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炽凤
时间:2021-01-24 09:14:52

  孟江南哪敢不应,当即点了点头,应道:“好、好的。”
  才别开眼的向漠北忍不住又将视线挪回了孟江南面上,看她微抿的樱唇。
  真……乖。
  
  61、061
  
  孟江南局促地坐在坐墩上,看向漠北从柜子里拿出药箱,看他将药箱放在她身旁桌上,看他在她身旁坐下,尔后拿过她放在膝上的左手。
  她反射性地缩手,向漠北抓了个空,却未收回手,而是将手继续朝她伸近,于她眼前将手心微微摊开,道:“手给我。”
  淡淡的语气,不容人说不的口吻。
  孟江南为免惹他不快,只好将自己缩回的手迟疑地放到他手心里。
  当向漠北将她的微握成拳的手打开来时,孟江南这才发现她的手心不知何时破了,点点干涸的血渍在她手心黏了好几处,看那小小的伤口,显然是方才被她自己掐破的。
  向漠北并不说话,只是从药箱里拿出兑过的酒水,用帕子蘸了后为她将手心里的血渍擦净。
  孟江南不敢再缩回手,是以只能道:“嘉安,这一点儿不疼,不用理会的。”
  向漠北充耳不闻,连眼睑都未抬上半分。
  孟江南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向漠北托着她手背的手心有些凉,像他给人的感觉,冷冷淡淡的,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很是轻柔,像他笑起来时嘴角边上两个浅浅梨涡给她的感觉。
  孟江南情不自禁慢慢抬起低垂的眼睑,悄悄地盯着他瞧。
  只见他模样认真且专注,就像她在栗子铺附近的那株老榕树下第一次见着他时的模样,他蹲在地上以手捧着那只受伤的小喜鹊,仔细小心地为它查看伤势,那时她虽瞧不清他的脸,却清楚地感觉得到他的认真。
  只是此刻他嘴角的唇线绷得有些紧,眉心亦微微拧着,显然心中有不悦之事。
  是因为她吧?
  她于无形之中又给他给向家添了麻烦。
  她果然是不配给向家做媳妇儿的。
  说来,嘉安还是第一个会对她露出温柔一面的人,哪怕他脾性并不好,面对她时也是疏离冷淡居多,但他的确是待她好的,她与他本就非亲非故,他帮她至此,她已经很知足。
  她不能让他一而再心生不悦甚至气恼,这于他身子不利。
  而且,蹙着眉的他,不好看。
  只见她不由自主地朝向漠北抬起手。
  向漠北往她被掐破的手心上了些药,再拿起她另一只手,用帕子为她将沾在指尖以及指缝里的血渍时,孟江南的手指贴到了他眉心上来。
  他蓦地一怔。
  孟江南用指腹摩挲着他微拧的眉心,一下又一下,以此来抚平他眉心拧起的褶儿,一边轻声道:“嘉安莫要这般拧着眉心呀……要展平了才好看的……”
  向漠北定定看着她,孟江南却还未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之下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只愧疚地喃喃道:“对不起,又是因为我……”
  她话音未落,向漠北的手轻轻抚到了她脸颊上来。
  掌心微凉,药味附指。
  她怔怔且愧疚地抬眸看他。
  只见他薄唇微嚅,显然要说上些什么,然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伴着向云珠急切的声音:“小哥!”
  不待向漠北应声,她已然径自冲进了屋来,此番也顾不得自己来得并不合事宜,只急道:“出事了,宋豫书失踪了!”
  向漠北豁然自坐墩站起身。
  
