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江南回魂,抬手就要朝自己的脸颊上搓来。
“小鱼莫动。”向漠北朝她凑得更近一分,即便未抬手来按下孟江南的手也让她无法抬起手来,“我来帮小鱼。”
对于向漠北说的话,她总是毫不怀疑地乖乖点头。
只是,嘉安自个儿的手都湿哒哒的,要怎么帮她呢?
孟江南正这般想时,向漠北温热的唇覆到了她唇上来。
孟江南愣住。
向漠北再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离开,道:“好了。”
孟江南看他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模样,红着耳根小小声道:“嘉安骗人,我嘴上才没有沾着水珠。”
向漠北笑了,抬起自己沾满汤药的手指便在她樱唇上轻轻点了一点,道:“这般便有了。”
孟江南压根没想到向漠北竟会如此“顽皮”,她讷讷地眨了眨眼,唇上沾着水感觉不舒服,她便伸出舌头将向漠北沾到她唇上来的水给舔了去。
这于她而言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动作,然而却是令向漠北浑身的血液都变得热烫起来。
偏偏孟江南还蹙了蹙眉心,有些小嫌弃道:“好苦。”
她话音才落,便听得“哗啦”一声水响,向漠北霍地在浴桶里站起了身来。
孟江南惊了一跳,也紧跟着站起了起来,同时抬起手抓上向漠北肩头,将显然要自浴桶里走出来的他按回汤药里,一边急道:“嘉安你还没泡够时间呢,你要做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拿。”
但她的身高与力道又如何按得住向漠北,即便他身子羸弱,他的力道于孟江南而言仍然是她无法钳制的。
只见站在浴桶里的向漠北忽地揽过她的腰,也不管自己一身湿漉是否会湿了她的衣裳,只将她用力搂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咬着她的耳廓,鼻息粗重道:“要你。”
孟江南愣住。
待她回过神时,向漠北已经自浴桶里出了来,就坐在她方才坐着的凳子上,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一手已经褪掉了她的鞋袜。
“嘉安别!”孟江南抓住了他的胳膊,愈发急道,“嘉安明日还要继续考试,若是汤药没能泡够时辰的话,对嘉安身子不好,嘉安若是想,就、就浸够了汤药再做好了!”
其实孟江南原本并不打算与向漠北行事,毕竟他明日还要考试,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的好,多余的会消耗力气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但眼下她知自己是拦不住他,也不知他本是好好儿为何忽然就急了起来,这会儿她只想着他能将身子在汤药里浸够时辰就好,旁的事便顺着他了。
“小鱼是要我在汤药里浸够时辰么?”孟江南抓着他的胳膊也未能阻止得了他手上动作,此时他的手已经抓上了她的腰带并且扯开,他附着她耳畔轻咬着她耳廓的鼻息如喷薄的岩浆,热烫到灼人。
孟江南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用力点头,“只要嘉安浸够时辰就好了,其他的都随嘉安。”
“好。”向漠北将她的腰带扯下后扔到了地上,“依小鱼。”
然当向漠北抱着浑身上下只余一件翠色抹肚的她踩上木桶旁的矮凳时,孟江南才明白过来,他所说的此“依”非彼“依”。
可向漠北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根本拦不住他,到头来只能是她依着他。
这浴桶不小,专为向漠北浸泡药浴而制,可当它容下两个人时,便显得窄小了起来。
本是向漠北坐下时只及木桶三分之二高的汤药此时涨满至溢了出来,黑褐色的汤药躺了一地。
水里的感觉奇怪又不好受,孟江南一会儿被向漠北转过身去跪在木桶里,坚硬的木桶底部硌得她膝盖发疼,一会儿又被他转过身来在水里沉浮,直将她本是梳得整齐的发髻都搅得散乱了下来。
孟江南只觉窗户纸上还炽白的天光刺目得慌也臊人得慌。
数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并撞在她身上,奇怪难受却又奇妙的感觉终是让在她水声不断的浴桶里嘤嘤哭了起来。
向漠北的这一回药浴浸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久上许多,向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着有孟江南在里边陪着也不会出事,他这才放下心来。
就是……为何小少爷这回浸药浴一直有水声哗哗做响?
