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炽凤
时间:2021-01-24 09:14:52

  “你想杀我是不是?”蒋氏有如疯了一般,全然没有了寻日里的装模作样,真实的嘴脸曝露无余,她骂完孟江南又看向向云珠,狞笑道,“有种你现在就当着汪知府的面杀了我!王法在上,我不信你杀了我你还能撇清干系!”
  “你——”向云珠被气得不轻。
  仍跌坐在公案后太师椅上的汪知府对自己衙门中发生的这荒唐一幕幕恍若不见,他只怔怔地看着向漠北,迟迟回不过神。
  就在这时,孟江南抬手轻轻按住了向云珠握着匕首指着蒋氏的手。
  蒋氏见状,当即哈哈大笑:“孟江南你怕了是吧?杀了我,你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向寻紧拧起眉,若是可以,他当真想抽这疯妇几个耳刮子。
  向漠北虽然目光阴沉,却不见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注视着孟江南,想着蒋氏方才说的话,同时猜测着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只见孟江南竟面不改色,不知是已经冷静下来还是对蒋氏这般的谩骂习以为常,她从向云珠手中将匕首拿过,这才看向蒋氏,稍稍吸了一口气后让自己尽可能平静道:“孟夫人,这是你的匕首,前边你想拿它伤我小姑以好帮孟老爷,我从你手中抢了过来,现在,我将它还给你。”
  孟江南说完,抓起蒋氏的右手,将其扯到汪知府面前的公案上,当着他的面将蒋氏的这只手按在案面上,在所有人包括蒋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时,霍地将匕首扎进了蒋氏的手背!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生生将蒋氏整只右手以匕首扎进了公案里!
  “啊啊啊啊啊——!”蒋氏的惨叫声平地而起。
  孟江南不惊不慌地松开了她的手,白着脸道:“你是用这只手伤的嘉安,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必须还。”
  说完,她不再看疼得浑身痉挛的蒋氏,而是看向公案后既惊又骇的汪知府,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知府大人,民妇纵然无知,也知您这无异于是私设公堂,于法不合,倘民妇与小姑当真有罪,还请知府大人于大堂上传召民妇与小姑,我二人届时定当从命。”
  她将话说完,朝惊愕不已的汪知府福了福身,继而转身走至向漠北身旁,握住他未受伤的那只手,细声与他道:“嘉安,我们回家吧?”
  向漠北看一眼已然傻眼了似的汪知府,按下心中惊诧,点了点头,应道:“嗯,回吧。”
  向云珠则是朝汪知府虚挥了挥拳头,用力哼了一声,跟上了向漠北与孟江南。
  汪知府的目光依旧落在向漠北身上,他无数次撑着椅手想要站起来说上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却又无数次地跌坐回去。
  那人……那人、像极了和天府里那个顶顶尊贵的小郡王!若真是他的话
  汪知府狠狠咽了口唾沫,抬手以袖擦拭额上沁出的冷汗,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顾不得已然于堂中昏厥过去的孟岩及蒋氏,片刻后豁然站起身匆匆走到堂外,急道:“来人!快来人!”
  以防万一,得先查清楚!
  
