿到床上对自己行那不轨之事。
担心归担心,这一晚上还是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曾墨便爬起来走了。林冰琴听到他起的声音,权当没听到,继续装睡。
日上三竿了,林冰琴才起了床。
在静轩里的曾母听说她醒了,立马眉开眼笑,“有孕的女人贪睡是正常的,她想睡的时候,你们都不许打扰她。她想吃什么,厨娘们就赶紧做。”
林冰琴拾掇利索便来了静轩。
婆媳两个聊知心话。
“墨儿听到你有孕的消息,高兴吧?”曾母得意洋洋地说道,“昨天晚上,他回来后先到我屋来了一趟,我没忍住,把你有孕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他当时就乐傻了,站了一会儿就跟刮风似地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