向寻百思不得其解。
而无意中又习到了新知识的向漠北则是在想,该让人钉一个更大些的浴桶才是。
向漠北入棘闱的这三日两夜,孟江南本就歇得不好,现下再由他这一番折腾,哪怕天色离夜幕拢上还早,她却已倦得不行了。
尤其是向漠北就在她身旁,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药味,她只觉倦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窝在向漠北怀里,枕着他的肩握着他的手,将脸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细声细气道:“嘉安,我同你睡会儿,若是日暮时我还未有醒来而你醒了,你叫我一声。”
“嗯。”向漠北揽着她的肩,轻轻摩挲。
须臾,她的鼻息变得均匀,向漠北以为她睡着了,谁知忽又听得她细声道:“嘉安,你说就算二姐将孩子生了下来,姓谭的还能对她好吗?”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算生了孩子又能怎样呢?”
“嘉安,我从喜雀胡同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玉海书肆,我在那儿遇见了苏铭。”
“唔……没错,他就是叫这个名字。”
“他跟我说话,还冲我温柔的笑,可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跟他说话,看着他冲我笑得慈爱又温柔的模样,我甚至觉得恶心。”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嘉安呀,我想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两夜你不在,我都要睡好久好久才能睡得着……”
“嘉安你说,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不!嘉安你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嗯……嘉安你肯定是背着我偷偷看话本子了,不然你怎么会又有欺负我的新本事。”
“嘉安你都变坏了,你个男妖精专勾我的魂儿……!”
孟江南是倦到极点又在向漠北身旁安下心来,有如醺醉了似的呢呢喃喃语无伦次,迷糊得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尚未入梦,已经呓语,又说着说着话声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鼾声。
向漠北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亦是呼吸着她的味道安心睡去。
没有她在身旁,这两夜他又何尝能安睡?
暮色四合时,向漠北缓缓醒来。
窗纸上的炽白光线已被暮色的昏暗所取代。
孟江南睡得沉亦睡得香甜,即便她前边有交代向漠北叫醒她,可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他恨不得让她能够这般睡到明晨,又怎会叫醒她?
他动作轻轻地将她的脑袋从自己肩上移开,放到枕上,她咂咂嘴翻了个身,确定她仍睡得沉不会醒来后向漠北轻轻坐起身,穿好中单后扯过来木施上披风,拢在身上后轻声出了屋。
一直候在屋外的向寻见向漠北自屋中出来,当即上前来询问他有何需,向漠北却是将他遣退出听雪轩。
三黄耳与小花还有阿乌不知跑到何处玩耍去了,黄昏中的听雪轩此时安静得出奇。
向漠北走到今日孟江南站在的那株腊梅树下。
忽有一抹人影闪过,来到了他面前。
是他的影卫。
219、219
孟江南翻了个身又窝在了向漠北怀里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光亮有些刺目,还以为是日暮的光照,然转念又想到京城春日的日暮光照不会是这般暖黄,一瞬间惊得她陡然清醒,倏地就坐起身来。
衾被自她身上滑落,露出她午后由向漠北自浴桶那儿抱至床上歇下时倦得连抹肚都没有穿上的身子来。
未着衣服的身子乍然感觉到寒意,孟江南才惊觉自己甚也未穿,倏地又躺下了身来,不忘将衾被扯上来盖住自己的身子。
躺下来时忽又想到屋里的烛灯不会是向寻或是小秋进来点上,那就只会是向漠北。
嘉安他……何时醒了!?
孟江南边寻思边抬起头来向自己的枕边人。
只见向漠北果真已醒了,这会儿正将手肘撑在枕上,掌心托腮,侧着身面对着她,正伸出两根指头来捻她的耳珠,轻声道:“小鱼睡够了?”
且见他松散的墨发如缎般滑过颈窝落在衣襟微敞的胸膛上,堆积在身前,抬手托腮身子斜倚的模样看起来慵懒又旖旎,眼睑半垂,睫羽密长,捻着孟江南耳珠的指尖微微凉,却让她只觉自己胸腔滚烫,心怦怦直跳。
她觉得,媚眼如丝用在此时的向漠北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痴痴地看着比妖精还要勾魂的他,眼神瞥到他那半遮半掩在微敞衣襟后的胸膛,看着那因他撑起手来而紧实的肌肉,觉得这般若隐若现的既视感比他袒露着胸肩时更为惑人。
孟江南于自己狂烈的心跳声中忽觉自己鼻腔里正有一股细细的热流在往下。流,流到了她的唇上。
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舔到了一个腥甜味。
她猛地愣住了。
看着鼻底倏地淌下两道细细鼻血的她,向漠北也愣住了。
他还未回过神,便见孟江南抬起左手堵住了鼻子,右手则是伸出来将他的衣襟给拉好。
看她一副自然而然的冷静模样,让人以为她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然而她赤红的耳朵与双颊以及手上的微颤出卖了她的真实内心。
下一瞬,向漠北笑倒在枕头上。
她这是甚么反应?