  回向家的马车里,向云珠犹自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心只想着向漠北手上伤势的孟江南,不可思议道:“小嫂嫂,你方才真是太有魄力了!和寻常的你一点儿都不像!简直——太让人不敢相信了!但也真的太解气了!”
  孟江南只是低着头,坐在向漠北身旁托着他那只受伤的手,抿着唇,并不说话。
  向云珠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得向漠北唤了她一声:“小满。”
  向云珠这才发现孟江南神色不大对,忙住了嘴,同时想起了什么,赶忙又问向漠北道:“对了小哥,你到那什么赵家去,没事儿吧?”
  “没事。”向漠北应得不慌不忙。
  “那就好。”向云珠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前边小嫂嫂可担心可担心了,都快把我给吓坏了。”
  向漠北目光变了变,似是诧异,转头看向身侧的孟江南。
  孟江南依旧低着头,但托着他的双手却在微微发颤,大有要收回之势。
  向漠北这时将受伤的那只手朝下翻转,轻轻握住了她发颤的双手。
  孟江南心惊抬头,对上他星曜般的眼眸,听他温声道:“很快便能到家。”
  他手心血水黏热,捂在她手上,令她鼻尖发酸,垂下眼帘时心疼道:“嘉安你的藤箱里可有止血的药?我先给你手里的伤上些药。”
  谁知向漠北却摇摇头,“今日未带。”
  孟江南虽心有疑惑却未多问,只心盼着快些回到向宅,如此才能尽快给他的伤上药,让他少疼一些。
  只是,他是个兽医,这些日子日日出门,却为何藤箱中连止血用药都未带着?
  当向寻驾着马车回到向家时,宋豫书正从赵家出来。
  是赵言新亲自将他送出门外,客气有礼,甚至目送他登上马车离开至马车驶出了他的视线,他才转身回府。
  转过身的他,面上微微的笑意忽变得邪佞。
  卫西驾着马车,绷着脸,怒道:“公子,那小郡王真是太不地道!把您叫来这赵府,他自己却先走了,他这是要唱的哪出?好在公子您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否则我非找他拼了不可!”
  马车里的宋豫书听罢,当即沉了脸,斥道:“休得胡言,嘉安兄绝非此等小人,他既先走,必是事出有因,且他并非一走了之,而是差了赵府仆人相告。”
  卫西被斥得一脸不服气,却不敢反驳,便低声哼哼道:“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否则他都不该自己先走!这赵家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能让嘉安兄先行离开的事情于他而言必然是天大的事情,此事你休要再议了。”宋豫书沉声道。
  “是,公子。”卫西耷拉着脸,终是不敢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公子,咱现在是要去哪儿?回客栈?还是……去那向宅?”
  “去知府衙门。”宋豫书语气依旧低沉。
  卫西愣了愣,尔后小心翼翼地问:“公子,那赵家……真藏着事儿?”
  否则他又怎会忽然改了主意要去知府衙门?
  宋豫书不答,面色阴沉得有些可怕,正就着袍角不停地擦拭自己的双手。
  
  赵家。
  赵言新见到赵慧馨时,她正揪着一名婢子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水盆里按,看着婢子挣扎得愈厉害,她就笑得愈满意。
  赵言新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温和问道:“这是做什么?怎的这般大的火气?”
  “都是没用的东西!一丁点的小事都办不好!”赵慧馨怒道,霍地将那婢子从水盆里揪起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要将她浸进去。
  赵言新拦住了她,道:“办不好事情的人不是被你卖给人牙子了?与你手中这人有何干系?”
  此时那婢子得了呼吸的机会,却是被水呛得连连咳嗽,以致眼泪鼻涕横流。
  赵言新手上力道加重,赵慧馨吃痛,不得不将那婢子的头发松开。
  赵言新这会儿不再理会赵慧馨,而是在捧起那婢子的脸,取出怀中帕子边为她擦掉脸上的涕泪边心疼似的道:“瞧瞧,把我的人都折磨成什么样儿了嗯?”
  只见那婢子非但不欣喜不感激,反是惊恐得浑身发颤,甚至哆哆嗦嗦求饶道:“大公子饶命,奴并非有意惹大小姐生气。”
  只听她声音粗嘎,并不是女子当有的声音,反倒像是……男人的。
  若是细瞧,还会发现,她身材亦不似女子,以及
  她脖上有男人才有的喉结。
  
  47、047
  
  赵慧馨的闺房虽在赵府后院,却是单独的一个院子,院中亭台水榭无不精致,她身上首饰非金即玉,可见这赵家确是顶富贵的人家。
  寻日里她这院子只有兰儿出入最为频繁,但现下,院中不再有兰儿身影,反是站了十来个不曾得以入过她院子的婢子。
  只见这些个婢子皆身材修长,宽肩窄臀,一眼瞧着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若说她们对于自己被叫来赵慧馨的院子已足够不安,此番见着赵言新,她们面上皆是难以掩藏的惶恐。
  尤其那正由赵言新亲自擦拭脸上涕泪的婢子,浑身抖似筛糠。
  赵慧馨本是怒不可遏,这会儿瞧着赵言新对那婢子的亲昵举动却是忽地平静了下来,甚至平心静气地问他道:“大哥今日的心情似乎好得很?可是又发现了什么新宝贝?”
  “是啊。”赵言新笑得愈发温和,“一个比这些个全部加起来都要美妙的宝贝。”
  他面前的婢子颤抖得更为厉害,他却像看不见似的,依旧动作轻柔,为她将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一边道:“托他的福,你们今日都能去账房领一锭银子。”
  “可是我不高兴!”赵慧馨面色忽又变得狰狞,咬牙切齿,“我的人我还没有得到!”
  “哦?还有我妹妹拿不住的男人?”赵言新似是很好奇,“他既已到了你手中,如何还能逃得开?”
  “他根本就没有到我跟前来!”赵慧馨气得七窍生烟。
  “是么?”赵言新好奇更甚,“你心仪的那人我前边见着了,俊则俊矣,却是少了分生气,那般死气沉沉的男人有何好?她偏非他不可?他比得上我的这些个人?”
  赵言新说着,抬手勾住了面前婢子的下颔,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如此,她脖上的喉结就愈发明显。
  准确来说,不是“她”,而是“他”。
  这院子里站着的其余她们也不是“她们”,而是“他们”。
  看着这名“婢子”的脸,赵慧馨当即面露嫌恶之色,作呕道:“他们如何与我看上的男人比得?我中意的便是他那般的美人宛若弱柳扶风,且对狸奴黄耳那般有心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必是个温柔之人,我便是非他不可!”
  “那——”赵言新松开了那“婢子”的下颔,收回手,不疾不徐地问,“现下他既不入你的瓮,你能如何?”
  但见那“婢子”下颔一片红,可见赵言新方才那看似轻轻的一捏其实力道并不轻。
  对他们这些奴人,他下手从来就不会轻。
  “那还不都是因为大哥你弄不来孟家那个卑贱的六女!”赵慧馨气恨得直跺脚。
  赵言新不恼,反是笑了起来:“这倒怪起我来了?汪知府那儿如今不是在做这事儿了?你却是急得不行了?”
  “我不是急,我是改变主意了。”赵慧馨狰狞的眼神里掺进了一抹狠毒。
  赵言新笑看着她。
  “刺啦”一声响,赵慧馨将手中的帕子撕破的同时阴狠道:“要她的命!”
  