  卫西在堂厅不停地来回踱步,像极热锅上的蚂蚁,眉宇间尽是焦急不安。
  老廖头劝他坐着等一等,可眼下他又如何坐得住?
  乍见向漠北来到了厅门外,卫西当即便冲了上去,张口就要唤一声小郡王,又在张嘴的刹那想到方才向云珠前去为他请来向漠北时叮嘱过的话,声自齿间出时自成了一声“向少爷”。
  向漠北此时也无心与卫西过虚礼,脚还未跨进门槛便已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他面色阴沉,大有一股仿若与生俱来的迫人之威,令卫西根本不敢抬头瞧他,连忙道:“午时过半我家公子他在茶楼吃了一碗茶,听了茶楼里的说书人说了段书后道是觉得有些乏了,我便同他回了客栈歇下,直至戌时我去唤他,却迟迟未听他应,我本想将房门撞开,却发现房门竟只是掩着而已,我忙推门进去,房中却不见我家公子。”
  向云珠听他说完,很是不以为然道:“兴许他只是四处走走去了,走够了就自会回去了。”
  向云珠觉得卫西这简直就是大惊小怪,他家主子那么大一男人竟还怕给丢了?亏得她方才没细问就当真了,去扰了小哥和小嫂嫂的好事。
  “不可能!”卫西坚决地驳了向云珠的话,愈发着急道,“我家主子从不会一声不响地就出门去,就算他要独自去哪儿,也会先与我说上一声!”
  “一个人的习惯在偶然之间也是会发生改变的,说不定他这一次就真的是有什么事急于离开而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向云珠又道,“除了他以往的习惯之外,你又能如何确定他是失踪了而不是自己出去的?就算跑堂和掌柜都说没见过他,但戌时前的时段本就是客栈里最忙的时候,他们说没见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人多,又怎会去特别注意某个人,是不是?”
  “你肯定也问过跑堂和掌柜了的对吧?”向云珠问。
  “我是问过,他们也都说没见到,可、可是——”卫西着急得面上五官都要拧到了一块儿。
  向云珠说的不无道理,他无从反驳,可又当真觉得他家公子是失踪了,而非如她所说那般只是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出门去了而已。
  向云珠见他说不下,不由给他建议:“既然你觉得你家公子是失踪了,那大可去报官啊,那姓汪虽然混账不是东西,但依宋豫书的身份,在这静江府不见了,他敢不着急?铁定立马就派人帮你寻人了。”
  “我已去过知府衙门报了此事。”听到向云珠提汪知府,卫西摇了摇头,脸色更为难看,“我家公子说过,那姓汪的不可信,便是他已知晓此事,却不见得会尽心去寻人。”
  “那……”向云珠想到那与孟家同流合污的汪知府,觉得卫西说得在理,不由为难地挠了挠鬓角,“就算宋豫书他真不见了,你找我小哥也没用啊。”
  向云珠这话好似点醒了卫西似的,令他愣住了,一时间没了反应。
  显然他并未想到这一层,就算来找向漠北,又能如何?
  他如今在这静江府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那京中顶顶尊贵的小郡王,前些日子他自家娘子都还险些被人打了去,他自己也被那赵家整得险些丢了性命。
  他情急之下只想到小郡王是这静江府里唯一能信之人,又曾是公子的至交,是以着急忙慌就来求助了,但却未想到这一层。
  对如今的小郡王而言,即便公子当真失踪了,他又能如何?
  卫西虽身为男儿,但毕竟还是个少年,此般一通思考下来,只觉自己脑子里茫然一片,不知自己该如何将宋豫书给找回来才是真。
  就在这时,自方才开始便沉默下来的向漠北问道:“泽华确有午间休憩的习惯,但我若未记错的话,他午间小憩的时间都在半个时辰左右,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你既是他侍从,自当对他的诸般习惯再清楚不过,为何他今日午间歇下后你竟会至戌时才去唤他?照理他一个时辰后还未醒来的话,你那时候就当去唤他才是。”
  听向漠北如是问,卫西忙点头,皱眉道:“确是如向少爷所言,我家公子午睡向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是近来我家公子他白日里总不停地查赵家的事情,为着这事前两日还特地连夜赶去桂江府城找了静西的巡抚吕大人,这些日他都未能好好睡过一觉,所以他今日歇下一个时辰后未有醒来的时候我想着定是他这些日子太累了,寻思着让他多歇一会儿也是好,才没有去唤他。”
  “直至戌时,我觉着就算我家公子他要睡,也当起来先把饭食用了再继续睡的好,所以我才戌时的时候去敲的门,可谁知——”
  卫西没有再往下说,毕竟向云珠觉得他这完全是大惊小怪小题大做,难保向漠北也会如此认为。
  若是,那他就真没有再多说的必要。
  向漠北默了默,显然是在沉思,少顷又问:“你确定泽华进屋后是将屋门由内闩上了?”
  卫西想了一想,点点头,肯定道:“我确定。”
  这是公子出门在外向来的习惯。
  “那你细想一番,这些日子你同泽华曾遇着过什么特别之人或是特别之事?”向漠北面色严肃,语气低沉,“或是今日回客栈前你们皆去过哪些地方又遇着了什么人或事?”
  卫西循着向漠北所问细细回想,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向漠北,吃惊地问:“向少爷您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您也觉得我家公子他是失踪了!?”
  向漠北点了点头,目光更沉,语气亦更沉:“泽华绝非无端令人担忧之人,即便离去得再如何匆忙,也绝不会只字片语都未留下,空教人担心,如此只能说明,他的确是失踪了。”
  抑或是说
  他遇到了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架空明朝,地理名字也是稍微在明朝的行政区域划分上稍作改动而已(因为我的老脑子实在想不出也记不住地名了),所以嘉安兄夫妇当前坐标是:静西(现今广西)承宣布政使司-静江府(现今桂林附近一带),巡抚驻桂江府(今桂林一带)。
  