他的小鱼怎的如此有趣儿?
左手仍堵在鼻底的孟江南顿时羞涩又尴尬得涨红了脸,想要坐起身但身上又不着片缕,想伸出手去捂他的嘴不教他笑但又担心将他捂难受了,只能窝在杯子里急道:“嘉安你、你不许笑!”
向漠北被她小脸上这顷刻之间变幻无穷的面色逗得畅快不已,却未在这会儿只顾继续笑话她,而是拿过放在枕边的帕子,边坐起身边对孟江南道:“小鱼坐起来,我为小鱼瞧瞧。”
孟江南用力摇头,“我不起。”
她什么都没有穿!她不起。
向漠北沉了脸。
前一瞬还摇头坚决不起的孟江南这一瞬即刻飞快地坐起身,不忘扯住衾被遮在她身前,乖乖巧巧又委屈巴巴地看着向漠北。
向漠北将她堵在鼻底的手拿开,一手勾着她的下颔将她的脸微微抬起,认真地观察她可有鼻血再流出,确定没有鼻血再流出后才用帕子替她将鼻子擦干净。
为她擦净了鼻子又拿过她方才堵在鼻底的左手来擦净沾在上边的鼻血。
他眼神专注,动作轻柔,明明面上甚么神情都没有,孟江南却觉得他此时的模样温柔得不得了。
于是她微微歪头看他,扬着笑轻声道:“嘉安方才笑得很开心呢。”
向漠北直至将她的手指都擦净了才抬眸看她。
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眼,孟江南却觉他一眼撞进了她心里,又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京城天气干燥,小鱼寻日里需多饮些水,太过燥热是会让人流鼻血的。”向漠北边说边下得床来,从木施上拿过孟江南的干净衣裳来放到她身旁。
孟江南眼疾手快地从中扯出一方藕荷色的抹肚,松了手中衾被的同时背过身去,一边抬起双手绕道脖子后将抹肚的系带系上一边轻轻地哼声道:“我才不是饮水少了身子里干燥才流得鼻血,是嘉安你又化身男妖精给害的。”
她声音极低,若是白日里向漠北兴许不会听到,然而此时夜深人静,他的注意力又一直在她身上,故而将她自言自语的哼哼清楚地听入了耳里。
他靠近她,胸膛贴着她光洁的后背,揽着柔软细腻的腰肢,低下头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问她:“小鱼在自言自语说着甚么?”
他忽然贴靠在她背上的胸膛以及揽在她腰间的手让孟江南当即绷直了身子,忙摇头道:“没说什么!”
“我可是都听见了。”向漠北低低一笑,“小鱼又道我是男妖精,招惹了小鱼流鼻血。”
“……”孟江南想否认,可向漠北拂在她耳畔的气息让她根本无法否认,连正系到一半的抹肚系带手都拿不稳了,“本来就是嘉安又化身男妖精的错。”
她话音才落,向漠北便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掐得她身子一软,往后靠在了她怀里。
“小鱼可知小鱼现下的模样让我当真想要化身妖精吃了小鱼?”向漠北垂眸看着那并未系牢而自她身前滑开的抹肚,语气低沉。
那藕荷色的抹肚上绣着两尾在莲叶下嬉戏的小鱼。
向漠北只觉自己喉间发紧。
孟江南则是飞快将自己的抹肚拿在手上挡在胸前,“不行!”
“今夜不行了!”孟江南坚决摇头,“嘉安春闱的这几日里都不行了!”
嘉安的身子吃不消如此放纵的,万万不能因此影响了考试!
她不能当罪人。
“好。”向漠北也知晓自己的身子太过胡来不得,便没有再咬着她的耳廓,只是从她手里将那方抹肚拿到自己手中,“我帮小鱼系上。”
然而孟江南却是抓着自己的抹肚不放。
可见向漠北于这床笫。之事在她这儿已不大能信任。
向漠北知她心中所想,不由失笑,道:“我不碰小鱼。”
孟江南这才将手松开。
向漠北替她系好了颈后系带再系到腰后系带时,孟江南低着头揪着自己抹肚的边沿红着脸细声道:“待嘉安春闱结束了,歇息好了,我再好生伺候嘉安。”
向漠北只觉自己喉间又发了紧,然这回他甚么动作都没有,只是替她将系带系好,又应了一声:“好。”
其实他明知自己不可任性,可每每看着她,无论是她娇声细语的模样,还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又或是她任何一种模样,都总能轻易地将他浑身的血液燃烧,让他恨不得将她欺负到哭着向他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