  孟江南小心翼翼地理净向漠北手上的血水,看着他手上那几道深深的血口子,她自责不已,令她又禁不住红了眼眶。
  她当时若是能够再小心些,动作能够再快一些,就能避开蒋氏的那一刀,这般的话,嘉安就不会上来为她挡,也就不会受伤。
  在将金疮药撒到向漠北伤口上时,那辛辣刺痛的感觉让他的手微微颤了一颤。
  孟江南自责又愧疚的泪此时终是忍不住,滚出了眼眶来,落到了向漠北手心里来。
  伤口辛辣疼痛,但此刻向漠北却觉这远不及孟江南这滴泪灼热。
  他腰身绷得笔直,蹙着眉,薄唇紧紧抿着,忽然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语气沉沉道:“抱歉,我去晚了,你受惊了。”
  孟江南摇了摇头,又一滴泪落到他手心。
  向漠北眉心蹙得更紧,语气更沉:“是我思虑不周,发生此等事情时我竟不在家中,下次不会了。”
  若他当时没有及时赶到,事情会变得如何?她又会如何?
  这般一想,他的眼眸变得阴郁起来。
  孟江南却是用力摇摇头,哽咽着问道:“疼么?”
  向漠北怔住,觉得这一瞬有什么触到了他的心。
  孟江南见他不答,便抬起头来看他,再一次问他道:“伤口很深,嘉安你定是疼极了,都是我的错……”
  他在她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自责、愧疚以及心疼,独独没有责怪。
  她不是责怪他,而是在心疼他。
  他清楚地明白了那触在他心头的感觉是什么。
  是温柔。
  她关心他,在意她,心疼他,与他的身份无关,仅仅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我没事,比这甚上千百倍的疼我都受过,不必担心。”向漠北阴郁的眼眸此番明亮了起来,语气也柔和了数分,只是看着孟江南通红的眼眶以及她脸颊上的泪痕让他觉得有些灼心的难受,是以他抬起另一只手,以指摩挲她的眼眶,揩去她眼里的泪,轻声道,“莫哭。”
  他的温柔让孟江南泪流更甚。
  向漠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应该如何来哄女孩子,除了向云珠,他从来没哄过女孩子。
  就在这时,孟江南将脸埋进他怀来,紧抓着他胸前衣襟,后怕道:“嘉安你不知道方才我有多害怕……”
  若是嘉安因她而性命有恙,她便是死也赎不了这一份罪。
  因为他若是没有遇到她,他就不会遇这一份难。
  而她之所以会在这儿,全是她自己谋划来的,她用他救了自己,她是要报答他的,不是要害他性命的。
  “没事了。”向漠北不善言辞,唯有轻轻抚着她背,用自己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反复道,“没事了。”
  过了良久,将脸埋于他怀中的孟江南才用力吸了吸鼻子以及用力点了点头,尔后继续为他手上的伤上药。
  她从不是矫情的人,也没有矫情的命,哪怕再如何情不自禁,她也知万事当适可而止,过了便只会惹人厌恶反感。
  不过,也不知嘉安如何看她前边对待蒋氏的做法。
  可她当时确是气极了,幸而嘉安只是伤了手而不是伤了心脏,否则她怕她将蒋氏的整只手都削下来的心都有。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