  62、062
  
  卫西皱着眉将他与宋豫书这些日子来所遇之事所见之人细细想过了一番,末了他摇摇头。
  特别的人或事都没有,今日公子除去了茶楼吃茶听说书之外就只是随处走了走而已,并未遇着什么。
  若真要说遇着谁了的话,就只有
  卫西这般一想,当即朝四周张望,将目光定在正捧着一大碗面条一边吸溜着一边走进堂厅来的楼明澈身上。
  他这一望,所有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就跟着他一同看向了楼明澈。
  楼明澈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瞧,抬起头来看到竟是堂厅里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非但没有将面碗放下,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正吸溜到一半的面条一口气全往嘴里吸溜去。
  面条太长,以致他双颊都往里凹陷到最深,才勉强将这一长根面条全吸溜进嘴里,因此也将那面条上的汤水甩得四处飞溅。
  除了向漠北外的其余人等:“……”
  若非知晓他是个医术了得的大夫,单瞧他这模样,怕是给他们十只眼睛都瞧不出来他是个悬壶济世的。
  “都瞧着我干什么?”楼明澈嚼着塞了满嘴的面条,口齿不清道,“可先说好,想吃我的面条,没门儿!”
  “谁稀罕你那碗破面条。”向云珠忍不住嫌弃,“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成日就只知道吃吃吃。”
  自楼明澈来到静江府,向云珠觉得他除了夜里睡觉的时候没有在吃之外,其余时候他几乎都是在吃,无论甜口还是咸口,辛辣还是寡淡,他一律吃得津津有味,便是睡前都还要再整些东西下肚,他才会安安心心去睡,好似他被活生生饿了好几个月似的。
  楼明澈此刻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于是,他朝面碗里噗噗了两下唾沫星子,这才放心道:“要是你们不介意吃我的口水,我可以勉强分你们几口。”
  众人:“……”
  卫西这些日子随宋豫书来过向家几趟,见过楼明澈两回,于他不修边幅又贪食的模样记得很是清楚,此刻对他这般顽童般的行径很是无言以对,却不忘道:“我家公子今日于茶楼上吃茶的时候,这位楼大夫也在,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特别之事了。”
  虽然整个向家都敬楼明澈一声“先生”,卫西却是叫不出口的。
  “哦,你啊。”楼明澈已然走到了厅中八仙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吸溜着那大碗面条,睨了卫西一眼后漫不经心道,“我记得你和你主子,你主子今早间在顺心茶楼还请我吃茶了来着,那儿茶点不错,值得再去一回。”
  楼明澈说完,继续吃面,全然不将厅中众人当回事,吃得可谓自在。
  “先生为何会到那顺心茶楼去?”向漠北问道。
  “自然是去吃茶听曲儿咯,不然我还能去那儿做什么?”楼明澈边吃边道,“听说那儿的茶虽然不是这小破静江府最好的,但都说那儿的茶点最好吃,曲儿也最好听,我就去了,不过今儿唱曲儿的没去,只说书的去了,那说书的说得还不赖。”
  “真的!?”向云珠一听说书,眼睛顿时亮了,迫不及待地问,“那说书的说的当真好?”
  卫西:“……”这是重点吗?
  楼明澈瞥向云珠一眼,向云珠本要催他快回答,但被向漠北一记严肃的眼神看过来,她只好把话憋住。
  “顺心茶楼。”向漠北垂眸思忖,“我记得泽华并无入茶楼的习惯……”
  “轿子。”楼明澈啜了一大口面汤后忽然道,“虽不知你们在说什么,不过我想,你们是在找那姓宋身旁不同于常的事情?”
  “楼大夫说的轿子,是什么轿子?”卫西急急问,“楼大夫为何会忽然说到这轿子?”
  “一顶黑漆漆的轿子,在你与你主子入了茶楼后也停在了茶楼门外,在你们离开后不到半盏茶时间那轿子也离开了。”楼明澈说完,继续吃面。
  他是到这厅子里坐着舒坦吃面的,要知道这么多人在,他就不过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他的面都快坨了。
  “黑漆漆的轿子?”卫西将眉心拧死,“我白日里在茶楼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
  “你又没坐窗边,怎么可能看见?”楼明澈实则一点都不想回答,不过不答也没法儿,这些人定会紧追着他回答,索性就一次性把自己见到的给说完了,“我是瞧着那轿子虽然黑漆漆的但那篷布一眼瞧着又能瞧出是上等货,才注意到的,至于你们离开茶楼的时候也没见着那顶轿子,是轿夫把它抬边上转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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